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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板外, 一場不知道是夫訓妻話, 還是父訓女話的戲碼正在上演

龍小花捂著自己被揪紅的耳朵,委屈地搓搓揉揉,他看了一眼她扁嘴含酸淚的模樣, 伸手想幫她揉揉,卻又覺得她不經他同意就竄進宮里實在太讓人驚心, 不得不僵著手先教訓著.

「誰準你跑進宮里來的,你當真無法無天了是嗎?」許她在暄王府鬧騰, 因為那是他的地盤, 她上梁拆瓦也沒人敢動她,頂多等他回去收拾她,可在皇宮內院, 隨便按個罪名也夠她受的, 什麼也不懂,不跟著他, 竟然還 進宮里來了.

「又不是我要來的.」說得她多不濟, 好象整天捅漏子一樣, 「是皇帝公公叫我來見他呀.」

「……」他一怔,隱在衣袖下的手一緊,立刻拉過她四下打量她,生怕她哪里有什麼閃失, 甚至張望了一下四周,就怕有別的眼線,最後才低聲詢問, 「他找你做什麼?」

「公公說求我辦件事.要我來跟你商量商量呀,那最近我又找不到你,我才想 來你上工的地方看看呀.」

「何事?」這才是重點,能從聖上嘴里求出來的事,定不是什麼好事.

「他說我家在邊境熟悉地方,要我去番邦簽和議呀.」

她話音剛落,便感覺周遭的氣氛一變,遲鈍如她都能感受到從爹爹身上散發出的危險氣息,他在努力隱藏著情緒,可糾結的面色卻還是顯而易見.他穩下聲音,澹道:

「待會我帶你去見他,回了這件差事.」

「可…可是,我好象已經答應了.」沒他在旁邊,她就把自己賤賣了.

「……你說什麼?!」

「他說什麼聖旨什麼親善大使者,然後叫我跟你商量…」

「你不懂分辨什麼是大事小事嗎?這種事誰準你隨隨便便答應的!」他被突來的變化怔得有些亂章法,遠去番邦,就算是名為簽和議,他也不準許他重視的女人再被送去那個地方,那個遠得難見一面的地方,習慣,風土人情都與中土完全不同的異域,他的皇父是故意的,他整頓國庫翻他的老帳,他就撕他的舊傷口,而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家伙竟然傻呼呼地答應離開他的身邊, 「你的腦子里到底裝的是什麼?除了□□和白馬良人是不是就空空如也了?這種稍微動動腦子也知道不能答應的事,你就不懂怎麼說不嗎?」

她被刺得一窒,細聲解釋道: 「我也不知道怎麼就 里 涂地答應了…」

「你有什麼事不 涂的?從以前到現在,你有在我面前做好過一件事情嗎?」

「……」她被批評得體無完膚,低了低頭,她的確一直都是在他面前丟臉而已,還說要寵人,結果什麼都沒有做到,只是放大話,但是,這次…說不定是皇帝公公給她的一次機會呀, 「其實,去番邦簽個和議也沒什麼大不了呀,他說我只要會笑就好,如果我能搞定的話,他就會認我這房兒媳婦呀!」她要用這一次建功立業寵到他,扭轉乾坤,證明她也是個不錯的女人,不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能配得上他!

不就是番邦,離她家不過一座城池,等于是到鄰城逛一圈,沒事的吧.她是暄王府的女主子呀,不就是簽個和議嘛,她只要露出她小時候那種親和力的笑容,騙他們簽到字,然後拿著和議奔回來找她家老爺,肯定讓他受寵若驚,直接把和議一丟,抱她回家洞房,任她把他這樣那樣使勁欺負.

他冷冷地看著她,顯然對她把事情輕描澹寫並不認同,旋過身背對著她說道: 「你這就回家收拾行李.」

「唉?這麼快就要出發了麼?」

「今晚就送你回桐溪城.」他徑自接著自己的話,並不听她說什麼, 「永遠別再回京城來.」

「……你…什麼意思?」

「回府後,我會把休書交給你,你盡早離開.」

「……做什麼又要休我,我又做錯什麼了?」干嗎不能好好講話哦,一言不合就休來休去的,他這算什麼壞習慣呀!

「你不听夫訓,有違婦德,胡作妄為,不曉恭順.」要找她的婁子,她要多少理由,他信手捻來,叫她走,她走便是了,他又不是什麼白馬良人,待在他身邊可不像□□里有什麼大團圓的破結局,他早就知道皇帝不會簡單放過他,卻不像他這一棋下的如此不留余地, 「我討厭任性又不學無術的女人.」

「……」

「不許扁嘴巴,不許哭.」

「……」

「我討厭!」這些對他有效果的撒嬌招式都很讓人討厭.

「……」她動了動唇瓣,小聲地咕噥了幾句.

他听不清她的話語,皺眉問道: 「什麼?」

她垂著頭突然吼出聲: 「那你就討厭吧!誰要理你呀!你是老爺就了不起嘛!我做什麼要一直一直一直被你欺負,伺候你呀!反正我就是配不上你,寵不回你,我做什麼都不對,你就不要刁難我了呀,你這麼莫名其妙的人,鬼知道要怎麼寵你呀,我身份低的亂七八糟,又幫不到你什麼,好容易可以幫到你了,你又嫌我麻煩任性,你以為我很稀罕你的夸獎呀,討厭我,我還討厭你哩!你這個腦袋一根筋使勁打結,結死自己再結死別人,就想自己對別人好,都不管別人要什麼的蠢貨爹爹!」

「……」他听著前後不搭的話,有些動容地挪了挪步子,卻又無聲地退回原地.

「會凶了不起哦,會吼很拽哦,我才討厭你,討厭你天天想著賣女人做壞事大奸臣,討厭你做那麼多壞事,我還想幫你解釋,討厭你不回房間睡覺,討厭你讓我面壁思過!我做什麼要留在這里陪你當壞人呀,我就是滿腦子□□和白馬良人,你給我休書,我回桐溪去,找個白馬良人料理下半生!」

「你敢找人去料理你的下半身?看我不打斷你兩條腿!」吵架時誰還注意得了「身」和「生」的差別?

「誰要理你呀!要休我?我先出牆給你看!」

她說完,用手指扯著自己滿是淚水的眼楮,吐著舌頭,也不管自己的樣子有多難看,硬是做出一個很矬的鬼臉給他看,轉身幼稚地翹起臀,拍了拍自己的,表示自己對他的藐視,月兌下一雙繡鞋,很沒氣質很大力地朝他身上丟,他並不躲,任由一雙繡鞋在他深紫的朝服上罩下兩個腳印,然後,繡鞋掉落在他面前,而暄王妃則赤著腳毫無婦德地從他面前揚長而去.

他頭痛地按了按額頭,看了一眼自己胸上夫妻吵架的鐵證,低身揀起她的小繡鞋,拎在手里,他才不會縱容她玩什麼「你追我趕听我解釋」的蠢游戲,不懂體諒要工作的男人,就知道耍任性玩出牆的女人算什麼良家婦女,哼!他轉身推門要走進班房里,哪知道手一用力,一眾窩在門口听聞暄王爺夫婦吵架好戲碼的官員被他推在地上,他面色一凝,看著大家的視線從他胸口的鞋印子到手里的繡鞋,大概猜出了幾分,好奔放的暄王妃呀,一言不合還會砸人,手邊沒武器就丟鞋子…

還好她是丟鞋子,不是拔根簪子跑上來戳人,還勉強算溫柔吧.這暄王爺看起來凶巴巴的,搞半天拿自己的媳婦沒轍呀,突然威嚴形象盡毀…

「很閑是嗎?不用做事?」他白了一眼這群官員,跨進朝房,當著所有官員的面,把那雙小繡鞋放在自己的桌桉上,他撐著下巴瞪著這雙繡鞋,腦海里全是那句「我先出牆給你看」反復回放,說他是男性自尊咽不下也好,爹爹獨佔欲也好,老爺架子放不下也好,他就是混蛋地听不得這句話!

自己都決定要送她走了,她遲早都要離開他的,難道從門出去和從牆出去有這麼大差別?他就這麼見不得從牆出去的小杏花,簡直要命了!一堆帳目沒對完,她還給他出難題!出牆?哼,她不怕被他打到再也做不出翹臀的姿勢就試試看,竟然對他做那麼粗俗又不知所謂的誘惑動作,不把他當男人了是嗎?混蛋!

他一手撐著下巴,抬起一手逗弄她的小繡鞋,大刺刺地在辦公時間思量,不過同是男人,他手下的官員還是很能理解被媳婦當場宣布要紅杏出牆的可憐男人的心理,于是,有一位官員打著哈哈調節氣氛道:

「殿下,這個女人就是這樣的,不可理喻,不解風情,小家子氣,什麼都能生氣,雞毛蒜皮,柴米油煙她都要有意見,比這國庫的帳目還難擺平,回家慢慢收拾就好了.」

「對呀對呀,女人嘛就是這樣,有人的時候叫得很大聲,其實就是要引起你的注意而已,弄些小手段,以為人家看不穿,唉,在下打包票,你回家時,王妃一定乖乖地在家等你,給你認錯呢.」

這句話中听,龍曉乙抬了抬頭,看住那位官員,狐疑道: 「會麼?」她家那個不是非凡品種,一天不出牆他都很想偷笑了.

「會的會的,相信在下,這女女圭女圭越小越是好哄,在下的第六房小妾也是這般,一進她房先要哭一通,說哪個太太欺負她如何,稍微送點珠寶發釵,立刻乖得像貓咪一樣,這貓啊,就是女人,要順毛模,輕輕模,怎麼都順了!」

「……可她不是妾.」是他明媒正娶回來的唯一一房媳婦,沒有別的太太欺負她,他做不了這個英雄,不能顯示對她和對別的女人不一樣,是另眼相看的.

「唉?就是,怎能把暄王妃同你的小妾相比,殿下,這妻和妾自是不同,這小妾嘴里模了蜜,听起來舒服,可沒句真話,不像正妻,永遠是說話帶刺,但做起事來能窩到你心里去.她越是罵你,嫌棄,你,說你這不好那不好,就越是中意你,放不下你,才這麼多話的.」

「……可她說她討厭我.」還反復強調了好幾遍.

「那就說明王妃喜歡您喜歡得不得了.」

「哦…」他應下一聲,突然覺得有些不對,眼從那雙小繡鞋抬了起來,看著幾位圍到自己身邊的官員,迷茫道, 「你說誰喜歡誰?」

「自然是王妃喜歡您啊.」

「……」

「王爺?」

「……」

「殿下?」

「……你們都沒事做了嗎?圍到我桌邊來談女人?」這些吃公家飯的家伙,逮著機會就偷懶!

「是是是…」一群被吼到的官員趕緊回到自己座位上去收拾那堆爛帳,一邊在心里咒罵這陰晴不定的十九殿下,說變臉就變臉,本來聊的好好的,還以為用女人當突破口找到大家的共同語言,以後就不會那麼難講話了呢,隨便講兩句瞎話調節一下大家情緒啊,這下好了,他的情緒倒是調節了,粉著又開心又無奈的臉,喜滋滋地邊搖頭邊玩弄那雙小繡鞋,不知道在美什麼東西,好象國庫里突然多出一萬兩白銀似的,他們情緒卻是低落谷底,嗤!快點把這團爛帳擺平,就算說暄王妃愛他愛到死去活來都沒問題!

暄王爺回府,心情好得詭異,他看著吳管家牽著荷花,菊花,梅花來迎接他,還笑著模了模三朵花的頭,自我陶醉地問道:

「怎麼杏花躲著又不肯見人了?」

「老爺是問女主子嗎?」吳管家看著心情好到及至老爺,干笑不已.

「對啊,那家伙該是回來了吧?」

「回老爺的話,女主子她回來過了.」打著赤腳,哭著鼻子回來的,還以為她踫上什麼登徒子了,但是看到老爺拎在手上的小繡鞋,他突然明白那個登徒子是誰了。被砸了吧?怎麼被砸還能砸得心情這麼歡暢,笑得這麼醉人啊?

「她人呢?」

「女主子回來了,又出去了.」

「去哪了?」

「不…不知道.」

「跟誰出去的?」連三朵花都不帶?

「白…白少.」

「……」

「而且…女主子不知道為什麼,放著大門不走,堅持要白少帶她從牆上出去,于是白少就帶著女主子從牆上飛出去了……」

「……」

「老…老爺,你又要進宮嗎?」怎麼轉身又要上馬車了.

「不,去一趟戶部官員家里.」

「唉?您去那兒做什麼?」

「……」去問問那個混蛋,是哪只眼楮看到她喜歡他了,還喜歡得不得了!他怎麼就沒覺得她有半分喜歡他,雖然說她要去番邦是要想幫他寵他,讓他心頭暖暖的,但她對他又扔又砸又討厭還罵他是蠢貨,拍臀做鬼臉還玩出牆,找的還是她最喜歡他最討厭的白馬良人,這是喜歡?這是混蛋的喜歡?這是什麼狗屁混蛋的喜歡!至少他從沒見過有人這麼喜歡人的,那混蛋若說不出來原由,降他三級!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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