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易開始以一種稀松平常而毋庸置疑的方式徹底進入她的生活。明笙漸漸習慣她去F大上進修班的時候有他的準時接送,習慣于他在下班之後會來明夜和她喝上一杯。整個明夜的服務生都認得他,變成員工之間代號為「江先生」的曖昧來客。
有時候她覺得這樣的關系也很舒適,彼此都說開,不再汲汲于求證對方的心,只是平和地相處。雖然,這樣的關系讓她無從定義。
明笙知道這樣短暫的平衡不會長久,也一直致力于旁敲側擊。
很快到MBA的結課時間。那是六月底的一個周末,校園里到處是宣傳志願精神的橫幅,幾輛獻血車上,掛著紅絲條的男生用喇叭做宣傳,呼吁大學生義務獻血。
明笙走在午後的校園里,也被一個男生發了傳單。
陽光下,男生額頭上有些薄汗,語氣滿是少年的陽光熱血︰「學姐獻過血嗎?今年全國災害頻發,各地血庫都告急,希望大家踴躍獻出自己的愛心……」
明笙沒仔細听,因為主干道的另一邊,江淮易正手插著兜,目光沉沉地看著他倆。明笙低頭看了眼男生白色版衫上印的「大學生志願者協會」字樣,心道他應該不至于誤會什麼吧?
男生不知內情,還在熱血沸騰地向她普及志願精神。江淮易終于耗盡耐心,慢慢踱上來,視線越過那男生,直直地看著明笙︰「還要多久?」
明笙舉舉手里的傳單,抱歉地看了眼那個男生。
那男孩還沒有放棄,略帶挫敗地做最後爭取︰「學姐真的不願意試一下嗎?」語氣幾乎在撒嬌。
江淮易單手插兜,拿走她手里的傳單掃一眼,嘴角輕蔑地提起︰「就你這模樣,有九十斤?別人不給你獻血不錯了。」
明笙皺皺眉,沒說話。
那男生似乎也意識到問題,說︰「沒關系,我們那里有體重秤,可以稱一下。其實如果身體好的話,這個標準也不是那麼硬性……」
在江淮易眼里,他的爭取等同于「想完成指標想瘋了」,冷冷道︰「她看上去身體好?」
「行了。」明笙把宣傳單扯下來,側過臉,「去試試吧。」
男生興高采烈地把他們倆帶去獻血車。江淮易臉色冷若寒霜,一路無言。
明笙緩和氣氛,一路上跟他閑聊︰「你那會兒獻過嗎?」
「沒。」
「這麼沒愛心?」
「你以為想獻血這麼容易。」江淮易蹙起眉尖,「各種要求都很麻煩,不能感冒生病,還對酒精濃度有要求。你覺得我那會兒有幾天能符合要求?」
明笙用宣傳單掩了半張臉,輕笑起來。
江淮易瞪她一眼,搶先一步上獻血車,直接坐下,解開扣子把衣袖擼上去。
明笙見了一怔︰「你干嘛?」
「幫你獻啊。」江淮易撇撇嘴,「難得最近生活習慣這麼好。」
志願者男生跟護士說了幾句話,很快便有護士過來幫他驗血。鮮血抽入針筒,看的人反而比被扎的人更疼。明笙強自忍下心里的不適,尋找話題分散他的注意力。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手指上,說︰「什麼時候開始戴的。」
那是一枚銀色的戒指,內嵌藍如深海的寶石,是她曾經送他的那枚。她記得從再次相遇開始,他的手上便不再是這一枚。
「之前的找不到了。」他避重就輕,把戒指來回移了移。
護士抽了樣離開,發了他一張注意事項的紙。明笙這才伸手,去模他手指上淺淺的戒痕,神色莫辨。江淮易忽有些不自在,在她耳邊低聲說︰「怎麼,後悔了?」
她不清楚他說的「後悔」指的是什麼,只搖搖頭,說︰「沒有。」
江淮易哼了聲。
明笙坐正,車里還有幾個獻血的人,和幾個志願者模樣的女孩子在忙碌。她盯著血液升上管子,忽然說︰「我記得你是B型血?」
「嗯,怎麼?」
「會弄錯嗎?」明笙仿若平常地問。
江淮易︰「這有什麼搞錯的?小時候生病的時候順便驗過一次,其實也記不太清了。」
明笙裝作隨口一問的樣子︰「那你媽媽呢?」
「不知道,沒問過。」江淮易視線上瞟,動用他有限的生理常識,「我爸是A型,那麼我媽應該是……B型?AB?」他最終放棄了,窘迫地說,「你問這些干什麼,又不是生物考試。」
「隨便問問。」江淮易還在念叨,明笙五指在他眼前一揮,「行了別想了,又沒真讓你做題目。」
江淮易逞能,第一次就獻了500cc。明笙提著志願者贈送的營養品袋子,走在他身側,說︰「你明天還得加班吧?」
「怕我猝死?」
「說實話,有一點。」明笙把牛女乃插上吸管,遞給他。
江淮易看著那免費分發的牛女乃上明顯兒童化的卡通圖案,不好意思地別開臉︰「喝什麼牛女乃啊。你自己喝好了。」
明笙不為所動︰「獻血的又不是我。」
兩人走在校園主干道上,一對佳偶,本來就足夠吸引目光,這麼一鬧就更引人注目了。江淮易死活不願意踫小孩子喝的牛女乃,俊臉微紅,刻意板著臉加快腳步。明笙就這麼拿著一瓶沒動過的牛女乃,一直跟到停車場。
坐上車,她還沒放棄︰「真的不喝?」
來往行人的目光被反光玻璃擋去,江淮易幽憤地看她一眼︰「別鬧了……」
她怎麼就鬧了?明笙嚴肅地把牛女乃擱儀表盤上︰「愛喝不喝。」
「悠悠都不喝這玩意兒……」江淮易說完察覺到她有些生氣了,大為頭疼,做了好一會兒心理斗爭,轉身妥協︰「那你喂我喝。」
明笙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把瓶子拿了起來,江淮易俯身對著吸管喝了一口,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明笙不悅地蹙眉。江淮易忍著笑討饒︰「真的很搞笑,你不覺得嗎?」他貼在她臉頰邊低低地笑,「你是不是有什麼當媽媽的愛好?」
「有這方面愛好,我滿足你啊……」他聲音越來越低,曖昧而風流,最終貼上她的唇。
明笙猝不及防地被渡了一口女乃腥味,隨著這個吻的加深,她都能清楚地嘗到他唇齒間兒童女乃殘存的甜味。她清醒地捉住他在她胸前游走的手,輕斥︰「不老實。」
「要怎麼老實。」將會阿姨語氣還挺無辜,抽完血後略顯蒼白的臉色帶著微微的不滿,看著她的眼楮,說,「不管你願不願意說原因。至少告訴我個時間。要等多久?」
他的手在她的大腿上克制地一觸即走,嗓音微啞︰「明明你也不是那麼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