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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易把這句話往婬`糜的方向聯想了下,但令人失望的是,他只從她眼楮里看出想殺人的**。他終于意識到她剛剛那樣任他擺弄,差不多已經是以她的脾氣能做到的極限,再過分就要踩雷了。

這麼一想……莫名還有點開心。

他在她頸上蹭了蹭腦袋,低柔地說︰「生日快樂,笙寶寶。」

「叫誰呢。」她冷聲道,「你就送我這麼個生日禮物?」

「穿個衣服怎麼了。」江淮易無賴地撇撇嘴,趾高氣揚的樣子,「你不樂意的話晚上再給你扒下來啊。」

「反正都是你的。」他輕佻地笑。

明笙郁結︰「你……」

「笙寶寶,笙大人,笙殿下,笙女王。」他連喚了好幾聲,在她脖頸上輕吮了一口,「我餓了。快帶我去吃午飯。」

明笙徹底沒辦法了,帶著這只巨嬰出門。

愛干淨的江少爺堅持要回公寓換衣服,明笙遂他的意。

江淮易換衣服比女人化妝還慢,明笙實在懶于出門,趁這時間用他冰箱里最後一點食材煮了兩碗面。剛端出來,他穿著她給他挑的灰白細格子襯衣出來了。

襯衣是立領的,領子一反常態,用的是灰白寬條紋,純白的邊沿讓他清秀如二八少年。江淮易嫌這一身太女乃油了,說︰「你這品味像給兒子買衣服一樣。」

「哪有這麼大的兒子。」明笙坐在餐桌邊拌勻面湯,不假思索道,「最多是弟弟。」

江淮易自己有碗不拿,偏要搶她手里拌好的這一碗,慢動作舌忝了下筷子,眼楮眯起來︰「弟弟你還睡,變不變態。」

明笙出神地看著他。

江淮易被她看得發毛︰「你不會真有這種癖好吧?」

「……」

「不是只有男人才有喜歡幼女的變態愛好的麼,女人也有?」

「……」

江淮易的好奇心被徹底勾起來了,認真求教︰「女人的那個幻想……是什麼樣的?」男人不都是制服控,喜歡女人在床上穿什麼水手服,校服裝。他置換了一下性別,感到一陣惡寒。

明笙猛彈了一下他額頭。

江淮易揉著額,故意賣乖︰「笙姐姐下手好重啊……」

明笙臉色驟沉,擱下碗筷,拿起包就要出門。

江淮易沒想到她反應那麼大,轉過椅子挽留︰「你去哪里?面才吃這麼一點,不餓嗎。」

「回醫院。」

「阿笙……」

明笙在玄關換鞋,撐著牆回身,眸色沉暗︰「我自己能去。你吃飯吧。」

出門前,他在背後叮囑了句什麼。但她已經听不清了。

***

醫院。

明笙穿梭在走廊里,暗白的大理石瓷磚像一條生死之途,她在這條路上迎風而往,心跳快得仿佛按不住。她越走越快,可是心髒總是好像跳在她面前,必須加快腳步去追。

走到病房,胸口好像已經空了。

陸雅琴的門口人頭攢動,醫生和護士正把她的病床推往手術室。問護工才知道,陸雅琴趁她中午吃飯時不備,拔了管子。

為什麼會這樣?

護工說︰「病人昨晚情緒就很不穩定。這種病很疼的,癌細胞進了腦子,很多病人都會出現幻覺。她老說夢話,講她不是好人,害了很多人,翻來覆去地說’你們讓我去吧,讓我死了干淨’。」

明笙雙眼通紅,布滿血絲︰「她有自殺傾向,你怎麼不早通知我?」

護工也被她這模樣嚇到了,愣愣地說︰「得這種病的人到後頭全都是這樣的。我握著她的手安慰了她幾句,她後來就睡著了……沒有想到會這樣。」

搶救一直持續到夜里。

入夜,她簽下手術知情同意書,靠在過道的座椅上,半夢半醒。值夜班的護士很好心地借了她一條毯子,她緊緊裹著下半身,然而寒意還是從手心一直蔓延到心底。

夏末的夜,為什麼會這麼冷?

醫院走廊彌漫著冷冽的消毒藥水味,窗子開得很高,遙遙投進來一片月光。連那束光好像都是冷的,幽幽地昭示著結局。

護工說陸雅琴昨夜問她要了紙筆,猜測她也許會寫遺書,在病床的枕頭下一找,果然找到了一張紙,將它交給了明笙。

明笙熟悉陸雅琴的字更勝過她的人,以至于覺得這張紙上的字不是她的。

她的字應該是娟秀的,在陳舊泛黃的信箋上,訴說綿綿愛意。而不是現在這樣,絕癥的疼痛令她的字跡發顫,有幾處甚至抖得漫開來,堅持寫下的只有寥寥幾行——

「阿笙,一切過錯在我,不要遷怨其他人。」

好像是一個缺席了她少女時期的長輩,終于在臨終前,想起自己應當教她如何為人。她倍感可笑,又無法撕了這張紙。

——陸雅琴死了。

死亡證明書白紙黑字,宣告這世界上也許與她唯一有著血緣牽絆的人的消逝。

明笙發現自己出奇地平靜。好像做了一場很長的噩夢,現在夢醒了,夢里再險惡再哀慟,睜開眼也只有恍惚感是真實的。

包里的手機不知第幾次亮起來。她終于意識到它的存在,拿起來一看,怔住了。

三十多個未接來電。電量岌岌可危。有兩個是謝芷默打來的,剩下全是江淮易。而剛剛她沒接到的通話,是林雋打來的。

紛紛繁繁。她不知道該如何抉擇,便給最近的那個回了過去。

「什麼事?」

林雋說︰「你上個月的信用記錄有問題。銀行給我打了電話。」

這些煩擾的小事令她意識到自己還真實地活著,活在不理會水電煤繳費單就無法生存的現實世界里。這個發現令她覺得很新奇,很想笑。

明笙果真笑了聲,說︰「我會交的。」

「……需要幫忙嗎?」

這段時間她接了很多工作,積蓄漸豐,有自己的打算,但沒什麼告訴他的必要。明笙想了想,說︰「不用。沒交是因為忘了。」

電話里突然響起忙音,有人打來電話。

林雋的聲音有點听不清了︰「芷默說你最近一直在為你姑姑的病費心。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可以幫你處理……」

「沒事。」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打斷他,「進電話了。改天再聊。」

切到另一個通話,談話的節奏一下突變。

江淮易蘊著怒氣的語句猛轟進來︰「你跑哪里去了?!」

「我……」

她剛開口,立刻被他打斷︰「你知道我一晚上打了你多少個電話麼。去你家也沒人,周俊去醫院看也說沒人。你到哪去了?」

這回她有了經驗,知道他還沒說完,靜靜等著。

果然,他換了一口氣,寒聲質問︰「你剛剛在跟誰打電話?」

明笙的聲音好像有安定的力量︰「你在哪?」

電話那頭的人無力地呼出一口氣,極不甘心地報了一個酒店房間號。

午夜時分,她運氣很好地攔到一輛車。司機的車前掛著一個平安福,吊墜是一張父女合影。明笙在等紅燈時把吊墜攏在手心,問︰「這是你女兒?」

眼袋很深的司機愣了一秒,點頭說是。

明笙下車的時候,疲態很明顯的司機師傅強打精神說了聲「慢走」。好像親情總是很容易讓人變得無端溫情。

她沒有要找零,徑自踏入酒店旋轉門。

江淮易訂的是一間情侶套房。門沒有關,她一進去就看見江淮易閉著眼躺在沙發上,好像睡著了。但她很容易從他俊漠的面容上發現,他只是闔著雙眼而已。他的睡容不是這樣的,要比這個柔軟,放松無數倍,是毫不設防的模樣。

有床不睡,偏偏要躺沙發,好像故意在向她宣示,自己等了她多久。

明笙第一時間沒有驚動他,而去審視這間房間。

橘色的暖色調,客廳被精心布置過,臥室的大床柔軟舒適,空氣里還彌漫著沁甜的香氛。她猜想,他想象中的這個夜晚,和她剛剛度過的這個,一定很不相同。

等她環顧完一周,江淮易已經醒了。

他好像不太願意看見她,翻身過去面朝著沙發背,說︰「過零點了。」

明笙坐在他旁邊,俯身問︰「等很久了?」

他喉結艱難地滾動,仍犯著倔︰「嗯。」

正這時,周俊拎著兩袋宵夜推門進來,看見她也是一愣︰「笙妹子,你回來了啊?」他把吃的放茶幾上,知趣地往後退,眼神掃過躺沙發上鬧別扭的江淮易,「你別跟他生氣。這小子晚上飯也沒吃等你到現在,就是脾氣大一點,你哄著點……」

沒說完,江淮易一個抱枕飛了過去。被砸的周俊順手抱住,在茶幾上放好,說︰「好了,我這就出去了。你們好好聊。」說著退出去幫他們帶上了門。

明笙按著他的肩膀把他翻過來︰「吃點東西。」

他又死倔地翻過去︰「不想吃。」

「你到底想怎樣?」

江淮易向後伸出一只手︰「手機交出來。」

她遞過去。

江淮易一下抽走,隨手翻了翻,表情好像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他挑眸威脅式地掃了她一眼,當著她的面,把她最近通話第二位的聯系人刪了。

做完這一切,他翻身坐起來,把手機扔回給她,沒好氣地說︰「以後不準先回其他人的電話。」

「……」

「听見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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