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很大,氣流帶起地上細小的沙石刮過面頰,留下絲絲的刺痛。
微微眯起眼,神色蒼白的佐助打量著眼前滿地廢墟、野草叢生的廣闊空地——這里曾經是宇智波一族的族地,但是現在除了宇智波一族的宗祠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房屋,包括曾經因他強烈請求才得以保留下來的宇智波宅,也被拆得一干二淨。
別在腰間的草薙劍隨著腳步輕輕晃動,佐助一步步地朝著那個他曾經居住了十三年的地方走了過去。
他在‘門口’的位置停下,仰起頭看著前方什麼都沒有的空中。
香磷抵了抵眼鏡,又驚又怒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這里就是佐助曾經的家了嗎?居然都被拆掉了!真是太可惜了!」
「對,這里是我的家。」
佐助的聲音很輕,他的眼楮直直地看著空曠的前方,像是能從虛無的空氣中看到那座房屋的影子,看到房屋里面坐著的一男一女,看到圍繞在他們身邊的三個孩子。
沒想到佐助會回答她,香磷有些臉紅,但是這樣的佐助讓她非常心疼,伸手模了模發燙的臉頰,香磷故意咳嗽了兩下清了清嗓子,不讓自己看上去那麼花痴︰「咳咳、嗯,那個,那個佐助你離開村子之前難道一直是住在這里的?可是這里一座房子都沒有啊。」
「本來有的,應該是我叛村之後拆掉的。」
說著佐助邁開腳步,從‘門口’的位置走了進去,按照腦海中的印象,他穿過大大的‘客廳’,穿過旁邊的‘門’,沿著‘走廊’一直往前走,旁邊原本小小的池塘已經被掩埋,里面種著的櫻花樹都消失了蹤影,那個愛光著腳踩在草地上、朝著池塘里扔石子的小孩也同樣消失不見。
佐助垂下眼撇開視線,轉過彎後停下了腳步,他正對著的位置曾經是他和彌也的臥室,腳下有些躊躇,但他最終還是走了進去,隨後停步站在了他內心劃定的空間內——這個地方見證了他的成長,也承載著他所有美好與悲痛的回憶,可惜已經被徹底摧毀。
看著佐助左拐右轉的樣子香磷有些好奇,但是她沒有問,而是乖乖地和重吾、水月站在一起,遙遙地看著陷入回憶之中的佐助。
香磷忍不住捧著和她頭發一個顏色的臉——這樣的佐助也好迷人啊~!
他們三人本是被大蛇丸或安置或關押在各處秘所的擁有特殊能力的人,佐助殺死大蛇丸後就把他們放了出來,並且邀請他們一起組成了小隊。
鬼燈水月是個有著白色的頭發和三角形的鯊魚牙的帥氣小伙,他的背上背著一把大刀,看上去十六七歲,年輕又帥氣。
他正拿著水壺不停地吸著水,一副沒有水就要死掉的樣子,他看著佐助,撇撇嘴調侃︰「沒想到佐助這麼冷酷的人,居然還挺戀家的嘛。」
重吾的性格和他高大魁梧的唬人身材一點都不相符,除了發狂的時候他一直是個善良友好的老實人。
他看著佐助的方向點了點頭︰「佐助是個很好的人啊。」
香磷害羞地點點頭表示贊同,一旁的水月切了一聲,剛切完他就被佐助的死忠粉香磷不依不撓地追著不放,狠狠捶打著。
「啊!我就說最討厭你這種花痴啦!」
「佐助是最完美的!!!」
水月干脆不跑了,站在原地任由香磷做著無意義的攻擊——他能讓身體所有部分化成水,所以香磷的拳頭一砸到他身上就變成了砸在水上,根本傷不到他。
他喝著水敷衍︰「知道啦知道啦。」
在他們打鬧間佐助已經走了出來︰「香磷,水月,重吾。」
香磷立刻停下來站直了身體,水月則有些懶洋洋地一手撐著大刀,重吾向佐助的方向靠近了兩步。
「我們走吧。」說完佐助轉過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要去宗祠了嗎?」香磷立刻跟上。
「嗯。」
水月把大刀背在身後,重吾默默不出聲地走在最後。
不過三天時間,佐助身上的傷就全都好了,包括內傷也修復完畢。這些都得歸功于大蛇丸給他用藥物改造的體質。
腳下是凹凸不平的碎石,前方是空蕩蕩的空地,佐助面無表情地走在曾經最熟悉的‘街道’上,皮膚蒼白雙眼卻漆黑幽深,臉頰邊的頭發不停飛舞。
——「他要是死了,你還會留在曉嗎?」
——「會。」
為什麼宇智波鼬死了他還要留在曉,而不是跟他走呢?為什麼就不能選擇一下他呢?而且與其說會,不如說是不相信他能殺夠了宇智波鼬。
佐助吸了口氣,然後緩緩呼出。
今天的天氣並不好,陰沉沉的,厚厚的雲層壓住太陽,也像是壓在了他的心。腰間的草薙劍有些沉重,他忍不住把手附上劍柄。
再過不久,他就要用著把劍殺了宇智波鼬。
他終于等到了這一戰,可是他卻一點都不覺得高興,他以為自己的血會沸騰,以為自己的心髒會激動的狂跳,可是都沒有,反而很平靜,平靜地甚至有些壓抑。
佐助緊抿著唇,停下腳步望著出現在前方不遠處的人——干柿鬼鮫。
「怎麼了?」
鬼鮫咧嘴笑道︰「不是說好的一對一嗎?怎麼你還帶了三個人。」
佐助冷漠回應︰「就是因為想一對一,所以才想讓他們看住周圍,不要讓人打擾。」
鬼鮫攤了攤手︰「好吧好吧,鼬先生已經在里面等你了,你一個人進去就好,其他人就在這里陪我一起等著吧。」
香磷推了推眼鏡,面上非常不滿︰「那你們那個白童子呢?為什麼他不在?誰知道他是不是埋伏在里面,所以我們怎麼能放心佐助一個人去!」
「你說白童子嗎?他去了雨隱村,不在這里。」
佐助聞言皺眉︰「為什麼?」
鬼鮫頗有興趣地反問︰「什麼為什麼?」
佐助卻不再說話,只是緊皺著眉頭。
香磷︰「你說他不在就不在?我們怎麼能信?!」
佐助出聲阻止︰「香磷。」
香磷立刻轉頭看向佐助︰「佐助?」
「你們都在這里等著,我一個人過去。」說著佐助就直接使用忍步,朝著宗祠所在地沖了過去。
香磷三人想要跟上,但是被鬼鮫的鮫肌攔了下來︰「不相干的人就在這里等著吧,我看還是別去打擾他們兄弟倆敘舊得好。」
……
宗祠位于地底下,里面光線不足,一片漆黑,只能看到大致的影像,暗晦的空氣充斥其中,細細的塵埃緩緩漂浮,每呼吸一下都是一股陳舊的霉味。
佐助握緊手里的草薙劍,循著道路往內部走去。
宇智波鼬所在的位置非常好找,走到門口就能清晰地看到等在里面的他。這個房間里有一盞點燃的油燈,讓里面看上去沒有那麼暗。
「你來了,佐助。」鼬優雅而隨意地靠坐在高背的石凳上,雙手交疊在腿上,臉上是一派淡然。
佐助站在門口,沉聲回應︰「宇智波鼬。」
「你在等什麼?」鼬看著佐助,眼里是幾不可查的疑惑。
沒有沖上來,也沒有用幻術,佐助看上去沉著穩重,一點都不像是急于殺死他的復仇者,他確實還是變了很多。
佐助站在門口,漆黑的眸子緊盯著鼬︰「宇智波鼬,宇智波一族滅族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你難道忘記了你看到的一切嗎?」
佐助面無表情道︰「你不肯說是嗎?」
鼬在心里皺眉,這樣的佐助給他的感覺一點都不好把握︰「真相就如你所見。」
佐助緩緩抽出身旁劍鞘中的草薙劍,精鐵與刀鞘摩擦的聲音森冷而肅殺︰「我三年前就問過你一次了,但是你沒有告訴我,剛才又是一次,現在我再最後問你一次——宇智波鼬,當年滅族的真相到底是什麼?告訴我。」
鼬勾起嘴角,淡淡道︰「我為了測試自己的器量,殺了族人,殺了爸爸,殺了媽媽,這就是真相。」
「那你為什麼獨獨留下我。」草薙劍全部出鞘,銀白色細長的刀身閃耀著晃眼的光。
「因為……你是我備用的眼楮啊。」鼬看著佐助那雙三勾玉的眼楮佐助,表情像是愉悅而著迷,「你對于我來說就是新的光明。佐助,你要知道宇智波一族本來就是為了得到萬花筒寫輪眼,不惜同伴之間自相殘殺,為了得到永恆的瞳力,不惜父子反目、手足相殘,並一直以得到此力量為榮的被玷污的一族。」說著,鼬站了起來,打開了萬花筒的眼楮注視著佐助,「只有將你殺死,我的瞳力才能夠得到進化,然後我才能擁有更強大的永恆的力量。」
在鼬的印象里本該暴躁憤怒的佐助卻平靜地像是一潭死水,他聲音清冷,里面帶著一絲不屑與嘲諷︰「宇智波鼬,告訴我真相又能如何呢?」隨後他毫不掩飾內心的諷刺,輕笑了一聲,「算了,不說就不說吧,反正你是一定要死的。」
說著,刺眼的草薙劍被舉起,鋒利的劍尖直直地指向鼬。
佐助微眯起眼,幽幽的聲音像是在嘆息︰「我已經給了你三次機會了,你為什麼就不能好好珍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