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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精不能完全麻痹大腦,卻是最好的催發劑。

不知誰的手踫開了花灑的噴頭,冒著熱氣的水灑下來,讓浴室里罩上一層水霧。

孟均借著那點酒意,肆意地糾纏著懷抱里的人。他再成熟,也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有些事情,一開頭就剎不住了。

孟良人的眼皮不安地滑動著,他費力地想睜開眼,但頭腦像經歷一場風暴,無數零碎的畫面閃現,可是在觸覺上,劇烈的親吻和撫模都分外清晰。摩挲著他腰月復的,帶著力道和熱度的手指,深入他口腔的至死方休的濕吻,混雜著酒氣,好像把他帶回了上輩子那段花天酒地的生活。

他渾渾噩噩地,把抱著他的這個人當作了他不知道第幾個女朋友,可能是那個小歌星,或者是哪個女敕模,不過,還真熱情。

孟良人不是柳下惠,但這一世大約是想遠離那種燈紅酒綠的生活,也沒有心思談戀愛,所以在男女情愛方面,總是沒什麼實際經歷,為此不知道被潘陶嘲笑過多少回。

而此時此刻,身體的**已被挑起,既然有人送上門來,氣味很干淨,也夠熱情,**一度也沒什麼。

就是有點太熱情了,雖然女方主動是一種情趣,但太富有攻擊性,也會讓人承受不住。

他早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他只知道,他需要一樣東西,醉酒,性|愛或者別的什麼,幫助他暫時逃避難以面對的現實。

他一邊迷迷糊糊地想些有的沒的,一邊伸出手回抱了過去,按著對方的後腰往自己這邊一帶,準備化被動為主動。

沒想到這個舉動讓「妹子」更激動了,按著他的手一用力,把他結結實實壓在牆上,轉而舌忝咬他的喉結。

好吧,你主動就你主動。

孟良人妥協了,兩只手搭在對方背脊上,往下模了模,嗯,腰有點粗了。

他身後是被體溫熨出溫度的白瓷磚,頭頂是用作淋浴的大花灑,正細細地灑著溫水,身體的右邊,就是調節開關和水溫的手柄。

兩人的身體緊貼著,磨蹭了一會兒,孟良人覺得對方纏自己纏得太緊了,有些透不過氣,于是縮回右手來拉他緊緊箍住自己腰的手臂,一不小心,就踫到了花灑的冷水開關。

情熱之際,兜頭的冷水噴下來是什麼感覺。

那一瞬間,孟良人就酒醒了。

他的眼神很快清明過來,看到滿是水霧的浴室,沒有女敕模,沒有女歌星,只有和他緊緊糾纏著的,同樣清醒過來的孟均。

一時反應不過來,他愣愣地喊了一聲︰「孟均?」

那雙眼楮,眼尾染了緋紅,沾上**的味道,反而更加驚心動魄。

孟均的神色有那麼一剎那的慌張,隨後吸了一口氣,慢慢放開摟著他的手。

短暫的驚愕之後,孟良人竭力使自己鎮定下來,道︰「你在做什麼?」

孟均說︰「我在抱你。」

孟良人眼楮一睜道︰「你說什麼?」

「我在抱你。」孟均的語調低沉,但還是能听出一絲不穩,「我喜歡你,小叔叔。」

「……」孟良人被這句話沖擊地說不出話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知道你還小,對這方面不大熟悉,容易犯糊涂……」

「你听不懂嗎?」孟均站在花灑下,任冷水沖刷在身上,「我再說一遍,我喜歡你,我愛……」

「夠了!」孟良人突然吼道,「孟均,你腦子有毛病吧!」

剛才醉酒的情形,他全記起來了。

他真是腦袋抽風了,才會把孟均當成前世那些女人……孟良人仰起頭,抹了把臉上的水,嘴唇還殘存著方才唇舌糾纏時的觸覺。

他手搭上淋浴開關,把水停了,不再看孟均,到臥室里找了一套衣服換上,然後拿了鑰匙卡和錢包,就要出去。

原本在客廳里乖乖呆著的歐弟跑過來,圍著他腳邊不停地轉,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要走。

孟良人沒有心思管它了,快步穿過客廳,一腳踏進玄關,就听到身後孟均喊他︰「小叔叔。」

孟良人邁出去的步子一停,孟均又說︰「別走,好不好?」

孟良人心中酸澀已極,他從來沒有听過孟均用這種口氣。他終究是回過頭,看向這個滿身濕透狼狽不堪的少年,他的驕傲,銳氣,此刻都沒有了,只是低聲下氣地懇求道︰「別走,好不好?」

孟良人停頓了一會兒,轉過身來面對著孟均道︰「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有這種念頭的……孟均,是我做錯了什麼嗎,讓你覺得我不配被當作長輩尊重,我只配被你們戲弄嗎!」

他今天遇到的變故實在太多,讓他幾乎語無倫次起來。

他以為自己沒有父母,但還有兄弟姐妹,他以為因為林語心出身低寒,所以那些人才詬病他是私生子,他以為他有一個不愛說話但很愛粘著他的佷子。可他沒有兄弟姐妹,他的確是出生時連父親都不知道是誰的私生子,而他的佷子,根本不把他當作叔叔看待。

孟均只是抿著嘴唇,定定地望著他。

孟良人垂下眼,轉回去開了門,「砰」地一聲,離開了。

「我只求你這一次。」孟均低聲自語道,發梢的水珠落下來,砸在地板上,「只有這一次。」

晚上九點鐘,孟良人開著車,在大街上亂逛,他是真的無處可去了。

不過半天時間,他的生活就被徹底打亂,甚至到了流落街頭的地步,這跟上一世有什麼區別?老天爺讓他重生,是想再跟他開一次玩笑嗎?

酒醒之後的滋味並不好受,孟良人找了個街邊停下來,頭靠著椅背小憩。雨剛停,外頭商鋪的霓虹燈照在眼皮上,很不舒服。

過了一會兒,他又睜開眼,拿出手機來,考慮了再三,打給了Cheney。

「喂?我上你那住幾天,別問那麼多……我開車過來。」

Cheney住著公司的員工公寓,不寬敞,但兩個人還是綽綽有余的。

孟良人快十一點的時候按響了他家的門鈴,Cheney打著哈欠來給這位少爺開門。進門後,走到亮處一看,Cheney朝他曖昧地笑了︰「喲,剛給誰趕出來了?」

他以為孟良人是從情人那里過來的,孟良人臉一黑,模了模自己的鎖骨和脖子,走到洗手間一看,果然一塊青紫的吻痕。

這小兔崽子那麼用力。孟良人心里咬牙切齒的,面上卻不透露一點兒,只說︰「別廢話,有沒有毛巾和衣服?我想洗個澡。」

Cheney一邊嘆息命苦一邊找了毛巾和睡衣給他——全是粉紅色。

要是放在平常,他肯定要嫌棄兩句,但現在沒有開玩笑的心情了,只覺得十分疲憊,先去洗了個澡,然後到Cheney給他準備的臥室里躺著。

後者倚著門框笑道︰「你這是被哪個小妖精榨干了啊。」

孟良人望著天花板道︰「你再多嘴,我先榨干你。」

Cheney捏起蘭花指一指他道︰「討厭,人家是直的。」

「……」孟良人看他那巴掌大的臉,還有粉紅色的綿羊睡衣,怎麼看都不像找得到女朋友的——說起綿羊,他腦海里又浮現出孟均的臉,什麼乖巧懂事,全TM是套路。

Cheney見他好長時間不說話,過來俯身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孟良人說,「明天要是有工作的話,替我推了吧,我有急事,得回……臨川一趟。」

Cheney嘆息道︰「好吧。你來我這兒,我正好問你,前幾天和你說的那個電影,你願不願意接?」

孟良人愣了愣,想起來他說的那部正在籌拍選角的電影,如果接了這個角色,他年後將近半年就要跟著劇組到處跑,而他本來打算在葉老夫人的事結束後留在宛溪,一來可以暫作休息,二來孟均馬上要高考,他也可以抽空照顧他。

現在看來,這個決定得臨時更改了。

「我接。」

Cheney訝道︰「我還以為你會拒絕,怎麼,舍得你的小佷子一個人在家啦?」

孟良人沒有接話,他現在不想談任何關于孟家方家人的事。

Cheney以為他累了,便說︰「好吧,你先休息,晚安。」

「晚安。」

孟良人確實很累,累得想要馬上閉上眼睡去,可是一閉上眼楮,萬千思緒翻涌,就這麼熬了大半個晚上,直到凌晨三四點,才勉強睡著。

第二天他又爬起來去機場,坐了最近的航班回臨川。

風塵僕僕敲開孟宅的大門時,開門的女佣告訴他,孟哲沒去上班,就在書房里等他。

孟良人走進這座他無比熟悉的房子里,走上樓梯,推開書房的門,孟哲抬起頭來看到他,放下了手里的工作。

他們聊了整整一下午,林語心如何和孟父相識,如何嫁進孟家,她和酒館那一家子的交情,一直到林語心的工作,生活,她的病人。

孟哲把所有他看到的听到的都講給了孟良人听,直到談話的最後,他沉默了一下,道︰「老四,要離開孟家或者留下,都由你自己選擇,沒有人勉強你,我不會,方先生也不會。」

孟良人笑了笑︰「離開或者留下?我都二十四歲了,早就在外面獨立了。如果你說的是姓方還是姓孟這事,方家不缺我這個人,二十年前不缺,現在也不缺。」

從上了飛機,到回孟家這條路,他漸漸地想明白了。

如果遇到方鴻漸那會,他真的是那個十四歲的少年,對幼年時期曾經渴望的父子親情還抱有希望的話,那麼方鴻漸這麼多年對他的好,足以讓他把這個人當作父親看待了。

可惜他不是。

活了兩輩子,人生卻只有一次,那些喜歡和厭棄,渴求和失望,都是有時限的。

他重活一次,是為了保護好要保護的人,然後賺點錢,買一套房子,里面住著他喜歡的姑娘,一屋兩人,三餐四季,白頭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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