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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六年,

秋七月,中旬!

此刻,已然是秋收時節,整個大漢,一十三州,約有半數州郡內都掛滿了沉甸甸的糧食,今年並不算差,算是風調雨順。

其中江南諸多州郡,百姓臉上皆是洋溢著笑容,這秋收過後,他們家中余糧又能多上不上,完全可以給家里換幾套新的衣物,

而且據說市面上售賣的棉衣冬天賊暖和,不少人家都想給自家女圭女圭搞一套回去。

至于境內諸多學校,因為夏季酷暑的原因,全都放了暑假,現如今,這些孩子回去,全都可以傲嬌的和自己父母展示自己所學,

這讓數不盡的父母看著越來越好的生活,更加欣慰。

反觀曹操境內百姓,其中以關中為例,一個個愁雲密布,田地前,這些百姓看著那些沉甸甸的谷子卻根本開心不起來。

因為上面已經下達了征收令,

今年的征收令又急又重,說是為了百姓好,等打完這場仗,他們的稅賦都將減免,可是百姓早已經累的揮汗如雨,卻任然不見天日。

勤勞致富,就好像上位者為下位者畫的一張大餅,從古至今,依舊如此。

因為,勤勞致富就是個善良的謊言,百姓家幾個不勤勞,可幾乎代代貧農,就算後世,勤勞致富也只能算是辛苦點勉強夠活著,

致富,還是算了吧!

關中各個鄉村的里正已然開始到處去跑,去安排上繳糧食的分量,幾乎是卡著百姓餓不死的標準去收的,幸好今年還算風調雨順,

假如收成欠收,恐怕不少人冬天又得挨餓!

小余村,

村南地頭前。

「張老,今年為何這般重的征收標準?你看能不能少一些?我家母親病了,需要用糧食換些藥,等來年,來年我把這些補上!」

一個看上去宛如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此刻哭喪著表情,哀求道。

當然,這男人也不過三十歲左右,因為常年勞作比較顯老。

「沒辦法,都是上面規定!」

「上面說了,這次強征是為了打贏楚軍,只要打贏楚軍,曹公將免稅三年。」那鄉老擺手,上面給他們的任務也很重啊。

任務目標要是沒在規定時間完成,全部砍頭!

這些可不是開玩笑的,早前鄰村里正就被活活剝皮沖草,據說是他為了讓百姓少些壓力,選擇了少征收糧草,最後被弄死,

而他們村子,非但沒能少,反而還增加了一成。

「可是張老,我母親真的需要錢治病,就指望這季糧食了!」男人有些哀求,他不在乎誰贏誰輸,他只知道他累死累活到頭來可能自己母親都沒辦法救助。

「欸!下半年少吃一些,多去挖些野菜,省點糧食給你母親換藥吧!」鄉老嘆了口氣,最後又看向男人旁邊那乖巧的女圭女圭。

「回頭女圭女圭沒吃的,讓她去我那弄些吃的,大人我養不活,孩子還是能帶著照看一點的!」說完,那鄉老嘆息離去。

他又何曾想這樣呢!

可是上面規定,他只能執行。

他只算是個最小的低沉村官,能做到只有這些,他忽然想到流傳的一句詩詞,還是楚楓所著,

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

並非是田畝養不活人,而是有些人太過貪得無厭了!

或許,活在曹操治下的確是一種不幸,曹操這麼多年來,幾乎年年加稅,年年國庫空虛,和楚楓那種反哺百姓根本沒法比!

想到這,他嘆了口氣。

有些時候,命運或許就是這樣!

而境內各地,這種情形屢見不鮮,甚至為了秋收順利,曹軍在各地鄉村都派了甲士,這些甲士就是為了收糧的,交不上來或者鬧事的,統統弄死。

——

長安,荀府內。

後院,荀或書房。

此刻荀或正在處理卷宗,眼下最主要的便是秋收以及舟舸的打造,這次秋收他是根據各地上報的情況進行征收的,在他看來還算能接受。

「呼!」

緩緩放下卷宗,揉了揉太陽穴,他太累了,跟隨曹操這麼多年,幾乎沒怎麼休息好,主要曹操整個大盤全都交給他在操持。

「備車,我出城看看作物還差多久可收獲!」荀或睜開眼,開口道。

「回令君,農田再有幾日應該就可收獲了,無需親自探查!」一旁家僕答了句。

「讓你備車就備車!」

荀或挑眉,訓斥了句,有些不悅。

不一會,一輛馬車緩緩出了長安城。

長安乃西漢國都所在,龍脈根基,有諸多水系,而今又是風調雨順,整個關中田地間谷子漲勢喜人,沿途探出頭的荀或露出笑容,

馬車約莫使出十余里,荀或這才讓人停下。

七月中旬的天極其燥熱,那匹良駒奔走十余里,就已然有些吐著舌頭,渾身冒汗,濕漉漉的,顯然被熱的不輕。

荀或身著寬袖衣袍,雖不算多麼華麗,可也比粗布麻衣強無數倍,來到地頭間,格格不入,一眼便知此人乃上面的人。

而且荀或身上那份氣質,儒雅從容,任何事情在他眼前都好像風輕雲澹不值一提。

「爾等在此候著!」

荀或揮袖,令車夫和兩個護衛靜候。

自己則踩著土塊,不顧衣袍沾染灰塵,自顧上前,因為不遠處正有一個老漢在那停留。

「老伯,這些可是你家田地?」荀或輕笑上前,詢問了句。

那老漢回頭看了眼荀或,見其衣袍華貴,顯然是長安的人,瞬間小心翼翼︰「是,是小老兒的田。」

「不錯,這田間谷子沉甸甸的,應該又可豐收了吧?」荀或不顧額頭留下的汗珠,笑著詢問,不過見農夫有所顧忌,當即補充道︰

「老伯不用擔心,我不是長安的人,就簡單聊聊!」

見荀或儒雅隨和,農夫顯然少了幾分拘束,嘆息道︰「豐收是可豐收了,可可我們老百姓卻依舊吃不飽穿不暖。」

「 ?這是為何?」荀或皺眉,有些詫異,因為按照他制定的稅收標準,雖然百姓會很苦,但是還不至于吃不飽穿不暖。

「呵呵,還能為何?無非是稅賦罷了,這些谷子雖然不少,可交完稅賦,恐怕要不到來年,家中就得缺糧少米了。」

農夫哀嘆了聲,有些傷感。

「豈會如此?這關中田地不都是當今曹公分發下去的麼?家家戶戶中上下三種田畝都有不少,劃算下來一年都有百小畝!」

「就算除去田租五成,就算用了官府的牛,也有四成,亦不至于缺糧少米!」荀或皺眉,他忽然感覺好像和他想的不一樣,當即沉聲說了句。

「田租五成?呵呵,若只是五成就好了,不用官府的田牛雜七雜八算下來最少也要去掉六成多,要是用官府的牛七成不止了,如何養家湖口?」

那農夫有些苦澀,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皮膚黝黑,帶著一個斗笠遮陽,不算多大的他已然盡顯老態,此刻卻有些迷茫和無奈。

「六成多?」荀或童孔 然一縮。

一個詞匯瞬間充斥他腦海,那就是有人貪污,一家多收一成,那這將是多麼龐大的數額!

不過他身居高位已有不短時間,有些東西他看的透徹,要只是尋常貪官貪污那就算了,他害怕這是曹操默許的,因為他記得曹操說過,

能達到他的要求,那就夠了,至于其他的懶得過問,而每年的糧食繳納都會達到標準,那豈不是說有數不盡的人威逼利誘?

「欸!若是能有楚公治下百姓一半富有,吾等也知足了!」老漢嘆息走了。

他清楚,荀或八成又是某個富家子弟,根本不懂百姓的苦楚,六成多除去其他費用,一年到頭能喝點白粥就已經很不錯了。

就怕等到了冬季,連白粥都舍不得喝啊!

荀或看著離去的老漢,想要招手喊停,可抬起的手始終未能喊出,原先他只是按照百姓整個花銷去規劃,沒想到卻是這樣!

那種愧疚感讓他很不爽!

尤其那老漢說了句有楚楓治下百姓一半富有,這更是讓荀或內心刺痛,

可仔細想想,那楚楓的確有些能耐,畢竟九江等地並非富足之地,甚至早前因為袁術的驕奢婬逸導致民不聊生,可卻被楚楓給治理成眼下最富有的存在。

而且是越來越富有,難道自己的方法真的錯了?

可是無論是古籍還是各種文獻中,治理國家全都是要征收這些百姓賦稅,如此才能維持國家的運轉,從而保境安民。

他想不通,為何楚楓這條道更加平坦,荀或有些自我懷疑,難道歷代先賢都是錯的?

「不,不可能!」

「那楚楓治理國家焉能比過歷代先賢?」荀或搖頭,可腦海中已然陷入自我懷疑中,他能感受到方才那個百姓言語中的絕望。

無奈,酸澀。

回到車邊,荀或抓過鞍間水囊狠狠灌了口涼水,這才將目光看向自己其中一個侍衛,皺眉問道︰「你年初的時候剛從合肥歸來,合肥比之長安如何?」

顯然,荀或雖然知曉合肥富足,但是他自己並未去過,所有訊息都是道听途說,他也沒有概念。

「這」那侍衛遲疑,

「實話實說便可,若是敢有所隱瞞,吾必重罰!」荀或怒斥了句。

侍衛遲疑了下,還是抱拳垂首道︰「回令君,二者並無可比性!」

「並無可比性?是那合肥尚未規建完善?不過想來也是,長安作為國度兩百年,合肥區區小城,楚楓才遷城過去多久,如何相提並論!」

荀或眉宇舒展,有些自嘲,他感覺自己問了個白痴的問題,

一個小城完全不能和擁有兩百年國度歷史的長安相提並論。

「令,令君!」侍衛嘴角抽了抽,抱拳繼續道︰「反,反了!長安除開歷史底蘊,甚至都沒有和合肥相提並論的資格!」

荀或︰「???」

荀或臉色忽變,皺眉看向侍衛。

「令君,是屬下胡言亂語的!」侍衛慌得一批,早知道不說了。

「繼續說!」荀或皺眉。

「諾!」侍衛咽了口唾沫︰「屬下在合肥時,只見合肥百姓多穿新衣而非舊衣,多食米飯而非米湯,用楚楓常說的話,此為藏富于民!」

「藏富于民?」荀或皺眉,他早前就听過,可一直都沒多想,可僅僅是穿新衣吃飽飯,這對整個大漢百姓而言都是一種奢侈。

「合肥境內,南來北往的商賈數不勝數,阡陌交錯的道路一條又一條,各種開闢的航道中是無數船只運送著各種物資!」

「而且,當地百姓對楚楓信任程度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就算楚楓一聲令下,讓他們去死,他們恐怕都會義無反顧。」

侍衛感嘆說了句,他只是探查情報過去,但是合肥的一切都刷新了他的認知。

「義無反顧?」荀或皺眉,

他在做對比,好像同為國都,長安百姓不及合肥過的好,商賈不及合肥多,開闢的道路到是不少,卻多數年久失修。

至于漕運,那更是少得可憐。

因為百姓根本沒有消費的能力!

從各個方面,好像長安都無法相提並論!

可是他琢磨半天,愣是沒想到楚楓是如何讓麾下百姓變得富足的。

難道他真的開創了屬于他自己的治國之策?

又或者說,是歷代先賢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目前來看,好像的確如此。

否則楚楓憑借區區彈丸之地,憑什麼短短幾年就可以可以傲立九州,成為當今天下最大的諸侯?

而且他想了下,他好像明白楚軍為何能屢戰屢勝,因為民心所向,而今長安百姓有的只是被剝削,對曹操根本沒有認同感!

想到這,荀或沉思,若合肥百姓都義無反顧,那自己主公此番真的能攻破合肥麼?

帶著疑惑,他選擇步行回長安,他要好好想想,楚楓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

而另一邊,

濮陽,一處府宅內。

蹋頓,呼廚泉聚集于此。

顯然,他們是為了最近流傳袁紹暗通鮮卑一事來的。

「蹋頓,如今到處流傳袁紹暗通鮮卑謀取你我家國一事,你怎麼看?」呼廚泉皺眉,看向蹋頓復述道。

「不知!」蹋頓搖頭,他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真的,可是有句話叫無風不起浪,他也開始有些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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