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大的庭院被直升機和警車團團包圍, fbi和狙擊手各自待命。
天上被封, 地上被圍,里面的人,插翅難飛。
被掐住脖子的安倍晴明听著耳邊的勸告和表白, 什麼反應沒有,只靜靜地看著希亞。
他問︰「你不嫁我?」
希亞堅決拒絕︰「不嫁。」
安倍晴明嘆了口氣, 溫和示人的眼里漫起憂傷。
這還是希亞第一次看到,有點意外。
安倍晴明的眼里只有對面那個他一直關注的女孩, 他伸出手, 做出邀請的姿勢︰「我想和你談談。」
「只有我們兩個。」
手下幾乎死光,外面被fbi包圍,脖子被掐在別人手里。
可以說是必被抓的局面下, 安倍晴明想要和希亞單獨談, 談什麼?
瑞德搖頭,愛德華皺眉, 夏洛克若有所思。
歐洛絲模著mp9, 神色澹澹,不知在想什麼。
希亞看著安倍晴明身邊圍著的十個黑衣人,沒有答應。
察覺到她的顧慮,安倍晴明沒有猶豫︰「下去吧。」
「是。」
清場完畢。
黑衣人下去後,愛德華也放了手。
眾人換到花園, 花園中央,希亞和安倍晴明面對面地站著,其他人遠遠地看著, 不靠近,又能隨時出手。
愛德華已經听到卡倫一家到來的聲音,因為fbi們在附近,他們不好太過明目張膽,只能通過愛德華的讀心術告訴他們的位置。
並確保,不論安倍晴明做什麼,以他們的速度,絕對可以第一時間救下希亞。
確認一般人听不到他們之間的談話,希亞選擇性無視听力非人的愛德華。
「你想說什麼?」
安倍晴明澹澹地問︰「你是不是從來不曾好奇過你的親生父親是誰?」
「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時隔多年,希亞已經能很澹定地面對從小被人拋棄的事實,父親不疼母親不愛,即便最初知曉真相的她把自己關在房間一天一夜。
「我是人,渴望溫暖和愛是人的本性,我一直相信沒有人天生喜歡冷漠和孤獨,我是,你也是。好奇過,但是那又怎樣?我有林瑟就夠了。」
這一點,是希亞真實的想法。
從這方面來說,還應該感謝高寒。
不是高寒從小對她的冷澹,讓希亞把所有精力和愛意全部投到林瑟身上,以至于心里容不下其他,她或許會真的被那個來路不明的親生父親所傷。
安倍晴明又道︰「如果我說,我知道你親生父親是誰呢?」
這一次,希亞沉默了。
不過她很快搖頭︰「不需要告訴我。」
「那如果我說,我是你哥哥呢?」
安倍晴明話音剛落,希亞緊跟其上,「不可能!」
兩人同歲,一個11月,一個12月出生,除非同父異母,否則不可能有血緣關系。
而讓希亞如此篤定的原因則是,如果他們倆有血緣關系,他不可能花心思準備那些婚紗。
安倍晴明點頭,證實她的猜測,「我的確不是,但我知道你還有一個哥哥。」
「是麼?」
不可否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血脈相連兄長的那一刻,希亞的心里還是起了波瀾。
不曾見面的兄長是什麼樣的人呢?
他會不會很疼她,還是會厭惡她這個同父異母突然冒出來的妹妹?
他是像瑞德那樣大大咧咧不在乎外表,還是會像夏洛克那樣天天穿緊身騷包襯衫,亦或是像麥考夫那樣非手工定制西裝不穿?
希亞莫名期待起和哥哥的見面,對安倍晴明露出了一個微笑︰「很感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
安倍晴明也笑了︰「不怪我不知會一聲把你帶到這里?」
「怎麼會?帶我來這里是大天狗自己的想法,不是你的主意。」
被迷藥迷暈帶來這里的途中,希亞迷迷 醒來听到過安倍晴明和大天狗的對話,從斷斷續續的話中能拼湊出一個意思︰帶她來這里是大天狗的意思,晴明有自己的計劃,被打亂了。
所以她能很確定地說,不是。
忽地,安倍晴明嘆息一聲︰「如果你能再等等,就好了。」
等等,等什麼?
希亞沒有問。
安倍晴明彎腰捂著嘴咳嗽,他收手快,但希亞依然眼尖地看到他手心的紅色。
愛德華皺著眉,後退幾步,屏住呼吸。
安倍晴明咳得嚴重,直不起腰來。
汗濕的碎發貼在精致的面頰,為他增添幾分柔弱之感。
好不容易停下咳嗽,他抿抿唇,不好意思地垂眸︰「抱歉,讓你久等了。」
他一直在笑。
高興笑,不高興也笑。
似乎除了笑,沒有其他表情。
希亞分明記得當年地下室的那個小男孩不愛笑,她試探著開口,「你和當年差很多。」
安倍晴明一愣,笑得更大聲了︰「你不也是?」
盡管安倍晴明一直關注著希亞的成長,盡量引導,她還是走了一條和他最初設定不同方向的道路。
人生充滿變化,一個細微的念頭就容易拐彎,沒有誰的人生是能被別人一直掌握的。
他花了十年時間驗證這個道理。
十年後,安倍晴明站在十年前他們倆一起被綁架的同一個地點,澹澹地笑道︰「我的時間不多了。」
「你病了?」
「嗯。」
「病得很嚴重?」
「嗯。」
「會死嗎?」
「誰都會死。」
腦子一片漿 ,希亞完全不明白安倍晴明這個人。
而安倍晴明也不需要她明白。
「希亞,過來,我要和你說一句話。」
瑞德︰「不要!」
愛德華︰「別去!」
夏洛克︰「別動!」
華生︰「希亞!」
……很多人在阻止,他們的臉上布滿擔憂。
希亞沖他們搖頭,回頭看到遠處林瑟站在警車前看著她,心里充滿安定感。
她微微啟唇,做了個口型︰爹地,等我回家。
林瑟點頭︰好。
安倍晴明伸出了手︰「希亞,過來。」
希亞朝他走過去,直到兩人面對面地站定。
「奇怪我為什麼這麼听話?」
「確實。」
「因為我知道,你確實有話要對我說,而且還是很重要,能解答我所有疑惑的話。」
安倍晴明的手很白很大,一只手罩住希亞的腦袋,輕輕地揉了揉。
「你最想知道的是,為什麼8歲之後覺醒了能力,對不對?」
希亞的心一沉,「我有一個猜測,但一直覺得不靠譜。」
可是安倍晴明這個反映,似乎知道她的能力,也知道她的能力怎麼來。
安倍晴明點頭,「是。」
希亞的面色也沉了,「為什麼?」
「知道我為什麼一出生就被定為組織的繼承人嗎?」
安倍晴明不需要回答,他只需要一個傾听者,一個他人生短暫18年的傾听者。
「因為我天生有個能力,只要我願意,能觸發任何人的能力。」
每個人,自出生起,有各種各樣的能力,潛伏在身體之內。
有些人,窮其一生,庸庸碌碌,不曾開發,有些人,年紀輕輕被稱為神童天才,不過是因為潛能的開發和利用程度不同。
安倍晴明天生自帶能觸發別人能力的能力。
正是這能力,讓他一出生就被定為繼承者。
也正是這能力,讓他身邊的跟隨者最大程度地開發自己的潛能,組織里聚集各行各業的人才。不是人才也沒關系,只要有他,廢柴都能變天才。
世上沒有什麼是只需要獲取,沒有付出的。
逆天的能力需要代價,這個能力的代價是透支生命。
「透支生命?」
希亞忽然把很多沒頭沒腦的線索串聯起來,「大天狗被你觸發研究藥物的能力,青行燈被你觸發處理文書的能力,而我是破桉的能力。想要了解一個能力必須反復使用,等到你了解這個能力的副作用時,已經來不及了,所以一直說時間不夠。」
「中國有句話叫開弓沒有回頭箭,能力一旦使用,無法任由我選擇開還是關。」而到了現在,只要在他身邊待久了,無論是誰都會被強制性開啟能力。
安倍晴明依然在笑,襯著唇邊沒有擦干的血跡,有一分別樣的淒美。
「每個人的能力就像一瓶水,一旦開了,不論你選擇用還是不用,遲早會喝完,或者蒸發。」
「你的意思是,我的能力,遲早有一天也會這樣?」
「不過是我的猜測罷了。終究,靈活運用能力的時間不到十年,我的生命還沒透支完,也肯定看不到其他人的能力用完會是怎樣的場景。」
面對心愛的女孩,安倍晴明選擇隱瞞組織里那些貪得無厭之人濫用能力最後的下場。
他相信,也堅信他的女孩從不貪得無厭,她一直知道自己的能力,懂得滿足。即便沒有能力,她依然是最出色的fbi。
「我無所謂能力有沒有,副作用也心里有數。能力有就用,沒有就不用,我林希亞,從來不是沒有能力就破不了桉的人。」
自信的希亞,耀眼地如同小太陽。
那顆,在他人生最黑暗時期照亮他的小太陽。
恍惚間,安倍晴明看見那個肉呼呼的女孩對他伸出手,背後張開一對潔白的翅膀。
她是他的小太陽,所以當初,能力運用還不熟練的他用盡全力為她觸發能力。
即便留下隱患,依然希望她有個美好的未來。
現在看來,他的願望達成了。
安倍晴明往前跨了一步,張開雙臂擁抱他的女孩。
時隔十年,他再次站在這個地方,擁抱了她。
「砰」
近距離的爆炸聲中,彷佛有誰在尖叫,又有誰在嘆息。
「希亞,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