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夜火帶著蕭良, 跟著那個「可疑」的大叔, 走進了傳說中的「仙靈村」
走過吊橋, 再穿過一片小樹林,眼前就出現了一座美麗的小山村。
這村子還真配得起「仙靈村」這個好听的名字, 村子里到處都是參天大樹, 房子都建造在樹干上,旋轉的木質樓梯繞著樹干盤下來, 地上除了圓形木樁鋪出來的小路,其他地方都長滿了花草。
小良子自打出生後就沒離開過狼王堡,狼王堡雖然雄偉,但城中建築十分的粗獷,以黑色的石凋為主,他還是頭一回見小溪潺潺鳥語花香的地方, 覺得這莫不就是戲文里唱的仙境!
別說蕭良沒見過, 霖夜火久居西域,也是第一次見這種精致村落。
火鳳忍不住就看了看那個熱情招待他們往里走的老頭兒——所謂人杰地靈,這好山好水的, 沒理由養出來的是壞人啊, 莫不是有什麼隱情?
霖夜火帶著蕭良, 跟那位老頭走進了村莊。
這村子雖小卻是五髒俱全,除了樹屋和花叢, 遠些的地方還有農田和果園。幾頭耕牛,雞舍豬圈一樣不少,山坡上還有羊群。
霖夜火伸手, 模了模下巴,跟著繼續往里走。
村里人的打扮倒是與普通西域百姓差不多,看長相大多數都是漢人。
幾個路過扛著農具的村民,管那老頭叫村長。
小良子挺好奇,仰著臉打量那老頭,「你是仙靈村的村長呀?」
那老頭笑了笑,跟霖夜火和小良子介紹了一下,說他姓劉,這一個村的人大多都姓劉。他們祖上是居住在黑風城附近的一個小村莊,稱為劉家村。村里都是獵戶和藥師,以賣藥材和狩獵維生。後來打仗兵荒馬亂的,他們村有個老藥農,以前誤入骷髏林,知道這兒有一片人跡罕至的世外桃源,特別適合隱居,所以就全村都遷到了這林子里,過起了避世的生活,一轉眼都上百年了。
小良子覺得有意思,也是年歲小什麼都沒見過,幾只梅花鹿從眼前跑過,看得他一蹦一蹦的,指著問霖夜火,「那是鹿麼?是鹿吧!」
村長很客氣地請霖夜火到自家去做客,霖夜火順手提 著一驚一乍的小良子,跟著村長來到了一間樹屋前。
火鳳仰起臉,看了看那建造精妙的樹屋,一看就是有些年代了,做工很精巧。
正觀察,就听到「汪汪」兩聲,一條大黃狗追著小良子就跑過來了。
剛才小良子圍著樹轉悠,一眼瞧見一扇小房子,就過去打開門看看,誰知那小房子里住著只大黃狗,正睡覺呢。
蕭良突然一開門,大黃狗一抬頭看到他,就叫著追出來了。
小良子撒腿就跑,經過霖夜火身邊的時候,火鳳一把把他提起來。
老劉也瞧見了,趕緊跑過來,「唉,阿黃……」
只是沒等村長跑到跟前,就見霖夜火伸手一指那狗,「坐下!」
那只大黃狗突然就停住了,由于剛才跑得太快一下子剎不住,還原地滾了一個圈。那狗還挺胖,蹲坐在霖夜火腳邊,仰著臉看他。
火鳳微微眯起眼楮,將小良子放下。
小良子躲在他身後,探頭瞧那只坐著比自個兒還高的大黃狗。
「坐好!」
火鳳一挑眉。
那黃狗真的就坐好了,還對著霖夜火「嘩嘩」搖尾巴。
「趴下!」
黃狗趴下。
「起來!」
那狗又起來,接著搖尾巴。
「伸手。」火鳳自己伸手,那黃狗就把一只前爪抬起來,放到霖夜火手里。
老劉這時候也傻站在一旁看著,有些不解地看霖夜火,「我家阿黃平日最凶了,少俠你是怎麼……」
村長一臉困惑,小良子也不解,問霖夜火,「你認識這狗啊?」
霖夜火得意地蹲下模阿黃的腦袋,「天底下的狗都是乖的。」
「哪里有乖,明明那麼凶!」小良子剛才被嚇了一跳。
霖夜火瞄了他一眼,「這狗是邊搖尾巴邊追你的,人家是瞧見你高興。」
「真的麼?」小良子疑惑,」真的不咬人麼?」
村長擺擺手,「陌生人的話……」
只是老頭話沒說完,小良子就伸手模阿黃腦袋了。
阿黃對著蕭良搖尾巴,看著感覺很溫和。
老頭略帶尷尬地笑了笑,伸手搔搔頭。
霖夜火注意到大黃狗的脖子上,掛著個手編的紅色繩結,看著還挺精巧。
「這狗是受傷了麼?」火鳳見阿黃的後腿上包著紗布。
「哦……跟別的狗打架,被咬了。」老劉「呵呵」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阿黃的頭,「回窩里去。」
那狗特別听話,又對著霖夜火搖了搖尾巴,就回去小房子里了。
阿黃趴著,發出了輕輕的「嗚」一聲,似乎情緒有點低落。
霖夜火抬頭,看到黃狗房子前邊不遠處,放著個食盆,盆里滿滿的吃食,沒動過。
火鳳繞著那棵樹走,邊仰著臉打量著樹屋。
在一根樹杈上,掛著一個秋千,小良子還上去蕩了兩下。
秋千搖晃的時候,發出了「叮咚叮咚」的聲音,秋千上掛著一串陶片兒風鈴。
就在風鈴響的時候,阿黃抬起頭,望了一眼,隨後又低下頭,繼續發呆。
霖夜火回頭看了看那老頭。
老劉這會兒已經走上木樓梯,邊對兩人招手,「恩公,小公子,上來喝杯茶吧。」
霖夜火點點頭,順著木樓梯往上走,邊走,邊回頭望了一眼遠處錯落有致的其他房舍。這些房舍都有人進出,這村子看著人還不少。
蕭良也跟著上樓,邊四外看,此時樹林中鳥鳴陣陣,顯得十分的幽靜。
進了屋,老劉招呼霖夜火坐,自己跑去煮花茶,很快香氣四溢。
霖夜火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花茶吸引走了,發現老頭煮茶的桌子上,放著個笸籮,里面各色各樣的干花。
一旁的架子上,還有許多壇壇罐罐,看著也是草藥干花之類。
小良子也好奇地四外看,邊問認真泡茶的老頭兒,「老爺子,你是郎中麼?」
「我是藥師,也會看點兒病。」
火鳳打開瓶瓶罐罐聞味道。
老頭兒從一旁的抽屜里拿出來一個罐子遞給他。
火鳳接過來,打開……
蕭良就站在他旁邊,隨著瓶蓋打開,一股清雅的香氣傳了出來。
「好香呀!」小良子湊上去問。
霖夜火跑去坐在桌邊,伸手進罐子里,撈出一小坨白色的乳膏,抹了點在自己手上,又抹了點在小良子手上。
小良子學著霖夜火的動作,搓了搓手。
「哇……」火鳳眼楮都亮了,「這個龍角膏比外面賣的都要好啊!」
「外面賣的那種都是摻了東西的,我們這里的才是純龍角磨出來的。」老頭兒端著花茶過來。
蕭良也覺得抹了之後手滑 的,好像看著還白了點。
老劉給霖夜火介紹各種用仙靈三寶做成的東西,什麼養顏的、美容的、減肥的,擺了一大桌。
霖夜火完全被吸引了注意。
小良子打從剛才听霖夜火說這老頭會功夫之後,就不太相信這老頭了,所以總也盯著他。這會兒,他發現老頭邊給霖夜火推薦東西,邊不時地瞄一眼窗外。
小良子就也留意了一下窗外。
窗戶外面,天色漸漸暗下來,村里的村民多了起來。
那些村民大多扛著鐵鍬、鐵鏟之類的……乍一看似乎是踫巧路過,但留意觀察的話……各個面色凝重。
蕭良微微皺眉,這些人怎麼感覺是在圍著老劉頭家這個樹屋轉圈呢?
小良子拽了拽霖夜火的袖子,老頭兒就在旁邊,他也不好說太明白。
可霖夜火這會兒兩眼冒星星各種試用仙靈三寶,什麼都顧不上了。見小良子拽自己,他還給他擦了點兒面油,一股香噴噴的味道。
蕭良嫌棄地皺著鼻子抹臉,撅個嘴在一旁觀察霖夜火,覺得怎麼看怎麼二。
小良子站起來,去窗戶邊站著看風景,虧他剛才還有一陣覺得霖夜火挺厲害的呢,哼!就是個二貨!
老劉見霖夜火的花茶都喝了,就又去給他倒了一杯。
老頭背著身泡茶,悄悄回頭,就見蕭良望著窗外,霖夜火專心研究仙靈三寶,他就偷偷從放干花的笸籮里,拿出了一粒花籽一樣的東西,放進了茶壺里。
泡好茶回頭,老頭見霖夜火和蕭良似乎都沒發現,松了口氣,將茶端上桌。
霖夜火接了就喝了。
老頭又端著茶去給小良子。
蕭良卻沒喝,出門說去樓下玩兒會兒。
老頭端了沒動的茶,有些憂心地看了一眼窗外,對不遠處站著的一個婦人使了個眼色。
那婦人點點頭,就走了。
老頭兒回過頭,卻見霖夜火正看著他。
那麼一瞬,老頭臉上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復了笑容。
霖夜火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問,「唉?那小狼崽兒呢?」
「哦……在樓下玩兒呢。」老頭探頭出去,看了一眼正在樹下蕩秋千的小良子。
就听霖夜火突然問,「話說,這村子里有其他小孩兒麼?」
老頭微微一愣,「呃……」
老頭似乎是猶豫怎麼開口……這時,霖夜火突然模了模頭,「嗯……有些困了啊。」
「哦……不如休息一下?」老頭指著一旁的藤榻,「一會兒吃飯的時候我再叫你起來?」
「也好。」霖夜火伸手,拿了剛才自己調配好的一小碗花草膏敷了敷臉,就去塌上躺著,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老頭長出了一口氣,擦了擦汗走到窗戶邊,對著遠處正張望的幾人打了個手勢,幾人就趕緊跑走了。
……
回頭看了一眼塌上昏睡的霖夜火,老頭兒嘆了口氣,自言自語了一句,「莫要怪我,我也是不得已……」
說完,他轉身端著那杯小良子沒動的花茶,下樓去了。
原本昏睡不醒的霖夜火,卻睜開了眼楮,微微一笑,拿了一朵干花聞了聞,繼續睡。
小良子蕩了一會兒秋千,覺得悶得慌,心說這什麼村子啊,那麼安靜,連個小孩兒都沒有!
想到這里,小良子歪過頭,對啊,剛才就覺得好像缺了什麼——這村子里怎麼都沒小孩兒的呢?
這時,老劉走到了他身旁,問他喝不喝茶。
小良子有些嫌棄,「花茶不好喝……」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就听到遠處人聲嘈雜。
小良子站起來望,就見一伙人拿著兵刃走進來,前面倆還有些面熟。
蕭良仔細想了想,對了!這幾個人他剛才在驛站踫見過,他爹講了,是什麼虯龍寨的……
這不是一幫土匪麼?
小良子回頭看了一眼那老頭。
這會兒老頭臉上表情也有點尷尬。
「你是虯龍寨的?!」蕭良問。
老頭兒一驚,也沒想到這小孩兒竟然知道虯龍寨,他剛搖了搖頭,就見小良子一下蹦了起來,沖上樓梯。
老頭一伸手想抓住他,但蕭良靈巧得跟只小猴子似的,三竄兩蹦就從窗戶里進去了。
一進屋,發現霖夜火竟然睡著了,小良子趕緊過去推他,「喂!快起來,我們進了賊窩了!」
可霖夜火怎麼推都推不醒。
蕭良就想到了那杯花茶……莫不是中了迷藥?!
小良子著急,「你個火雞你醒醒啊!」
原本昏睡的霖夜火突然睜開一只眼楮,困惑,「火雞?」
小良子也一愣。
這時,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
小良子就被霖夜火一拽,一個趔趄也撲到了塌上,只見霖夜火對他眨眨眼,做了個「噓」的動作,示意他裝睡。
蕭良躺在塌上也搞不清楚什麼狀況,但霖夜火好像沒中迷藥啊……
沖上樓的就是老劉,他也挺著急,蕭良似乎不是普通小孩兒有些不好對付。
可上了樓一看,他也愣了……小良子和霖夜火一起躺在塌上,似乎也是睡著了。
老劉狐疑地看著突然「昏倒」的小良子,有些不解——這孩子不是沒中蒙汗藥麼?怎麼也睡了?莫不是受傷了?
老劉就湊過去,伸手輕輕戳了戳蕭良。
小良子也沒動。
老劉正站在塌邊撓頭,就听樓下傳來幾聲吼,「老頭!人都抓到了?」
村長往窗外探出頭去,點了點頭。
問話的就是虯龍寨的人。
那幾人一臉歡喜,讓幾個村名準備個擔架,把人抬下來。
可老劉卻說,「你們把孩子放了才能把人帶走!」
拿著鐵鍬鐵鏟的村民們也都喊,讓虯龍寨的人把孩子放了。
躺著裝睡的小良子一下子明白了——哦!就說這麼大個村子一個小孩兒都沒有呢!原來是孩子們被抓走了啊!
蕭良可不傻,所以說剛才那老頭被他們救是設計好的,騙他們來是跟虯龍寨商量好的……虯龍寨要抓他的可能性不大,也就是說,設局是為了抓霖夜火!
蕭良尋思,霖夜火好像一早就發現了是一個陷進,卻也樂呵呵地進來了,莫不是看出了端倪所以來幫忙的?
想到這里,小良子搖搖頭——不像!那二貨好像是沖著仙靈三寶來的。
正搖頭,就感覺霖夜火一按他頭,讓他別動。
「先把人交出來,自然會告訴你們孩子在哪兒!」虯龍寨為首幾個還挺橫。
但村民門不依不饒,非要虯龍寨的人先交出孩子,雙方對峙。
虯龍寨的雖然拿著尖刀利刃,但村民人更多,將幾個匪寇團團圍住,情勢看著有些緊張。
老頭兒在窗口看得著急,這時,就听一個聲音突然說話,「這甘草膏敷臉真不錯……」
老頭一愣,一轉頭,就見霖夜火不知道什麼時候坐起來了,正拿著一塊帕子擦臉。
小良子也坐在榻上看他——不裝啦?
霖夜火擦完了臉伸手模了模,感覺滑不 丟的,滿意點頭,見老頭一臉驚駭地看著自己,就說,「本來是想多裝會兒,不過這個不能敷太久啊,容易長痘……」
一旁蕭良張大了嘴一臉嫌棄地看他——這也行?!
老頭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火鳳將手上的帕子往旁邊一放,伸出一根手指頭,對他勾了勾,「你們也是傻老實,這麼討價還價怎麼行啊,虯龍寨的人那麼賤,說話從來都是不算話的。」
老頭一驚,走到塌邊,「那孩子們……」
「想救孩子,就按我說的做。」火鳳示意老頭低頭。
老劉湊過去,霖夜火在他耳邊如此這般吩咐了幾句,隨後輕輕一擺手,那意思——去吧。
老頭點點頭,就下樓了。
霖夜火打了個哈欠,躺著準備再睡一會兒。
蕭良抱著胳膊坐在塌邊觀察著眼前這位火鳳堂主,心中產生了一個疑惑——所以這人是真的二,還是裝的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