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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安全起見,司機開得相當慢,在這個過程中,南初幾度想把他趕下來自己坐上去開,可人司機還悠哉悠哉地跟她講這個開山路的訣竅。

車窗緊閉,空間狹窄,南初帶著口罩圍巾,悶了一腦門的汗,又不好摘,當時的心情真是差到有點想跳車。

好在,兩個小時四十分鐘後,司機給她穩穩地停在消防隊門口。

南初拿了行李下車,問了崗哨,得知他們剛出勤,于是就站在門口的樟樹下等。

雪還在下,有點兒起猛趨勢,大片大片從頭頂落下來,紛紛揚揚,南初手插在兜里,跺著腳等,嘴里不斷呵著白氣兒,身上的羊絨大衣絲毫不保暖,里頭是一件春款的襯衫,下.身是拼色裙子。除了脖子上的圍巾能擋點風,其余位置全被蕭肅的北風灌了滿。

手機在兜里震了兩遍,她都不想拿出來,實在冷得滲人。

一條來自嚴黛的微信,「到了麼?」

她回語音,清冷的嗓音,听著發顫,「到了。」

「見到了?」

「還沒。」南初吸了口氣,「這邊好冷。」

嚴黛︰「你沒帶衣服?」

南初握著手機,無言地看著自己腳旁裝滿她最性感衣服的箱子,「沒有。」

女明星向來習慣了要風度不要溫度,倆膝關節無一例外關節炎,一到下雨天就酸得發脹。

南初模特出生就更甚,不漂亮的衣服她寧可不穿。

「去鎮上買吧,別凍壞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大概個把小時,直到天色漸漸暗下去。

南初腦袋上蓋了一層白毛毛的雪,差點等暈過去。

就這時。

人回來了。

一輛紅色的消防車拐進來,車上下來七八人,林陸驍最後一個。

月兌手套和帽子的時候崗哨沖他一吼,「有姑娘找你!」

林陸驍一邊月兌手套,一邊下意識往外頭看過去。

就看到了蒼白的天地間,站著一道縴瘦的人影,脖子上圍著根紅圍巾,跟一旁的消防車交輝相映。

心髒在胸腔里強烈的撞擊,砰砰砰——

所有的心情都在此刻沉澱,一瞬的失神讓林陸驍不自覺低頭自嘲笑了下自己,慌什麼?出息!

趙國在他身後眯了眯眼,想要瞧清楚那樹下的那人兒,但因為南初戴了口罩,擋了半張臉,看不清臉孔,身材縴瘦,打扮時髦,就這麼看著,確實不一般,他湊過去,手肘捅了捅林陸驍,曖昧笑︰「前女友?是不是她?是不是她?」

身旁戰友听不下去,打趣道︰「你激動什麼,又不是你前女友——」

趙國眼楮就直勾勾地盯在南初臉上,想給人瞧出個洞來。

林陸驍立在原地,舌忝了下嘴角,哼笑,趙國趴在他耳邊,嘰嘰喳喳又問了幾個問題,直接把他給問煩了,直接把手套按到趙國臉上,一言不發地大步朝門外走去。

南初做足了表情要迎接他,順勢把口罩摘下來,想讓他清楚地看看自己,手剛踫上耳根,手腕被人一把拽住。

時隔不過一年。

可總覺得,是時間出了岔,腦海里那點回憶,似乎都是上輩子的事兒了。

再重逢,也是風雪交加,鵝毛般的雪花飄落在他頭頂,肩上,一轉眼兒,沒了影,絲毫抓不著痕跡。

仿佛暗示著他們那點兒過去也都隨著這場大雪消融了。

直到林陸驍拉住她的手腕,沒讓她把口罩摘下來,那點兒觸感才稍覺真實,男人的手掌一如既往寬厚有力,安全感十足。

她被凍慘了。

白女敕女敕的手腕那截,沒血氣,一模上去,比冰雪還冷。

「你來干什麼?」他冷笑。

南初一愣,卷曲的睫毛輕顫,抬眼望去。

漫天的飛雪中,男人一臉冷然,居高臨下地睨著她,黑白眼仁分外分明,卻帶著某種怒意。

小姑娘眉開眼笑,忽略他生硬的口氣以及那不太友善的情緒,「來找你。」

「找我干什麼?」

林陸驍松了手,抄進褲兜里,仿佛覺得好笑,在風里听來有些破碎。

風里雪里雨里站了個把小時,冷雖冷,可他這態度倒比這天氣更滲人,不過也習慣,以前剛追他那陣,比這還冷。

她剛跟嚴黛打賭,嚴黛說隊長這人脾氣硬,這事兒難說。

南初倒是不緊不慢回︰「他堅持不了多久。」

脾氣再硬,下面硬了,能堅持多久?

嚴黛翻白眼︰「你美你美!你美你說了算!」

南初眨眨眼,彎眉一笑,身後這蒼茫的景致都成了背景︰「那我可就直說了。」

他深黑的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我來求愛。」

噗——

听到這兒,他沒忍住,揚了下嘴角,微哂。

約莫過了一分鐘。

他表情變得寡淡至極,筆挺站著,風雪吹他的頭發,黑發被吹立了幾根在頭頂,南初這時才發現他頭發好像長了點,「那你可以走了。」

這些年。

好像是有些什麼東西,在瘋長,在凝固,在變化。

大劉跟沈牧都說過,林陸驍這人,骨子里就有股狠勁兒,無情的很。

說完,林陸驍嘲諷地看她一眼,轉身要走,被南初伸手拉住,她說︰「我等你電話。」

結果被他一下甩開。

林陸驍有怨氣,南初當然理解,畢竟他們是在愛的最濃烈的時候被她單方面給斷了,她承認自己當時的幼稚,可若時間重來,她的選擇還是一樣,在那樣的情況下,她沒辦法心安理得地繼續那一段充滿輿論、諷刺的感情。

她沒辦法看著自己愛的人,被輿論踩在腳底下,永遠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也沒辦法用自己的承諾去捆綁一個男人,在她的世界里,看不到光,也看不到未來,甚至一度覺得她這輩子可能也就這樣了。

她的靈魂忠誠,卻也孤傲。

她可以為了他拋棄全世界。

但她不能忍受他被世界拋棄。

而這次來也是抱了十足的耐心來哄他。

林陸驍直接抽回自己的手,「你走吧,別找我了。」

說完就頭也不回進了隊里,那背影決絕,南初在背後,咬唇叉腰,直接被他氣笑。

……

宿舍。

里頭跟實況直播一樣熱鬧,主要是對林陸驍太好奇了,想看看他跟女人到底是怎麼相處的。

就在林陸驍甩開南初的手時。

趙國掀著窗簾爆喝︰「臥槽臥槽臥槽——演韓劇呢這是!」

室友也湊過來,「看清那女的長什麼樣兒沒?」

趙國眯著眼,用盡了各種辦法,卷著手看,拿著小型望遠鏡看,都沒看清,「帶著口罩呢,不過絕對漂亮!難怪那小子看不上我那小表妹兒,這哪比——」

雪地里,林陸驍插著兜,邁著大步面無表情進了消防大門。

趙國掀下窗簾,「臥槽,回來了。」

房間里隨即快速晃過幾道人影,各歸各位。

林陸驍進門的時候,幾個人做俯臥撐地做俯臥撐,引體向上的引體向上,倒掛金鉤的倒掛金鉤,一派和諧——

他誰也沒看,徑直回到自己床位,一言不發地月兌外套。

幾人偷偷拿眼楮瞟他,又互視一眼。

趙國悄悄掃了眼窗外,蒼茫的雪地里,那一抹紅色還沒離開。

「咳——」他干咳一聲。

林陸驍月兌完外套開始月兌里頭的襯衣,依舊沒表情。

「咳咳——」趙國又咳一聲。

結果,林陸驍直接拿起邊上的臉盆頭也不回走出去,還丟下不冷不淡地一句話︰「嗓子有毛病?」

這話把趙國激著了,追著他到廁所。

林陸驍把臉盆往丟進水池里,擰開龍頭,水嘩嘩流著,沒等熱水出來,他悶頭就俯下去,掬了捧水狠搓了把臉。

「那真是嫂子啊?」趙國問。

林陸驍停下來,低埋著頭,兩手撐在水池邊,水珠順著他的輪廓,慢慢往下滴。

隨後,他抬頭,望向鏡子里的自己。

胸腔里有怒火,遏制不住,隨後又失笑,低嗯一聲。

「來找你復合的?」

他沒作聲。

趙國立馬又說︰「其實我覺得女人這東西就是這樣的,當初分開的時候,可勁兒作,然後作來作去覺得可能有沒意思了,還不如從前的生活,又上趕著往回跑……不過,別的我不說,外頭是真挺冷的。」

說完,趙國縮縮脖子走了。

等林陸驍洗完臉回去。

趙國一使眼色,另一室友道︰「陸驍,那女的還在——」

……

南初沒有方向感,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往哪兒去,又怕丟,正在埋頭找導航,不管去哪兒,得確定消防隊的位置,最好在這附近找個賓館。

正抓耳撓腮呢。

前方雪地里傳來一陣「沙沙」聲。

眼前罩過一道黑影,手機被人奪走,剛要尖叫,余光瞥到一雙軍靴,往上是迷彩褲,一抬手,目露驚喜,「你怎麼下來了?」

手機界面停留在美團附近的五星級酒店。

林陸驍掃一眼,關掉界面,一只手直接拎起她的行李箱,沖她一揚下巴,「走。」

「去哪兒?」

「你想在這兒挨凍?」他挑眉︰「跟過來。」

南初跟上去。

雪地里,一高一瘦倆人影,一前一後走著。

這附近方圓幾百米內都沒有酒店。

林陸驍直接帶她進了消防隊家屬樓,就在消防隊後面,院兒里進去,一阿姨正坐在台子後台打毛衣,見倆人進來,揚聲道,

「陸先生,女朋友來看你啦?」

林陸驍讓南初拿身份證,笑了下,忽略了後半句話,糾正道︰「我姓林,您老忘。」

阿姨一拍腦袋,「老听趙國他們叫你陸驍陸驍的,我以為姓陸呢,不好意思,我這記性!」

林陸驍笑,「沒事。」

南初把身份證遞過去。

阿姨接過,掃一眼,登記完,還給她,樂呵呵道︰「行,小倆口上去吧。」

南初覺得這阿姨有眼力見兒,清脆一聲,「謝謝您——」

林陸驍拎過行李,一句屁話的機會都不留給她,直接推她後腦勺上樓梯。

房門推進去,家屬招待樓挺干淨敞亮,連被子都疊的規整,整理內務的阿姨一看就是軍隊里訓出來的。

……

「這是家屬樓?」

南初環顧了一圈,站在床邊,看向窗外,白茫茫一片,對面就是消防隊。

林陸驍放下行李,斜倚著牆,兩手抄在兜里,「嗯。」

南初抽回窗外的視線,回頭笑嘻嘻地望著他。

林陸驍直起身,「鎮上沒酒店,等中巴開了,你就回去,我走了。」

剛轉身。

「我不走。」堅定如初。

這一下,似乎真把他惹怒了,一下就點了這顆沉積一年的炮仗,火冒三丈道︰「你他媽到底想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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