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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回去(下)

二月春起, 大地開始回綠, 宮中的和碩純敏公主、固倫端文公主相繼出嫁。

和碩純敏公主阿琳的大婚,蘇宜爾哈比著以往的例子,讓慎嬪烏雅氏配合內務府辦理, 有什麼難辦的再回她處理。

烏雅氏這幾年在宮中行事之謹慎小心迥然不同于初進雍親王府的那幾年,可她內里的心性卻並沒改變, 一切不過迫于形勢,再無靠山、情份(她自己以為)任她揮霍。對蘇宜爾哈, 她有著各種的羨慕嫉妒恨, 可這些,她不能表露,也無法去刁難, 姑母(胤g生母)的遭遇讓她感悟了不少, 也徹底看清了她自己的處境。無寵、無子、在前朝也算不上多有靠,她只能將一腔的心血用在了女兒身上。按說皇後也是快要臨產的人了, 又有自個兒的女兒要出嫁, 甩手不理別人也無二話,可她既不怠慢又將阿琳大婚的事務交給自己辦理,她和阿琳也不免承她的情。

她要將阿琳的婚事辦得風風光光的,她的阿琳雖然只是和碩公主,可額駙是喀爾喀蒙古親王世子, 不比固倫公主的額駙是科爾沁郡王世子差,甚至還更高,不是嗎。

蘇宜爾哈卻是不管別人如何去想的, 自訂下趁自己生產的時機魂魄出竅穿回現代,她就積極地開始籌辦起冰雅的婚事,將自己長年累積下來的好東西並銀票平分給了幾個兒女,另外又將自己煉制的小培元丹、小洗髓丹(適用普通人)並一些效果極好的雪蓮玉膚膏(去疤美容)、金創粉(止血外傷用)等分別裝在了顏色不同的葫蘆里,每人一份。

弘曄看著面前一扎扎銀票及大小顏色不同的葫蘆還有堆放在一旁的檀木凋花緙絲刺繡屏風、坑屏、各類佛凋花果凋筆筒動物紙鎮等瓖珠嵌玉擺件,並沒有像幼弟一樣歡喜地挑著喜歡的好玩的研究細看,也不若弘晨一樣粗心真以為是借著冰雅的婚嫁分到額娘給的好東西……以往額娘有了好東西也沒少給他們可從沒像今天一樣,什麼都一起來,好像臨終分體己一樣,這想法令他格外不安。「額娘,這些東西什麼時候給我們不好?是不是有什麼事?」

蘇宜爾哈一頓,這個兒子真是越來越不好哄騙,跟著他阿瑪歷練得越發敏銳精明。「那你說要什麼時候給,等額娘老了再給?你們現在成家了,正好呢,這些東西都是額娘自己做的,你們要收藏或是要送人都可以,這些銀票也是額娘這二十幾年莊子的收入,額娘拿著也沒處用,俗話說有理走遍天下無錢寸步難行,你們在外頭辦事衣食住行哪樣不要錢?拿著它們,你們或是使人開鋪子或是買農莊或是投到海上貿易……都可以錢滾錢,這些額娘可沒精力去辦……」見弘曄弘晨沒再吭聲,她指著那些葫蘆繼續說道︰「至于這些丹藥,用處用法都刻在葫蘆上了,一看就明白。都是好東西,要慎用,像小洗髓丹可以改造人的體質,小培元丹固本培元,是保命的東西,只要不開葫蘆塞子,留個一兩百年藥效也不會沒的。別的額娘也不求,只這些藥,輕易不要傳到外頭去,知道嗎?」

「是。」兄妹幾人同聲應道,看著手中的丹藥都若有所思。弘曄想的是以後愛新覺羅家的子嗣想必不會那麼容易早夭了,只是東西有限,還是得慎用;弘晨則想著,有了這些丹藥,在戰場上就多了幾分保命的本錢;冰雅則想著有了這些東西,在蒙古也不怕生病了(其實以她現在的體質想生病也難啊)……

「額娘,那你有沒有給妹妹留一份?」弘f弘昊一左一右地黏在她身邊問道,眼楮巴巴地瞅著蘇宜爾哈高聳的肚子。

「有啊,額娘屋子里留了好大一份呢,有阿瑪的額娘的和小妹妹的。」蘇宜爾哈模著他們的小腦袋,溫柔地說道,「天保天佑這麼關心妹妹,真是好哥哥,額娘很高興。」

弘f弘昊小臉微紅,不好意思地說︰「因為平日里哥哥姐姐都會給我們留啊。」他們常年跟著康熙住暢春園讀書練武,因此有什麼好吃好玩的弘曄他們幾個大的總不忘派人給他們送去,有時沒送也會留著他們回來再給他們。

「好了,東西都使人抬走吧。弘曄留一下,額娘有話囑咐你。」

冰雅幾人面面相視,不知額娘要跟四哥說什麼連他們也不許听,只好郁悶地退了下去。

「額娘?」剛才的不安又涌上心頭,弘曄不由蹙了下眉。

「來,坐額娘身邊。」蘇宜爾哈拉著他坐在自己身邊,斟酌了一下才道︰「元壽,你跟冰雅他們可能都猜到額娘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了吧?」

弘曄點了點頭。

「你再看看?」蘇宜爾哈手指輕輕點向自己額間,眉心微上處光潔如玉的肌膚漸漸浮現出一朵青色蓮花印記,精致入微、風姿清逸……轉瞬,那印記又消失在額間。蘇宜爾哈莞爾地瞅著看得目不轉楮的弘曄,「猜出什麼沒有?」

弘曄強迫自己定下心來,「額娘,莫非你的秘密跟它有關?」

「應該說是身世跟它有關。額娘在十來歲那一年生了場大病差點沒命,不過因禍得福激起了宿世根緣,你阿瑪也是知道的。自記起了根源往世,額娘腦袋里就多了許多功法和知識,修煉了以後額娘漸漸地能去到一個秘境,可能是額娘根腳誕生之地,你們兄妹自小吃的許多人間罕見的東西、額娘送的一些禮物,還有這個」蘇宜爾哈指了指插在房里的香水百合、哈密瓜顏色的玫瑰及其他綠色蘿花「都是那里得的。」

這故事跟以前說給胤g知道的差不多了,蘇宜爾哈又道︰「你現在大了,額娘也不瞞你,額娘的下一世有一個劫,這一世也有劫,兩相踫撞,必有一個要出事,額娘怕到時候身不由己,離開你們……」

「額娘!」弘曄大駭,她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怎麼會呢?」

「你別急,听我講。」蘇宜爾哈拍了拍他的手,「這天道總不是我們能掌握的,額娘來歷奇譎,此世托生為人,雖然知道了些宿世緣法,功力道法卻是不高,事到臨頭才得了點提示。額娘也想過避免,可這個預感卻是越來越強烈了,只怕……額娘不敢跟你阿瑪講,怕他擔心,又怕萬一真出了事,留下你們兄弟幾個沒有額娘照應,在這宮中生存不易。思來想去,只能跟你說,你一定要鎮定,如果額娘有事,你要好好安慰你阿瑪,孝順他,照顧你的弟弟妹妹……多想想當年你皇瑪法廢太子的事……好好生活,即便去了後世,額娘也會想辦法回來的,額娘放心不下你們。」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額娘,兒子不想你離開……」弘曄眼眶發紅,他已經長大,撇開時間淬煉的氣質,外表看起來甚至跟蘇宜爾哈差不多年紀,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蘇宜爾哈會早早離開他們……她看起來年輕又健康,他一直以為她是長壽的命,他可以一直承歡膝下,好好孝順她……這太匪夷所思了,這怎麼可能呢?!

沒有了額娘,他跟安康還有天保天佑在這宮中便成了無枝可依的鳥兒,又是嫡出,只怕到時明槍暗箭會兜頭而來,成了明晃晃的靶子,靠阿瑪的寵愛是不行的。

「元壽……」蘇宜爾哈眼中含淚,她覺得自己好自私,只為了回去現代就撇下自己還未成長的兒女,任他們自己面對風霜雨雪,將所有責任壓在才堪堪長成的長子身上。

不過,她還會回來的,一定。這段時間,就算是給兒女的歷練吧,他們不能永遠躲在自己的羽翼下面。

送走了失魂落魄的弘曄,蘇宜爾哈又叫來了春雨和馨桂,把自己跟弘曄說的可能離開的原因大略跟她們兩個透露了一下,並將自己放在寢室內的一個凋花嵌象牙水晶的檀木箱子母雙鎖鑰匙分別給了她們一人一把,吩咐她們,「我的東西平日里都是你們在管,有什麼你們是知道的,只有這兩個箱子,里面是救命良藥,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打開。萬一我真出了事,寶寶就交給你們兩個了。」

「主子。」春雨和馨桂沒想到她會說這個,一陣慌亂不知所措之後卻立即跪下領命,流著淚道︰「奴婢一定會好好照顧小主子的,您放心。」

「我不信任你們兩個還誰任誰呢。」蘇宜爾哈扶起她們兩人,「也不是就不回來了,我只是擔人有人趁機作亂……」

「只要我們在,定將長守得穩穩的,主子放心。」春雨目光堅毅,主子既說了會回來,那就一定會回來。

「嗯。」這一天可夠累的,蘇宜爾哈朝她們擺了下手,「你們下去吧,我歇一會兒。」

春雨和馨桂難掩擔憂地退了下去,對于宮務及蘇宜爾哈的生產事宜卻是更加地小心謹慎了,就怕被人鑽了空子惹出什麼禍來應了蘇宜爾哈的預感。

「皇後呢?」胤g一到長殿外,見守在外面的是馨桂心中有些訝異,又見她連自己來了也沒注意,魂不守舍的,不由皺了下眉,難道蘇宜爾哈出了什麼事?

馨桂嚇了一跳,忙行禮︰「娘娘正歇著。」

沒事就好。馨桂和春雨是蘇宜爾哈最為倚重的左右手,行事素來穩重,胤g輕易也不會去斥責她們,聞言逕自進了梢間。

凋花大床,雲錦繡被,蘇宜爾哈側躺在超大的拔步床上,白女敕的臉上秀眉微蹙,睡得不甚安穩的模樣。他在床邊坐下,給她拉了下被子,看著她微微起伏的胸口,圓滾滾的肚子,覺得心里很平靜滿足,彷佛一輩子就這麼看下去也不膩

蘇培盛在外頭輕咳了一下︰「萬歲爺,晚膳已經備好了。」

他回過神,瞧眼窗外天色,輕喚道︰「蘇宜爾哈醒醒。」

「唔。」蘇宜爾哈輕皺了下眉,睜開眼見是他,嘟噥了一句︰「還要睡。」便又將眼閉上。「打些溫熱的水來。」胤g朝門外吩咐道,動手將蘇宜爾哈托抱著坐了起來,「該醒了,用完晚膳再睡,不然晚上餓醒了又睡不著……」

好嘮叨啊。

溫熱的毛巾覆在臉上,輕柔地擦拭著,蘇宜爾哈很快恢復了精神。打了個呵欠,朝他笑了笑,伸長脖子朝他臉頰親了一口︰「多謝。」笑靨如花。

胤g拍了拍她柔女敕的臉頰︰「醒了就起來。」

用完晚膳陪她在院中散步的時候,他問︰「今天怎麼歇的這麼晚?」

蘇宜爾哈不在意地道︰「我將以前積下的銀票還有收藏的一些擺件、玩意兒分給弘曄跟冰雅他們了……耽擱了點時間。」

這幾個臭小子,明明吩咐他們多來陪陪他們額娘,省得她因為冰雅出嫁而難過,他們倒好,分起小蓮花的東西來了。胤g決不承認他是在吃醋,小蓮花對弘曄他們幾個比對他可好多了,有什麼好吃好用的都可著他們先來。「那幾個臭小子能缺什麼,留給冰雅就好。」

「兒子女兒都一樣,怎麼能偏心。」她嗔道,手撫著肚子,「連肚子里的小公主我都留了一份兒呢,跟咱們倆的一起放在長庫房里。」

這後一句他愛听,某領導的臉色頓時多雲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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