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露此後跟江燁霖還正面踫到過一次,行業內的一個大型品牌頒獎禮,邢露跟楚昭進還有公司另外兩個同事坐在中間靠右的位置。一行人坐一起,邢露挨著走道,坐最外面,靠在特邀嘉賓走的紅毯。
楚昭進是代替自家老爺子來的,邢露在接待處領了嘉賓證沒戴上,快開始的時候才記起,結果拿的時候手一滑,落到地上。
邢露順勢伸手去撿,結果被後面紅毯上走來的嘉賓一腳踩在手背上,她沒防備,忽的一痛下意識叫出聲來。
一旁的楚昭進視線一直落在前方的頒獎台,听到身邊人的慘叫,忙的回頭,只見邢露半彎著腰,左手捂著右手痛苦的蹙眉。
「怎麼了?」
小意外引起周圍一小陣的騷亂,對方早已收回腳,邢露縮手疼出了眼淚,禮儀很快處理完畢,一行人簇擁著嘉賓繼續往前,邢露抬頭,只能看見半個熟悉到不行的黑色背影,猛地一震。
「被踩到了?」楚昭進心疼得不行,拉過她的手,只見被踩的右手食指跟中指有明顯的發紅。主持人的嘉賓介紹讓楚昭進皺起眉,「剛才是江燁霖?」
邢露垂下眼瞼,從地上將證件撿起來戴好,沒怎麼應他。
不一會,剛剛引著江燁霖進場的禮儀小姐踩著高跟款款而來,在邢露身邊停下,笑意融融的將一瓶治擦傷的藥膏遞給她。
「這位小姐,這是江先生托我拿過來給您的,剛剛真是不好意思,江先生托我跟您道聲歉。」
邢露捏著藥膏,眸波轉了轉,低聲道,「替我謝謝江總。」
楚昭進沒多想,從她手里將藥膏抽過去,吱聲道,「沒想到這個江燁霖還算紳士。」
邢露沒說話,拿過藥膏,「我自己來吧,沒多疼。」
「出來開個會都能傷。」
江燁霖今天是頒獎跟領獎的雙從身份,作為重要嘉賓坐在前面第一排中間的位置,邢□□著自己視線往其他的方向偏,但等到對方上台的時候她卻不得不正視他。
那一天他過激的和她對峙之後就再沒找到邢露,那晚像是一個契機,話被說破,斬斷了兩人最後的一點關系。
只是讓邢露一直不敢相信的是,江燁霖竟然真的就這麼放過了她,在她那晚頂著他說了那麼狠的話之後他居然真的轉身就走了,沒有任何的逼迫與其他。
那晚之後,邢露不安忐忑了幾天,害怕江燁霖其他的法子,可是事實證明,是她想多了,江燁霖再沒找過她麻煩。
頒獎典禮後的參展時間,楚昭進跟著老爺子派來的老臣子去了一趟後台,邢露跟著同事在前面參觀展廳,江燁霖的獨訪在大屏幕上閃現,明晃晃的繞得邢露腦袋發暈,借口上廁所想轉到外面休息。
在展廳門口,踫上之前一直纏著她的秦金水,這次見到,色相還是在,可是忽的就沒了之前的諂媚,瞥見邢露,的叫了她一聲,說話陰陽怪氣。邢露不想惹麻煩,禮貌過後繞著他走,沒想到對方一路尾隨,邢露有心甩開,加快步子的同時,繞過幾道彎,最後拐進一間專門為嘉賓提供的休息室。
這種小型的休息室,一般有人進去之後都會掛上勿擾的牌子並反鎖,幸而邢露推的這一間是沒上鎖的。
進去關上門之後,還沒等邢露松口氣,身後砰一聲椅子移動的聲響,將邢露嚇得小小驚呼了一聲。
回身的時候,猛然愣住。
室內光線充足,站在窗前的一男一女相對而站,邢露看過來的時候,女生還踮著腳,手搭在男人肩上,預示性的動作告訴邢露如果她不進來,接下來兩人即將要做的是什麼。
氛圍忽而變得尷尬無比,面對剛剛因為想著避開而借口上廁所的人,邢露一時也沒反應過來,看著兩人停下的曖昧動作,愣住。
因為站在窗前的不是別人,就是剛剛意氣風發、從貴賓座下來的江燁霖,至于女生,是邢露做了這麼久替身的正主——童思男。
看到冒失闖進來的女人,江燁霖的眸色極寒又冷,抬起垂著的手將童思男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撥開,邢露不再看,慌亂無措的回轉過身,「對不起啊,不是有意打擾的,抱歉!」
江燁霖等了這個女人這麼久,精心謀劃,為了破掉她跟自己弟弟的訂婚不惜動用極致手段,現在人好不容易回來了,自然是要時時刻刻捧在手心里暖著的!邢露啊邢露!你怎麼這麼沒有眼力勁!偏要撞到人家小兩口準備卿卿我我的小天地來!
心尖突突一下一下的漲著跳,鼻尖莫名的酸澀到不行,扭開房門,剛出去的邢露看到拐角處準備轉過來的秦金水,不得不又退回來,將門鎖上。
這次她轉身,悻悻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能讓我再呆三分鐘嗎?」
江燁霖直視著她,神色微沉,單手扼住童思男的手臂,將她大步往門口的方向來,邢露看著越加逼近的兩人,下意識的偏開臉往一旁移了移。
江燁霖拉開門的時候,邢露的肩膀還被拉開的門夾了夾,她半縮著身子,看著身旁這個身材頎長的男人將童思男先推出去,看來果真是嫌棄邢露打擾了他們的好事!這是要轉移陣地的意思。
邢露這時突然覺得自己成了個多余的存在,走了也好,反正她上次對江燁霖,更狠的話都說出來了,湊在一起免得彼此尷尬。
可是沒想到,原本以為要走的男人只是將童思男一個人推了出去,他自己又退回來,重又將門關上。
室內光線充足,正對著門口的大窗子透落進陽光,看著逆光中五官模糊的男人,邢露無來由蹭出了幾分的壓迫感。
「你跟我?」
他開口,話是對她,言語清晰,卻低沉帶啞。
「嗯?」邢露一頭霧水。
對方逼近,將她逼至死角,躲開逆行的光線,邢露終于看清他面上熟悉的五官,隨之伴來的是他身上獨有的氣息。
好久不曾靜距離,邢露幾乎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咚咚聲。
「你到底是真有骨氣還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縱的把戲?邢露,你覺得我這麼好被你耍?」
「……」邢露總算回應過他話里的意思,愣了愣,隨後勉強的彎出一抹笑,「江先生想多了吧,剛才不方便,我現在就出去,打擾了,不好意思。」
江燁霖看著她彎子從自己手側繞過去,忽的長手一伸,將人扯回來,重力一下抵在牆上,附身將人吻著緊貼在牆上!邢露渾身猛地一僵,熟悉的濃烈氣息縈繞,像是被他拖回很久之前,他出差回來久不踫她的熱切。
他明明心里有人,偏偏上次還要跑到她家里來粗/暴的逮人,現在又對她做這種莫名其妙的舉動!他把她放在什麼樣的位置!
邢露被自己這種找不著定位的角色弄得苦澀揪心,抬起已經發僵的手將身前男人猛地一下推開,伸手要落下的巴掌被他輕而易舉的扼住。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他冷笑著的語氣,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
再一次冷到邢露的骨髓里。
「江先生多慮了!」
邢露甩開他的手,轉身就去開門,江燁霖在她身後活動了一下手腕。
「我說過,別讓我再看到你。」
邢露頓住,努力抑制自己聲音的顫抖,「放心!不會了!」
門外,邢露正對上還未走的童思男,再次一震,像是被人現行捉住啪啪打臉了幾個聲響,邢露氤氳著眼,大步從她面前走過去。
江燁霖這是拿自己這個替身在激這個正主?
原來如此!
楚昭進一行人出來的時候臉是黑著的,邢露收斂起情緒,回神疑惑的問了幾遍他也沒說話,一旁跟著的老臣子面色也好不到哪去。
「怎麼了?」
楚昭進扯開領帶,帶著火氣,「原定今天簽約的和氏今天突然說要再考慮考慮,老子給他讓利那麼多,談了那麼久,現在臨了居然擺我一道,還給我們甩臉色!」
邢露詫異,「條件都談好了,無非是想再求一點利益,不會出太大岔子,下午我跟華姐去和氏公司看看。」
楚昭進轉向一旁的老臣子,「恆叔,下午你跟著一起去,價錢不能再壓了,再壓對我們不利。」
恆叔沉著臉點頭,「下午我看看情況。」
楚昭進視線落回到邢露臉上,「你眼楮怎麼了,哭了?」
他一說完想到什麼自己拉過她的手看了又看,「傷口發腫疼了?」
手傷倒是成了個掩飾的借口,邢露從他手里將自己的手抽回,「有點,我剛剛已經又擦藥了。」
「下午讓華姐跟恆叔去就行,我抽空帶你去醫院看看,指不定是傷到骨了,明面上看不出來。」
對面他的關心,邢露有些愧疚跟心虛,「夸張了,真沒事。」
「疼哭了還沒事?」
話題繞不出去,邢露瞪了他一下,「都說沒事了。」
下午的商談,邢露跟著一起去,原想著只是小問題,協商解決之後就可以簽合同,沒想到對方居然直接的避不見客,直接找來了項目組長將一行人就打發了,來回表達的意思就一個。
雙方的合作就此終了。
邢露跟華姐他們都沒料想到是這麼個結果,追問了許久的理由對方也一直是避重就輕。
出了和氏,恆叔跟楚昭進電話里匯報的時候,邢露都可以听到楚昭進氣急敗壞的聲音。
楚昭進是個受不得無妄之冤的人,親自去了和氏一趟,邢露跟著,得到的回復是一樣的。
合同不簽。
「他以為我們楚家缺這麼一個合同!笑話!」
邢露心里卻隱隱不安,總覺得事有蹊蹺。果真,接下來一段時間,子公司連著總公司接連出現項目問題,合作了多年的老客戶也連著斷開合作,氣氛瞬間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