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樓梯間,邢露上到二樓之後,手撐著牆直接背靠著抵上去,呼吸急促。
心口像是被鑽進一根刺,走一步就要深一寸,疼得連指尖都在發顫。他為什麼還要來找自己!他憑什麼還來找自己!是嫌她上次被踩得不夠低還是因為他追不到那個女人所以又想起拉自己來做替身?
邢露扶著牆一級級往上,最後站在門前的時候,手哆嗦著在包里翻騰了很久也沒模到,最後干脆蹲下,將包里的東西全都一股腦的倒出,找到鑰匙之後,再一股腦的塞回去。
開門,進去,關門。
一氣呵成。
將門反鎖上的時候,邢露深深舒了口氣,濃重的不安席卷全身。沒開燈,她月兌了鞋,赤著腳走到窗前,稍稍撥開窗簾往下探。這個位置只能看到小區保安室的位置,而且還被樹遮住了一半的視線,加上夜色深沉,並不明晃的路燈,邢露什麼都看不到。
不過出自對惶恐內心的一種自我安慰。
只開了廚房燈,邢露用熱水壺接了熱水剛準備燒的時候,心里越來的越焦躁,下意識的將正在燒的熱水關了,放下水杯準備拿東西出門。
她想去柳如眉那邊住兩晚。
包在沙發,她回來還沒來得及換衣服,身上還穿著晚禮服,妝也沒卸,顧不得那麼多,邢露跑回房間,拉開衣櫃,隨手拿出一條長裙,還沒來得及換,只听得外間有清晰的抬手敲門聲。
叩叩叩。
一聲又一聲,不急不躁,有節奏得很,但這種過度的節奏感卻像一座大山,將邢露整個人壓得喘不過氣來。
整個人跟著拿衣服的動作猛地定僵住,本能的關掉房間的燈,黑暗中,外面的敲門聲更加的清晰。
猛然,外間砰砰兩聲響,金屬落地的聲音格外清脆,邢露渾身跟著這把聲音震了一下,身子往後退兩步,外間廚房的燈光投過來,將濃黑的暗驅除掉一層,變得迷蒙蒙的昏暗。
昏暗中,一抹頎長身影的男人筆直的大步踏進,一步步,準確的朝著她所在的位置走來。
邢露半張著嘴,胸脯起伏劇烈,齊齊往後退了一步,在踢到床角的時候,被走近的高大男人伸出手,一把扼住下巴。他的力道大得驚人,重力往後壓,眼前一陣天旋,邢露被他整個人大力的按壓到床上。
因為嘴被他捏住,邢露瞪大雙眼在暗處盯著他,卻說不得一句完整的話,因為驚恐,她也想不到要說的話。
視線一片昏黑,一身正裝的江燁霖半彎著腰,一如以前的居高臨下,他的身體懸空,並未壓在她身上,但是挨得極近的視線相對,讓邢露滲出一身的冷汗。他的眸子里是懾人的冰寒,帶著沉著深不見底的沉默,每一秒的對視都投放出強大的冷壓氣場。
以前邢露在他生氣的時候吃過他的苦頭,那種滋味她現在都還記得。
一想起,渾身就抑制不住的懾懾發抖。
以往仗著自己對他的那點幻想,反倒有點變態的期待,可是現在,只有冰冷冷本能的怕。
「不認識我?」
「……」邢露轉動著眼,雙手有些無力的扣在他手腕上,即使如此,也不能抵松他力道的一分一毫,腳撐著地面往後挪,他跟著一寸寸移上來,將她死死鉗制。
「嗯?」
邢露被他的霸道惹了絲怒意,眉頭皺起,用並不清晰的話語艱難開口,「私闖民宅,我會報警的。」
上方男人神色閃了閃,單手將她鉗制,另一只手模出自己的手機,將緊急求救撥號遞到她面前,「好啊,報警。」
邢露來了氣,真就從他手里將手機搶過來快速撥了110,他松開鉗制她下顎的手,邢露猛地翻身坐起,從他身旁飛快的繞過去,在昏暗中迅速沖到大門口,卻在拉開門的那一瞬間,被門外的幾個西裝在身的男子攔住,邢露下意識的後退,卻猛地撞到身後男人的胸膛,驚呼半聲之後硬生生的逼回去。
身後,江燁霖單手繞過她的肩將人環住抵著他的胸口,另一只手從她手里將自己的手機抽離,看了眼還未撥出去的報警號碼,嘴角輕勾,「不報警了?」
「……」
江燁霖嘴角的那抹表面上的淺笑瞬間隱去,沉斂著神,輕微低身,將人猛地扛起,霎時的失重讓邢露驚恐得白了臉色,手怎麼撲騰都找不著一個可以穩住的落手點,最後只能勉強拽住他背後的衣服。
門外的人重重讓開,江燁霖扛著她往樓下走,邢露生氣的在他肩上掙扎,「江燁霖你是不是有病!放我下來!」
她的聲音過分大,隔壁鄰居開了門,見到眼前這一大陣仗頓時被嚇得不行,邢露竭嘶底里的讓她報警,可惜對方最後在一眾保鏢的凝視下,屏著氣又縮回去將門關上。
邢露有些絕望。小區保安倒是出來攔住例行問了問,可惜江燁霖完全沒有要理會他的意思,尾事留給余下的人,自己將扛著的人扔進車子後座,自己繞到駕駛座的位置,大力開合,猛地將車開出去。
江燁霖轉給她的公寓,自從上次扔了東西之後邢露就沒來過,江燁霖要過來給她開車門的時候被邢露死死拉住,最後從另一邊車門跳下。
「江燁霖你是不是有病!」
隔著車子,江燁霖冷冷的看著她,不應也不答。
邢露被他看得全身發寒,赤著腳往外跑,身上還穿著長款的修身晚禮服,不過幾步就踩到裙擺撲倒在地上。
像是毫不在意她會逃一般,對方從容淡定的一步步逼近。
邢露曲弓著雙膝,面有驚恐。
江燁霖到她面前,單膝蹲下,抽出支票在她眼前晃了晃,「一百萬?被狗咬?嗯?」
「……」
江燁霖抿起唇,黑著臉將手中的支票一下下撕開,邢露著急的伸手去奪,可惜慢了一步,只見江燁霖將撕碎的支票在半空中離手散開,邢露眼前一陣飄白。
「你……」
人被再次扛起,江燁霖徑直將人扣上公寓,進屋子之後,不擇任何地點,隨手將邢露按壓在客廳她剪碎的那一堆衣服之上。
「你要干什麼!?江燁霖!我們已經沒關系了!上次你不是說得很明白!你還想怎麼樣!?」
「干什麼?邢露,我今天才發現你原來這麼有本事!」
「……」
江燁霖低頭吻在她脖頸間,邢露眯著眼縮起脖子,江燁霖有些微顫的將她的雙手定住,邢露聲音微變,委屈中帶了絲哽咽,卻還在極力克制,「沒想到江總有這種癖好!」
江燁霖頓住,抬頭,「什麼?」
「喜歡用強的!」到了如今地步,怕似乎被隱去,邢露倔強的跟他對視,看著他眼里的寒意一點點的凝聚,她反倒有了繼續開口的勇氣,「還是江總沒追到心上人,所有又拉我來做精神慰藉了?我想江總是忘了自己上次說的話了,難道是我記錯了?上次冷著臉要我滾的人不是江總?」
「記仇?」
「要不然呢?」邢露吸了吸鼻子,「感恩戴德?」
江燁霖冷笑一聲,「所以那麼快就找到下家了?楚昭進?看來你平時工作也沒閑著。」
邢露愣住,楚昭進?
見她發愣,江燁霖視她為心虛,看來兩個人的關系果真不是這段時間才定的,是還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想到這,心里不由蹭的翻涌起一股怒意,蹙眉,「邢露,你以為還了那筆錢就算完了!」
「不然呢?」
「現在就辦了你!」
江燁霖伸手要去扯她身上的衣服,邢露下意識的護住,「江燁霖,我會恨死你!」
江燁霖的動作驀地頓住,慢慢的從她身上撐起來,望著衣堆上淚花閃爍的女人,升騰起一抹傷意,「恨我?前一陣還要死要活的,現在這麼快就找到其他的,邢露,你的情感未免也太廉價了一點。」
邢露揪緊衣服抑制著呼吸盯著他,鼻尖的酸澀濃重,顧不上濃重明顯的鼻音,她低低自嘲的笑起來,「所以,江總的意思是我應該繼續的死纏爛打,天天守在你公司樓下等著你來回心轉意一遍?走不是,不走也不是,江總,未免也太難伺候了些。」
江燁霖已經站直,在離她兩步遠的位置,最後看了她一眼,眼底有揮散不去的深意,輕嘆一聲,有些回神的沉著,輕笑一聲,松懈了一般的抽出紙巾擦了擦手,「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只有吱呀的開門聲,江燁霖走的時候並未將門關上,邢露蜷縮在破衣堆上,頭偏著埋進衣服里,低聲哽咽。
明明是他先棄的手!明明是他踩碎她對他的期望!明明是他轉身得決絕!為什麼今天還要反過來以受害者的身份對她進行制裁!她好不容易勸自己松的手!他為什麼還要再來招惹她!
邢露,請你有骨氣一點!
江燁霖回到別墅,陳管家上來迎他,接過他衣服的時候朝廚房看了一眼,「江先生,童小姐來了,在廚房。」
江燁霖正煩著,听到這個名字更是心亂,鞋都沒換就往里,「什麼人都往家里放,收拾完讓她走。」
陳管家有些模不透,「江先生,這……」
「話都听不懂,工作也不用做了。」
陳管家明白過來,轉身的時候對上端著湯從廚房出來的童思男,剛要開口,童思男朝她搖了搖頭,「我端上去給他。」
「童小姐,我看江先生今晚心情不太好,要不你下次再來?」
童思男神情淡淡,「沒事,陳管家你去忙吧,我自己上去。」
陳管家軟下來,「童小姐,江先生最近看著狀態都不太好,要是可以,你勸勸。」
童思男看向二樓方向,「他現在天不怕地不怕,誰還能讓他心情不好。」
陳管家若有所思,一個「你」字到了嘴邊最終還是咽下去,誰都知道,自從她回來後,江燁霖就變了,比之前更冷,更為的生人勿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