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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目光疑似惡意, 蘇舟心里「哦豁」一聲,也不去躲避那視線,反而正大光明的朝著那棕紅發色的少年微笑起來。

紅發少年︰冷漠審視.jpg.

粥粥︰回給你一個友善的微笑:)

紅發少年︰冷哼瞪視.jpg.

粥粥︰繼續給你一個友善的微笑:)

粥粥謙虛表示︰這種1、2、3不眨眼的游戲,他最擅長啦!

畢竟閑著無聊的時候和錚哥舅舅玩得多,而他幾乎從來都沒輸過呢。

對視數秒, 棕紅發色的德國少年終是不敵,他感到了眼眶發澀, 而對面的亞裔少年仍然對他笑意滿滿。

于是他終于撇過了視線,把他那極為不善的目光給收了回去。

蘇舟這才趕緊眨了下眼楮, 他的眼角.膜其實也澀的厲害。

這惡意來的有些莫名其妙,幸好視線火辣的只有幾人而已, 總體來說,現場氣氛還算良好。

不去管那個視線莫名的德國少年,面對其他的態度良好身材健碩的德國boy, 蘇舟主動舉起了爪子揮了又揮,附贈一枚爽朗和善的微笑。

德國boy們的反應不一,大多朝著蘇舟微微點頭, 便又轉回頭立正站好。

帶領蘇舟來到這里的眼鏡男走上前, 跟領頭的教練搭話,兩人說的當然是德語,蘇舟听著听著就不禁模模鼻尖, 悻悻然的撫了一把他的小心髒。

語言不通這種事, 對于他這種性子外向的人來說, 也可謂是另類的冷暴力哦…?

一旁, 雖說大多人的打量沒有第一時間那麼明顯,但若有若無的視線仍然是源源不絕。

對于這種打量,上輩子的蘇舟已經非常習慣了。

他抓著背包站在一旁,斂下眼,輕輕默念起已經記住的幾句德語,又在同一時間開起了小差。

語言不通這種客觀劣勢的確是有些糟心啊……

……嗯,要不要不今晚回去跟錚哥說聲,讓他把當初學習德語時的心得筆記,給他跨國郵上一份…?

那邊,屬于德語的交流正在進行。

「這就是中國那邊來的那個孩子。」帶領蘇舟過來的眼鏡男說。

「打敗尤利安的那個?」這是青少年一隊的副教練,名叫巴哈,看似年紀不是很大,發際線卻有些堪憂,在一隊的半數球員都前往亞洲進行巡回賽時的現下,他同時也是負責起基地內剩下的所有青少年乒乓球運動員的臨時總教頭。

眼鏡男對巴哈的話給予了肯定的回答,又對他這樣的說辭感到疑惑︰「你難道沒看那場比賽?」特指那場尤利安和蘇舟的比賽。

巴哈的下顎僵了片刻,以幾乎看不見的弧度迅速的點了下巴,但他瞥向蘇舟的余光中並沒有太多波瀾。

這是…………貌似看了,但仍然有點…?

眼鏡男隱約從他的視線中讀出了一絲小覷,不由提醒道︰「那個孩子的技術的確不錯,我和貝克爾(德國乒乓球國家隊總教頭)的意見相同,用的好的話,算是給隊里這群漸漸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們提個醒。」他頓了一下,余光看向站成三排的青少年們,這些小伙子們也就是少年心性,贏得多了,有些人的心態難免有些失控,「火燒的太旺了,一個不小心就會傷及自身,這盆冷水來的正是時候,而且在將來……這個中國少年肯定也是他們在賽場上的敵手。」搞不好,還會是最棘手的那一個。

言下之意,蘇舟想來他們這邊學技術,他們也正好利用一下這個小子,給本國的青少年球員們上一發狠藥,刺激一下本國球員的上進心。

蘇舟這個中國人想來他們這邊偷師,他們怎麼就不能借著這個機會,把蘇舟也給好好的研究一番呢?畢竟如果沒有意外,這個中國男孩也是將來在乒乓球的賽場上鐵板釘釘的對手之一啊。

對此,巴哈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

這態度有些不以為然,眼鏡男皺起眉,低低的叫了一聲︰「巴哈!」

巴哈用鼻子哼了一聲,語氣多少有些不耐︰「我知道了,不會虧待這個亞洲小子的,我們該有的訓練項目也不會對他藏著掖著,反正……」巴哈眼底的傲慢與小覷,在這一刻終于清晰的暴露在了旁人的眼中,「無論他們怎麼偷,乒乓球的霸主也只有一個,那就是我們德國。」

這話說得倒是沒錯,身為壟斷世界乒壇數十年的霸主——德國乒乓球國家隊的一員,哪怕眼鏡男只是一名負責洽談的外交人員,說話做事的風格偏向恰合圓潤………但就算如此,一旦說道有關于乒乓球的問題,多年的榮耀與勝利,冠軍與獎杯,自豪與優越感………即使是性子最最柔和有禮的德國人,在談論到這一話題時,溢出的情緒無疑是舍我其誰的霸氣。

因為他們是最強的,這就是最最簡單的真理。

兩名成年人壓低了說話的音量,只有站在第一排、又靠近教練的幾個青少年隊員,差不多能听清楚教練們在說什麼。

還別說,如果這會不是集合前夕,這幫半大不小的小伙子們早都耐不住性子討論起來了!

——嘿,這是誰,亞洲樣貌,小學生?

——哈!這就是那個打敗了阿茨特的小子!

——媽的,阿茨特平常在我們面前裝的跟什麼似的,怎麼到了外面還輸給了一個亞洲人!

——哈哈,不管怎麼說,能讓阿茨特吃虧我就喜歡!

——拜托,打不過阿茨特就都放老實點,那家伙再怎麼臭屁不理人實力還是沒的說的。

那些認為尤利安是一時失誤和部分三隊的人可能會這麼說,而對于那些客觀分析了那場比賽的人來說……

——阿茨特還有一周才回來,正好可以拿這小子來練練手。

——上回的比賽你也看了?真沒想到中國竟然還能出這麼一個小子。

——沒想到這個中國人竟然真的來了,交換訓練?

——別太小看他。

——正好驗證一下他和尤利安的那場比賽是一時爆發還是真的有那個實力。

總而言之,如果不是教練在場,現在又不是休息時間,以上的這些對話可能就真的就要出現了。

鐵一般的紀律讓這些還沒成年的少年人很好的克制住了自己,但他們的心思多少都有些浮動。

和現在的訓練負責人巴哈簡單交流後,眼鏡男又回到了蘇舟的身旁。

與此同時,巴哈拍了拍手,一連串洪亮的德語在空曠的室內回響。

當然,蘇舟還是听不懂。

眼鏡男示意蘇舟先和他走到角落,之後開口說︰「巴哈——就是我剛才和他對話的那個人,他是現在負責青少年二三隊的代理教練,巴哈的意思是,考慮到你昨天剛下飛機,身體可能還沒調整過來,你今天先不用參與任何訓練。」

蘇舟對這個說法提出質疑︰「那他的意思是我現在就可以走了?還是站在這里什麼都不干?」

眼鏡男捏了捏鼻尖︰「你如果想走也可以,但巴哈想讓我先帶你系統的看一遍其他房間的健身訓練設施,之後回到這里觀察一下他們的訓練內容。」看到蘇舟漸漸收起的笑容,他輕而易舉的便猜測到了少年人的想法,眼鏡男感到了幾絲可笑,便以年長人的口吻說,「年輕人,不要太心急,我們的訓練體系和你們可能有著很大的不同,你可以從觀察中得到許多。」

蘇舟對此不否認,雖然這些觀察對他來說其實並不能起到什麼作用,但是……

在國內他還能放縱性子浪一點,在國外的話……

被人欺負壓倒頭上了肯定不能忍,但在無傷大雅的事情上,還是要維護一下國家形象的。

總不能太任性自我而顯得沒教養吧,哪怕這個世界的天.朝幾乎是最強大的。

蘇舟捏捏搭在右鍵的背包肩帶,揚起一抹友善的笑,謙虛的回了聲「好」。

接下來的參觀和昨天晚上並沒有太大的不同,但是作為專業負責外人來訪的眼鏡男,他的介紹講解明顯比奧古斯特更為專業,解釋的也更為詳細。

意外之喜的是,眼鏡男甚至帶著他到了成年組的訓練場!

當腳下的這條路明顯不是返回少年組訓練場,而蘇舟又逐漸能听到接連不斷的球拍擊中乒乓球、乒乓球不間斷的落在球台上的悅耳聲時,蘇舟本能的感到心跳漏跳了一拍。

他下意識的開口問︰「我們這是去……」

眼鏡男也不賣關子︰「——去成年組的訓練場。」他側頭看了蘇舟一眼,少年人的眸光像是浸染了最烈最亮的日光,在一瞬間被倏地點亮。

「我們並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也從來不畏懼任何觀摩。」眼楮男的神色緩和了幾分,進一步解釋道,「只是帶你在門外看一看而已,但不會像剛才在少年組那樣領著你進去的,畢竟……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與你一起訓練的是少年組而不是成人組,帶你來成年組的原因只是想讓你更深刻的體會一下兩者之間的差距和強度的不同,等會我會帶你去觀賞台,注意別打擾到那些選手。」

蘇舟亮著眸子應了一聲︰「當然,我不急,會注意的。」這才是來的第一天嘛,當然要做一只乖巧听話的寶寶啦。

蘇舟說到做到,並沒有刻意做出些多余的事情。

他們並沒有進入訓練場,眼鏡男帶著他走了側門,側門內有一條通往二樓的樓梯,通過了短暫的昏暗幽道,再次推開門後,他們所站的位置居于高處,可以完美的將整個訓練場的全貌都收在眼中。

嗯,這種構造,夠刻意的。

眼鏡男也在第一時間做出了解釋,語氣中帶著並不刻意的自豪︰「這是刻意為了來訪者建造的,主要是為了那群總愛來湊熱鬧的外國媒體,我們不可能不給他們丁點甜頭。」

蘇舟也不回話,點點頭,便饒有興味的靠在了鐵質的欄桿旁。

他靠了一會,覺得這個姿勢不舒服,又干脆將手臂當成了墊子壓在欄桿上,白皙的下巴壓在了手臂上。

他看向下方,目光銳利而迅速的掃過每個角落,當看到感興趣的地方時又稍稍停留,腦中則迅速的回放著上輩子的訓練場景,迅速的查找分析著兩者間是否有什麼不同,或者在訓練強度上又是否有著什麼差異。

蘇舟沒有再說話,眼鏡男也沒有急著催促讓蘇舟離開,這個中國男孩看起來正興奮盎然。

在兩人都不開口的情況下,沉默突然降臨在了這個二樓的觀賞長台,而一樓……

球拍擊打乒乓球的聲音、白球落在球台上的脆響、球鞋摩擦地板的刺耳聲、不時響起高喊的人的聲音……

一樓,被不間斷響起的「乒乓聲」佔滿。

並不短暫的沉默後,打破二樓的莫名沉寂的是一聲低低的「啊」,蘇舟仍然維持著那個下巴依在欄桿上的姿勢,站在斜後方的眼鏡男只能依稀看到蘇舟三分之一的側臉。

蘇舟出聲後,他很順勢的問出口︰「想走了嗎?還是覺得這樣的訓練方式和水平,跟你們有很大的不同?」

又來了,雖然並不是刻意的驕傲,但正是這種無意間流露出的理所當然的高人一等,在很多時候才更讓人不爽卻又難以反駁。

蘇舟是想走了,但他又想每天都來。

少年組並不能真正的滿足他,他想加入到成年組來………想和成年組一起訓練!

蘇舟直起身子,緩緩的將一樓的場景仔仔細細的又掃了一遍。

冰冷的鐵桿已經被他的體溫捂的發暖,但此時觸模在鐵桿上的指尖,卻不由的有些顫抖。

親自站在德國國家隊的面前,他再一次真真正正的確定了,這個世界的乒乓球最強國的水準,的確比上輩子的中國要強上那麼一些。

這是從他們的訓練水平中,就能以肉眼觀察出的事情。

只是訓練都這樣了,更何況真正的比賽呢?

奧古斯特是最強的………但強大的,也不僅僅是只有奧古斯特啊。

蘇舟斂下眸,目光在下方正打著比賽的兩名德國選手的身上稍稍駐足。

但就在此時,蘇舟又突然感到一道視線鎖住了他。

這視線同樣來自下方。

蘇舟敏銳的順著這道視線回望過去,出乎意料又有點在情理之中的,是那個昨晚送他回家的金發男人。

他有著蔚藍的眼楮,燦金的短發,因為是在運動中的關系,用頭卡將發絲全部後攏,沒有打上他一般會用的發蠟。

他剛才的對手是一台發球機,發球的落點無疑是全台,而發球的方式也無疑也是不固定的。

不轉的短球、右半台長球、左前台靠中線、上旋的遠台、側旋的中台、下旋的近台……

就算不說落點的範圍和發球的方式,發球機本身的速度,也絕對是下方正在用發球機進行訓練的人中最快的那個。

在奧古斯特不斷擊球的時候,球台的旁邊則站著一個身穿運動服的記錄員。

奧古斯特昨天跟他說過有關發球機訓練的機制和方法,如果發球機一開始設置了連續發球100個,這100個球的發球落點是隨機的,但發球的種類——轉與不轉、如何旋轉等卻是可以提前設置好的,當然,擊球者並不知道教練設置的100個發球會是怎樣的,而身旁的記錄員只需要以序號+落點的方式記錄好第幾個球是失敗的。

這樣的訓練一周內會進行數十次,而記錄員除去記錄,也會在周末將這一周的數據進行整理和總結,並且在周日的晚上就匯報給教練員,以此來篩選觀測出球員較為薄弱或者不擅長的回擊球種類,並在之後得到更好的強化。

現在正好是一組訓練的結束,奧古斯特離開球台,拿起一旁的毛巾擦汗,也就是在擦汗時不經意的一瞥,竟然看到了正在二樓觀摩區的蘇舟。

昨天是因為訓練結束後室內暖氣全關的緣故,才會使得深夜的基地內有些冷。

而今天舒適的室溫,讓中國男孩的穿著明顯不像一只熊。

奧古斯特情不自禁的就笑了出來,可能是他的視線停駐的久了些,蘇舟也很快就注意到了他。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接。

奧古斯特友好的朝蘇舟揮了揮手。

而二樓的中國男孩看起來心情很好,他不僅回了奧古斯特一個爽朗干脆的笑容,似乎還對他說了什麼。

蘇舟的身影已經從二樓消失了。

奧古斯特沒有在第一時間繼續開始下一組的練習,而是蹙起眉,嘗試著還原蘇舟剛才的口型。

奧古大大用汗巾蓋住了自己的大半張臉,在汗巾的陰影下嘗試著張嘴、閉嘴、再張嘴……

奧古斯特努力了半天,卻遺憾無果,無論怎麼看,那口型都發不出什麼他能理解其意思的音節。

嗯……

回到球台旁準備開始下一組的奧古大大腦中神游︰「………」是距離太遠他沒看清楚呢,還是剛才的蘇舟說的不是英文和德文啊……

今天的奧古大大,中文雖然在持續進步中,也仍然對此非常苦手呢。

再說蘇舟。

蘇舟那旁開心的對奧古斯特留下了一句「等我」,意思是他肯定會想辦法來到成人組,和各位「小哥哥」們開心愉快的一起玩球。

蘇舟完全忽略了自己說的那句「等我」是中文這樣一個滑稽的事實。

情緒開心時,月兌口而出的難免是母語嘛。

不怪粥粥:)

眼鏡男無疑見證了兩人熟稔交流的那一幕,畢竟那時唯一一個將視線看向觀賞台的只有奧古斯特。

眼鏡男忍了忍,覺得這是人家隱私,可因為這隱私的另一半牽扯到了他們德國的全民偶像•國寶級男神•奧古斯特•沃爾夫,他努力的忍了半響,還是沒忍住︰「你和沃爾夫………關系不錯?」為了接待來客,哪怕來的只是一個中國的「交換生」,嚴謹負責的眼鏡先生,還是認真的將他能搜尋到的有關于蘇舟的信息都看了一遍。

最新也是最具有證明力的消息,就是剛剛舉辦的那場亞洲業余大賽,作為奧古斯特無數腦殘粉中的一員,哪怕沒有蘇舟這個人的存在,單說奧古斯特本人親臨亞洲並且擔任了解說這一個原因,眼鏡男本身也是打算一定會把男神解說和出現的視頻都認真的看一遍的!

他是發現了奧古斯特對蘇舟似乎有些欣賞,但他本來覺得也就是單純的「長輩」對「小輩」的欣賞而已,或許還有著亞洲乒協的示意,都是公事上的交往,但現在看來……

…怎、怎麼這兩人間好像還有私交並且關系不錯啊???

要知道就算是國家隊內的工作人員,有著可以時不時近距離接觸運動員的這種嫉妒死人的福利,也不是所有的工作人員都能跟運動員們說上話並且有私交的啊!

並不想特意說出自己跟奧古斯特的關系還可以,但別人將問題問出口了,蘇舟當然也不會否認。

只是因為兩人的實力差距,在「大眾」的眼里看來實在是差的有些多,蘇舟的自尊心難免有點小嘀咕,不想被人認為是他抱了奧古大大健碩的大腿_(:3∠)_。

他略帶敷衍的「嗯」了一聲。

眼鏡男瞪大了眼,差點又沒忍住繼續追問,但他很好的察覺到了蘇舟的情緒,還是選擇了跳過這個話題。

只是他看著蘇舟的眼神有些不一樣了,和奧古斯特有私交看起來還關系不錯………是奧古斯特認識這個小子的親人,還是這個小子的實力確實被奧古斯特所關注了?

如果是前者還好,但如果是後者……

眼鏡男看著蘇舟的眼神更不一樣了。

對他人視線一向都很敏銳的粥粥︰「…………」長長的嘆了一口,風水輪流轉,他就知道,在沒有取得任何正規大賽成績的當下,別人對他的評價,永遠都建立在奧古斯特和尤利安這兩人的陰影之下。

和尤利安小可愛已經有了一場比賽還好,但對于奧古斯特這種大佬級……

蘇舟嘆了口氣,捏了捏肩帶,更憂傷了。

不過,嗯,放平心態放平心態,「新手」都是這麼過來的。

由于成人組和少年組的訓練場地是位于截然相反的兩端,在參觀完成年組的訓練場後,除去一些不適合蘇舟這種客人參觀的場所,慕尼黑訓練基地的總體布局就都已經被參觀完畢了。

時間差不多到了中午,眼鏡男帶著蘇舟去了餐廳,對于正規訓練的運動員來說,每一餐的攝入量與其能提供的熱量和營養也是經過嚴格選擇的,普通人或許只會注意體重不會注意體脂,但對于運動員來說,體脂絕對是每次體檢都必須測試的一項。

餐廳提供不同類型的套餐a、b、c、d,采用刷卡制,餐費自理,所刷的卡自然就是那張依據德國國旗的顏色來區分的通用卡。

眼鏡男︰「充錢吧,餐費自理。」

蘇舟眨眨眼,模了模自己的背包,掏出一張現金,充了一百歐。

雖然有著面值是100的歐元,但在日常生活中,歐洲人會用的最大面值的現金則是50歐,會在日常生活中遞出100歐的人,在歐洲是幾乎絕種的1。

見狀,眼鏡男不免提醒了一句,勸蘇舟去銀行把100面值的歐元全部換成50歐和更小的面值,又問蘇舟現在有沒有銀.行卡。

粥粥…粥粥……粥粥………

…咳,其實今天是應該去辦理各種卡的,無奈蘇舟手癢,今天任性的奔到了基地。

要知道,歐洲的諸多銀行關門很早的,訓練結束後再去銀行,吃到的永遠是閉門羹。

眼鏡男帶著蘇舟來到了員工吃飯的大房間,在慕尼黑訓練基地,雖然領餐的窗口相同,但少年組球員、成年組球員、教練員、以及其他員工的吃飯房間是獨立分開的,並且取餐的時間也有所不同,少年組球員比成年組球員要早30分鐘左右以錯開時間。

現在正好也是吃飯的點,不知道為什麼,眼鏡男下意識的不想讓蘇舟和那群青少年對上。

于是他想著要跟蘇舟隨便說說話以吸引他的注意力,但沒想到對面的中國男孩似乎在思考什麼,他吃飯的動作很慢,一舉一動都非常斯文,咀嚼的聲音很小,出乎意料的沉穩安靜。

外面傳來了嘈雜聲,傳來了少年人低聲討論的喧鬧聲,持續了很久,又斷斷續續的隱去。

而當眼鏡男和蘇舟離開員工吃飯的大間時,正好遇上了從遠處走來的成年組。

眼鏡男下意識的立馬側頭看了一眼身旁的蘇舟,又不動聲色的把目光偷偷看向了人群中最奪目的那一個——奧古斯特•沃爾夫。

但是…但是……但是………

沃爾夫岡先生我知道你平常就不按常理出牌!但現在正好是見證奧古大大和中國男孩是否確實有私交的關鍵時刻,你橫插一腳算什麼啊!雖然你倆的姓氏很像,但畢竟不是同一個人啊!

貝克爾•沃爾夫岡,德國乒乓球國家隊總教頭。

在人流涌向餐廳的時候,他卻刻意在蘇舟的面前停了下來,這個男人沒有「德國」這個國家一般會給人們留下的傳統印象,你甚至會在腦中閃過類似「隨便」和「不修邊幅」這樣的詞語來形容他。

青色扎人的胡渣,亂糟糟的短發,只有半邊的運動上衣塞在下褲里,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整天宅在家里不動的大叔。

這個看起來年過四十的男人停在了蘇舟的面前,單手撓著他的下巴,眼中不含惡意的上下打量著這個中國小子。

當然,蘇舟是不知道這個男人的真實身份的。

奧古斯特也跟著停了下來,似乎是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被貝克爾教練嫌棄似的揮了揮手,以趕人的架勢把對方攆到了大餐廳中。

奧古斯特嘆了口氣,注視著他們教練的眼中似是有著無奈,但他隨即朝著蘇舟安撫的微微頷首,步伐規整的走進了餐廳。

歐洲成年人與亞洲少年人的身高差距有些殘酷,蘇舟微微仰頭,與這個突然站在他面前不動的大叔視線交融。

嗯……沉默半天………先讓粥粥來說些什麼?

「h…」萬能的hello還沒出口,蘇舟的肩膀突然一痛。

粥粥凝視著那只突然使勁拍他肩膀的手,手的主人是對面奇怪的大叔︰「………???」

手的主人︰「哈哈哈哈!!」手的主人對著蘇舟哈哈大笑,听那笑聲、看那表情,應該是偏向善意和鼓勵的。

然後……

然後他又使勁拍了拍蘇舟的肩膀,就干淨利落的走了,一個字一個動作都沒擱下。

蘇舟︰「………」

全程,除了笑聲,一句話都沒說,意義不明,莫名其妙。

蘇舟沉默的揉了揉肩,與愣住的眼鏡男對視,委婉的問︰「請問這位先生是…?」

眼鏡男的表情比蘇舟還要微妙,他沉重的推了推下滑了幾分的眼鏡,鄭重無比的說︰「那位先生……是我們德國乒乓球國家隊的總教頭︰貝克爾•沃爾夫岡。」

蘇舟︰「………」啊,大人物。

眼鏡男更沉重了︰「請一定要相信,沃爾夫岡先生只是為人個性比較像意大利人,實際上還是一位非常偉大和靠譜的教練的。」

…慢著,你這麼黑意呆利人他們知道嗎???人家明明…明明……明明………嗯…………上輩子的意甲也曾經號稱是小世界杯呢!!!

蘇舟︰「…………」粥粥不說話,給你一個善意理解的懂事微笑。

之後,眼鏡男本打算帶著蘇舟回到了少年組的訓練場,但因為那子虛烏有的「感覺不要讓中國男孩和那群臭小子立馬對上」的莫名直覺,眼鏡男又帶著蘇舟在室外走了一圈,將數個地點介紹詳細,才領著蘇舟真正的回到了他們今早的第一站。

理所當然的,少年組下午的訓練又開始了。

眼鏡男今天的行程就是跟著蘇舟,蘇舟在一旁圍觀訓練,眼鏡男則全程站在蘇舟身旁。

蘇舟是真的沒主動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全程認真觀察,無比乖巧。

期間,蘇舟只是再三確認了,明天早晨九點來到這里報道後,就能跟著少年組一起參與訓練這一點後,便妥妥的安下了心。

眼看少年組的訓練結束,蘇舟有禮的朝負責少年組訓練的三位成年人道了別,就迫不及待的跑了。

身後不免有人嘀咕。

「還沒真的結束就跑的這麼快。」

「呵,不會是被嚇到了吧。」

「听教練的說法是明天就會跟我們一起了?」

「喂,我說你們……」

蘇舟為什麼跑的那麼快呢?

並不是因為尼克拉斯說了要來接他,而是他希望再跑到那個觀賞台,繼續欣賞一下成年組的訓練,畢竟成年組的訓練時間要比少年組稍微多那麼一點點,現在估計還沒有結束。

結果……

蘇舟冷冷的瞪著眼前門把旁的掃描儀,目光超凶。

好氣哦,氣的乒乓球都要爆炸了。

他!的!卡!

沒權限!

這!扇!門!

打不開!

蘇舟︰「………」這真的是很氣了,能不能額外申請權限啊,但初來乍到在國外就這麼做是不是太沒禮貌了啊。

蘇舟轉路去了員工室,眼鏡小哥告訴了蘇舟他的辦公室位置,但他卻發現眼鏡小哥跑的竟然比他還快,這會已經下班不在了!

蘇舟︰「………」蘇舟看看手機時間,好嘛,就算去了觀賞台估計也看不了多少了,還是乖乖去門口坐著,等尼克拉斯來接他回家吧。

走到門口,站在室內,蘇舟靠著牆翻開手機,他現在要配合尼克拉斯的時間,雖然他是說了自己靠著gps坐地鐵或者公交車回家都可以,請相信他的獨立能力,但無奈尼克拉斯的責任心有些過頭,無論如何都說至少要陪著蘇舟坐個第一次才能安心。

粥粥當然只能表示感謝然後微笑接受了。

所以,他還要等大約半個小時。

蘇舟先是玩了會手機,玩到距離約定時間還有5分鐘,又百無聊賴的給賀錚發起了消息。

蘇舟︰【錚哥大佬晚上好,我要奮發學德文了,請問您當年的德文筆記還有嗎?求拍照或者掃描件總之各種球_(:3∠)_…】

德國下午四點,國內晚上十一點。

賀錚的信息回的很快。

賀錚︰【我記得我給你打包到你的行李箱里了,在行李箱外層的夾層里,模一下觸感很明顯,你到了後還沒收拾行李嗎?】

蘇舟的手指敲的飛快,理所當然的無視了後一句,賣好前一句︰【社會我錚哥,體貼話不多,料事如神給筆芯,可以的。】「請問」啊「您」啊這類的用詞,在這一條消息中消失無蹤。

那頭,賀錚剛剛在床側坐下,他的胸膛還在滴水,頭上蓋著一條毛巾,明顯是剛剛沐浴之後,看到這樣的回復,他忍不住的嗤笑一聲,熟練的計算了一下時差,回復道︰【德行,這是第一天剛結束?感覺怎麼樣?】

消息發過去後,卻沒有被迅速回復。

賀錚有些奇怪,倒也不著急,暫時把手機放到一旁,側身披上了一件家用外衣。

德國,慕尼黑訓練基地門口。

蘇舟沒有及時回復是有原因的。

他剛才就听到了逐漸加大的腳步聲和斷斷續續的對話聲,但他並沒有理會,而是安靜的低下頭和國內的賀錚發著消息。

這腳步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近,蘇舟的余光下意識的瞧了一眼,正是已經換衣完畢準備回家的少年組的部分成員。

還有著一段距離,蘇舟朝著正向他走來的德國boy們微笑頷首,才繼續低下頭發著消息。

但是,這腳步聲在距離他近到了一個程度時,卻突然停住了。

就與今天下午的那個德國隊總教頭一樣,明顯是在他的面前、因為他的存在才停住的。

蘇舟疑惑的仰起頭。

他的面前站著6、7個德國少年,為首的則是上午和他有幾秒對視的棕紅發色的少年。

蘇舟眨眨眼。

以棕紅發色的少年俯視的視角來看,這個中國男孩看起來更小了。

雖然吧,身材不是那麼小,但臉看起來簡直和尤利安那種弱不禁風的家伙差不多嘛。

粥粥如果知道你在心中這麼月復誹,一定微笑著給你兩腳:),而且你這絕對是偏見啊偏見啊,小可愛那可是能用「美少年」來形容的男孩子,而他蘇舟明明是爽朗清爽系的陽光boy啊!

對方首先說了點什麼。

蘇舟听不懂,回以茫然.jpg。

于是對方表情一噎,立馬換上了英語,但對方的英語明顯並不是非常好。

「今晚,俱樂部,找個,game,來一場。」

蘇舟言簡意賅︰「your name?」

對方比蘇舟還拽︰「贏不過我的人,名字,知道,沒資格……但是,你輸了後,我會告訴你。」

這話明顯矛盾,卻又囂張到了極點。

蘇舟以中文回了一句,以無比遺憾的口吻︰「那我估計一輩子都沒法知道你的名字了。」

這回茫然.jpg的換成了對方。

這時,蘇舟的手機又響起了一連串的聲音,蘇舟低頭看了一眼,是尼克拉斯已經到達了門口。

于是蘇舟這回換成了英文,歉意的笑了出來︰「不好意思,來接我的人到了,game的話以後有的是機會吧。」

看蘇舟的神色不像作偽,德國boy的表情臭臭的,倒是也沒做出什麼失禮的事情,他想轉身就走,但不料蘇舟卻又開了口,用的語言當然是唯一能作為媒介的英文。

「我的名字是舟•蘇。」蘇舟的笑容還是和之前一樣和善有禮,「雖然你不想告訴我你的名字,但我估計你會一輩子都忘不掉我的名字吧。」

結尾,疑似疑問句,但那個語氣,好像又是個肯定句。

這算是……擱狠話吧?

從來只有他給對方擱狠話的份兒的德國boy愣了三秒。

在他愣了三秒期間,那個中國男孩已經背起包就………………擱了狠話就跑了???

只留給他們一個背影。

甚至還大大咧咧的揮了揮手,高聲說了一句「明天見」???

德國boy為蘇舟的態度少見的沉思了起來,這這這實在不像是擱了狠話的表現啊,莫非剛才對方其實並沒有擱狠話的意思嗎…?

想到這里,察覺自己跑題的德國boy立馬搖搖頭,隨即表情又變得凶惡起來。

不管怎麼說,在阿茨特回來之前,他一定要認真和這個小子來上一場!!

當晚,蘇舟又給尤利安發了消息,他簡單描述了一下對方的樣貌和脾性,希望從尤利安那里得來一些消息。

無論怎樣,這些都是尤利安的隊友,哪怕為了尤利安著想,如果身為尤利安的朋友的他,和尤利安的隊友鬧的不太愉快,或多或少肯定會對尤利安有所影響。

蘇舟打算根據尤利安的回復,來決定接下來的一周——在尤利安回來之前,在某些特定的場合下,對德國青少年隊應該采取怎樣的態度。

畢竟,蘇舟覺得他對自己放在心里的朋友還是很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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