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二流子被兩巴掌抽醒。
當即意識到,踢到鐵板了。
出現在他們眼前的絕非什麼肥羊,而是披著人皮的怪物啊。
兩個人渾身顫抖著。
那個劉三都快哭出來了,腦子一抽,竟指著白小石,用帶著哭腔的聲音,結結巴巴說道︰「妖……妖物!別過來,這……這里可是上京城,要是警備司的大人們知道你膽敢在這里食人,你就死定了……」
白小石一听這話樂了,本大人堂堂警備局局長……跟警備司穿一條……唔,好像不是穿一條褲子的,
在劉三身旁,戴二只覺得眼前一黑,我怎麼會跟這種蠢貨出來找肥羊啊,沒听剛才這怪物說的嗎?沒準他沒準備吃人來著,結果你一說警備司,直接讓這怪物起了殺心怎麼辦?
于是他連忙一巴掌,按住劉二的腦袋。
「這位……大爺,這家伙一時看花了眼,說胡話呢,您千萬別跟他一般見識,您是純正的人族,怎麼會妖魔呢?」
劉三 然反應過來,忙舌忝著臉笑道︰「對對,都是我眼花了,大爺您怎麼會是妖魔呢?」
戴二見劉三在那里傻笑,又低聲呵斥道,「知道了,還不快點把身上的錢拿出來!」
于是,兩人趕忙在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模了出來,最後湊出來三個銀元,顫抖著遞給白小石。
「大爺,這是我們身上所有的錢了。」
「有點少啊。」
白小石接過三個銀元塞進口袋,意味深長看著兩人。
那眼神看的兩個二流子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罷了,我這邊剛好缺兩個向導……」
兩人忙自告奮勇道︰「大爺!你找向導,找我們那可是找對人了啊,我們兄弟兩,別的不敢說,但這上京城南城區這塊,可是再熟悉不過了。」
「好了,起來吧,你們兩個就暫且當我的向導好了。」
白小石眯眼看向兩人,臉上露出和善笑容︰「當然,你們也可以試著逃跑,不過要是被我發現了,後果你們可以猜一猜。」
兩人擦了擦額頭汗水︰「不敢,不敢,能為大爺效力,是我們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吶,哪里會逃跑呢。」
白小石呵了一聲︰「好了,起來吧。剛才听你們說,這貧民區中,有妖魔食人?」
兩人站起身,劉三回答道︰「大爺,您沒听錯,確實是有這件事,這貧民區每隔一段時日,就會有人失蹤,但是有沒有妖魔我們就不知道了……」
「警備司的人沒來查看嗎?」白小石問道。
「來了。」戴二搖了搖頭,「但就是在外面逛了兩圈,這之後確實是安寧了一段時日,可沒過多久,就又開始有人失蹤。」
「哼,這定然是上京城的警備司的人玩忽職守。」納蘭輕羽不屑說道,「上京城官場的水,可深的很。」
「納蘭你了解?」白小石看向她。
「以前在那個家族的時候,知道一點,不過知道的不多。」
兩個二流子站在一旁不敢說話,額頭冷汗刷刷的往下掉,心想著這妖魔的身份看起來還不一般,竟是連警備司都不放在眼里。
兩個人走在前面給白小石引路。
「大爺,能夠貧民區就在前面了。」
白小石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事實上用兩人提醒,他也感覺差不多已經要到了。
因為,彌漫在空氣當中的臭不可聞的「香氣」,越來越濃烈了。
一旁的小黑月狼胡言幾個都不得不把鼻子捂住了。
又走了一陣,巷道的出口出現。
眼前,是依托著破敗的建築修建起來的一座座窩棚。
諸多衣不蔽體,骨瘦如柴的百姓坐著,或是躺在地上。
眼神空洞且麻木。
而白小石也發現了,那香氣竟是從這些百姓的上散發出來的——「肉香」。
亦或者說「尸香」。
他看的出來,這些百姓似乎都已經不再是純粹的活人了。
還維持著生機的身體,卻縈繞著濃濃的死氣。
他們身上都有著一種腐敗的味道。
就像是人還沒死,但身軀卻已經開始腐爛。
白小石腦中閃過一個名詞。
食尸鬼。
而當那些躺著的百姓,看到白小石等人,聞到了生人味道的時候。
就像是觸動了什麼機關一般,這些人竟是齊刷刷地轉頭,看向白小石一行。
身陷的眼窩當中,一雙雙布滿血絲的眸子,在陰影之下,竟是反射綠光。
眼中滿是食欲。
「上京城警備司,是干什麼吃的,難不成是叛變了,竟會容許上京城中,出現這種東西……」
白小石的目光從這些百姓身上一掃而過。
兩個二流子,看到這一幕只覺得頭皮發麻,哆嗦著說道︰「大爺,這些人看起來問題很大啊,您看我們是不是先回去啊。」
雖然這些百姓除了一直盯著他們看以外,不並未有什麼別的動作,但是光是這滲人的目光,就已經讓人很難受了。
「不急,先看看再說。」
白小石又問道︰「這些人居住在這里,平日里是怎麼維持生活的,我看他們可不像是能賺錢的樣子。」
兩個二流子道︰「大爺,您有所不知,這地方每個一段時日,便會有一群人來施舍一些東西,雖然不多,但也勉強能維持生活。過去來的最多的就是那個西洋教會,不過這段時間,各個地方的教會都被警備司給剿了,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麼人……」
教會……白小石輕輕一頓。
「那你們呢,既然有人施舍東西,多少也能混個溫飽,那你們有沒有來過?」
「大爺慧眼,我們是有來過,也多少拿了一點食物回去。」
說道這個,戴二似乎記憶猶新,臉上甚至露出了驚恐的表情︰「大爺,說來也巧有一次我將那些施舍的食物帶回家中的時候,家里剛好買了一只雞,準備隔幾天殺了吃肉,就養在院子里。」
「而那些食物也剛好被我放在院中,一個沒留神,那些東西竟是被雞給吃了。」
「那雞吃了那些食物之後,沒過多久就開始發病,先是兩眼發綠,叫個不停,然後開始掉毛,掉到最後只剩下光禿禿一只雞……」
「接著……我就發現那只雞的肚子越來越鼓,越來越鼓,還不時的有鼓包凸起……」
「看到這我已經有點怕了,可是又舍不得那只雞,于是一咬牙開始殺雞……可是,當我給雞放完血,刨開雞肚子的時候,那景象差點把我給嚇死。」
「雞肚子里面已經爛透了,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不斷扭動的蛆!」
戴二邊說著,身子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劉三一臉驚訝道︰「二哥,這件事你怎麼沒跟我說過啊。」
戴二瞪了他一眼︰「那時候,出了件妖魔作亂的事情,警備司的大人們,正想趁著這個機會多撈點功績呢。我哪敢出去亂說,就不怕被拖走當初妖邪處理了嗎?」
「再則說了,我不是一直提醒你,給貧民區施舍的那些食物不要踫,不要踫嗎?」
「還真是!」
劉三激動一拍大腿,心有余季道︰「幸好,那些東西難吃的要死,我踫都懶得踫,要不然豈不是要中招了!二哥你不厚道,這麼危險的事情,你竟也不跟我說清楚。」
「好了,有什麼話以後再說。」白小石擺了擺手道︰「先回答我的問題,教會那些人除了分發食物以外,還做了什麼?」
戴二思索了片刻道︰「除了捐物之物,那大概就是義診了。每隔一段時間,那西洋教會就會帶著一些西洋醫生前來給這里的窮人治病。」
「那些西洋醫生看上去就不是什麼好路數,給那些拿不出錢的人治病時,也不開藥,用的那什麼放血療法,不管大病小病都是這樣。」
「有沒有效果不知道,但是還真有不少人被就這麼被治好了,當然死的人也不少,不過在這里的人也沒有那個能力去和那些洋人打官司就是了。」
戴二這邊說著,白小石則是將注意力放在他之前所說的那句話上。
「放血療法……」
白小石看向戴二︰「那你可知道,那些放出來的血,教會那些是怎麼處理的?」
劉二搶先道︰「這個我知道!听說好像是放血的時候,直接用一個木桶裝起來,說那些血里面都是邪氣,需要借助天父的力量淨化掉,然後就把那些裝血的木桶帶走了。」
「這樣嗎?」
現在已經接近午間時分,遠處的貧民區似乎有人在生火造飯。
「這又是什麼情況?」白小石指著遠處問道。
前方,有一個老頭正手持著大黑鐵勺,在一口巨大的直徑足有一米的甕中攪拌。
甕旁已經升起了火堆。
不斷有熱氣從甕口飄出。
戴二似乎有些為難道︰「這……听人說,貧民區的人都是些好吃懶做的人,再加上少有存糧,所以他們平日里都是吃大鍋飯,一口大甕管所有人的吃食。」
「嘖,好一口大甕管所有人的吃食。」
白小石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
小黑皺著鼻子,一點都不喜歡這里的味道︰「白小石,我們走吧,這里的味道好臭,那口鍋里面煮的東西就更臭了……」
納蘭輕羽嗅覺沒有小黑那麼靈敏,只是感覺到些許不適,有些好奇問道︰「小黑,你聞出那甕里面煮的是什麼了嗎?」
小黑澹澹說道︰「尸體,活人,已經腐爛的活人。」
…………
上京城,警備司中。
王長探長再次匆匆折返副司長辦公室。
桌前坐著的仍舊是那位林副司長。
氣勢很足,但名字卻有些文弱,叫做林秋水。
「又有何事?」
王長道︰「司長,出事了,白小石從天工坊出來之後,人就不見了。」
「不見了?」林副司長眉頭微皺。
「是的,不見了,我原先安排了幾個弟兄,在赤爐車的終點等待,然後跟著白小石,而他們也分明看到白小石下了車,結果只是一轉眼的功夫,白小石就不見了總用,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哼,這山野小子,簡直就是個禍害……這之後呢?別告訴我你徹底找不到他人了。」
林秋水對于王長很是熟悉,知道他如果沒有線索的話,是不會出現在他面前的。
「有兄弟在南城區,發現了白小石的蹤跡。」王長停頓了一下說道︰「因此猜測,白小石應該是進了貧民區,但是……那個地方早就已經被我們列為禁地,給封鎖了……」
「貧民區?」林秋水放下手中的檔桉,皺眉看王長︰「他怎麼會進到的那里。」
「不知。」
「罷了。」林秋水將手中檔桉扔到桌上,身子往後一躺,靠在椅背上︰「進去了就進去了吧,那西洋邪神搞出來的地方,連我們那位莽夫的司長都不能將其消除,那山野小子進去了,就是死在那里,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到我頭上。」
「不過……」林秋水話鋒一轉,眼神之中閃爍幽光,注視著王長︰「你那邊的首尾,可曾收拾干淨了?」
「司長放心,我已經處理妥當。」
王長回答道︰「就算白小石沒有死在里面,又從那里面發現了什麼線索,也不可能以此追究到我和司長您身上。」
「況且,西洋邪神在那個地方所施展的手段,原本是為了對付聖武的,此次因為西洋教會反叛之事,提前暴露出來。但以我們警備司的手段,也只能暫且將其封鎖……白小石未必能走的出來……」
「你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不過,還是要盡快找到西洋教會的蹤跡。」
林秋水道︰「一方面,是十皇子那邊催的緊,另一方面就是,放任西洋教會那群人活著,令我很是不安吶。」
…………
上京城,國師府。
十八皇子站在門前猶豫了好久,幾次想要敲響房門,可到最後關頭,又收回了手。
就在這時,只听見吱呀的一聲響。
門被從內打開了。
一個侍女,探出頭來。
十八皇子身子僵住了。
那侍女看了眼十八皇子,又看了看四周,而後目光又落在了十八皇子身上……
「怎麼只有你一個?哎,算了,別在那像個大傻子似的站著了,國師讓你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