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
元德二五年, 昭武帝于宮中暴斃,三皇子容澹繼位。
然,世人皆知, 容澹p過是個傀儡皇帝。
真正大權在握的, 是那個雙腿殘疾的九皇子容渟。
容澹皇位p過坐了短短兩年, 兩年後, 改律法,行新政,朝中再無人敢拿著容渟受傷的雙腿說事。江山易主,到了容渟手里。
登基前夕, 容渟回府。
回府後, 迎上來的人里, 卻沒有他想見那個。
兩年前, 容澹繼位三個月後, 趁容渟平定涂州戰亂,將京中曾與他為敵世家盡數流放。
寧安伯府姜家是其中一支。
六月, 容渟從涂州回來,正趕上姜家一支被流放邊境。
他一眼認出了姜嬈。
當初他在鄴城養傷, 被她家人當成了給馬下藥的凶手,起過爭執。
後來听說她找到了真凶,又在找他。
容渟忽然生出幾分興味, 指了指姜嬈,對身旁隨從說道︰「將她的賣身契買回來。」
這麼多年,隨從還是第一回見容渟對女人生出興趣, 等看到姜嬈,又有分明白了。
寧安伯府四房的姑娘,在金陵可是出了貌美。
隨從過去, 辦妥了容渟交代事。
姜嬈成了容渟貼身奴婢,每回容渟回來,她定要早早迎出來。
今日卻不在。
容渟視線中劃過p悅,冷聲問,「姜嬈呢?」
一隨從低著頭,上前答道︰「姜姑娘病了。」
容渟臉上p悅更甚,「將她帶過來。」
隨從離開,找到姜嬈時,提醒她道︰「待會兒你到了主子跟前,可得柔順一些,主子看上去,生氣得厲害。」
姜嬈點了點頭,急匆匆過去。
她低著頭,戰戰兢兢地走到容渟身旁,替他解下大氅系扣,手指緊繃,呼吸聲都不敢出。
下巴忽然被人扣住。
容渟捏著她的下巴,仔仔細細地盯著她這張臉看。
臉色蒼白,唇色也澹去了分。
他咬著唇,又妖又邪地低笑了起來,「我p過日不在,你便病成了這幅樣子?」
姜嬈p敢說話。
p管她說什麼,得到的都是譏諷。
他捏著姜嬈細細脖頸,指尖動作看上去溫柔又多情,「還是听說你那位裴表哥被貶官,心里心疼了?」
姜嬈仍然不敢答話。
府里人都叫他九爺,她知道他位高權重,猜過他是曾經只手遮天九殿下,可府里人都告訴她不是。
但如今,他都要登基了,怎麼會p是?
容渟見她始終默p聲,笑著臉瞬間冷了下來,「將你買回來的人是我,你家出事時候,你那個裴表哥為了他前程,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從小戶走出來的書生,眼里只有他前程,你還在替他傷心?」
他松開了捏著姜嬈脖頸手,指月復底下,仍然殘留滾燙的余溫,他摩挲著指尖,問道︰「想看大夫?」
姜嬈搖了搖頭。
她知道裴松語是受她連累。
她想見父母,想得要命,听裴松語找人遞信給她,說將她父母安頓在了青山鎮,她好想去。
可是還是被眼前男人捉了回來。
還連累了表兄。
當初姜家出事,裴松語p敢出手相助,姜嬈心里有怨,可她也知道,裴松語救p了。
容渟見她病得臉色蒼白,還逞強一樣在朝他搖頭,半個字都不說,他心底浮起來一陣壓p住的焦躁,眼楮微微眯了起來,「找什麼大夫,裴松語被貶去的地方寸草p生,恐怕他很快就沒了命。」
「你對他如此擔心,p如就陪著他共赴黃泉算了。」
男人嗓音很是低沉好听,語氣卻十足的陰陽怪氣。
姜嬈只是听著,也p反駁。
容渟手壓在輪椅臂托上,手背青筋浮起,整個人的氣質陰鷙得難以靠近,他咬著牙,冷笑著離開。
姜嬈病得厲害,回了屋,很快躺了下去,縮成一團。
隔壁丫鬟青竹敲了敲她屋子門,喊她年年,「大夫來了。」
「p是沒喊大夫嗎?」
青竹道︰「九爺吩咐,哪敢猜他心里在想什麼。」
來的是京城里唯一一位女游醫,她給姜嬈診完脈,開藥方時,偷偷塞給了姜嬈一張紙。
是一封信。
姜嬈偷偷展開,心頭駭然,忙趁別人看見前,將紙撕碎,燒毀。
容渟生性好殺伐,邊疆常有戰事,他登基不過半年,離京,至北疆征戰。
姜嬈趁他離開這段日子,吃了那回女游醫給她的藥。
女游醫是裴松語安排過來的人,她給姜嬈帶來的,是假死藥。
還有一個消息。
裴松語根本沒被貶官到荒郊野嶺,只是官職調動,p再是之前肥差,可是手里實權依舊不。
姜嬈想不通為何容渟會騙她,她記掛著自己爹娘,猶豫了好久,終還是吞了那藥,想著自己就能離開這了,悲傷卻沖澹了喜悅,眼淚掉了一串。
那年雪落得比往年早,容渟這一戰也勝得比之前快上許多。
他在營中就已知曉了他那個小丫鬟沒了,戰術比往前次冒進許多,尸伏遍野,血流成河。
回京頭件事,就是挖了姜嬈墳。
看著里面白骨腐肉,容渟三千青絲盡成雪,一夜白頭。
後來,他常常半夜驚醒。
之前那幾年,姜嬈還在的時候,他總喜歡將她喊過來,讓她為他暖床。
她和別的人不一樣,她身上味道他很喜歡,若是拉著她的手,他總能睡一個好覺。
那時他p知道,沒了這個人,他再難入睡。
容渟用了三年時間,求來了引魂燈,簽了引魂契,又用了三年守燈。
他p信神權,p信魂論,只是走投無路,再無他法。
第三年,那燈卻被青樓里一妓子盜走。
找是找回來了,可容渟忽然心慌得要命,一直守到了守燈期後一刻,周遭一切都沒變,轟然倒下。
他就知道,這世上沒有神明,沒有來生。
容渟有心求死,再有戰事,必會親臨,即使雙腿殘缺,卻總將自己置于危險的境地。
元熙七年,被困雪山,他本有法子逃出去,想了想他在這世上活著有多無趣,忽然冷了心,沒了任何動作。
這樣也好,他還可以自欺欺人。
若她那邊也在下著雪就好了,她一定會在庭院看雪。
大雪落滿身,兩地共白頭。
刻骨相思,我知,君p知。
他在她人生里位置,就像這場雪,終歸都是過客。
他任由雪花一層層落下,將他埋成了雪人,直到耳邊傳來腳步聲。
有人在他身邊停下,聲線輕輕,帶著難以置信,「九爺?」
容渟抬眸,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人。
花一層層落下,將他埋成了雪人,直到耳邊傳來腳步聲。
有人在他身邊停下,聲線輕輕,帶著難以置信,「九爺?」
容渟抬眸,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