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深與老四不像當即出了秘境,寧浥塵自然跟著一起去看了。
一頭幼年四不像氣若游絲地倒在地上,七竅流血,身子都快僵了。
一旁的幾頭四不像,難過不舍地呦呦直叫,發出了悲痛的嗚咽。看到霖深及老四不像的出現,頓時又充滿了獲救的希望。
老四不像一震及身高的法杖,吩咐道︰「快給它喂些解毒草!」
霖深卻搖搖頭︰「怕是遲了。」隨即他看向寧浥塵︰「可否有勞寧姑娘施以援手?」
寧浥塵聞言倒是毫不遲疑,順手就給這頭幼獸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使之很快就從地上起來活蹦亂跳。
其余四不像見狀,在高興之余,目光中滿是驚嘆,不時十分佩服地看一看寧浥塵。
又一頭四不像跑了過來,見霖深和老四不像化為了人形不免十分詫異,看到受傷的四不像已恢復如初,愈發難以置信︰「首領……你……你不是重傷未愈嗎?大長老,你們怎麼都化成人形了?」
霖深道︰「此事稍後再說,大家只需知道,我現在已無大礙。你這樣慌慌張張的,可是遇到什麼事?」
那頭四不像亦化了個普通的人形,眉宇間的焦急之色已經緩解了許多,語氣也緩和了下來。霖深的恢復,對他們來說就是定心丸。他道︰「蛇族的人在領地外,揚言要見首領。否則每隔半個時辰,就毒殺一個族人。不知為何他們今日突然出現……」
旁邊另一頭四不像也開口道︰「這些臭長蟲欺人太甚,定要砸碎它們的蛇蛋,以平傷首領、殺幼獸之恨!」
「那就讓他們見見。」霖深清澈的眼底泛起一絲殺氣。
寧浥塵隨著一道去了,坐在壯年一頭四不像的身上,眾人來到了四不像領地邊界。
蛇族之人,化形後也未能擺月兌掉長長的蛇尾,上邊是常人的身體,多為妖異的長相。
這次對方來了二十余人,為首幾個看著實力不俗。
一個蛇人扭著尾巴上前幾步,見到霖深出現,蛇瞳驟然一縮。
「霖深首領居然好端端的,算算時日,還以為你今天該歸西了呢。」
霖深冷笑道︰「我命不該絕,今日誰歸西,還說不準。」
那蛇人瞥見了寧浥塵,露出一個猥瑣的神情,道︰「四不像族何時化形出了如此美人?帶回去,蛇王他會高興的。」
「想從我族帶人走,問過我的意思了麼?」霖深震怒,兩族中間頓時出現一道三尺來深的溝壑,塵土飛揚。
為首的蛇人一見霖深功力已然恢復如初,並非虛張聲勢,這才正視了起來︰「霖深首領修養了三年,實力並未退去半分,佩服啊。今日我族中還有事,便先回了。」
一道土牆拔地而起,擋住了蛇人們的去路。霖深道︰「傷我族人,又這般挑釁,不留下點什麼就想走?」
一眾蛇人吐出深色的信子,滿臉的陰狠。為首的道︰「霖深,別以為我們怕了你!不過是蛇王的手下敗將敗了,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不論你傷勢再怎麼恢復,實力不如蛇王,就永遠被我蛇族踩在腳下!」
「啪——」霖深抬手間,一道罡氣狠狠砸在蛇人臉上,頓時半邊臉腫起,口中吐出鮮血。霖深道︰「還輪不到你在我面前猖狂。」
蛇人們受不了此等侮辱,一擁而上。霖深隨手給了身後眾人們一個保護罩,只身應對。
蛇人善絞殺與施毒,只是他們數量再多,也不是霖深的對手,實力懸殊。不消片刻,便被打飛得橫七豎八,一條條蚯蚓似的癱軟在地上,囂張勁兒全沒了。
霖深將一個個蛇人的獠牙都拔光了,殺光其余蛇人,只留下為首的一個。他撤去土牆,道︰「滾回去告訴那條臭蛇,不用找你們這幫窩囊廢來試探我,我確實已恢復實力。讓他等著,我會來報仇的。」
那蛇人便縮著身子捂著嘴巴,一溜煙地逃走了,地上留下一條長長的顫顫巍巍的爬行痕跡。
解決完這個小問題,霖深便帶領眾人重回領地。看到自家首領真的完全恢復了,四不像們士氣大振,重拾了信心。有了首領,今後便能揚眉吐氣了。否則,今天全族上下怕是要血流成河。
因此,它們對待寧浥塵十分敬重。
霖深派來了一位面容姣好的族中女子,她稱是小灰的姐姐,小花。
小花拿來了一身麻布的素色衣裙,說很合寧浥塵的氣質。
寧浥塵倒是對她額頭上一對精致的鹿角感興趣,道︰「你化形後留的這對鹿角,倒是別致。」
小花卻紅了臉,有些害羞︰「說來慚愧,這並非我刻意為之。我原本血脈普通,沒有修為,只是運氣好吃到了一株化形草。可那化形草年份尚淺,效力不夠,沒化到位,便留下了這對鹿角。」
寧浥塵略帶惋惜地道︰「我記得我當時倒是有隨手收了幾顆化形丹,只是現下使不出任何法術,不能送給你。」
小花卻笑道︰「謝過寧姑娘的好意,我從來不出我族領土,平時也不經常化人形,我族中人也不知道怎樣的人類算好看,便也不放在心上。如今見到寧姑娘,想來好看的人類女子應當如是。」
寧浥塵道︰「可在人間,好看的皮囊也許是導致家破人亡的禍源。」
小花見她神色顯出淡淡的憂愁,似乎回想起了什麼難過的往事,便道︰「寧姑娘快換上干淨衣裙吧,首領說要帶你去族中的藏書洞,讓你一起翻閱古籍,似乎要找一個什麼方法。」
寧浥塵回過神,答了聲好,便去換了衣服。
霖深帶她一起去了布滿灰塵和蜘蛛網的藏書洞後,她心里頓時涼了半截,擔憂起那些古籍的命運。
可一當她信手拿了一本古籍翻開,擔憂之情也瞬時沒了。這滿頁的字,歪七扭八,大小不一,著實看得眼楮疼。
若說這是一頭未化形的四不像用蹄子謄寫的,她絕對信。
耐著性子翻閱了基本,都沒有找到想要的。她將書放回原處,扶著額出去了。
見她這副樣子,霖深也明白了,追隨出去,道︰「別灰心,有時無心插柳柳成蔭,雖然現在在古籍中找不到,但以後保不齊何時就有了辦法。」
寧浥塵也只好淡淡一笑,道聲事。
回了她暫居的洞穴後,她將伏羲琴安置在石桌上,玉手輕撫,輕攏慢捻抹復挑。
沒了法力,即便是上古神器,此時也不過是最尋常的樂器。不過,借著音律抒發一下內心的失落情緒,她也感到好受了許多。
隨著音調小橋流水般淌出,一縷如舊書卷般的薄弱黃煙從琴聲中形成,匯聚在她頭頂,悄無聲息地注入了寧浥塵體內。
她竟絲毫沒有察覺,只是忽然想起了寧澈。
「父親……」一滴淚滑落,打濕了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