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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血脈

寧浥塵從四不像身上下來,它昂起頭,發出長長的鳴叫,仿佛是在請求著什麼。

叢林那頭被繁茂的枝葉密實地擋著,良久沒有再傳出聲。

四不像又叫了兩聲,里頭終于有了動靜。

樹葉摩挲的沙沙聲不斷傳出,里面鑽出一只體格更為碩大的四不像,緊接著是第二只、第三只……共十只,五五分開整齊地站成兩列。這架勢,似是還有一只地位更加尊崇的要出來。

果不其然,樹葉攢動發出的聲音更甚,動靜也更大,一對深棕色碩大的鹿角從中探了出來,形如枯樹。一顆相對更大的頭顱探了出來。只是那對眼楮似懵了一層淡淡灰色的翳,微微下垂的睫毛已然發白,整體的毛色也黯淡無光,行走間顫顫巍巍,顯然是一只上了年紀的四不像。

老四不像張了張嘴,口吐人言,原來方才的人聲就是它發出來的。

「你是邪魔。為什麼小灰堅稱你有醫治之力?」

寧浥塵盯著它發灰的眼楮,這副神態,儼然是人間的耄耋老者,仿佛任何心思在它面前都無所遁形。

她道︰「我的確是魔,也確實有治療之術。」

它一抬脖子,隨意道︰「我的眼楮瞎了有二十余載,試過了各種仙草都不能好,你可能治?」

寧浥塵一笑︰「我為何要治?」

聞言,帶她來的四不像小灰愣了愣,隨即討好似的拱了拱她。見老四不像周身的氣場都陰了下來,有呦呦地低聲叫了起來。

只見老四不像兩只鹿角發出隱隱的光,兩側叢林深處飛出兩條藤蔓,毒蛇一般纏上寧浥塵的身體,又攀上了她的脖子。

藤蔓越絞越緊,她幾乎窒息。

老四不像陰沉道︰「看來你還不懂這個世界的規則。在這里,血脈高于一切,沒有尊貴的血脈,修為再高的人進來也會被混沌之氣壓制,跟廢人沒什麼兩樣。」

寧浥塵一驚,這老四不像眼楮雖瞎,覺察力卻是毒辣,還感應到她現在施展不出任何法術。依它所言,看來它們是神獸四不像的後代,有些繼承了血脈神力,有些則沒有。

只是她是女娃後代的靈魂轉世,怎麼這混沌之氣沒發現?想到這里她不禁有點生氣這混沌之氣忒沒眼力見。

她臉色漲紅,快暈死過去了。

老四不像見她快不行了,便松開了藤蔓。寧浥塵癱倒在地上,模著咽喉劇烈地咳嗽著。

「你現在沒得選擇,不治,便死在這里。」

寧浥塵意念一動,身上的不適立即消失了。現在的情況,她又任人拿捏了。

好女不吃眼前虧,她走到老四不像身邊,素手從它眼前春風般拂過。

四色光暈消散,老四不像睜開眼,已沒了那層灰翳,光線刺痛了它的眼,皺起了不太明顯的眉。片刻後睜開眼,已然能夠看清這個世界。

「哈哈哈!想不到老夫這把年紀還有重見光明的一天!」

它看向寧浥塵,道︰「女娃子,你有點本事。只是你邪魔之身,這股治愈之力卻是一種極為親和的神力,只怕不是你本身的力量吧?」

寧浥塵笑笑︰「我就是有這般本事。既然你的雙眼已經復明,我便就此告辭了。」

老四不像往前走了一步,道︰「你孤身一人闖蕩極是危險,倒不如留在我們部落棲身,也好有個照應。」

這突如其來的示好讓寧浥塵覺得有蹊蹺,便道︰「前輩還有何事,不妨直說。」

老四不像的神色沉重起來,低頭道︰「請你跟我來吧。」

看來,醫治眼楮並不是頭等要事,倒像是這老四不像對自己的考驗。且跟上看看,有什麼事是這老家伙覺得棘手的。

寧浥塵跟著鑽進了密林,里面是一條長長的隧道,樹木的枝葉打得她腳疼。過了會兒才覺開闊了起來,前頭有隱隱的亮光,大約便是出口。

出來後,依然是令人分不清方向的密林。老四不像繞著一棵古樹,邊恭敬地走著,邊念著什麼咒語。片刻後,古樹便出現了一個結界入口。

老四不像融入了結界的光暈,寧浥塵也跟進去了。

這里是一眼清冽的泉水,生長著許多結著奇珍異果的果樹,還有悠悠的藥草香。

此間,除了滴水聲,還有不規律的虛弱的喘息。

老四不像帶著寧浥塵,繞到一處水草豐美之處。這里以精致圓滑的石塊磊了一個圓潤的窩,鋪著潔淨的干草,而上面,蜷著一只閉著眼的四不像。

它的一對鹿角十分大,像是兩株掉光了葉子的山楂樹。只是那鹿角泛著深藍色,像是中了劇毒一般。

「這,便是我四不像一族的首領。」

寧浥塵道︰「怎會如此虛弱?」

「這便是小灰拼著被驅逐出族的風險帶你回來一試的原因。如果連老夫的眼疾也可以輕松治愈,或許有望為首領解毒。」

首領聞言,緩緩抬起疲勞的眼皮,瞥見了寧浥塵。它目前的狀態實在是太孱弱了,半闔著眼,話語亦是有氣無力︰「邪魔?不對,怎麼會還夾帶著微弱的仙氣?」

寧浥塵被這話提醒了,宙洪荒雖然為她重塑魔軀,卻不知元伽贈了她一塊仙骨。

「你身上,還有一股遠古神的味道。」四不像首領吃力地抬起頭,直直盯向寧浥塵,又被她抱著的伏羲琴吸引︰「你還有這等神物?非魔非仙非人,太神奇了,你究竟是何人?」

說完這些,首領吐出一口黑血,又趴了下去。

「首領!」老四不像神色極是擔憂,寧浥塵也能看出,這首領吊著口氣,幾乎已是彌留之際,再不救治,只怕沒幾日了。

老四不像毫不含糊地朝寧浥塵曲下前腿,懇求道︰「求姑娘救救首領!」

寧浥塵想了想,道︰「我若治好了首領,屆時你們不肯放我離去,又該如何?」

首領喘息著道︰「治得好,姑娘便是我族永遠的貴客,要來要走悉隨尊便。治不好,亦是天命,我族上下不得為難姑娘,違者,就地正法。」

寧浥塵又看向老四不像,老四不像亦正色道︰「自當以首領所說來遵守。」

「那便試上一試。」寧浥塵開始將女媧石神力緩緩注入首領體內,驅散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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