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遠志本來準備好一肚子的話，但一個字還沒說，就被兒子給頂到了肺，心里堵死了，啥話都不想說了，只想找個地方靜一靜。
別人家的女兒是爸爸貼心的小棉襖，兒子不說貼心，但也是能和老子聊一些心里話的，他听單位的一些男醫生說起自家兒女的那些事，十分羨慕向往，因為他從沒擁有過。
以前的女兒唯唯諾諾，現在倒是硬氣了，可變成了尖刀，說一句話就能把他的心扎個對穿，他到現在還沒氣死，不是因為女兒孝順，而是因為他心胸寬廣。
兒子就更別提了，要麼不說，一開口殺傷力是女兒的百倍，唉……他怎麼會有這麼一雙兒女？
別人家的兒女湊起來是‘好’，他家的……是兩把尖刀啊！
他能活到現在，真不容易……
「小鵬，你馬上要高考了……」楚遠志小聲說，只不過他沒機會說完，尖刀一號楚鵬打斷了他，「高考是我的事，離婚是你們的事，沒關系。」
「會影響……」
楚遠志急著說，但又沒機會說完，這回被尖刀二號楚翹打斷了，還是五十米的長刀，「你們就算高考前一天進火葬場，小鵬的高考也不會受影響。」
楚鵬朝蠢姐姐淡淡地看了眼，很想說還是有點影響的，畢竟是親的。
不過他並沒解釋，他向來不愛解釋，因為他覺得，如果雙方的親情和友情，還需要解釋才能維持，那就沒有維持的必要了，順其自然吧。
楚遠志身體晃了下，眼前有點黑，腦袋也有點暈，心口更是堵得慌。
顧野正好下班回家，就听到了自家媳婦扎心窩子的話，趕緊上前扶住脆弱的岳父大人，朝媳婦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收斂著點兒，別真把岳父大人氣死了。
楚翹說完也有點後悔了，見她爹這可憐樣兒，又挺生氣，一輩子都這麼慫，這樣的男人就不應該結婚生子，上護不住父母，下護不住兒女，生個狗屁孩子。
「爸，翹翹說話就是那樣，你別和她一般見識。」
顧野勸了句，扶著楚遠志坐下了，他還不知道發生了啥事，但見岳父大人滿臉的傷，估計是又被何繼紅那母老虎欺負了。
真是怪造孽的。
「我不氣……我氣了有什麼用，又沒人心疼我……」
楚遠志表情悻悻的，就算他脾氣再好，還是被氣到了，一兒一女沒一個孝順的，唉！
顧野嘴角抽了抽，這話不好接，而且他覺得岳父大人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真不怪他媳婦，百果必有因啊，誰讓岳父以前不心疼他媳婦呢。
楚遠志自己沒忍住，和女婿絮絮叨叨地說了離婚的事，他還沒拿定主意，雖然有一剎那間很想離婚，可真讓他下決心，他又猶豫了。
「爸，這婚姻吧，冷暖只有自己知道，外人都不好出主意，您干脆這樣，別考慮小鵬和翹翹，假設一下離婚後的生活，看離了後是不是能更快樂自在些，人生一世，圖的就是個自在，您說是不是？」
顧野想了個折衷的辦法，離不離還得岳父自己拿主意。
楚遠志點了點頭，覺得女婿說的有道理，「那我先在你們這住段時間，就算體驗離婚生活了。」
外面做飯的楚翹探了進來，大聲道︰「你這算什麼單身生活？一日三餐現成飯吃，家務也不干，真想體驗，你去外面租房子，自個過。」
她爹可真會享受，住在她這多舒服，既能享受天倫之樂，還吃好喝好睡得香，更不用受何繼紅的狗氣，這日子自然舒心。
楚遠志表情變得訕訕的，出去租房子他是一百個不願意，冷清不說，還得自己干活，晚上一個人睡覺也害怕。
楚翹一眼就看穿了她爹的小心思，冷哼了聲，對這爹實在尊重不起來，一輩子就沒想過獨立，年輕時靠她女乃女乃，去了農村就靠她媽孫銀秀，之後又是靠何繼紅，她爹就是那柔弱的菟絲花，離開了女人就不能活。
顧野也看穿了，對岳父是瞧不起的，不過他還是出了個主意，在楚遠志耳邊小聲說︰「您得給何繼紅一點顏色瞧瞧，先在我們這住著，過年也不回家，何家人來找你，你就說要離婚，口氣必須硬，嚇嚇何繼紅，別人家三句好話就回去了。」
楚遠志小聲問︰「那我要不要離？」
他其實真想離，可又拿不定主意，現在他就希望女婿能替他拿一個離婚的主意，那樣他就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離婚了。
畢竟他這半輩子從來沒自己拿過主意，年輕時買什麼顏色的衣服，都是他媽幫著參謀的，生日舞會邀請的賓客，也是他媽擬定的名單，點心和菜肴都是他媽定的，他就負責當個漂亮體面的壽星。
顧野干笑了幾聲，沒正面回答，「爸，我們搞銷售的有個規矩，客戶就算再難纏，都不能得罪死了，但有一種情況可以得罪。」
「什麼情況？」楚遠志好奇地問。
顧野笑了笑，「找好下家了，而且下家比之前的客戶更大方，那就死命得罪吧，不怕！」
楚遠志並不笨，立刻就明白了女婿的意思，老臉有點紅，女婿這是鼓勵他搞外遇嗎？
他腦子里立刻就出現了章大夫的面容，心跳得快了起來，不安地搓著手。
楚翹也听見了，探頭進來就看到她爹春心蕩漾的模樣，冷哼了聲，警告道︰「就算你要找下家，也等離婚後再找，要是讓我知道你婚內亂搞，我和小鵬都要登報和你斷絕關系，你去當孤家寡人吧！」
專心看書的楚鵬，抬頭冷聲道︰「以後你老了，我也不會管！」
他雖然不喜歡他媽的市儈，但他爹要是敢婚內亂搞，他絕對不會原諒的。
楚鵬又警告了句，「離了隨便你，沒離就安分守己！」
楚遠志老臉掛不住，訕訕道︰「我……我沒亂搞，章大夫就是看在同事關系上，給我帶了幾回飯菜，真沒啥關系。」
「她為啥不給別人帶？醫院那麼多男醫生，就只給你帶？你今年才十歲？幼兒園畢業？章大夫一個單身女人，還總是對你暗送秋波，她給你心飯菜，你還真敢吃啊，活該你被你老婆打，換了我，男人敢在外面和女人搞曖昧，絕對下一把砒霜，去下面和女鬼搞吧！」
楚翹陰疹疹地說了句，顧野激靈靈地抖了抖，後背涼叟叟的，趕緊表忠心︰「翹翹，我在外面都不和女人說話，看都不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