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怡馨一驚,隨即站起身,襝衽道︰「怡馨見過道長,您原來早就知道我們在這了?」
不疑點頭道︰「方才我與他們動手之時,便一直留意著四周的動靜,總覺得這三人潛入府必然另有他意。所以既未將他們拿下,也沒有將其放走,就是想等一等,看看能否引來他們的同伙,以便來個一網打盡。只可惜同伙沒等到,卻把你們等來了。」
陳怡馨聞听,心中暗道︰「寶珠華猜得沒錯,不疑道長果然是另有打算。不過,為什麼最後又將他們盡數放走?難道是怕因此得罪了少林寺?」
不疑見陳怡馨若有所思,微微一笑,並未在意,反而問道︰「這位想必便是南疆來的貴使吧?在下武當不疑,見過貴使。」
寶珠華擺手道︰「道長客氣了,小女子不才,只是赤月大王麾下一介女流,怎敢妄稱貴使?」
不疑道長點了點頭,暗道︰「雖說南疆多為瘴癘之地,土地貧瘠、人口稀少,但也不能小覷了他們。就說眼前這個女子,不僅相貌出眾、談吐得體,更難得的是她身上這種氣定神閑、風過無痕的氣質,若非飽讀詩書、通曉事理,絕不可能有這般淡雅沖和的氣度修養。
陳怡馨掛念父親的情況,見不疑未提及那幾名侍衛的事,便沒再追問,開口道︰「道長可曾見過父親?可知他現在何處?!」
不疑搖了搖頭道︰「我也沒見到嘯天,不過怡馨你放心,嘯天那麼大的本事,區區一場火而已,相信他一定能應付得來。」
陳怡馨嘴上迎合著,但心里不禁更擔心起來,轉身望著眼前的熊熊大火,只能暗自祈禱,父親能夠平安歸來。
正此時,忽听身後傳來一陣人馬喧鬧之聲,眾人回頭觀瞧,只見一隊軍士疾馳而過,為首之人向陳怡馨等人看來一眼,急忙把手一揮,停下了隊伍,隨即翻身下馬,快步來到陳怡馨面前,抱拳拱手道︰「末將參見大小姐。」
陳怡馨望向來人,只覺得十分面熟,但一時卻想不起究竟是誰?一直躲在寶珠華身後的田晏見狀,急忙從人群中擠出,大聲道︰「你是巡防軍的趙龘,對不對?」
來人一愣,問道︰「你是何人?我們見過嗎?」
田晏得意洋洋道︰「凡是我田晏見過的人,還沒誰能逃過我這雙眼楮。大約是一年前,你曾同李大人來到府上拜會老人,那日正巧是我當差,還是我將李大人和你們剩下的十二個人送進宣政堂的。」
來人一听,略帶歉意道︰「對不住,恕我眼拙,還真沒認出您來。您說的倒也不錯,一年前李大人的確是帶著我們十三人前來拜訪將軍府,不過我依稀記得,那天帶我們進堂的是一名女管家,好像是姓王……」
田晏聞听,面色大囧。趙龘來的那天的確是他當班,不過他只是個小小的門吏,在院內遠遠望見趙龘等人來訪,門童收下了拜帖,正欲拿去交予王蓉,他一時好奇心起,將門童攔下,要過拜帖仔細端詳,幻想有朝一日,也會有人拿著這樣鎏金燙印的拜帖來拜會他的府邸,而他則在府中高坐,靜候拜訪之人踏上門來。這樣的日子,哪兒怕只過一天,這輩子也算值了。
心中這樣想,便多看了幾眼拜帖上的名字,不用多說,李準二字自然排在首位,其余人等則按照官職大小依次排列。別人的名字田晏均是一掃而過,唯獨趙龘這名字著實太過特殊,田晏看了半天,自詡也算是個落第秀才,在老家十里八村、百十來號人中也數自己肚子里的墨水最多,可現在龘這兩字擺在眼前,卻是它們認得自己,自己不認識它們,這對田晏來講,那是萬萬不能接受。
于是他暗暗記住了這三個字,在李準進堂與陳嘯天會面之時,找府里與巡防軍熟絡的人一打听,才知道這個人是誰。所以今日趙龘剛一露面,他立即認了出來,再看陳怡馨似乎並不認識此人,眼前正是出人頭地、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自己豈能錯過?!想到這,急忙挺身而出,一言既出,的確令眾人一驚。怎奈聰明反被聰明誤,為證實自己所言不假,也為抬高自己身份,田晏一時興起,將自己說成了府里的知事官。哪兒成想,這趙龘不僅記性相當的好,而且還是個憨傻的漢子,竟絲毫未留情面,當眾拆除了自己的謊言。
只羞田晏滿臉通紅,支吾道︰「啊……啊……對,是王……王總管帶你們進堂的。那……那也是門童拿……拿著拜帖先找到的我,再由……由我……我去找的王總管。」
趙龘將信將疑,微微點了點頭道︰「閣下真是記憶力超群,只見了我一面,便能將我記住。而且知道我名字的人著實不多,閣下竟能月兌口而出,當真不簡單。」
田晏聞听,不禁喜形于色,剛想繼續胡謅,卻听陳怡馨問道︰「趙將軍,你從何處來?」
趙龘道︰「卑職奉李大人之命,前往江北大營去請援軍。」
陳怡馨大喜,問道︰「當真?敢問趙將軍帶來了多少人馬?」
趙龘臉色一紅,略帶歉意道︰「卑職無能,僅帶回了三百人。只因江北大營那邊一定要見將軍令才肯發兵,這……這三百多人,還是在城外踫見了大少爺,他听我說了事情經過,這才將手中的人馬偷偷分給我的。」
陳怡馨一听,急忙問道︰「趙將軍見到了我哥哥?」
趙龘點頭道︰「正是大少爺命我帶領三百精騎前來增援。他說待他安排妥當,將帶領更多人馬趕回府中相助。」
陳怡馨聞听,先是面露喜色,隨即卻又繡眉微蹙,低聲沉吟道︰「哥哥若能回來,對我們是大大的有利,只是……」
寶珠華見狀,突然說道︰「依奴家之意,陳將軍切不可輕舉妄動,以免中了對方調虎離山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