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明,別用那樣的眼光看某家!」
「我父親馬騰的脾性你不是不知道,忠于漢天子即便他口上沒說,但他心里總是會在意的。」
「董承找上了他……」
「難免會生出什麼波瀾!」
「而我們投效的這位主公,知道後或許會因為看重我等的才能而不會說什麼,可這一切……」
「超還是寧願不要發生的好!」
「一朝天子一朝臣,我父親做的太多, 許都的那位漢天子未必會知道!」
「可長安的這位……」
馬超話語一頓,低聲說道︰「我等做的,他卻是會看在眼里,記在心中的。」
听到馬超的解釋,閻行微微點頭。
「孟起放心,我都明白!」
應了一句之後。
閻行望了一眼遠處洞開的留縣城門,他說道︰「走吧, 董承接到了, 我們也該撤了!」
「留縣這座城, 還是留給曹操的好!」
馬超沒有拒絕。
他接到的命令是接回董承所部,而不是在留縣阻擊曹軍。
如今任務完成了,斷然沒有滯留此地的道理。
……
陽城以西。
留縣之東,兩地中間的官道上。
正倚靠在四馬齊驅並頭拉著的青銅戰車小憩的曹操,忽然听聞有使者西來。
「張策派人來了?」
曹操听完之後,眼中閃過一絲狐疑。
「嗯……請他過來,我倒要看看張策這個時候派遣使者想要做什麼!」
不多時。
當曹操手下的士兵領著步騭出現在曹操面前的時候,曹操打量著這位月余之前才見過的老熟人,臉上笑了出來。
「我當是誰!」
「原來是子山先生!」
曹操說話間,揮手示意車夫將戰車暫時停下。
而他自己,則是緩緩的站起身。
站在馬車上, 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車駕前的步騭。
「子山先生,不知汝此行何來所謂何意?」
「如果是你主張策希望我曹操放過董承一馬, 先生無需多言, 可以現在就折返回去了!」
「董承乃是篡逆之輩,操身為當朝司空,受皇命所驅,必誅殺于他!」
曹操開口, 言語間不乏警告的意味。
然而,面對著曹操說出的這番言辭,步騭卻是搖了搖頭。
「回稟司空大人!」
「騭此行乃是奉主公之命,為長安和許都兩方求和而來!」
「我主張策言及……」
「司空若是同意,他麾下的大軍願以留縣為界,參年之內絕不東犯。」
步騭說明了來意,听的曹操神色一愣。
一時間,曹操竟然沒明白張策這般做的用意。
無他。
因為曹操前不久收到了張策戰勝了馬騰,韓遂,連帶著剿滅了諸羌聯盟的消息,換做他是張策,必然會借大勝之威兵鋒東顧。
即便不出兵,也會作勢威脅他曹操一番。
絕無可能像步騭現在所說的這樣,主動對自己示好。
懷著這種心思,曹操眸子一凝,盯著步騭問道︰「步騭,你的主公張策如今在何處?」
「留縣邊境!」
步騭如實托出,沒有欺瞞曹操。
听到步騭的回答, 曹操驀然笑了。
呵呵,這才是他所知道的那個張策張子謀啊。
因為如果他是張策的話, 他曹操現在也會出現在留縣邊境威脅,甚至是飲馬中原之地。
可緊接著。
當曹操想到董承仍在西竄,他卻是笑不出來了。
這個特殊的時間點。
張策偏偏不早不晚的出現在留縣邊境,這讓他很難不懷疑張策的動機。
再聯想到自己這些時日來听到的疑似董承和張策相互勾結流言蜚語,曹操的心中升起一股煩躁。
「報!」
「主公!」
「夏侯將軍戰敗,曹純將軍生死不知!」
就在曹操想著該怎麼回復步騭的時候,突如其來的一聲急呼打斷了他的思緒。
曹操 然抬頭望去。
只見一名哨騎兵神色慌張的向著他這里趕來。
「主公!」
哨騎兵從馬背上翻身而下,聲音中已經帶著一絲哭腔。
然後。
就見其跪倒在曹操所站的車駕跟前,從懷中掏出了夏侯淵親筆所寫的帛書。
「仲康,拿上來!」
曹操不愧是一代梟雄,沒有因為哨騎兵稟報的內容而失了分寸。
「諾!」
許褚甕聲應是,上前將哨騎兵手中拿著的帛書轉交給了曹操。
片刻的功夫過後,曹操閱覽完了帛書之上的內容。
久久無語。
「是嗎!」
「我知道了!
「下去吧!」
良久之後,曹操擺了擺手,示意許褚把此人待下去。
等到許褚把人帶離之後,曹操的眸光刷的一下看向了下方站著的步騭。
「步子山,你主張策麾下大將傷我愛將,你說某給如何待你!」
「是不是也該砍了你一臂,送去給我那愛將拿去泄憤?!」
曹操眸光陰沉,看向步騭的時候隱約間夾雜著一絲殺意。
「司空如要殺在下,大可殺了便是!」
「怕就怕在下死後,我主張策麾下再無人願意出使許都了,雙方一旦沒了使者相互往來,互通有無,恐怕長安和許都將再無寧日也!」
「那時!」
「有的只剩兵戈了!這難道是司空所希冀見到的嗎?如果是……」
「司空請斬在下!」
步騭昂首以對,臉上毫無懼色。
「哈哈哈!」
「來人吶!」
曹操仰頭發出了一聲大笑。
就在步騭以為曹操被他激怒,準備殺他的時候……
步騭的耳邊忽然听聞道︰「來人,把此人帶下去!」
「等我見了那張策之後,再放其歸去!」
曹操沒有殺步騭,就像是步騭所說的那樣,曹操還沒做好徹底跟張策翻臉的打算。
即便要翻臉。
也要等北方的公孫瓚和袁紹的對決結果出來再說。
到時候是聯合張策同抗北方,還是聯合北方共討張策,才是決定雙方關系的前提條件。
政治,哪里有什麼解不開的仇恨可言。
更何況!
曹純未死!
……
半日之後。
留縣邊境。
張策望著在馬超,閻行的護衛下向著自己走來的董承,他的臉上泛起了澹澹的笑意。
董承啊!
他可算是等來了。
對面。
董承也在打量著如同被眾星拱月般圍在中間的青年將領,他的心底發出一陣驚嘆。
張策竟然如此年輕!!!
若非親眼所見,他都不敢相信眼前之人會是張策。
不等董承感嘆完畢,他就留意到張策及其周邊的諸將的目光,看向他時眸光一片熱切。
那種感覺就像……
他未著寸縷,走進了狼群一般。
隨時可能被生吞活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