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陽到時候要穿的衣服……」
「放心放心，他老媽我早就給他備著呢！做了好久啦！」
「這就好，不過話說依依你那是自己做的？我記得你以前不會這些的……」
「學著學著就會了唄，當媽的總得萬能點兒，畢竟孩子從小覺得你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這話確實，欸，一會兒咱倆踫個頭兒，我看看小陽的衣服，你看看我給小璃準備的。
看看兩件衣服放在一起會不會太過違和，有的話還可以趁機微調一下。」
「羽瑩你考慮得就是周到……不過都是按著五色家的傳統樣式做的，應該不會不搭的。」
「精益求精嘛！」
「不愧是你！」
客廳里，長椅上，兩個老媽正笑嘻嘻地不停討論著，倆老爸和小火懶惰不知道溜哪里去了。
只留下黑陽紅璃，正襟危坐，雙手放在腿上，一臉乖巧地坐在旁邊，听著老媽們商量自己的人生大事。
二人臉上嚴肅且認真，一副聚精會神的模樣，實際卻早已神游天外，在隊友麥里嘰嘰喳喳著。
【紅璃︰老媽們真的好有干勁兒的樣子啊，感覺我倆在場上就是多余的裝飾品，純純的背景板。】
【黑陽︰自信點兒，把感覺去掉，就是背景板！】
【黑陽︰不過就算當背景板，也不能夠跟老爸他們一樣溜走。
畢竟當別人正絞盡腦汁想要伸手幫忙，當事人卻跟一副沒事人的模樣，會很討人嫌的！】
【紅璃︰確實！】
紅璃心中暗暗點頭，眼神到處亂飄著，目光不知不覺就飛到了自家老媽藍羽瑩身上。
看著她手中握筆，腦袋半歪，笑吟吟地跟婆婆青依依商量著什麼，清亮眼楮似一泓清水，聚精會神地盯著紙頁，言行舉止端莊嫻雅，秀麗的面上滿是認真。
而她與一旁好動的婆婆坐在一起，更顯得氣質如蘭，溫婉靜美。
紅璃眼中閃著小星星，左手扯了扯男友衣角，後者疑惑地扭過頭來，看著紅璃向他擠眉弄眼。
【紅璃︰快看我媽，快看！】
【黑陽︰嗯？媽怎麼了嗎？】
【紅璃︰氣質！我媽的氣質呀！你沒看到嗎？哇塞！
這就是我一直跟你說的呀，想要有媽媽那樣的書卷氣息，氣質美如蘭，才華馥比仙！
看到第一眼，就會想，哎呀，這是誰家端莊大氣的千金小姐吶。】
【紅璃︰好怪啊，明明我也是老媽的親生女兒，跟老媽長得也挺像的，為啥就是模仿不出來那種模樣？】
【黑陽︰哦哦，你說這個啊。】
【黑陽︰這有什麼好糾結的，你也說了，氣質跟外貌還是有區別的，氣質不是模仿出來的，要有著時間與閱歷沉澱的！】
【紅璃︰也就是說，等我也三十多歲的時候，就能夠跟老媽一樣了嗎？！】
【黑陽︰你擱這兒掛機升級呢？】
【黑陽︰書卷氣息，書卷氣息，光听名字就知道，肯定得多讀書，多積累，去靜心研究書中的道理，並不斷地有所收獲，這樣才算是沉澱吧？】
【黑陽︰你傻不拉幾成天吃了睡睡了吃，想著等到了年齡自動獲得氣質加成？
您這不叫素養沉澱，姐姐！您這叫垃圾降解！】
【紅璃︰哇，黑陽你這人，說話怎麼這麼有攻擊性啊！就不能跟我溫聲細語的說話？】
【黑陽︰那你第一天認識我嘍？】
【紅璃︰嘁，說的我很差似的。】
【紅璃︰因為老媽的影響，我紅璃打認字起就開始看書，讀書說不上破萬卷，也有好幾千本了，什麼叫書香門第啊！】
紅璃揚起下巴，微微後仰，一臉得意地看向黑陽，眼中充滿了智慧的光芒！
黑陽頭上劃過一排黑線，無奈失笑。
【黑陽︰不過話說回來，你書房里究竟有多少本書？】
【紅璃︰加上借給姑姑的那幾本，不算漫畫和日記，一共是四千零二十六本！】
【紅璃︰不過其中除了一些名著和小說外，還有些工具書。
比如《五色字典》、《五色詞典》、《五色成語詞典之類的》……
又比如《象棋大師速成指南》、《關于死亡後如何復活的推論之己見》、《高分小作文大全》……
還有一些是那種好像是記事，不過也能當小說看的書。
比如《乾坤國秘辛》、《王都詭案集》、《百分之九十九的五色族人都不知道的九十九個小秘密》、《教你掌控青春期男孩兒的十個特殊心理》、《三步走，輕松拿捏小男生》之類的……】
【黑陽︰……】
【黑陽︰槽點過多，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
【紅璃︰那就不要說了！】
【紅璃︰放心！遲早我會把書房里的書全都喂你一遍的！
嘿嘿，跟你一起再重看一次，想想都覺得很有意思的！
然後咱們倆就都有書卷氣息，咱家也能叫書香門第了！】
【黑陽︰嘖嘖，這一點上，我媽就跟岳母大人不太一樣了。
她看書不到十分鐘就犯困，姥爺說她小時候調皮著呢，雞鴨鵝在前面跑，七八歲的媽媽在後面拿著菜刀追。
最後面是滿頭大汗的舅舅們，目光那是一刻都不敢離開老媽，生怕出什麼意外。】
【紅璃︰？！！】
【紅璃︰滿是男丁的老青家終于生了小公主，家主下達最高指令︰寵！給我使勁寵！】
【黑陽︰草，雖然確實有點兒像，可你說的這味兒也太沖了吧！】
【黑陽︰所以呀，你知道我爹為啥這麼怕我娘家里人了吧……】
【紅璃︰嘖嘖，背後議論爸媽，小小黑陽，你完了，我要告你的狀！】
【黑陽︰？？？】
【黑陽︰你這人不講武德是吧……】
…………
從外面看去，黑陽紅璃依舊安靜乖巧地坐著，絲毫看不出問題來。
或許只有掀開他們眼皮子，才能看到一串串髒話與星號飛快地劃過。
屋內只剩下筆尖與紙張摩擦的沙沙聲，顯得分外寧靜，黑陽紅璃雖然現在無所事事，卻也沒有覺得時間難熬，他倆總能逮住各種莫名其妙的話題，說上一整天廢話並樂此不疲。
院里枝頭傳來小火嘰嘰喳喳的聲音，別問為什麼沒別的鳥兒叫，小火也沒想過把那些小鳥兒伙伴給攆走，可她一往枝頭站，就嚇得那群鳥兒拖家帶口地逃，還讓小火不高興了好久。
「明明小火這麼可愛，結果祂們卻跟躲怪獸一樣躲著小火！」
小火氣呼呼地向懶惰倒著苦水兒。
「小火長得很嚇人嗎？明明大家都說小火很乖的！」
「小火不用跟祂們計較的，那些鳥兒靈智未開，智商低下，憑借本能趨利避害罷了。」
樹獺蕩悠悠地在樹枝上掛著，眼楮半眯著像是在打瞌睡一樣，聲音輕柔地有時都讓小火分不清她是不是在說夢話。
「小火輕輕咳嗽下，吐出的火焰就有可能把祂們的巢給燒了……」
「小火才不會那樣吐火！」
小火不滿地反駁道︰「小火控制力量很棒的！」
「嗯，小火很棒，我知道的。」
懶惰輕笑一聲，聲音依舊懶散。
「可祂們不知道呀！畢竟大家都不喜歡將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的道德一樣嘛。
就像我一樣，明明對這個世界沒有惡意，卻被驅逐地差點兒丟了命，其實是一個道理，我能夠理解的。」
「啊！懶姐姐不用再怕了！」
小火連忙安慰道︰「爺爺已經幫姐姐登記上，不用再怕被趕走了！」
「懶姐姐……」
樹獺听到小火的稱呼下意識愣了下，半天才反應過來是在叫自己，頓時忍俊不禁。
她可是听黑陽紅璃說話，小火還只是個一歲不到的小不點兒，叫她姐姐，嘿，總覺得很有趣。
正月的風仍舊有些涼意，吹動小火額前劉海一般的羽毛，露出亮閃閃的赤紅雙眸。
經過姥姥女乃女乃長達近兩個月的康復訓練，小火眼楮里被某兩個家伙整沒的高光終于又重新回來，小眼珠像剛出生時一樣靈動活潑。
她抬頭看向遠方，看見光禿禿的枝頭已然冒出新芽，遠處的群山卻依舊晦暗，可在那繚繞雲氣中，小火能感受到盎然蓬勃的生命在孕育奮發著。
「懶姐姐，姥姥說，春天就要來啦！」
小火兩眼閃閃發光，歡快又好奇道︰「春天是什麼樣子的呀？姐姐知道嗎？」
「嗯啊……」
樹獺半夢半醒地回應著︰「春啊，春天是……是……」
「小火還沒有見過春天的模樣呢！」
小火眯著眼楮，聲音輕快。
「小火是初夏來到世界上的，出生後已經見過了熱烈夏天，清爽秋天，還有很嚴厲的冬天。
見過暴雨狂風，見過雷鳴電閃，見過寒風凜冽，見過大雪紛飛——小火原來已經活了這麼久，經歷了這麼多哇！
這樣一來的話，一年四個季節，小火就剩下春天沒有見過啦！
馬上就要到春天了，小火好期待呀！
嘻嘻，姐姐見過春天嗎？能給小火講講嗎？
雖然姥姥女乃女乃都講過她們眼里的春天，可小火還是想要听其他大家的春天！」
「春天啊……好像有過……卻沒有睜眼看過……」
樹獺聲音有些猶豫，六百歲生命中，關于春的畫面卻是空白模糊，一時間竟說不上來那模樣，這讓她感覺在小妹妹面前很沒面子。
唔，不行，要想想怎麼說，仔細想想，雖然沒認真看過，但總該有些印象吧？樹獺心中想著。
「嗯……春嘛……」
樹獺頓了頓，小心翼翼道︰「枯木生芽？」
「還有呢？」
「呃……朝氣蓬勃！」
「還有嗎？」
「嗯……嗯……風和日麗！」
「別的呢？」
「唔……還有……哦對了！」
樹獺想起來自己的感受了。
「春天啊，很適合睡大覺的！
暖洋洋的，很溫柔的！」
「是嗎？！」
小火一臉期待。
「真好呀！」
「嗯……睡覺確實很好……」
樹獺松了口氣，只感覺渾身像面條一樣軟軟的，生不出力氣來。
「嗯？」
小火突然心中一動，扭頭向遠方看去，愣了下，又恢復快樂的模樣。
「今天好熱鬧呀，真讓小火開心！」
「……」
微風撫在樹獺蓬松的毛上，慵懶地蕩著。
……………
「小陽小璃，你們別一直在那里傻坐著呀！」
藍羽瑩忍不住吐槽道︰「一動也不動地在那里傻笑，跟雕像似的，怪嚇人的！」
「就是說啊。」
青依依輕哼一聲︰「多大人啦，要有眼力見，媽媽不說就不知道要干什麼嗎？」
「啊這！」*2
黑陽紅璃對視一眼，同時露出恍然神色。
「哦哦哦，意思是我倆在這里太礙眼了是吧！」
黑陽紅璃站起身，扭頭就走。
「那我們不打擾媽媽你們啦，哈哈哈……」
「站住！」*2
「哦……」*2
………
青依依藍羽瑩一臉好笑地看著重新坐回來的兩人，忍不住道︰「你們吶，我們在商量你們的結婚儀式，你們都不關心一下的嗎？」
「唔……儀式？」
黑陽紅璃皺了皺眉頭，認真思索幾息，而後恍然大悟。
「懂了！」
黑陽扭頭看向紅璃，兩人對視一眼，齊齊點頭︰「嗯！」
「蒼天在上，黃土在下，共同為證！」
黑陽舉起手，一臉認真。
「今天，我黑陽！」
紅璃同樣舉手，滿臉嚴肅。
「我紅璃！」
「我們二人在這里結為異性兄弟，從此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肝膽相照，永不言棄！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永遠開心不用死！」
「陽哥！」
「璃妹！」
「啊！」*2
「你們兩個正常點兒！」*2
看著捂著腦袋一臉委屈的黑陽紅璃，青依依藍羽瑩嘴角抽搐不止，這倆玩意兒，真的是她們生出來的嗎？
「算了算了，你們兩個還有什麼想法，就一塊兒說了吧。」
青依依擺了擺手，幽幽道︰「正經點兒的。」
「嗯，比如說，到時候的飯菜供應，宴席承包……」
藍羽瑩掰著指頭道︰「我們有幾個想法，覺得比較靠譜的就是委托你們經常去的那個酒樓承包，畢竟也是老字號……
唔，實在不行也可以去周邊托人打听一下，不過就是麻煩些而已。」
「哎呀哎呀，要不這樣怎麼樣……」
青依依眼楮一亮，伸出指頭道︰「我們干脆自己弄個大酒樓準備食材算了！」
「哈？」*3
「不是，你們這是什麼表情啊……」
青依依一愣，看著三個懵逼的臉，忍不住惱道︰「我說的有什麼問題嗎？」
「啊這……」
黑陽撓了撓頭，下意識地看向紅璃，卻發現女友眼里也是問號。
「您細說？」
紅璃小心翼翼道。
「就是說嘛，既然委托別人不方便不放心，我們就自己請廚師，自己準備食材，到時候自己做唄。」
青依依雙手叉腰，理直氣壯道︰「嗯，就叫小陽小璃大酒樓，專門為你們的婚宴做準備，到時候等結婚完之後，就把它轉到你們名下吧。
賠錢賺錢無所謂，主要是怕你們平常不好好吃飯，就讓他們給你們送飯上門，吃得也健康點兒，就當老媽給你們的禮金了！」
黑陽︰「啊這……」
紅璃︰「不至于吧……」
黑陽︰「其實吧，我倆很好養活的，您看當年在懸崖下邊，沒醬米油鹽醋的，我倆不還是活得好好的嘛！」
紅璃︰「確實，我覺得饅頭拌咸菜就挺好！」
「依依，這也太……」
藍羽瑩訕笑道︰「鋪張浪費？」
「那我反正說了我的想法，你們要是不同意，就說自己的想法唄。」
青依依雙手抱胸︰「別告訴我你們沒想法，又不同意我的想法，這樣拖下去可不行，還有很多項目呢！」
「啊這，想法嘛，想法當然有。」
黑陽訕訕一笑，指了指自己和紅璃，解釋道︰「其實我們兩個打算提供點兒食材來著……」
「確實，一點兒點兒！」
紅璃比了個指尖宇宙，一臉認真地看向老媽們︰「你們覺得，幾百米長的龍肉和幾百米長的鯊魚，會飛的老虎和大鵬鳥當食材準備怎麼樣？」
青依依、藍羽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