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了？」
黑陽剛出現在屋里的瞬間，就已經被紅璃察覺到。
她看向男友，後者嗯哼一聲。
「對方還是比較好說話的。」
黑陽在紅璃和紅喬對面坐下，點頭肯定。
「大家禮貌交流了下，現在已經沒事了。」
「這樣啊……」
紅璃眉頭一挑，懂得都懂。
「怎麼了這是？」
黑陽扭頭看向情緒不高的紅喬，雖然已經有了大概的了解，不過還是想要具體關心一下。
「沒什麼事不能說的。」
「害，我來說吧。」
紅璃無奈地擺了擺手，嘰咕嘰咕兩三句就把話給黑陽解釋清楚了。
「就是這樣。」
紅璃無奈地向紅喬。
「我說妹妹啊，你這，怎麼說呢，我完全沒有代入感，不知道怎麼給你疏導啊……」
「要不……」
紅璃小聲嗶嗶︰「我給你洗個腦？」
紅喬︰「？？？」
「呃……」
紅璃語氣弱弱地解釋道。
「就是，你知道吧，搜魂術、傀儡術什麼的！
就，性格還是你的性格，就把關于這件事的態度幫你稍微引導一下，這樣就不會心煩了！
你想啊，那心理輔導什麼的，從本質上不也是催眠洗腦嗎……
嗯，我這邊還是有個渠道給你聯系一下記憶清除專家的，一勺子的事……啊呀！」
「黑陽！」
紅璃捂著腦袋，一臉憤慨看向黑陽︰「打我頭干嘛！」
「那誰讓你說胡話嚇唬人家孩子啊。」
黑陽翻了個白眼，看向滿頭問號紅喬，安慰道︰「別听你姐妖言惑眾，人家心理輔導才不是她說的那樣。
嗯，你這種問題，其實還是很常見的，很多在你這種年齡的孩子都會有這種困惑的。」
「嘁嘁嘁，搞得你多懂似的。」
紅璃翻了個白眼︰「你行你上啊。」
「嘖嘖……」
黑陽無奈失笑，這孩子身上的焦慮法已經收回來了，現在的話，就是她本身就有的那部分了。
「怎麼說呢，其實我還真有點懂的……」
黑陽笑著回懟道︰「至少比某璃懂，嗯，久病成良醫嘛！」
「欸？」
紅璃扭頭看向黑陽，眨了眨眼楮，知道他又是在提另一個世界的事情。
而對黑陽過去已經很了解的她，听到這話大概也能猜出來個大概。
听說那個世界的焦慮更常見，說這是種可以販賣獲利的情緒……
「其實吧，就是挨得打少，從小順風順水，抗挫折能力不夠……」
黑陽嘆了口氣，想到當初成績名列前茅的他有段時間成績一直上不去了，甚至都不是什麼大考試，結果就給他種天塌了的感覺。
「可誰都不能順風順水的，小時候太安逸，遇到坎兒過不去，人就有可能一蹶不振廢掉……」
「瞎說！」
紅璃忍不住出聲︰「我小時候不安逸？我怎麼就沒這種煩心事？」
「啊？」
黑陽一臉疑惑地扭頭看向紅璃。
「你這，不是早就已經被我廢掉了嗎？
死豬不怕開水燙，你焦慮個什麼勁兒？亂湊熱鬧！」
紅璃︰「……」
【紅璃︰你死了。】
【黑陽︰哦。】
【紅璃︰你已經死了。】
【黑陽︰哦。】
【紅璃︰給我等著！】
【黑陽︰期待著。】
【紅璃︰你特麼……】
「呃，黑陽哥，這麼說……」
紅喬偷偷看了眼突然咬牙切齒瞪向黑陽的姐姐，訕笑兩聲，假裝什麼都沒看到，試著請教似乎是專業人士的黑陽哥。
「這麼說的話，我是不是應該去多挨點打？多受點挫折什麼的？」
紅喬伸出指頭︰「就像黑陽哥你跟姐姐當初為了救我們，在懸崖下面野外求生了近一個月！
那種磨練與挫折，應該能夠很容易就讓人得到成長吧！」
「啊這，還提懸崖的事兒啊！」
紅璃表情一僵，無語吐槽︰「那不是很容易得到成長，那是很容易直接一步到頭兒。」
「呃，我也不是那個意思了，自己找罪受多半有些……」
黑陽無奈扶額，手掌滑落，托腮看向紅喬。
「歸根結底，自己本身的不足，再加上家人的關心，想要做好與做不好之間的矛盾，是這樣沒錯吧？」
「嗯，應該是吧……」
紅喬猶豫了下，有些不敢確定，還是點了點頭。
「這段時間我情緒低落的很明顯，爸媽察覺到之後，甚至都暫時拋下自己的工作來陪我……
就，我不是感覺他們煩，也不是其它什麼原因，就感覺因為自己的矯情，甚至影響到爸媽的正常工作，感覺有種太對不起他們了。」
「家里人對你越是關心，反而讓你身上的壓力更重了。」
黑陽總結道︰「是這個意思嗎？」
「嗯……啊不是，不是，我不是在怪他們什麼的，就是，就只是……」
紅喬小聲道︰「爸媽希望我早些看開，恢復原樣，我也想像以前那樣。
可「早日恢復」「快些看開」這種話，總讓我感覺頭上有個倒計時，好像是讓我必須在規定時間把情緒調整過來，不然就是給爸媽添麻煩……」
「感到很對不起他們？」
黑陽試探地接話道。
「嗯。」
紅喬情緒低落地點了點頭。
「懂了！我知道了怎麼解決了！」
紅璃舉手回答︰「讓叔叔嬸嬸把你吊房子上多抽幾頓，你就不會感到對不起他們……嗷！」
「黑陽！」
紅璃氣鼓鼓地扭頭叫道︰「又打我！」
「呵。」
黑陽露出死魚眼︰「用我把你吊房子上抽幾頓嗎？」
「嘁。」
紅璃撇了撇嘴︰「我這不就是舉個例子嗎，有本事你抽啊，我不信你下得去手……」
「看見沒？」
黑陽指了指紅璃，扭頭看向紅喬道︰「你要向你姐姐學習這種被偏愛有恃無恐的態度，嗯，學個五分之一大概就足夠你解決目前的焦慮了。」
「嘁嘁嘁。」
紅璃一臉不爽地撇了撇嘴，看向紅喬。
「你別听他的，黑陽這人說話夾帶私貨有一手的。
全听他的話，年都能給過錯了！」
「別人說得再好都只是建議與引導，心理問題最終還是需要你自己試著走出來，就當是一場考驗！」
紅璃兩手按住紅喬肩膀，一臉正經道︰「說教太多會惹人煩，哥哥姐姐沒什麼好多說的。
我可以告訴你的是，盡管去拼，等真的輸了再說別的，在這之前，只要你初心不改，我們就會一直堅定不移地支持著你！」
「嗯，小璃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紅喬是迷糊著走進陽璃家，又是迷迷糊糊走出來的。
等走到家門口時，太陽方才升起，正是清晨，仿佛她之前和哥哥姐姐的對話就像一場幻夢一樣，天亮夢便醒。
可只有紅喬自己明白，與幾個小時前的她自己想比，此時的她多了幾分堅定與自信，少了幾分怯弱與不安。
她的焦慮本質源自責任，責任是壓力，卻也是動力。
忐忑的心，依舊在跳動。
順著心髒跳動的節拍，想要長大的女孩開始試著走出自己人生的鼓點。
就算最後輸掉會後悔，會流淚，至少她出發過……
任何朝著夢想前進的時刻，都值得銘記。
希望直到多年之後，有那麼一段再回想起，依舊想為當時的自己喝彩的時光！
……
「沒想到我都能給人說教了。」
紅璃忍不住感嘆出聲。
「可別誤人子弟就謝天謝地了，童年影響一個人應該是最大的，然後就是青春期……」
黑陽隨口道。
「平常總是看上去樂觀堅強的人，崩潰往往只在一瞬間的。
以前有個同學，成天嘻嘻哈哈沒個正形，遇到什麼在我們看來很鬧心的事情也一臉不在意，大家都私下討論著，那位是完全沒有脾氣嗎？」
「然後崩了。」
紅璃很容易就猜出接下的發展。
「突然因為某件不起眼的小事情緒崩潰了是吧？」
「是啊，又哭又笑地，肌肉緊繃，一臉痛苦……」
黑陽幽幽道︰「後來我才知道那是討好型人格，大家感到生氣的事情他也會生氣。
甚至于，他還是屬于那種脾氣不太好的，經常愛自己生悶氣。
久而久之，終于積累到某個極限，然後……轟！
他後來轉學了，不知道現在還會不會那麼在意周圍人的看法，或者還在某處「討好」著別人？」
「先問一下哈。」
紅璃小聲嗶嗶︰「你說的這個同學，應該不是你自己吧？」
「是不是我都猜不出來？」
黑陽語氣不爽︰「你說是不是我，猜錯的話你就完了我跟你講。」
「啊這……」
紅璃嘴角一抽，額頭滴落冷汗，訕笑道︰「哈哈，哈，應該不是吧。」
「嗯，不是。」
黑陽仿佛听到如釋重負的呼氣聲，嘆氣道︰「我忙著做題呢，哪有時間去社交。」
「啊這……」
紅璃表情復雜，小聲嗶嗶︰「小陽真可憐，快來再讓媽媽抱抱……」
「你別亂動。」
黑陽無語道︰「別管那些事情了，以後有的時間跟你講，回到堂妹的話題上。
她其實就比我們小一歲多而已，咱們的人生閱歷也不比她多多少，咱們覺得對的不一定就對，所以我才說害怕誤人子弟。」
「那我呢？那我呢？」
紅璃瞪大眼楮︰「紅璃的童年被你霸佔了，然後青春期也要被你霸佔，還有之後……整個人生都栽到你手上了！
那你怎麼不想著誤人子弟啊，可惡的家伙！」
「你不算……」
黑陽小聲道︰「你壓根兒就沒上過正道兒……」
「哼！」
紅璃輕哼一聲︰「胡說，姐姐一直都在正道兒上好吧！」
「黑陽大道？」
「不夠正？」
「正！好多個正！滿身是正！」
「草。」
紅璃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爬爬爬！」
「嘖嘖……」
黑陽輕笑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另外，喬喬的話你不用那麼擔心的。」
紅璃搖了搖頭，攤手道︰「這孩子不是那種沒主見的人，只不過一時走進死胡同，扭個身子就出來了。」
「那不一定……」
黑陽頓了頓，皺眉支起紅璃胳膊。
「都說了別亂動，乖乖站好讓我測下尺碼，還想不想要新衣服了？」
「行行行，都听您的，所以量好了沒？」
紅璃張開雙臂伸直，一臉生無可戀地朝著身後的男友道︰「前幾天剛給我做了衣服，結果現在又要量三圍什麼的嗎？
呵，我懷疑你就是想故意佔我便宜！」
「別尬黑，我佔你便宜還用找借口？」
黑陽露出不屑的表情，啪嘰拍了下紅璃︰「轉過來。」
「嗷。」
紅璃撇了撇嘴，轉過身子和黑陽面對面︰「所以怎麼樣，難道我又變大了嗎？」
「成天在意大小干什麼，我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好的。」
黑陽拍了拍紅璃頭，隨口道︰「順手就行，合適更重要。」
「哈……」
紅璃露著死魚眼，根本不信。
「不在意大小，那你一直量這邊干啥？呵，男人！」
「有必要騙你嗎？」
黑陽面不改色，淡定道︰「上次大意了，有的地方尺碼有點問題，不然用不著撕壞的。
實踐出真知，這次稍微小改一下，嗯，看上去不會有什麼區別。
不過之後應該會順手不少，就不用怕被撕壞了。」
「嘁。」
紅璃面露不屑︰「人不行別怪路不平，自己手笨好吧。」
「啊對對對，我手笨，我手笨。」
黑陽輕哼一聲︰「那手巧的小璃您自己做衣服吧，畢竟我手太笨，做出來衣大不合身惹人笑話多給您丟臉吶。」
「嘁。」
紅璃露出不屑的表情，低頭認錯道︰「我錯了，黑陽哥，別跟我一般見識嘛！」
「不夠。」
「一會兒某璃下廚，給您做頓飯犒勞一下！」
「成交！」
黑陽果斷答應。
「不過話說回來。」
黑陽有些疑惑︰「我們家里有食材儲備嗎？」
「有的有的，我幫著我媽往廚房的儲物袋里塞了一堆東西，一點兒都沒用呢。」
紅璃嘆了口氣︰「好吧，我承認我自己也有點想吃頓正經的了。
等到正月過去，親戚們各回各家，我就回娘家蹭飯去！」
「你其實可以自己在家，每天做三頓飯的。」
黑陽露出滑稽表情︰「順便把我的那份也做了。」
「想都別想，一天三頓，要命吶？」
紅璃果斷拒絕︰「三天一頓我還可以考慮一下！」
「要不是修行後有副好身體，跟你結婚咱倆多半得餓死在家里。」
黑陽拍了拍紅璃肩膀，告訴她測量完畢，後者頓時像是劫後余生一樣，悠悠飄到長椅上，倒頭就癱。
黑陽跟著走到紅璃旁邊坐下，後者蠕動兩下，將腦袋枕在黑陽腿上，極其舒適。
「話說回來，你這衣服不急著穿吧？」
黑陽仰躺在身後靠背，一臉安詳地閉著眼楮。
「明天我們去你姥爺家，媽讓你穿她給你準備的衣服，也就是說，我可以拖上兩三天再給你做……」
「哈？什麼拖延懶狗？能耽誤得了你多長時間？」
「耽誤不了，可那又怎麼樣？」
黑陽理不直氣也壯，他曾經拿著杯女乃抱著堆零食放在床頭，躺倒在床，想著等一會兒就喝著女乃把那些零食吃了。
然而三天後，女乃和零食都還在那里絲毫未損。
黑陽倒是沒有忘記，他一直想著「啊，準備把它們吃點了」，然後他想了三天，都懶得伸手拿。
明明插頭就在旁邊，卻非要等到手機沒電才充……
明明下床兩步就有熱水，卻等到嘴唇干裂才肯動……
明明伸伸手就能關掉燈，結果讓它伴著睡眠亮了一夜……
明明時間很充足，可不到開學頭幾天，就是沒勁兒寫作業……
「不行，你今天就要給我做出來！」
紅璃下死命令︰「再過五分鐘，我去給你做飯，我要是做完飯還看不到我的新衣服，你就完蛋了。」
「啊這，可你明天……」
「決定了，明天之前你給我做兩套衣服，一套平時穿的，一套既能應付老媽又舒服的！」
「你讓我給你做裙子吶？」
「也不是不行……」
「你不是有一箱子……」
「我就想穿你做的怎麼著吧？」
「呃，給你做了你真穿？」
「只要你不給我整活。」
「那我就……」
黑陽眉頭一挑︰「小黑裙要不？還有小藍小白小黃小花什麼的？」
「唔，你隨意……」
紅璃頓了頓，連忙補充道︰「不許給我做綠色的！
也不許給我整個特麼的七彩非主流，沒臉穿，那特麼會顯得我像個傻子！」
「噗哈哈……」
黑陽忍不住笑出聲︰「那，五顏六色行嗎？」
「爬爬爬！」
紅璃惡狠狠道︰「要正經的！」
「嘿嘿，您的意志。」
「……」
「明天需要早起嗎？」
「呃，咱們不是有飛舟嘛，很快就能到的，晚起也沒關系吧……」
「好家伙，你開著飛舟去姥爺家是吧，說好的低調呢？」
「老媽她不是說自己喜歡出風頭嘛！」
紅璃不知什麼時候整個人都爬進了黑陽懷里，她語氣慵懶道︰「這樣夠出風頭了吧？」
「嘖嘖，反正我沒問題。」
黑陽擼著某璃，淡定道︰「你要是不怕回來後挨你媽揍的話，你就使勁兒作。」
「啊這……」
紅璃輕輕翻了個身，向著黑陽手掌靠得更近了些，有些心虛道︰「那我還是提前問一下老媽吧……」
「唔，等後天就差不多徹底閑下來了。」
黑陽好像不經意道︰「接下來就應該籌辦咱們的婚禮了。」
紅璃身子僵了一瞬，而後又放松下來，心中緊張中又帶著期待興奮。
「那你是不是還要給我做一套嫁衣呀！」
「那岳母大人就該打我了。」
黑陽輕笑道︰「估計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吧。」
「那確實。」
紅璃輕輕點頭︰「好多年前就見到老媽她在做了，那時候我還想著結婚什麼的也太麻煩了，就告訴老媽我應該永遠都不會穿的，別費那個勁兒。」
「然後呢？」
「紅璃她只為你穿一次。」
紅璃抱緊黑陽，臉埋在對方襯衣里，聲音有些沉悶。
「為了你，麻煩也心甘。」
「嗯。」
黑陽重重點頭。
「五分鐘時間到了。」
「假的。」
「真的到了。」
「哎呀哎呀知道了，我在躺會兒嘛……
嗯，再來個五分鐘，不對，再來個十分鐘的，要你抱著我！」
「那我抱著你去廚房？」
「哈？那種刺激的事情……」
紅璃擺了擺手，嘟囔道︰「結婚後再說吧。」
黑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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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呃，這是哪天的來著，，，好像是昨天的？或者就是今天的？（時差混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