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秦漢端著一個茶杯，坐在公司門口的躺椅上曬著太陽，看起來格外的悠閑，像極了退休的老大爺。
雖然準確來說，他確實就是個老大爺
「我咋在他身上感覺到了一種撕裂感呢。」在公司討論下一步計劃的羅平透過窗戶看著秦漢，忍不住對韓思恩道，「又像個年輕人，又像個老年人」
「可能這就是年少老陳吧。」韓思恩顯然沒有羅平想的那麼多，「反正他是我見過的，這個年齡段里最不可思議的一個家伙了。
他就像書里寫的人物似的。」
羅平看著韓思恩那崇拜的表情，不自在的聳了聳肩，然後停下了手里的動作，看向了遠方，「人來了。」
遠處，費成語正騎著自行車往秦漢科技駛來，他的身邊，是一個陌生的男子。
「秦總很悠閑嘛。」費成語把自行車停好，跟個老朋友一樣走到秦漢身前沖他笑了笑。
秦漢抬眼看著費成語，並沒有起身去迎接，只是听著費成語的調侃，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這不是傍上了費總這大粗腿麼，有費總在前面幫我撐著，我自然就可以輕松一些了，我甚至都準備提前養老了。」
「秦總這張嘴啊，不去追女孩子真可惜了。」費成語繼續調侃，然後看了身邊的男子，「我就說吧，秦總跟那些老家伙可不一樣，他不是個老實人。」
見費成語把話題引到了邊上的男子身上，秦漢這才放下茶杯站起身來，也通過這種細節表達了對對方的尊重，「費總，這位是？」
「這是我的一個老朋友，張敏。」
「張敏？」秦漢眼神一遍，下意識的打量著費成語身邊的男人，而腦子里浮現出來的，自然是那個砸冰箱的家伙。
當記憶中模糊的印象跟眼前這個男子慢慢重疊後，秦漢瞳孔微微收縮，並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張總你好。」
張敏伸手跟秦漢握手，表情顯得很疑惑，這疑惑，自然是來自于秦漢看他的眼神，他總感覺秦漢好像對他很感興趣。
可是秦漢為什麼會對自己感興趣呢？
大家這是第一次見面，之前也沒有交情，至于現在的自己，也沒什麼名氣可言。
張敏想不通。
尤其是秦漢的臉上甚至還慢慢浮現出了一種興奮。
他為啥看著自己這麼興奮？
張敏甚至有一種不太好的想法，身體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
一旁的費成語自然也注意到了秦漢看張時的特別，他同樣有些疑惑，但暫時沒有表現出來，上前推進道，「張敏最近遇到一個事情，有些糾結，我覺得他或許可以跟秦總聊一聊，便帶他過來了，希望秦總不會介意我的莽撞啊。」
「費總能這麼做，說明費總真的開始把我當朋友了。」秦漢收斂了眼神，「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以後多來走動走動啊。」
「行了秦總，你就別折煞我了。」說著，費成語看了一眼公司內。
秦漢心領神會，側身做出了個邀請的手勢，「那就進去聊吧？」
「好。」
三人進入公司後，秦漢不再用之前那種眼神看著張敏，這讓張敏舒服了不少，也讓費成語的好奇心降低了一些。
「不知道張總今天來，是想聊什麼？」入座後，秦漢直接就開口詢問張敏的情況。
費成語轉過頭看著張敏笑了笑，「秦總就這急脾氣，你習慣習慣。」
「我只是喜歡有事先說事，事情說完了，該吃飯吃飯，該喝酒喝酒。」秦漢笑著看向張敏，「尤其是遇到新朋友，不能耽誤喝酒不是。」
「秦總真是個辦事的人啊。」張敏笑著夸贊了一句，然後表情慢慢變得復雜了起來，「其實我本來就是想找成語聊聊天，也沒想到他會建議我來找秦總。
秦總應該知道，現在國內有不少電子廠，家電廠，但這些廠子吧，絕大部分的經營狀況都不太好，甚至瀕臨倒閉的不在少數。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現在偏偏又趕上了國家想要大力發展國有電子廠，國有家電廠，這不，最近我就經常被叫去談話，基本確認了一個事情，那就是要調一批人到各個廠子里去，試著改變那些廠子的情況，目標自然就是起死回生了。
而我，很可能就會成為這批人中的一個，年後說不定我就會被調任到某個家電廠去當廠長。」
「那就說明上頭很認可張總的能力啊，這是好事，張總為什麼會糾結呢？」
「咳，這種事情福禍難料啊。」張敏說著看向了費成語，「成語當初來到科海的時候經歷過什麼，我心里很清楚。
但科海當時畢竟是轉型，畢竟是有一定底子的，而我如果被調任，去的大概率就是那種眼瞅著就快要倒閉的工廠，那種廠子啊，從上到小都是爛的。
想要改變，想要扭虧為盈，就得徹頭徹尾的改變。」
張敏說到這停頓了一下，後面的話顯得有些斟酌，一時沒有說出口。
秦漢看著他，主動說道，「而一旦你不能把廠子救活，你之後的位置，就會變得很尷尬了。」
張敏無奈的一笑，「現在很多東西都沒個準話，甚至很多位置都變得搖搖欲墜，每一個被推到風口浪尖的人，都有可能隨時被浪拍死啊。」
秦漢身子往後一靠，表情上露出了一種不屑，以及無奈，「所以也就造成了少做少錯，不做不錯的氛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