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一次!」
許易目光一閃,再次提劍。
湖水翻涌,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水龍卷沖著前方洶涌而去,很快便將葉十三吞沒在內。
而許易也是于此時提劍,身後出現了一道老叟虛影,提著魚竿便是朝前一甩。
劍光如線,夾雜在水龍卷之內,鋒芒無限。
做完這一切,許易死死盯著葉十三,想看看他要如何應對。
然而令他瞳孔微縮的一幕發生了。
葉十三面對這強大的龍卷,只是緩緩將手中的精鐵劍伸了出去,放入了水中。
下一刻,水龍卷轟然一聲爆碎,連同那如魚線一般的劍光也散去,根本沒有對他產生絲毫傷害。
「怎麼可能!」許易心中驚呼,暗道棘手。
不愧是被譽為最強劍仙的葉十三,自己根本看不懂他究竟是用的什麼手段。
嗤!
在許易震驚之時,他左手的衣袖忽然斷裂,切口平整,但是皮膚卻是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下一秒鐘,葉十三再次舉劍一劃,他的右手袖子也隨之斷裂。
自始至終,許易根本就沒有感受到任何劍氣跟法則的氣息。
而連感受都感受不到,他自然是沒有任何辦法去抵擋了。
「山有形、水有形,一切皆有形,唯劍無形。」
葉十三淡淡開口,他手中的精鐵劍消失了,但他卻依舊保持著握劍的姿勢,斜斜一斬。
心悸之意升起,許易抽身爆退,但胸膛的衣衫卻依舊被劃開了一條口子。
「著相于形式之間,便永遠無法領略劍道真意,你所要做的,是跳月兌于招式的束縛,達到心劍合一之境。」
葉十三止步,不再往前走了,而是目光平淡地看著許易。
「心劍合一之境……」
許易皺眉,開始細細思索對方剛才所說的那些話到底又是什麼含義。
什麼是有形,什麼又是無形?
「來,用出你最強的劍招。」
葉十三雙手負于身後,淡淡開口。
聞言,許易只是略一猶豫,隨後便是點頭,眉心一輪黑色劍蓮浮現。
霎時間,一朵朵漆黑如墨的蓮花在這湖面上盛放了開來。
但葉十三只是一眼看去,這些散發著強大死寂之氣的黑色蓮花便是悉數消失、散去。
許易瞳孔猛縮,雖然依舊是沒有看到對方是如何出手的,但這次他腦海當中卻是閃過了一個念頭。
也許,在葉十三的眼中,他已經出招了,只是自己未曾看見而已。
自己處于有形的領域,而葉十三,卻是身處無形。
所以任憑自己如何去攻擊對方,也無法起到任何效果,除非自己也能夠做到于無形當中出劍!
想到這個可能之後,許易眸光閃爍,將青陽劍收了起來。
那邊,葉十三目露幾分欣賞之意,似乎是對許易的悟性很是滿意。
兩人四目相對,這一刻的許易,不再去思考對方的劍、對方的形,也不再想著要抓住對方的破綻之類的。
他放空了心神,漸漸從有形的束縛當中跳月兌了出來。
在他眼中,葉十三開始發生了變化。
雖然他並未出招,並未握劍,但在他身後,許易卻是看到了另一個手握長劍的葉十三。
「原來如此。」
許易恍然大悟,雙目逐漸平靜了下來。
葉十三微笑,目光往他這邊看來。
而在他身後那個無形的「葉十三」,便隨著他的目光而閃現在許易的面前,一劍斬出。
許易沒有閃躲,沒有提劍,只是微微側目,往自身空蕩的虛空看了一眼。
叮!
鏗鏘之聲憑空響起。
兩人明明沒有交手,但虛空中卻是傳開了一道道洶涌的劍意余波,整個湖泊都是炸起了無數水花,動蕩不已。
隨著兩人四目相對,虛空中不斷傳出一陣陣鏗鏘之聲,劍意嗡鳴。
雖然偶爾許易的白衫會再添一道新的劍痕,但他已經找到了打敗葉十三的方法。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將自己的劍招也于無形當中釋放出來。
許易緩緩閉目,隨後再猛然睜開,目光如魚線一般連綿。
在他身後,再次出現了釣魚老叟的虛影。
但,這卻是無形的,常人根本看不見,而且此次施展滅生劍歌,許易沒有外露任何氣息,甚至都沒有出劍。
嗤!
一道輕微的響聲傳來。
這次衣衫上新增一道劍痕的,不再是許易,而是那位自始至終雲淡風輕的葉十三。
許易往前一步,眸中閃過如墨之色。
而葉十三卻是後退了一步,雙眼微眯了起來。
當!
一道脆響之聲響起,仿佛有什麼利器折斷了一般。
葉十三再度後退了一步,身上的衣衫已然出現了數道劍痕,他低頭看了一眼,隨後緩緩點頭,看著許易的目光充滿了欣賞之意。
「很好,如果我本尊在這里的話,一定會迫不及待地想要與你真正論一次劍吧。」他微笑著開口。
「前輩,承讓了。」許易拱手。
在剛才無形的交鋒之下,他已然將那位看不見的「葉十三」手中之劍斬斷了。
沒想到,自己花了六百多年的時間學會怎麼出劍、用劍,卻要在這最後一刻將這一切都給忘卻。
跳月兌于有形的束縛,達到心劍合一的無形之境,許易的劍道修為,在如今的外界,恐怕已經是屬于登峰造極了。
他現在所差的,僅僅只是修為而已。
「你叫什麼名字?」葉十三開口詢問。
「晚輩姓許,單名一個易字。」
聞言,葉十三一愣,「許易?」
「前輩……難道听說過晚輩?」許易眉頭微皺,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是這個反應。
葉十三意味深長地看了許易一眼,隨後緩緩搖頭道︰「你應該是想知道關于大道之碑的事情,以及我本尊去了哪里吧?」
許易微微點頭,其實他還想知道一些事情,不過不急,待會再問也是一樣的。
「關于大道之碑到底是誰創造的,有很多個說法,有人說那是某位仙帝所創,也有人說那是混沌未開之時便存在著的。」
「具體哪一個是真,我也不清楚,但我卻知道它在哪。」
對上葉十三平淡的眸光,許易心中一動︰「在哪?」
「它在另一個獨立位面當中,常人在我們這個位面就算是找上千百萬年,也不可能找到的。」
「另一個位面?」許易眉頭微皺。
葉十三點了點頭,繼續開口道︰「外界星域深處隱藏的通道,便是通往另一個位面的路。」
聞言,許易心中一動,急忙追問道︰「那靈牢是不是也在另一個位面里?」
「也許吧。」葉十三並未給出明確的答案。
得到這個模糊的答案,許易雖然有些遺憾,但也沒覺得有什麼。
至少確定了大道之碑是在另一個位面,而且照目前的情況來看,靈牢在另一個位面的可能性很大。
「那葉前輩的本尊去哪了,還有那大道之碑頂上的三痕,又是誰人所留?」許易再度開口詢問。
「我的本尊嗎,他去了一個沒有人能找到的地方。」葉十三啞然失笑,並沒有跟許易明說,而是目光閃爍地看著他,「頂上三痕是何人所留,你遲早有天會知道的,我現在就算是告訴你,也沒有任何意義。」
說著,他的身形開始虛幻消失了起來,整個湖泊世界都漸漸消散。
「前輩,要怎麼樣才能進入另外一個位面?」
許易急忙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葉十三的身影消失,湖泊散去。
他的腦海中,響起了對方留下來的最後一句話。
「星域之內,禁地繁多,各處禁地實際上都有相通之路,找到這些路,就找到了進入另一個位面的方法。」
當聲音消失之時,許易已然置身于一片昏暗的星海當中。
六百余年未曾感受到的灼魂之痛襲來,令他一時有些恍惚。
仿佛在前一秒鐘,他還才剛剛跟著冰凝師姐進入劍府,沒想到轉眼便已經過去六百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