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寧復與折可適沉默無言。
過了好久之後,折可適終于忍不住問道︰「種老將軍他……應該沒事吧?」
「這個……可能……也許……大概沒事吧?」
寧復也有點不太確定。
那首《破陣子》的勁太大,寧復他們走的時候,種誼都還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不過種誼倒是守信,已經答應隨寧復回京,坐鎮武學。
兩人回到城中驛館,這時天色已經不早了,折可適也告辭離開。
不過寧復卻忽然開口道︰「折都監,您能否幫我一個小忙?」
「清平伯客氣了,有什麼需要的您盡管開口!」
折可適十分豪爽的道。
他對寧復的印象相當不錯,再加上對方只憑一首詩詞,就讓種誼這位老將軍失魂落魄。
對此折可適雖然看不懂,卻是大受震懾,在他心中,已經將寧復打上了「有本事」的標簽。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想請折都監寫封信。」
寧復笑呵呵的再次道。
「寫信?給誰寫信?」
折可適一愣,覺得寧復的這個要求有點莫名其妙。
「給令叔父折老將軍寫信,也不需要做什麼修辭,直接將今天我見到種老將軍,以及我們兩人達成的條件如實寫上就行了。」
寧復再次笑道,只是他的笑容背後,卻似乎帶著那麼點不懷好意。
「就這麼點事?」
折可適聞言松了口氣。
「其實就算清平伯不說,我也給叔父寫信,因為他之前交待過我,盡量將慶州城這邊的情況記錄下來送給他。」
折可適是個直腸子,有什麼就說什麼。
「那太好了,有勞折都監了!」
寧復聞言哈哈一笑,有折可適幫忙,自己說不定真的可以把兩條大魚都釣上來。
折可適再次壬,寧復送對方出門,隨後他回到驛館。
不過寧復回到驛館沒多久,卻又很快出來了。
他也沒走遠,就在驛館周圍轉了幾圈,順便還在周圍的攤販上買了點東西。
寧復可不是瞎轉,而是在等一個人的消息,他相信對方應該知道他在這里。
果然,就在寧復在外面轉了不一會兒,忽然只見一個小乞丐跑了過來。
「小郎君,這是有人讓我送我給你!」
小乞丐伸手將一張紙條塞到寧復手里,轉身就跑遠了。
寧復拿著紙條並沒有立刻打開,而是若無其事的回到驛館的房間,這才打開紙條。
「明日午時,城東慶陽樓。」
紙條上簡單的寫著時間和地點,卻沒有任何的落款,寧復看完後卻是微微一笑,隨後將紙條在蠟燭上點燃燒毀。
第二天上午,寧復叫上虎頭和教官吳威。
他們兩個都是寧復最信任的人,一個勇 無敵,一個經驗豐富,剛好可以充當自己的保鏢。
「小乙哥,咱們去見誰?」
路上虎頭也好奇的問道,旁邊的吳威同樣也伸長耳朵。
「一個西夏人!」
寧復笑著回答。
「西夏人!」
吳威大驚失色,要知道大宋與西夏戰爭不斷,寧復若是私下里約見西夏人,若是被人知道了,說不定會被安一個里通外國的罪名。
虎頭雖然吃驚,卻虎視眈眈的盯著吳威,右手也模到了腰間的刀柄上,只要寧復一聲令下,他就敢立刻把吳威滅口。
「放心吧,這個西夏人身份不一般,之前我就奉官家的旨意,與對方接觸過。」
寧復再次笑著解釋道。
听到寧復是奉了官家的旨意,吳威立刻露出肅然的表情,虎頭也同悄悄的松開了刀柄。
慶陽樓是慶州城有名的酒樓之一,寧復他們很快就找到了。
這時已經是快到午時了,寧復看著酒樓中擁擠的客人,一時間也有些發愁。
不過就在這時,只見一個伙計快步上前行禮道︰「敢問小郎君可是姓寧?」
「正是!」
「有位客人在二樓的雅間等您,請隨我來!」
伙計再次招呼道。
寧復點頭,隨即示意虎頭和吳威提高警惕,三人這才邁步上了二樓。
伙計推開一個雅間的房門,寧復邁步走了進去。
只見雅間中一個年輕人笑呵呵的向他行禮道︰「寧兄,東京一別,沒想到今日會在這里再見!」
「哈哈~,我也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梁兄!」
寧復大笑著回禮,雅間中的年輕人正是西夏國舅梁乙逋的兒子梁乙博,也是他之前在城門處見到的那個人。
雅間中只有梁乙博一人,所以寧復就讓虎頭和吳威守在門外。
「寧兄請坐,這慶陽樓的酒菜雖然不及京城的樊樓,卻也別有風味!」
梁乙博十分熱情的向寧復招呼道。
「听梁兄話中的意思,你似乎對這慶州城十分熟悉啊?」
寧復笑呵呵的坐下問道。
「熟悉談不上,只是來過幾次罷了。」
梁乙博打了個哈哈,隨即岔開話題道。
「寧兄你不是在京城嗎,怎麼忽然跑到慶州來了?」
「端王出京,我負責護送,這兩天就要回去了!」
寧復撒了個謊,反正他和梁乙博都是各懷鬼胎,說話都是半真半假。
「梁兄你呢,西夏那邊的局勢應該很緊張吧,你怎麼有時間跑來慶州?」
「這個……」
只見梁乙博這時竟然猶豫了一下,隨後這才再次道。
「不瞞寧兄,說起來還要多謝你的香皂,上次我們將香皂運回國後,讓我們賺了不少錢,所以我這次來慶州是想多買些急需的物資回去。」
上次梁乙博與寧復談好了香皂的生意,他們使團在走的時候,也帶走了一批香皂。
「梁兄客氣了!」
寧復听到這里卻是心中一沉。
大宋與西夏間的邊市早就停了,梁乙博卻還能買到物資,顯然是有人在暗中走私。
寧復雖然很想問清走私的商人是誰,但他知道,梁乙博肯定不會告訴自己。
「寧兄,我約你前來,除了敘舊之外,也是想請你幫個忙!」
這時只見梁乙博猶豫了一下,終于再次開口道。
「什麼忙?」
寧復心中一動,不怕對方不開口,就怕對方沒要求,只要梁乙博有求于自己,他就更方便插手西夏的局勢。
「這個……」
只見梁乙博再次猶豫了一下,最後終于一咬牙道。
「我想要一批武器鎧甲!」
「什麼?」
寧復聞言掏了掏耳朵,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
「我們現在急需一批武器鎧甲,以備起事之用!」
梁乙博壓低聲音再次道。
「你不是來買物資的嗎,為何還要向我要?」
寧復不解的問道。
「我能買到的都是一些糧食、布匹之類的,卻買不到武器鎧甲,所以只能求助于寧兄你了!」
梁乙博言辭肯切的再次道。
「可是……」
寧復想要拒絕,他手里倒是有一批武器,因為武學的操練需要用到,但這點武器對于梁乙博來說,肯定是杯水車薪。
另外武器若是給了梁乙博,寧復也沒辦法向朝廷交待。
不過寧復很快靈機一動,拒絕的話到嘴邊卻又被他咽了回去。
「梁兄,實話和你說,武器這方面我真的幫不上你的忙!」
寧復的話一出口,梁乙博也露出失望的表情。
「不過……」
沒想到寧復忽然再次開口。
「不過我卻認識一個可以幫到梁兄你的人,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去見他了?」
「誰?」
梁乙博立刻問道。
「環慶路觀察使——章楶。」
寧復笑呵呵的回答。
听到章楶的名字,梁乙博身子一顫,顯然他們父子對這個名字都已經有心理陰影了。
「寧兄你不是在開玩笑吧,章楶若是知道我出現在慶州城,恐怕會立刻命人將我碎尸萬段!」
梁乙博這時苦笑道,沒有了使團的身份,他在大宋境內可沒有任何的安全保障。
「如果放在以前,我肯定不敢保證,不過現在情況特殊,章觀察使肯定不會拿梁兄怎麼樣的!」
寧復卻笑著保證道。
上次他和章楶還聊到西夏的局勢,對方還擔心梁乙逋父子不會相信自己,卻沒想到梁氏父子也有同樣的擔心。
听到寧復這麼說,梁乙博也露出心動的表情,如果真能得到章楶的支持,那他們父子的把握可就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