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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暗流涌動

半個小時後。

繁華的大街上,三輛人力車停在此處,風厲招呼了一聲兒︰「可以下來了。」

許平與李清河愣了一下,環顧四周。

倉庫在這兒,這麼高調?

風厲看出兩人的困惑,解釋道︰「還沒到,地方比較遠, 需要坐上那個。」

他手一指旁邊停著的一輛敞篷。

那是一輛福特的T型敞篷車,與馬車類似,司機坐在前面,後面有軟座。

區別就是一個燒油,一個靠腿。

也就是這輛車的誕生,造就了後來,令無數人聞風喪膽的工作方式。

死亡流水線。

上車之後, 三人擠在後座,李清河體型偏胖, 坐在中間,感受著撲面的清風。

風厲被擠在邊兒上,護板有些搖晃,如坐針氈︰「司機,去太古倉。」

坐在前頭的司機應了一聲兒,一腳油門,車子疾馳而去。

「太古倉……」

許平與李清河對視一眼,難道「貨」倉就藏在那里面。

離開繁華的區域,車速逐漸加快,李清河不禁感嘆︰「許老板,這車速好快。」

許平一臉淡定的說︰「那是你沒見過更快的。」

這輛車的最高時速,應該是70邁,省油便宜,算是初代的出租車。

又半個小時候,車子來到距離碼頭不遠處的一個倉庫旁邊。

許平還沉浸在操縱紙人兄弟的快感中,這玩意兒就跟玩5D游戲一樣, 莫名的令人感到腎上腺素飆升。

他控制著紙人,身如鬼魅,帶著兩個楊家姐妹,來都自己開好的房間內。

而直到此時,天空砰的一聲,炸開煙火,隱約間一個虎頭在天際咆哮。

三人剛剛跳下車來,風厲聞聲兒抬頭看去,不禁臉色一變,「幫中出事兒了。」

出于對面前兩人的信任,他也沒有多想,急忙說道︰「我先帶你們進去,你們搞快點,我必須趕緊過去。」

許平道︰「既然你有事要忙,你告訴我們地點,我們自己進去也行。」

李清河急忙應道︰「是是是,我們馬上就能好。」

風厲搖了搖頭︰「沒我帶路,你們進不去。」

「為什麼?」

李清河驚疑一聲兒。

風厲解釋道︰「這太古倉雖然不是租界,但卻不許外人過問, 由洋人自主管轄,任倉庫司理。」

什麼叫外人, 誰是外人……一听這話,許平頓覺火氣飆升,急需宣泄,「你們的貨倉,就是在這里面嗎?」

風厲一點頭,說道︰「是的。」

說著,他便當先帶路,向著前方走去。

剛剛靠近,一排排的槍口便對準他們,用蹩腳的中文喊話︰「哲理不許靠近,退後。」

風厲雙手攤開,示意自己沒有武器,並朝著那邊喊道︰「不要驚慌,我是黑虎幫的人。」

他湊上前去,和那洋人低語了幾句。

許平壓低聲音,對身旁並肩站立的李清河說道︰「待會你馬上去一趟警署,找一個叫梁探長的人。」

李清河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又問︰「那你呢?」

許平道︰「我當然是留在這兒,固定證據。」

倘若只是一個人將這事兒辦了,根本無濟于事,此舉就是殺雞儆猴,讓後來者心中忌憚。

而且通過前世的經驗,他怕這邊一舉報,那邊就立刻清場,這套流程他太熟悉了。

少傾,風厲沖著他們一招手︰「可以了,過來吧。」

許平帶著李清河走去,一幅客客氣氣的模樣,自然也不會有人懷疑他們。

不想一走進去,許平就發現,這貨倉的警戒程度,遠比他想象的要多。

不時有持槍來回巡察的守衛,看起來,把這個貨倉守的,好比銅牆鐵壁。

每遇到一隊巡邏,便會有人上前問話,不過有風厲做內應,倒也沒生出什麼事端。

在風厲的帶領下,幾人來到404號貨倉,門口幾人背著槍,守在那兒。

此處守門的,就不全然是洋人,應該是黑虎幫的成員。

一見著風厲,門口守著的,立馬迎了上來。

「風大哥,你怎麼過來了?」

風厲一指許平二人,說道︰「黑鴉大哥讓我帶他們來貨倉看看,你讓兄弟們把門打開。」

那人應了聲兒,帶著三人過去,從腰上掏出鑰匙,便打開了貨倉門。

門一打開,一股濃濃的屎尿味撲面而來,還伴著尸臭味道。

迎面便是幾個高大的架子,架子上橫擺著一個個的木桶,木桶一側開了幾個小眼透氣。

許是听到聲音,在那幾百個木桶中,不時有陣陣虛弱的申吟聲傳來。

這便是他們黑虎幫,大批量采購木料的原因麼……李清河強忍住心中的不適感,握在袖子中的拳頭緊握,微微顫抖。

許平也是目光深凝,神情肅殺。

「需要我帶你們走一圈兒麼?」

風厲回過身來問話,李清河神情立馬大變,強撐著露出一絲笑容,「不用,我們在這兒看看就行,原來貨倉是這樣的啊……」

「可以了……」

許平吩咐了一聲,確定好了地點,接下來,就注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

離開太古倉時候,風厲與兩人約定,明天再在碼頭交接木料,便急急忙忙地走了。

臨走時還在想,最近幫中,似乎越來越不太平了。

至此,黑虎幫黑鴉的死訊傳開了,傳到黑虎幫眾人耳中的時候,直接炸了。

又死一個。

幫主也不知道做了什麼孽,半個子嗣都沒有,攏共才收了三個義子,就已經死了倆。

消息不斷傳遞,傳到僅剩的黑虎幫義子老蛇耳中。

他有點慌。

什麼情況,和我斗了這麼多年的人,竟然接連死去,那幫主之位,還有第二個人選嗎?

他覺得自己祖墳冒青煙的同時,也急忙吩咐一眾小弟,日夜守護在自己身邊,哪怕是在床上辦事的時候,也要寸步不離。

北殺幫得到消息後,大喜過望,覺得是時候一統省城地下組織,從此一家獨大。

而造成這一暗流涌動的始作俑者,則是氣呼呼的跑回了旅館,準備教訓兩個倒霉蛋。

旅館內。

楊飛雀剛剛醒過來,沖著面前站立的叫黃飛鴻的人喊了一聲,就是一拳頭砸過來。

頓時,眼冒金星,又倒了下去。

少傾,楊飛燕也蘇醒過來。

「砰!」

暈了。

如此兩次之後,她們再也不敢動彈,趴在床上一動不動。

而她們此時,也回味過來,這一幕,是何等地相似。

仿佛又回到了那個令人難忘的深夜。

誒,莫非眼前這個人,又是許……買棺材的指使的……楊飛雀眼睫毛輕輕顫動,不敢睜開,已經有點懷疑人生。

楊飛燕則是滿臉欣喜,感受著腦袋上熟悉的疼痛,她也已經明白過來,放心地趴在床上,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吱呀」

門被人從外面打開,楊飛雀身子一抖,又是一圈破空而來。

她靈活的小身板,變的滑不溜丟,絲滑無比的從床上撲下來,沖著進來的熟悉身影,喊道︰「你再打。」

「砰!」

紙人又是一拳,眼眶烏青。

眼見這一幕的許平,看她頂著半個熊貓眼,噗嗤一聲,直接笑了出來。

「飛鴻,回來。」

許平伸出手掌,掌心一圈黑洞,直接將紙人吸了進來。

楊飛雀被這一拳頭,砸的有些懵逼,見到許平進來後,直接暴怒︰「我跟你拼了。」

她也知道自己打不過這人,直接揮舞著王八拳,搗騰著小短腿,沖了上去。

許平伸手按住她的腦袋,楊飛雀逼著眼楮一通揮拳,拳拳落空,氣的她小嘴一癟,眼眶蘊著淚珠,就快哇的一聲了。

「別打了,你這樣是打不死人的。」許平繼續殺人誅心。

一听這簡直不是人說的話,楊飛燕終于遭不住,哇的一聲,還沒叫出聲來,就被許平一把按住嘴巴。

「不許叫。」

楊飛雀心里委屈,哪有這麼听話,一口銀牙順勢咬在他的手指上。

「嘎 !」

差點把牙給咯掉了。

我有銅皮鐵骨……許平抽回手掌,皺起眉頭,嫌棄地擦了擦手上的口水︰「你們怎麼又和白蓮教混在一起去了?」

楊飛雀捂著嘴巴,瞪大了眼楮,不說話。

「你要不說話,那我就當你與他們同流合污,狼狽為奸,殺人放火……」

「為了救我弟弟,她們拿我弟弟要挾。」

許平皺了皺眉頭︰「為什麼不找我幫忙?」

楊飛雀放下手掌,頂著滿頭的包,頂著烏青的眼圈︰「我是楊門女將的後人,怎可凡事假借人手。」

還有這骨氣……許平愣了一下,問道︰「所以你弟弟,現在還在他們手上。」

楊飛雀身上的氣勢一墮︰「嗯,本來說好殺了那個黑鴉,我和妹妹就可以帶弟弟走的。」

許平不置可否,譏諷道︰「這你也信?」

「我沒有辦法……」楊飛雀的聲音漸漸漸弱,聲如蚊蠅,甚至小小的身子,都在顫抖著。

「弟弟我們是找到了,可卻被他們喂了毒藥軟禁,若不這麼做,他會死的。」

這算是扶弟魔嗎?

許平不知怎的,忽然心升這個念頭,「唉,你弟弟被關在哪?」

楊飛雀臉上一喜,眼前這人出手,肯定十拿九穩,她剛要開口,又顧慮道︰「可他身上的毒,你沒法解。」

許平一臉自信︰「區區解毒之法,不值一提,難道在你眼中,難道我就只會玩些不入流的玩意兒?」

楊飛雀點點頭,表示就是這麼理解的,不過轉瞬間,她又來個變臉︰「他被關在白蓮教在省城的據點,往西三十里的一個尼姑庵里。」

許平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床上趴著的楊飛燕,目光在拱起處剎那停留,他輕咳一聲︰「咳咳,她怎麼了?」

「呃……睡著了。」

楊飛雀也是一臉無語。

許平扶額嘆息,「你家有著調的麼?」

楊飛雀沒有回答,眸光鎖定,道︰「你打算怎麼救,我要和你一起去。」

「誰說我要親自去救人了,你剛才不是說要靠自己麼……」許平走到房間的桌子上,拿起一疊白紙,抖了抖,「有它們就夠了,而且,我也想看看,你這個楊家女將的後人,有沒有得到真傳。」

楊飛雀心中有些猜測,「什麼意思?」

許平巧指如花,已經開始裁剪紙人,隨口說道︰「我會趕制一批紙人,由你帶隊指揮,去那個尼姑庵把你弟弟救回來。」

「至于他身上的毒,等你把他救回來後,我會找人幫他解毒的。」

楊飛雀一听滿臉感激,跑到許平身旁,看著他裁剪出一個又一個紙人,等我把弟弟救回來,我一定讓他給你磕頭致謝。

「那你怎麼不磕?」許平開了個玩笑。

哪知楊飛雀當真了,直接就要拜倒,卻被一股柔風吹拂起來。

「你這個人真沒情趣,開個玩笑你還當真了,以後怎麼找得到男人。」許平還是在開玩笑。

楊飛雀臉色瞬間一片血紅,本來是想說,她理想中的另一半,不是個愛開玩笑的男人。

但嘴巴動了動,沒有說話。

許平專心的裁剪紙人,一時也沒搭理她,這些紙人制作簡單,但也有缺陷,那就是實力不太夠。

對付一般人肯定不再話下,但是對付武功高強的,可能就不太行。

不過優勢就是數量多,畢竟雙拳難敵四手。

閑著無事的楊飛雀,站了一會兒,只得跑去倒了一杯茶,靜靜的伺立在旁邊,望著被窗邊陽光覆蓋的許平,一時間,竟有些痴了。

……

是夜,漫天星河被烏雲遮掩,夜黑風高。

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出了旅館,徑直投入夜色。

楊飛雀胸前鼓囊囊的,塞滿了紙人,帶著睡醒之後,一臉詫異的妹妹,直奔城外的尼姑庵。

「姐姐,你們下午說什麼了?」

她只是覺得奇怪,自己的這個姐姐,脾氣屬于火藥桶的,一點就炸。

可為什麼剛剛,看著她端茶倒水的模樣,竟有種小女人的感覺。

「沒事少打听。」

「哦。」

深夜,又傳來一聲兒︰「你說,許大哥這麼幫咱們,會不會是……」

「砰!」

後腦勺挨了一擊,她瞬間閉嘴,只听見楊飛雀清冷的話語︰「那叫等價交換,他還拿了我的一滴血呢。」

……

太古倉。

守在鐵柵欄外的洋人,不時傳來一陣陣的交談,似乎是在爭論,城里哪兒的姑娘更美、更白、更浪。

忽地,一眾洋人停住了議論,瞪大了眼楮望著面前搖臀扭胯的女子,款款走來。

「噠噠噠!」

高跟踏在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只見這女人,來到一眾金發碧眼的大兵面前,輕啟紅唇。

「法克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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