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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我的部落(十)

「若我的父親不是極田首領的話,我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了。如果真的是那樣,那我倒也是覺得不錯!」極海笑笑,對于生死的事情,他看得十分淡然,極海在和大祭師生活的這些年里面,知曉了大祭師的睿智,也想要成為像大祭師一般睿智的人,他說道,「我從來也沒有想過要超過我的父親還是我的兄長,當初我前往角斗場,首先聞到的就是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當時我就想要離開那里。然而,同時我也很清楚,我必須要去擊敗幾個奴隸才可以,不因為別的什麼,因為我是極田首領的孩子,被寄予期待的孩子,我無論如何都要擊敗幾個奴隸才可以。在和他們戰斗的時候,我感受到他們真切的殺意,原本我是想要將他們都擊殺的,因為那樣才可以讓整個角斗場的人都覺得這才是首領的孩子應該做到的事情。可是,當他們將殺意都表現出來之後,我卻是覺得有些悲哀,因此我才出手傷了他們,也僅僅是讓他們失去了戰斗力,並沒有重傷他們。對于我做出的選擇,整個角斗場顯得十分驚訝,那一刻,整個角斗場除了驚訝之外,也只是剩下了幾個奴隸的哀嚎聲罷了。大哥在這時候出手,干淨利落地斬殺了幾個奴隸,毫不留情,表現得像極了一個部落首領的孩子應該有的模樣,一瞬間,激動的呼聲響徹整個角斗場,大家都忘記了我只是將幾個奴隸擊敗而沒有擊殺了。部落一定是希望我成為像我兄長那樣的人,可是,我畢竟不是我的兄長呀!我的兄長走上了戰場,很快便在戰場之上確立了自己的威信,我從心底里為我的兄長感覺到高興,同時,我也為我的父親感覺到高興,可是,這時候部落之中很多人做得最多的事情卻是把我和我的兄長進行對比,他們希望我也是成為我的兄長那樣的英雄。只不過,我早就做好了我的選擇,我不想成為一個英雄,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成為像大祭師那樣的存在。當初大長老確實是以我日後會成為一個強大的戰士保住了我的性命的,可是我那時候沒有選擇,不然我也會告訴眾人,我並不想成為一名強大的戰士。」

極海的臉上永遠都是有著燦爛的笑容,不管遇到什麼事情的時候,可此刻極海這般認真地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七尊者卻是不免覺得自己沒有看透這個孩子了。當年七尊者作為部落的戰爭狂人,不停地四下征伐,手上沾滿了鮮血,到了最後,七尊者也是有些厭倦了,然而,七尊者卻也是不得不被部落推到戰場上,他別無選擇,他只能一次次地走上戰場,而又一次次地覺得自己做了錯事,只是七尊者並沒有極海這般通透,他並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意味著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的這些作為會帶來什麼影響。終于,有一天在戰場之上七尊者遭遇到了對方部落的截殺,那是不可知境界的修行者出手,七尊者也是經歷了無數次大戰的,所以才可以躲過了那次截殺,然而,那一次對方出手狠辣,七尊者帶到戰場之上的戰士全軍覆沒,無一生還。七尊者堪堪保住了性命,可是當他再看向戰場的時候,卻只是發現了零零星星地尸體而已,七尊者原是下定決心要復仇的,可是回到部落之後,他卻是失去了領兵的權力了,他再也不能前往戰場上了。七尊者自那之後開始瘋狂地修煉,最後成為了不可知境界的強者,可是,當七尊者在面對進入不可知境界禁錮的時候,他才發現是自己想通了這一切才踏入到不可知境界的,而不是他跨入到了不可知境界才想通了那件事情。想通之後,七尊者也是不再執著于當初的仇恨,開始認真地修煉起來,這些年月之後,七尊者更是心平氣和,對于他人的看到也是淡了一些。

極海真的是極有天賦的修行者,極海這麼年輕就想得清楚的事情,對于七尊者卻是花費了很多年,七尊者不由得笑了笑,說道︰「極海,你問我部落對于我意味著什麼,我也不妨告訴你,這個部落同樣生我養我,我也同樣為了保護部落上戰場殺敵,可是,這個部落對于我來說,更主要的卻是一個樊籠,只要這個部落存在,它就可以一直困住我。你比我有天賦,考慮得也是比我清楚,這個部落並不是你的樊籠,你可以輕易離開,對于你來說,真正某一天找到一個你所在意的東西,或許才可以困住你,到時候,你也會理解這個部落存在的意義。這些年在部落之中,是部落的人對不起你,讓你受盡了冷眼,可你卻也是不計較這些,這很難得。可是同時,你卻也是主動和他人保持了距離。部落並不是一個地方,它是一個意義,是一種責任。唉,說到底,也是你的父親沒有真正給你關愛,你一直也 只是和大祭師生活在一起,你勢必會受到大祭師的影響。大祭師雖然是你父親的朋友,可是你的父親卻也是有些懼怕大祭師。若不是沒有更好 的選擇,或許你不會是大祭師養大的。」

對于這些事情,極海一向都不願意提及,極海還是希望七尊者可以約束一下虎豹獅騎,他又回到一開始提到的話題,說道︰「這凶戾的虎豹獅騎,定然是會成為我們取勝的關鍵,然則卻也並不是我們一定要倚仗的。建立虎豹獅騎實則是需要極大的代價,奴隸的生命也是生命,此戰之後,我希望這些跟我一同出征的奴隸可以成為真正的戰士,而不再是奴隸,像牲口一般的奴隸。他們其中定然會有一些強大的存在建立了不起的功勛,到時候,他們將不再是奴隸,而是成為部落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一些奴隸也不再只是角斗場之中供人擊殺玩樂的人,而是真正部落的人民,他們也可以娶妻生子,可以在戰場上建立功勛,可以成為部落的將軍,甚至于可以成為部落的長老。部落,對于我來說,是一個很包容的地方,部落容納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強大的戰士去保護著部落那些沒有戰力的人,而那些人則是為戰士們提供穿的和食物。這些奴隸被關在角斗場,勢必整日憂心忡忡,眼下給了他們為部落做出貢獻,並且還可以成為部落一部分的機會,我相信他們定然會十分珍惜的。」

七尊者驚訝地看向極海,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極海卻是不以為然,接著說道︰「七尊者,你們這些不可知境界的修行者,看到的東西應該比我看到的更多,不知道我有著這般想法,到底合不合適?」

七尊者這樣的身份,對于這些事情實在是不好插嘴,可是此刻極海這般真誠地問七尊者,七尊者卻也是不好拒絕,思索片刻,七尊者說道︰「唉,極海,或許你的想法才是對的,可是,真的那樣的話,將會受到極大的阻力,你這麼聰明的人,應該明白我這句話 的意思吧?」

一旦這些被擒的奴隸成為了部落的普通人,甚至于有機會成為部落的將軍,那他們必然會拼死去戰斗,將會成為戰場之上最為威猛的一些戰士,如此一來,將會影響到那些首領的地位。被尊盧部落所合並的部落之中,很多首領都還掌控著兵權,他們一些首領甚至于可以因此和極田首領相互抗衡,而極田首領卻也是不敢真的和他們撕破臉皮,對于他們還是需要安撫的。極權此番回到部落,正是需要整頓這些,甚至于恐怕很快就會直接將一些首領擊殺,極海帶走虎豹獅騎,就是不想極權在尊盧城之中用到這支軍隊。

日後或許一些部落就不願意再讓自己的戰士為部落而戰了,他們也只是想要保住當初合並到尊盧部落之中他們擁有的兵權,如此一來,就勢必需要一些新的戰力加入,而這時候,這些不怕死的奴隸就會成為部落的主要戰力。他們哪怕是戰死了,對于部落的人來說卻也不算什麼大事,而且,他們也總比在角斗場死戰要好得多。極海已經打定主意讓部落之中出現這樣一支軍隊,日後極海哪怕是離開,至少部落之中也還有著他自己的戰力存在,若是真的有一天兄弟鬩牆的事情發生了,極海也可以掌控住局面。

「七尊者,我希望你可以在眾多尊者之中幫我爭取到大家的同意,這件事情對于部落來說並不是什麼壞事,相反,這件事情可以讓部落真正強大起來。一則是當我們在前線面對敵人的時候,他們也不會再拼死相抗,而是會選擇合適的時機投降,如此一來,我們就不必要每次都跟他們死戰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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