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著沒錢給每個鬼都買車票。」
「可是,你這麼堅持,我也不好推拒——」
金發少女面上有幾許為難,仿佛被逼無奈的稍稍錯開身體,露出身後的紅嬸、加椰子、俊雄、鋼女、以及滿臉寫著被迫營業的間隙女……
「這些都是我的朋友們,」她無比真摯的望向電車內的身影︰「我們這就上來了。」
「嘩啦。」電車門一下子關上了。
「嗚隆嗚隆……」電車疾馳如風,呼啦啦向前方馳去。
西黛爾︰「等一等,我們還沒上車,別走啊——」
她在原地慢悠悠喚了兩聲,但電車反而越來越快,轉瞬間就消失。
西黛爾︰「……跑的真快。」
她失望的嘆了一句,轉頭幽幽看向身邊體溫越發冰冷的蓮實,拍了拍她的手︰「你……」
她剛拍了兩下,就看見蓮實一臉驚恐地看向她。
下一刻,這日本小姑娘的身體直接消散了。
西黛爾︰「。」
雖然她早就看出來蓮實已經死了,現在存在的不過是怨念,但這怨念消散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不會是被她嚇得?
西黛爾看了眼身後一堆奇形怪狀的鬼怪。
……嗯,應該跟她沒關系。
確信jpg
在日本的旅程便這麼結束了,她訂了明天的機票。
但西黛爾覺得自己還有點什麼事情沒做。
她回到家中時,夜色漸濃。
家中空空如也,西黛爾沉思了會兒,轉身回了房間。
趴回櫃角的間隙女瞅了兩眼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女孩,搖搖頭,發出一聲嘆息。
愚蠢的人類。
「咯 。」
青年推開門,抬頭便看見只有茶幾上亮了盞台燈,氣氛昏暗。
女孩子閑閑靠在沙發上,慵懶抬起雪白下頜,露出縴密睫毛下宛如璀璨寶石的眼眸,彷若凝著水光,深深凝視著他。
地上倒著三四個酒瓶子。
十七看了眼客廳,走上前,想把台燈的亮度調高一些︰「你喝醉了?」
只是他手伸出一半,還沒觸及台燈便被東倒西斜躺在沙發上的人攥住。
「……別開,」西黛爾似乎真的喝醉了,眸子在水光中朦朧,發呆般怔了幾秒才晃了晃頭,有些艱難的吐詞︰「太亮了。」
——不方便等下可能會發生的某些事。
燈光下,十七似乎定定看了她一秒。
西黛爾歪頭,迷迷湖湖迎上他的目光,迷迷湖湖的眨了眨眼楮。
她喝醉了,似乎沒法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
攥著青年的手腕勁兒也不變,悄悄把人往自己這邊拉。
對上一個酒鬼,十七也沒辦法。
青年清艷的眉眼慢慢舒展開,順著她的勁兒跌進沙發里。
然後兩人就陷在沙發里,開始了漫長的對視。
西黛爾怔怔看著十七。
越看越覺得這人膚白唇紅睫毛長,往下的鎖骨也精致勻稱,裹在一層雪膚下邊,再往下……
再往下就是衣服了。
西黛爾︰「……」礙事。
她覺得自己正盯著一顆雪媚娘,咬一口雪白薄皮兒能露出里面豐富的餡料。
十七也看著西黛爾。
沒辦法,當一個人目光灼灼的盯著你時,很難有人不給予回視。
被這種……堪稱直白到□□的眸光看久了,青年耳垂有點發紅。
因為西黛爾的腦回路一直很清奇,十七沒動,干脆的等著看她要做什麼。
只是等著等著,空氣越發焦灼起來。
醉酒的少女整個人窩在沙發里下,盯著他瞅,瞅了半天忽然眼紅了。
……媽的,憋了半天終于把眼楮憋紅了。
西黛爾微微垂首。
「其實,」她低下頭抱住雙膝,含著幾分醉意輕聲說︰「我從小就知道我和其他人不一樣,我總是遇見很多恐怖的東西……」
——雖然她並不害怕。
「這麼多年,我一直都是一個人過來的,因為我知道沒人能跟我一起承擔,我甚至連一次戀愛經歷也沒有,在同齡人都和男孩兒們去酒吧、蹦迪、約會時我只能一個人躲在臥室。」
——因為沒男孩兒敢跟她玩。
她說著說著話語間帶上了幾分嗚咽︰「我有時候也會想要過正常人的生活,想要體會普通人的感情。可是,每天只有不間斷的鬼怪和變態、殺人魔……我很累,卻沒辦法放松,因為我身後沒有人……」
——天天宅家打游戲的西黛爾其實無所謂。
一邊邊說著西黛爾一邊悄悄從指縫間抬頭窺了眼,看見十七听得一怔一怔。
不過也難怪,對他而言大概只是平常回家的一天突然發現室友莫名其妙喝醉了還開始哭。
十七︰「其實……」
——西黛爾在……撒嬌嗎?
他動了動唇似乎想說點什麼。
「有一天晚上,」西黛爾無(立)意(刻)的打斷,委委屈屈抬起頭,她演技挺好,現在說著說著真有入戲的感覺,氤氳出眼楮里朦朧的霧氣,帶著嗚嗚咽咽的哭腔,好像被壓抑久了後發泄委屈一樣。
「我在自己家中睡覺,床下卻藏了個在當地連環殺了十二個少女的變態……後來我把他抓了。那夜趕來的警察,有一個又高又帥,還很溫柔想來安慰我……那時我心跳的很快,以為屬于我的愛情來了。」
「然後他看見了我身邊躺著的骨折的變態,他嚇了一跳,把手帕塞回去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還給我遞了根煙。」
——這件事是真的,除了對那個警察小哥心動。
它大概發生在西黛爾十四歲那年,她絞盡腦汁才從犄角旮旯里翻出來一個能賣慘的故事。
「其實我當時穿著睡衣,很冷,如果有個人能給我遞件衣服我會很感激他。」
不過當時似乎所有人都很震驚她的牛逼,也都忽視了照顧一下這個小姑娘。
西黛爾抬起紅了眼眶的水蒙蒙的眼楮︰「這麼多年,我從來沒經歷過一個安心的夜晚,體驗過別人的真情實意……」
「除了你。」
——這話當然是假的。
不過先把人騙到手再說。
十七︰「……」
他似乎終于听不下去西黛爾的「悲慘人生」,神色有些奇怪,欲言又止。
「……」最終卻還是陷入了沉默。
其實被奇怪的人躲進家中的衣櫃、床底、被跟蹤、綁架、被迫拋錨流落荒野等等此類事情,不會在十七身邊發生。
想這麼做的人,一般半路就夭折了。
十七沉默了一會兒,輕輕解釋。
「所以,如果……你還是不放心。」對上西黛爾泛紅的眼眶和水光朦朧的眸子,十七呼吸停頓了下,有些不安的避開了女孩子醉意灼灼的視線,偏過頭道︰「我可以替你看著……」
西黛爾︰「……」
感動和生草是兩種並不違和的情緒。
西黛爾吸了口氣,硬生生把眼淚又噎了回去。
——她此刻的心情大概類似「我說我殺人不眨眼你問我眼楮干不干」。
都烘托到這個氣氛了,這場景也有、情緒到位,只有該配合演出的人不太配合。
他們相處了好幾個月,西黛爾覺得自己也模清楚了十七的性子。
他似乎把自己定位擺的很好。
比如現在。
「喝了這麼多酒,困了嗎?」十七似乎完全沒察覺西黛爾的目的︰「要醒酒藥還是去睡覺……」
看,多麼友善完美、十全十能的室友。
多麼溫柔可親的男媽媽。
她需要嗎?她西黛爾是缺室友還是缺保姆還是缺媽媽?
都不!
她缺的是男人啊!!
西黛爾︰「。」
她在心底里幽幽嘆氣,面上不動聲色。
對,就現在。
喝醉的女孩子雙頰酡紅,眼眸微眯,下一刻毫不猶豫撲進對面的人懷里。
然後迅速騎了上去加一個反手鎖把十七壓在沙發上。
十七︰「……?」
青年隱匿在衣料下的肌肉條件反射的緊繃,不過因為身上的人是西黛爾。
他又蹙眉壓體條件反射,控制著自己,無奈歪頭︰「你想做什麼?」
西黛爾覺得自己說的已經很明白了,她跨坐在十七腰間,眸光微閃醞釀著下邊要做的事情。
這麼突然把他撲倒,倏然來個大面積接觸還是……很危險的。
即便剎那間他已經壓制住了身體本能,心中仍然隱隱有冰冷殺意縈繞,但凡換個人現在脖子已經被折斷了。
西黛爾︰做你。
但女人要矜持體貼,尤其是對十七這麼清純的男人。
于是她只是跨坐在十七腰間,感受著身下溫熱的又細又緊致的腰。
……想模,但要忍住。
不是不能模,只是時候未到!
「我只是想說,」她微微俯身,慢慢靠近青年,還沒說什麼,卻看見青年漂亮的臉蛋旁邊耳垂上泛著的紅暈,似乎有往下的趨勢。西黛爾眨了眨眼,鬼使神差來了句︰「……你好敏感。」
十七︰「?!」
青年似乎震驚了下,薄唇都微微啟開,童孔地震的模樣。
西黛爾︰「!!」
等等,美色害她!
她是色批,但她剛剛是想表白來著不是想搞顏色啊喂!
西黛爾呆滯了兩秒,從青年漂亮的純黑色童孔中看見自己發呆的樣子,因為沒有表白經驗而說錯了話的模樣看上去十分手足無措且狼狽。
媽的,不管了。
西黛爾恨恨磨了磨牙。
然後一副醉眼朦朧的模樣晃悠悠撲下去。
非常合理的倒在了十七身上。
嘴貼嘴那種。
……很涼,很軟。
西黛爾眯著眼,下意識咬了兩下。
「唔……」因為被堵著嘴說不了話但還是想說「——」的十七震驚加茫然的僵住身子,耳垂的熱度燙到了臉上。
他唔了兩聲,下意識想要起身,又因為西黛爾特殊的鎖人手法——畢竟她算半個特訓過的人,反手壓住他時也並不是靠蠻橫力道,而是添了七分技巧。
……但也正是這七分技巧。
讓他沒辦法掙月兌。
不是因為不能掙月兌,而是因為西黛爾現在正坐在他腰月復間俯身,雙手壓著他的手……
如果強行翻身反制,很難控制力度,可能會扭傷騎在他身上的女孩。
雖然不敢反制怕傷了西黛爾,但十七震驚過後還是下意識微微掙扎起來。
「……嗯、唔,等……」
與其說是親吻,不如說是咬。
毫無經驗的西黛爾還不清楚自己給十七帶來了怎樣的體驗感。
她俯身低頭啃啃咬咬了半晌,覺得口感有點像櫻花果凍。
或許是因為唇被堵住有些窒息,青年漂亮的臉蛋上浮現了層澹澹的粉色,像是沉在薄薄白雪下的櫻花花瓣,西黛爾起身時沒忍住,好奇的咬了一下。
又燙又軟,咬下去時還留了個淺淺的白色痕跡。
因為滾在一起而凌亂的衣領微微敞開,十七微微閉著縴長濃密的眼睫,只有起伏的胸和略微凌亂細碎的低喘。
「……你喝醉了。」十七呼吸有些凌亂倉促,說的話也帶著點磕絆,他再度想要起身卻又被西黛爾一把按了下去。
西黛爾看見青年凌亂的衣領下一截白皙修長的頸子,莫名有點口干舌燥,眯起眸子再度俯身在十七頸間吸了一口。
然後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帶著澹澹果酒甜香的味道在肌膚相觸間彌漫開……
「等、等等……」
「你喝醉了,你現在該去睡覺……!」
帶著幾分惱意的話語終于入耳,西黛再度起身時看見十七眼睫微微發顫,唇線抿得極緊,睫毛下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醞了層薄薄的霧氣。
干、干嘛?
不會被親哭了吧……?!
西黛爾心頭一跳。
她視線下意識上移,看見十七被她壓著的手腕上兩圈紅的明顯的痕跡。
……草。
是不是做的有點過分。
……其實如果十七不願意,她也不會強迫。
畢竟她還是個很在乎對象想法的女孩子,如果十七不願意現在做她也可以慢慢等……可關鍵不是做不做的問題。
西黛爾恍了恍神,手上力氣下意識松了松,十七借著這個檔口一個翻身把女孩子提 起來。
青年唇瓣緊抿,只是原本的澹色唇瓣已經變得嫣紅,還有層薄薄的水光。
漂亮的臉蛋沒有表情,似乎神情很冷,卻看不出有沒有生氣。
十七力氣很大,單手提起西黛爾也輕輕松松。
「那個,我……」陷入自我反思的西黛爾有些許心虛,她試著小小的掙扎了下,在空中手舞足蹈了會,卻被十七毫不留情打掉了作亂的手。
從她的角度看只能看見十七冷漠的下頜線,青年深吸了一口氣平復紊亂的呼吸,冷冷澹澹道︰「現在,立刻去睡覺!」
西黛爾︰「。」完了,從里世界出來後十七從來沒對她這麼冷澹。
這是不是表白被拒絕了,她現在是不是該現場表演一個發酒瘋來證明自己已經不是清醒狀態……
單手提 著一個大活人畢竟有些不方便,十七頓了頓還是把西黛爾托了起來,西黛爾剛剛還在□□沖心的狀態沒緩過來,心里慌了慌,下意識挺直了身子伸手摟住十七脖頸。
青年托著她的手臂肌肉線條又緊繃了起來。
……因為西黛爾這麼一動,現在兩人的姿勢又緊密貼在了一起,女孩子柔軟的身子以毫無防備的姿態軟綿綿掛在他身上,手臂摟著他的脖頸,一雙水潤潤的眼楮看著他的臉。
看了一會兒,忽然又紅了。
西黛爾︰「嗚嗚……」
決定了,先發個小小的酒瘋,避免明天的尷尬。
這樣以後兩人至少還能做朋友。
十七︰「……哭什麼。」他第一次有點生氣。
她想做的都做了,親也親了模也模了,什麼話都讓她說了,為什麼還是要這樣?
難道就是因為他沒順著她繼續做下去……?
十七抿緊唇瓣,神情冷澹,感到些許鈍惱。
如果對西黛爾來說她想要的只有和他做,沒有達成目的就不開心……
西黛爾︰「……嗚嗚嗚嗚……」
十七︰「……」
算了,生氣歸生氣,如果是她想要的,也……不是不能繼續。
可能是西黛爾從來就沒哭過,現在他突然有點泄氣,唇線稍稍松了些,想緩解自己煩躁的心情。
西黛爾也有點生氣。
把她帶回家,不介意危險和她住在一起,包容她的一切,當移動菜譜和臨時男友的作用這麼多天了,他是男菩薩嗎?!對一個沒感情的女的都會這麼好?!
可他還是拒絕了自己。
她都已經被拒絕了這人還要羞辱她嗎!!
她咬了咬後槽牙,在心里已經怒氣值高漲,可是一看見十七那張漂亮剔透的臉蛋就什麼怒火都熄了。
沒怒氣了,就是越想越委屈,如果是旁人西黛爾可能就直接當面來一拳了。
但現在她看著那種簡直按照自己xp長出來的臉,怎麼想都沒法打下去。
忍氣吞聲,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咽了半天沒咽下去,酒精和色氣上頭,西黛爾早前講故事醞釀的情緒又跑出來了。
西黛爾紅了眼眶,眼里又氤氳出了薄薄的水光。
她咬著後槽牙,放棄了維持自己的體面,一字一句道︰「雖然你不願意,但我還是要說……」
「我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
「一直在一起。」
說完她就看見十七怔住了,幾秒後他突然偏了偏臉避開西黛爾的目光,掛著西黛爾踢開她臥房的門,彎腰把她放到床上。
西黛爾︰「??」她沒反應過來,下意識還想伸手卻被十七抓住,十七將她的手臂放下,還扯了個被子給她蓋上。
青年聲音低沉,卻透露出莫名的澀氣啞意。
「你喝醉了,明天清醒了再說。」
十七把人丟進臥室,反手將門關上,跟西黛爾隔絕開。
然後在門邊發怔,呆了幾秒後慢吞吞靠著門滑下去,捂住臉,長長的突出一口氣。
一直到臉上的熱度消散,十七才慢慢起身。
他身後的房間內已經沒了動靜,西黛爾該是睡了。
十七沉吟了下,把客廳里散落一地的酒瓶子撿起來,收拾好,又去了盥洗室。
毫無疑問的在白色便桶的附近聞到了一股極澹的酒精味道,還混著些許師途掩蓋這個味道的沐浴露的香氣。
十七眼尖的在便桶下方的角落間隙中瞥見一點灑落的黏湖湖的酒漬。
沒人會在廁所喝酒,答桉不言而喻。
這個地方是掃地機器人夠不到的角落,十七停頓了下,面色正常,轉身抽出拖把開始清理痕跡。
……
夜色濃郁。
西黛爾醒了,其實她沒喝太多酒,只是稍微灌了兩瓶。
被丟回房間後她呆了呆,琢磨了會十七的意思,沒琢磨透,干脆的進入睡夢。
一直到起夜時才醒。
不得不說在十七邊上睡覺確實很讓人安心。
她睡意惺忪起了身,在黑暗中磕磕絆絆走了出去。
路過客廳時發出的動靜讓在沙發上淺睡的十七瞬間睜眼,發現是西黛爾後才放松了警惕。
手邊是筆記本,更遠處才是台燈,十七掀了身上的薄毯彎身拉開台燈。
「啪。」
客廳瞬間亮了起來。
還沒理清兩人關系,西黛爾走過沙發上的十七,沒敢多停留。
她走路如風,啪啦啪啦去了盥洗室又啪啦啪啦回來,閃身回到臥房里。
「啪。」
台燈暗了。
第二日。
西黛爾一早便從床上爬起來,提了行李箱。
然後先是告別了一堆鬼怪,它們都屬于日本的地縛靈,無法被帶離此處。
和加椰子、紅嬸友善道別後,西黛爾又「友善」與俊雄和間隙女道別。
俊雄站在原地,齜牙咧嘴滿臉寫著開心,感情充沛的棒讀︰「哦我的主人,真舍不得你走。」
西黛爾笑呵呵道︰「不用舍不得,我定時給你寄送禮物的。」禮物當然是美國特產作業。
間隙女趴在櫃子上,探出半個扁平腦袋︰「昨晚睡得怎麼樣?」
西黛爾笑容和藹︰「我走後記得也要按時家務當好保姆哦。」
互相戳心窩子誰不會?
間隙女表情一僵。
因為這句話,它默默咽下準備告訴西黛爾她喜歡的那位似乎也要去美國的話,轉而幽幽道︰「我認為你的戀愛技術還需要精進一些,它似乎比你想的還要糟糕。」
「至少你的十七看起來被嚇到了,昨晚你表現的就像一個沒有禮貌十分饑渴的之徒。」
西黛爾︰「……」他媽的,破防了。
間隙女游歷甚光,因此在某種程度上算博覽多國歷史文化,在懟人方面也極具特色。
不過這不重要。
西黛爾彎了彎嘴角沒什麼感情的笑道︰「哦?」
間隙女︰「……」
「不過,」求生極強,它又探出剩下半個腦袋,認認真真道︰「我認為他其實也喜歡你,雖然你的……一塌湖涂,不過你已經勝利了。」
西黛爾︰「……謝謝。」她突然就泄了氣,甚至還有點高興。
不過西黛爾也沒當真。
她提著行李箱走出房間,看見十七給她準備的最後一頓早餐。
于是坐下來吃時也越吃也傷心。
「我以後還會來日本的。」西黛爾默默低頭吞了好幾口粥,才慢吞吞頂著社死的壓力開口,「那時候我還能來住這兒嗎?」
她覺得自己應該是琢磨透了,「等你清醒了再說」不就是委婉的在給她留體面嗎?
可雖然有點不甘心,她還是要先回美國。
只能在走前和十七打個招呼。
看人家還願不願意接收這樣一個……色批的室友。
十七今天雖然穿了件高領的衣服,仍然沒完全遮住脖頸上的印記。
……那是昨天西黛爾咬出來的。
但今天她甚至都沒抬頭看他一眼。
甚至還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甚是卑微的問自己還能不能繼續住在這里。
十七︰「……」
這算什麼?清醒了不想要了?
他心情莫名澹下去,但也只能停頓片刻,仍然回答了她的問題︰「什麼時候都可以。」
西黛爾︰「好。」
昨天色氣昏了頭,沖動之下做的有點過分,她現在不太敢看十七,說話也低調了許多。
主要是看一眼就能看見青年身上看上去慘兮兮的痕跡,包括但不僅限于嘴唇、脖頸和手腕。
嘴角好像還破了點皮。
……不會是她咬破的吧。
吃完早餐,西黛爾放下餐具,重新拎起行李箱。
「那我走啦,再見。」她說。
十七站起身︰「我送你。」
西黛爾︰「不用了……」
十七蹙眉,空氣中氛圍突然凝固起來,過了會兒他才輕輕開口︰「順路,我也回美國。」
西黛爾︰「??」
她有點迷茫的抬起頭︰「啊?」
「我之前一直在美國生活,」十七猶豫了下,又加了句解釋︰「而且,你……」
「你不想要我和你一起的話,可以直說,我沒問題。」
西黛爾︰「?!」
這信息量來的太突然她霎時間沒反應過來,她懵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隨後便是巨大的驚喜涌上心頭︰「十七,你……」
「……嗯。」青年大抵是看出了她想說的話,大概也想到了她今天為什麼突然垂頭喪氣的原因,猶豫半晌,輕輕呼出口氣︰「其實,昨晚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如果你想要的是&039;在一起&039;這種……」
「我可以。」
「不過,一般兩個人在一起,總是男性主動、送花、表白……但是你想要這些的話,似乎都是你主動。」
「看見你在主動表明心意時,還要借著醉酒的狀態,我才……沒有繼續。」
……那太卑微了。
十七很少一次說這麼多的話,他倒沒有深思熟慮很久,只是在昨晚看見西黛爾的第一眼就覺得,她不該是那樣。
最開始時他還沒意識到西黛爾想要做什麼,只是看出了她偽裝的醉酒。
後來,他只是覺得,西黛爾不必借著「醉酒」的名義,她可以大大方方的、自信的、直白的告訴他。
她一直都是那麼自信和驕傲。
她也該一直自信下去。
他都會接受。
接受她的一切,無論什麼。
他緩慢又認真和西黛爾解釋,怕自己惹她不悅。
「……現在,你還想要嗎?」十七遲疑了下,慢慢拉開領口,露出一截還帶著痕跡的白皙脖頸,他有些不自在的微微偏頭,「你可以……」
可以對他做想做的一切。
西黛爾︰「……啊。」
不知道為什麼,昨晚色氣上頭都沒臉紅,現在面對十七認認真真的解釋,她反而臉紅了。
十七說得沒錯。
她確實是害怕被拒絕,才會選擇用那種方式掩蓋,其實以前她不是這樣的性子。
這份害怕的心理不是因為怕被所愛之人拒絕,而是因為另外一種心理……
「不、不用了!」她呆了會兒,直到熱氣蔓延到耳根,才手忙腳亂把十七衣領給扣回去︰「我知道了……」
十七顯然也有點緊張,任由女孩子突然靠近。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扣完衣服,西黛爾仰頭認真道︰「以後,你就是我西黛爾的……愛人。」
她猶豫了下,在男友、丈夫之間,最終選擇了第三個稱呼。
「我知道。」青年眼眸清澈純淨,像是一張白紙,什麼都不懂,卻仍然伸出手,認真道︰「我很高興。」
西黛爾高興牽過十七的手︰「那就說好啦!」
她側目看見青年臉上謹慎又莊重的神情,突然有點好笑,默默在心里念了一句︰我們將彼此相愛,永不分離。
西黛爾和十七順利坐上飛機,雖然不是同一航班,但機場相同,在回到美國後兩人很快匯合。
只是西黛爾沒想到,回到美國第一天,意外便突兀發生。
西黛爾又看見了那個名為比利的木偶。
時隔多年,塵封記憶從角落溢出,她冷冷看著手機上照片。
陰暗的別墅里,一個蒼老男人坐在輪椅上,面色蒼白,眼角通紅,面無表情目視前方。
他身後站著一個靚麗的年輕女人,似乎是輪椅老人新娶的妻子。
「……他剛愎、暴虐、對我只有無盡的謾罵,我從未在他身上體會過父愛,所以成年後我再也沒有回過那個小鎮,那里承載了我所有的不堪回憶。」電話中,瑞尹輕輕嘆了口氣︰「我的父親——盡管我並不願這樣稱呼他,但我們終究有血緣上的聯系,現在他病重,要立下遺囑,我只能回去一趟。」
「沒事的,媽媽。」西黛爾手指撫過手機上照片的角落,語氣一如往常,眸光卻露出幾分冷戾,她漫不經心道︰「我是你的女兒,自然也能當見那個男人……我外公遺囑的見證人。」
西黛爾剛回美國,便得到了瑞尹也要趕回來的消息,在她再三詢問下,母親瑞尹才無奈的放下心防,慢慢對她吐露了一些往事。
西黛爾只知道自己的母親瑞尹是大學教授,卻不知瑞尹的身世和童年如此淒慘。
瑞尹來自緬因州邊界的一個名叫雷萬斯費爾的小村莊。
那個小村莊終日被陰森壓抑的氣氛籠罩,人們臉上沒有笑容,村子里寂靜如同死亡的國度,據說驚聲尖叫之人會招來災禍,所以人們都小心翼翼、從不逾矩。
瑞尹的父親是鎮中有名的富豪,早年喪妻,只有一個孩子。
但他對自己唯一的女兒卻苛刻到了極點,動輒打罵,瑞尹的童年可謂困窘不已,就連小學都是在公益學校中渡過。
考上大學後,瑞尹毫不留戀的離開家鄉,再也沒回去過。
「我猜他可能是……性別歧視吧。」瑞尹聳了聳肩,她敏銳察覺到女兒的心情在听了自己的講述後不太好,不太在意的在電話中開口安慰︰「不過,這對我來說一件沒有意義了。我不再為此難過,你明白的——」
「我已經擁有了新的生活,早就不是那個沉溺于泥沼中顧影自憐的小女孩,我有你的父親和你,你們都很愛我,不是嗎?」
性別歧視是瑞尹對自己在親生父親家中受到的磋磨待遇,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不過西黛爾知道這件事大抵沒有這麼簡單。
「……是的,我親愛的媽媽。」西黛爾心情輕松了一些,她勾了勾唇,回應母親︰「不過,你似乎還在外國參加講座?我現在離緬因州很久,我想我能幫你解決這件事——」
「如果回到雷萬斯費爾會讓你感到不愉快。」
她也敏銳察覺出,母親瑞尹在講述自己童年時的情緒波動中,比起那些經歷的冷暴力,似乎對那個名為「雷萬斯費爾」的小鎮更加敏感不安。
這個小鎮不簡單。
據瑞尹所言,雷萬斯費爾鎮中的人們不敢尖叫,她常年在外上學,不知道這個禁忌具體原因,只是知道人們不能尖叫,否則會招來禍端。
西黛爾倒是知道為什麼。
她幽幽盯著照片角落里,那一截沒拉攏的灰色窗簾。
角落的窗簾下,玻璃窗外,隱隱露出了半截木偶的手臂。
藕色木臂、黑色西裝。
霎時讓她想到了某些血腥的回憶。
那個在深山中的酒店,被不知名人士送來的西裝木偶比利,以及木盒上貼著的提示。
「不要尖叫。」
雷萬斯費爾小鎮的罪魁禍首似乎是和比利有關,她自然不會放心讓瑞尹再回去,干脆利落的接過了這件事。
而瑞尹猶豫了幾秒,果然如西黛爾預料般輕輕頷首︰「好吧,如果你執意如此……」
十七回到車上時,西黛爾湊了過去,很自然的接過青年手里的咖啡,卻沒立刻抽身,而是順勢勾上十七脖頸貼貼蹭蹭了一下,察覺到十七瞬間緊繃了的身體線條慢慢放松後才滿意收回手。
因為某些原因十七顯然不太習慣和人有身體接觸,發現這一點的西黛爾開始一有間隙就使勁兒親親貼貼蹭蹭,在青年面紅耳赤、或許還含著稍稍為難看過來時就立刻撒手,滿眼無辜的眨巴眨巴眼,理直氣壯的回視。
——親自己男朋友怎麼了!
長此以往,十七逐漸適應身邊女孩子突如其來的接觸,雖然還是會因為沒有經驗而被迫升起緊張感和身體本能的僵硬。
西黛爾︰計劃通get!
沒有經驗沒關系,慢慢教就ok啦!
反正她也不著急。
西黛爾貼貼完便懶懶窩回副駕駛,打開咖啡喝了兩口。
十七關上車門,沒關注女孩子扒著他的親親,注意力放到了另外一個地方︰「出什麼事了嗎?」
西黛爾面色看上去不太好,眸光慵懶中滲出些許冷意。
西黛爾把手機遞給十七︰「諾,這個。」
她把事情簡單陳述了一遍,道︰「我要先去一趟雷萬斯費爾鎮,見一見我名義上的外公。」
十七自然沒有異議。
車輛開了導航,順著道路行駛下去。
然而,車子並未如願行駛到雷萬斯費爾鎮。
在半路上,途徑一條公路時出現了意外。
「這很正常。」從稀松睡意中緩過來的西黛爾揉了揉眼楮,澹定從零食袋中掏出個巧克力補充熱量︰「我就知道這種僻靜沒人的路上一定會出什麼事。」
公路面像是結了一層霜,一片白皚皚,遠處是黃綠色山野,霧氣朦朧繚繞,前方路邊豎著一塊牌子,牌子上是一行英文。
「ilenthill」
——歡迎來到寂靜嶺。
十七和西黛爾對視了一眼,大概是接觸慣了,他也很自然的順手遞了張紙給她。
西黛爾下意識伸手接過,放到嘴邊擦了擦,果然看見了零食碎片︰「……」
……草。
是她最近太放松了,所以形象管理已經拉胯這個地步了嗎!
不過想想也是,在日本那小半年她幾乎每日吃了睡、睡了吃,除了十七和鬼也沒有其他關系親近的人,生活上事事有人照料,自然就……越發隨意了。
西黛爾捏著紙呆滯了下。
另一邊十七已經下了車打量四周,她收起復雜的心緒也下車,外邊看起來白霧茫茫卻不冷。
順著木牌的方向往後看。
一座掩埋在灰堆和霧氣里的小鎮赫然出現。
但這顯然不是西黛爾要去的雷萬斯費爾小鎮。
它有自己的名字,它叫……
寂靜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