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城內，經過見此爆破以及冰塊的自我融化，大大小小的街道被清理出了一些，但礙于人手因素，整座城依舊出于被掩埋的狀態。
收斂完牧野殘留手臂化為的齏粉後，秦詩韻跟著李恨水循著冰層下幽暗的道路前往牧野住的翻斗花園小區前行。
靠著熾熱的火焰和李恨水詭異的黑色鎖鏈，兩人足足花了兩個多小時才打通了一條通往翻斗小區的路。
看著眼前滿是水漬破敗不堪的斷壁殘垣，秦詩韻皺著眉頭循著記憶里的方向朝小區內走去。
「你這是要去牧野家里早點東西給他立個衣冠冢？」一旁的李恨水似笑非笑的說道。
「嗯。」秦詩韻沉悶地應了一聲，視線在周圍坍塌的住宅樓間不斷搜尋著牧野所在的樓號。
「他應該還沒死。」李恨水冷不丁開口。
秦詩韻聞言遲疑地轉過頭看著李恨水。
「雖然我感應不到儲存在他體內的源血，大概是被消耗完了。」李恨水頓了下補充道︰「他應該是已經離開南江城了。」
「我的眼里可以看到能量的回路，他最後留下的痕跡不是地上的手臂，而是殘留在半空中的能量回路。」
李恨水伸手指向南江城東南方向。
「在那個方向。」
「東南方向？」秦詩韻臉上出現詫異之色，回想起先前教皇梅麗娜離開的方向，她的神色頓時變得緊張無比︰「那教皇是去追牧野了？！」
「這麼久沒有消息，我估計她也追不回牧野了。」李恨水想到了呆在黑色尖峰內部的星靈之主。
要是牧野到了星靈之主那邊，那梅麗娜也拿牧野沒轍。
又或者是牧野已經跑到了梅麗娜追蹤不到的地方。
不管怎樣都是好消息。
「你一開始就發現了？」秦詩韻擰眉，確實在發現牧野殘留的手臂時，李恨水的臉上除了嚴肅之外沒有別的情緒。
「差不多吧。」李恨水抬腳向前，一邊走著一邊說道︰「我不覺得牧野會這麼輕易的就死了。」
「他身上牽扯的東西太多了。」
「牽扯的太多？」秦詩韻跟上李恨水的腳步，面上滿是疑惑。
「我也不說不清楚。」李恨水搖了搖頭︰「有些事他不說的話，我也不好替他去解釋。」
「等以後再見面了你好好問他就是了。」李恨水說著話催動掌心凝聚的暗紅色能量掀開面前倒塌的建築碎石。
「轟——」一陣細碎的轟鳴聲響起。
因為地面以及周圍的水汽太過濃重連絲毫的煙塵都沒掀起。
「這里就是十號樓。」
李恨水突然擰眉，淺紫色的眼眸亮起一道微芒，目光不斷逡巡在斷壁殘垣上，不一會兒她探出手召喚出兩大粗重的黑色鎖鏈。
黑色鎖鏈帶著明確的目的性竄入斷壁殘垣中，經過一陣子的模索過後，黑色鎖鏈從斷壁殘垣中被傾軋在地下雜亂的物件中掏出一個已經失去精致之感，周身遍布污漬的小禮盒。
「這東西應該是牧野那天給你買的。」李恨水將盒子遞給秦詩韻。
「給我買的？」秦詩韻神情復雜的接過盒子。
小心翼翼地打開小禮盒，一條精致的白金項鏈靜靜地躺在禮盒里邊。
鏈墜上花紋復雜的鑽石熠熠閃光，秦詩韻看著這一幕呼吸短暫的急促了起來。
「他沒跟我說，我不知道啊。」
「也許來不及吧，昨晚詭霧那麼突然的就來了。」李恨水微微一笑，沒有表現出在意的神情。
「詭霧來的突然？」秦詩韻手里捧著禮盒，腦海里回想起昨晚第一次詭霧來襲的時候，牧野一個人進臥室里呆了好一會兒。
現在想來應該是準備送禮物給自己。
目視著光華靚麗的項鏈，秦詩韻總覺得這款項鏈在哪里見過。
一旁的李恨水提醒了一句︰「這應該是最近電視上，網上經常打廣告的那款，滿符合牧野的選擇。」
「而且還挺貴的，一條得要快十萬。」李恨水說這話的時候，嘴里酸 的。
秦詩韻听出了李恨水話里的情緒，悄悄瞥了眼李恨水的表情。
直到現在她還不清楚牧野和李恨水的關系，但讓她有些不舒服的是明明是她先認識牧野的，但現在李恨水卻比自己更加了解牧野。
輕輕掀開小禮盒里的夾層，秦詩韻陡然發現夾層內的一張紙條。
將紙條撐在自己的手心，上邊赫然呈現出讓她眼神顫抖的文字。
「但為君心，以期相守。」
八個字很短，但意思很明確。
李恨水瞥了眼秦詩韻撐開的紙條，心下微微嘆息一聲道︰「從他在詭霧之夜出來狩獵詭異的那天起他已經踏入了旋渦之中。」
「很搞不懂的是，他竟然會有著自己能夠過上平靜日子的錯覺。」
「每一次在他展現自己之後，他便會跨入一個更大的旋渦，平靜的日子也會離他越來越遠。」
「在現在這世道里，沒有人能夠主導自己的生活。」
「強如梅麗娜教皇也是一般，即使她現在是聯邦最強，但在她之上層層疊疊的迷霧一直縈繞在聯邦頭上，沒有人能夠有一刻置身事外。」
「後會有期吧。」李恨水頓了下，仰頭看向高懸天際耀映八方的太陽。
秦詩韻將紙條珍而重之的收了起來，輕聲問道︰「你要走了？」
「我本來都已經快到天京城了。」
「沒想到他還真的不選擇置身事外。」
說完，李恨水身形緩緩升空︰「回去做一下準備，聯邦的格局也該變一變了。」
默默地看著李恨水飄然遠去的身影，秦詩韻的腦海里盤桓著李恨水最後說的話，將禮盒蓋上，秦詩韻抱著禮盒佇立原地，閉上眼的瞬間再睜眼，她眼神變得堅定的許多。
「下次再見」
南江城還算完好的南城門之上，黎星若遙望著遠方，看著地平線上的一抹黑線，她的神情悵然，頭發被狂風卷的有些散亂。
雙手低著插在青石板地面上的聖劍，黎星若任憑狂風拍打著自己瘦削的身軀。
濕潤的眼眸逐漸變得干澀，她眨了下眼楮徑直地從高聳的城牆跳了下來，原本她身上時刻釋放的溫暖和煦的氣息變得冷冽，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