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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個問題,你是否跟教堂的襲擊案件有關系,你只需要回答我,有或者沒有。」

中年的頹廢警官終于指向了最核心的問題,他當然注意到了夫在之前的回答時加上的定語條件。

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利用自己的能力去窺探他人的隱私,是一件不道德的事。

所以查案時他一向只選擇最重要的詢問。

「沒有。」

夫看著他的渾濁的眼楮,很肯定的給予回答。

「那麼很遺憾認識你,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專門處理神秘事件的負責人之一,羅曼•理查德。」頹廢的中年警官終于肯自報家門。

他用了很遺憾三個字,因為跟他們牽扯上關系的人通常也沒什麼好下場。

「事情難道不是已經結束了嗎?」夫感到不解。

「羅曼是對的,你們看起來逃過一劫,但根據以往的經驗,經歷這類事件的幸存者不是可能會死于各種原因。

暴斃、謀殺、自殺,稀奇古怪的方式。」

綠眸警官悠悠的開口,他的嗓音很獨特,說話時總是不急不慢,活像個上了歲數的智者,總喜歡用說教的語氣強調事︰

「即便你們現在看起來沒什麼,但這可能也只是短暫的安寧。請不要忘記背後的凶手並未落網,我不認為他會放過窺探一部分真相的你。」

「這也是我們把你帶到這里的原因。」酒鬼大叔羅曼•理查德表示,「這件事背後極有可能是一些怪胎為了達成他們特殊的需求而搗鬼。

或者是擁有神奇力量的東西引發禍亂。

當然也不排除邪教徒準備某種儀式,畢竟生活在這個時代有太多不確定的危險因素。」

羅曼的話很隱晦,因為更具體的東西他不能再說了。

他們是當著眾人的面帶走了夫,相當于一種變相的保護。

如果夫交代了所有事,也能降低一部分自身的風險。

而夫听到這些話後臉色隨即開始難堪起來,他無意參與這些組織和幕後凶手的斗爭。

自從生活在這個時代起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他兢兢業業想通過努力改變命運,命運卻始終對他不屑一顧。

那些有關超凡的、神秘的東西,沒人願意有過多牽扯。

他現在最樸實的願望便是通過幽靈船賺上一筆大錢,拯救溫斯特一家的經濟危機後,然後在市中心買一套獨立住宅。

外加一對穿黑絲白絲的女僕,能在辛勞一天後听到軟糯糯的一句「主人,歡迎回家」。

可現實情況是,這里跟聖瑪麗亞號似乎沒什麼區別,

只有吃人的和被吃的。

哪怕你想安身立命,可能會葬生于某次意外,也可能是某些大人物即興的一個念頭。

羅曼察覺到對方身上流露的沮喪,不由安慰︰「說實在的,我很欣賞像你這樣小伙子,說話幽默、做事果斷,還生有一副令人羨慕的長相。

實在是所有同年齡段男孩的眼中釘,相信有不少姑娘一定非常喜歡你。」

「很好,我的新墓志銘決定就用這句話了。」夫覺得有些好笑,自己宛若一個被醫生判定的絕癥之人。

在生命最後的日子里該吃吃該喝喝,一定別辜負自己的人生。

羅曼饒有趣味的問︰「所以,你原來的墓志銘是什麼?」

「嘿,朋友,當看到這行字時該意識到,你踩到我了。」夫嘴角上揚,用嘲弄的表情輕笑。

這段充滿黑色幽默的惡趣味,就是他對自己人生的態度。

「我喜歡你的幽默感,你真該去當一個喜劇演員。」

羅曼•理查德听到這個回答後樂得拍起桌子,開始積極的探討起這個問題,「不錯不錯,那你覺得我適合什麼樣的墓志銘。」

夫打量了他片刻,滿臉胡渣與別扭的穿搭,身上更是散發著令人厭惡的酒精氣味,不知道多久都沒清潔過,無論怎麼看都是個十足的邋遢貨。

他沉吟了兩秒,忽然眼前一亮︰「這家伙很懶,什麼也沒留下。」

「沒有比這更合適的了。」

羅曼先生再一次被逗樂,他話語中透露中贊許,「孩子,我們的調查已經結束了。你隨時都能離開,如果之後遇到狀況需要幫助的話。

你可以去南岸口任意一家酒館找那里的頭牌舞娘,提我的名字就行了。」

「我會的。」

夫默默記住了這個地址,同時也不禁感慨起這個時代技術的落後。

不管是地下組織還是官方渠道,老是喜歡去一些酒館之類的地方接觸,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地下黨街頭。

……

馬車停靠在萊頓街路邊。

伊森•溫斯特帶著妻女家人在上等待,短短一天的時間里,他整個人像蒼老了好幾歲,整張面孔陰沉得可怕。

為了得知夫那邊的消息,他動用了許多關系。

一向從不求人的他今天主動拉下面子,求人的次數加起來比這輩子還要多。

被人冷嘲熱諷也就算了,然而那群混蛋嘴上說得好听,行動上卻只是敷衍了事。

畢竟是牽涉到教會的超凡組織,里面也都是各種各樣的怪胎,那些瘋子絕對是所有人都不願意得罪的對象。

「小夫他現在怎麼樣了?」安菲爾夫人十分懊惱,她以前不該對那孩子如此苛刻。

尤其是夫不計前嫌,舍身出來救了她的命。

天哪,

我竟然是這樣的人,安菲爾覺得自己就像戲劇里的惡毒的後媽。

「一切安好,等消息吧。」伊森只能說這樣的話寬慰她。

就在一家人為此事感到發愁,一輛遍體漆黑的馬車揚著塵土,在一腳精準直剎後停在他們面前。

「砰。」

車門大開時里面的人剛好也走了下來,正是帶走夫的的警務廳的菲克斯,只是在菲克斯警官見到伊森時,明顯感到很驚訝。

「伊森,居然是你。」

安菲爾嬸嬸大步向前質問︰「你們把小夫帶到哪里去了?」

「完全不用擔心,他已經安全了。」

菲克斯將視線轉移到說話的安菲爾嬸嬸上,並不忘稱贊︰「即便過了這麼久,古斯塔夫女士依然像貝爾畔湖玫瑰一樣美麗。」

「孩子,出來吧,你家里人該等著急了。」

說著他示意讓夫從馬車中走出來,菲克斯警官的目光轉移到伊森身上後又充滿疑惑︰

「听說連你也接手了這起案子,警務局是沒人了嗎?」

伊森見到夫月兌險後,向往常那樣不緊不慢的嗆了一句,「的確,畢竟是你們解決不了的案子,也只能派讓我們來擦。」

「走著瞧。」

菲克斯似乎被戳到了痛處,並未繼續爭辯下去,在冷笑後吹了一聲口哨後便駕著馬車離開。

「叔叔,不用擔心我,什麼都沒有發生,那些先生們只是帶我去了解一下情況,僅此而已。」

夫談起了他剛剛的經歷的那些事。

只是為了不想讓叔叔擔心,故而隱瞞了有關靈感和超凡者的事。

伊森開始幫忙梳理了起這段關系︰「所以,算上菲克斯後一共有三位,也只有他是總廳的人,總廳的人總是喜歡抬著鼻孔看人,這已經成了他們的傳統。

他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他,這都沒什麼。

但你要注意的是,遠離那個叫做羅曼的家伙。」

「羅曼•理查德?您認識他?」

「說不上認識,只是知道一些關于他的劣跡,你可以從每一個舞女哪里得知這個人的故事,據說這混蛋去舞廳從來不花錢。」

明白了,

當代柳永,我輩楷模。

夫若有所思的點頭。

「那菲克斯警官呢?他怎麼認識的嬸嬸?」夫還是沒理解為什麼菲克斯在見到溫斯特一家後滿臉寫著哀傷。

「這是一段有趣的故事。」

安菲爾嬸嬸語氣已經開始不滿︰「伊森!」

「沒關系,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伊森叔叔擺著,毫不在意道︰「事實上,在很久前我和他是一起退役的兄弟,在回到利茨後共同追過你嬸嬸。

但那時他的條件比我好,無論家世背景還是前途都好很多。」

「那後來呢?」夫一臉好奇他憑什麼還能追得上。

「後來,就有了蘇菲。」伊森叔叔得意的笑

蘇菲︰「……」

在嬸嬸幾乎能把人凌遲千百遍的眼神注視下,叔叔的笑容逐漸干涸。

「小夫,干得不錯。」

伊森驕傲的給了他贊賞,面容恢復了不少生氣。

平時對他語氣不善的安菲爾嬸嬸也誠摯的表達了感謝。

「夫,看到你沒事我實在太高興了。」就連蘇菲的眼圈都比剛剛紅腫了一大圈,不知道這位麗人什麼時候悄然模過眼淚。

夫心頭一暖,「不用擔心……」

「我差點以為你出不來了,那你欠我的錢可怎麼辦。」溫斯特小姐秀美的臉蛋寫滿了哀傷,這下可著實松了口氣。

夫︰「……」

還好叔叔及時終止了這個尷尬的話題,「孩子們,我們該回家了。

回去睡一覺徹底忘記這些事吧,因為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在日落時,承載著溫斯特一家人的馬車隨著太陽一同消失在地平線。

這個禮拜日並不像往常一樣平靜,有很多人死于非命,明天的《利茨每日報》頭版新聞會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然後在過一段時間後很自然遺忘這件事,一件習以為常的小事。

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已經習慣了。

但對于夫而言,他希望溫斯特一家永遠……永遠都不要成為在某次新聞上的事件里一串微不足道的數字。

……

入夜,幽藍月光灑進屋子,直到听著家人安穩入睡後的輕呼聲,站在光影下不知多久的夫輕輕吐息換氣。

重新取出夾在教材里的那本游輪手冊。

不久前,他做個決定。

再回一趟「聖瑪麗亞號」,真正的成就超凡,徹底解決這件事。

而在他眼前,那串灰色的詭異倒計時,

滴滴答答,

作響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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