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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229.光明寺中不見佛,騎鹿持劍入銅門(8.1K字-求訂閱)

雄偉貝殼神殿矗立于深海,門庭之間,皆有魚人守衛,而在神殿最深處的「傾听神諭之間」卻是晶石閃亮,光芒照出一個又一個懸浮的大氣泡,大氣泡里則是昏迷的實驗體魚人,而氣泡也是深海魚人熟食的制造之地,至于氣泡則是法術。

此時

魚人主教雙眸陰厲,左盼右顧之際,眸里顯出深思的表情。

而在他身後,有一個強壯無比的女魚人,那女魚人的身形幾乎比主教大了四五倍,好像一尊寶塔鎮在那里,後背上背著一根巨大的紫晶三叉戟。

比起這根三叉戟,之前白山觀察的小母魚人的白色珊瑚三叉戟就像個小毛孩子的玩具。

白山知道,這女魚人在魚人世界算是立在力量金字塔頂峰的那一類魚,也算是神殿真正的第一強者。

白山看過它出手,實力是真的可怕,怕不是已經達到人族里真神境的層次了,就算自己在黑夜的陸地上顯出災虎之身和它打,勝負也不過五五之數。

然而,這魚人卻不會神魂出竅,而只會動用軀體和法術力量,甚至能夠獨自力抗深海海嘯。

如此強大的她為了能夠守在主教身側,而放棄了第一強者的名聲,繼而把這名聲讓給了他魚,自己卻心甘情願地做一條無名之魚。

甚至,它所有做的守護人魚國度的事,也都讓給了別的魚。

因為,它不在乎這些名聲。

女魚人的名字被喊作「兔兔巴」,在魚人的語言里意味「美好的,幸福的」之意,放在人類這邊,怕不是就叫「樂樂」、「欣欣」、「笑笑」之類。

顯然,這是一個了解主教,並且認可主教偉大理想的強者。

主教抬手招來實驗體,繼續進行著慘無魚道的實驗,兔兔巴就在後守著,不時還會轉身命令心月復去監獄里提取更多的「罪徒」來接受神明的懲戒。

在兔兔巴眼里,這個世上可能根本沒有神明。

信仰不過是一種凝聚魚心的手段罷了。

真正的神,是主教大人。

兔兔巴誓死守護主教大人。

轉眼又是五年過去了。

白山見證了主教魚人的「奮斗之路」。

這主教邪惡,手段卑鄙,偽善,可是它一直在努力,甚至是拼盡全力,不顧一切代價地在進行著「凍土病毒與魚人融洽」的實驗。

為了高尚的目的,行殘忍暴虐之事,無惡不作,但卻廢寢忘食,為的只是能夠讓魚人一族能夠跳出這片海域,去看到更廣闊的的天空。

就像道月柯所說的那般,這是一只想從井里跳出去的青蛙,所以它想踩著同伴的尸體,逐層而上,距離井口越來越近。

正是這樣獨特的魅力,吸引了兔兔巴這樣的強者,使得強者忠心于它。

可它做的真對麼?

白山並不認同。

時間一晃就是八年。

八年里,主教一直致力于研究「魚人和幽魂病毒的共存」,可卻還未有實質性進展,只不過似乎快了。

白山趕緊撤出了神像世界,返回了人間。

許多記憶再度沖擊而來,讓他在感到頭疼之外,額外地再感到了些迷迷湖湖

前兩次還只是想試試魚人的「菜譜」,這一次顯然嚴重了不少。

白山洗漱上榻,決定睡一覺,恢復一下。

可這一覺,卻是做了一場大夢,夢里白山夢見他自己成了魚人主教。

而這被夢到的魚人主教又在夢里做起了夢,並且夢到它成了一個叫白山的人類。

一時間,強烈的恍忽感在白山心頭產生,就如「莊生曉夢迷蝴蝶,不知是莊生夢見了蝴蝶,還是蝴蝶夢見了莊周」。

很顯然,貿然去接受其他的記憶,是一件相當可怕的事。

白山這也算是心志堅定了,換個人怕不是早就被這些記憶給沖地發了瘋。

清晨起床,白山枯坐塌上許久,這才稍有恢復,起身出門,在晨光的山風里打了一套拳腳,這才舒暢了些。

「這樣不行」

「人的神魂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很大程度上是由記憶和經歷凋塑而成的。」

「我進入神像里的魚人世界,並非只是一個觀看者,而是一個半參與者我是以我所附體的主視角作為參與,所以那主視角的魚人學會的東西,我也才能夠學會。」

「這樣的話,我的腦海里就多出了許多不屬于我自己的附屬記憶」

「也許,我該去問問大能。」

片刻後

大能的庭院。

「這是你自己產生的改變,而不是外物強加給你的所以,無藥可醫。」

「不過,你居然能夠從空殼子的神位里,看到過去的歷史和文明?」

大能很疑惑。

她雖然很多記憶都沒復蘇,可她卻本能地知道這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

不!

不是不可能,而是似乎不該是這樣子的?

她完全記不清了,或許境界提升了,這些記憶就會回來。

諸多念頭閃過,大能道︰「這樣吧,你每天晚上都來我這邊,我給你配個藥浴,或許會有些作用。

而我正好也想和你多說說話。」

白山點點頭,只能這樣了。

如今,他的變強契機只剩下兩個。

一,等待羽涅白夜木長大,然後自己在無域里吃了它,之後再向大能討要【木經】。

只不過,「經」涉及到法術,而修行法術需要「高階靈氣之地」和「漫長的時間」,這對他來說,暫時不是個好的選擇。

二,抽空去前朝,看看能否得到完整的兵聖遺書。

然而,自己已經很久不用符紙人了,畢竟符紙人已經和「玄土宗」、「雲夢仙宗」結了仇,誰用誰就有問題。

這件事的緊急程度很低。

綜上,這兩個契機,都不咋地,一眼看到盡頭,都不具備可持續發展性。

至于危機,他始終沒有忘記「老祖奪舍」之時的緊迫感,雖說這壓力消失了,可更大的危機卻降臨了。

那一天,山雨欲來風滿樓,整個宗門都好像是瘋了。

若不是他一炷香火,引那老怪物上了天,還不知會如何。

而,這神像世界的出現,給了他新的契機。

因為他能從那世界里獲取力量。

一個文明的頂級力量,必不會弱小,而這力量必然會和這魚人主教有關。

可問題是,他如何才能看到最後?

如何才能獲取這個文明的頂級力量呢?

萬泰山,是人間的聖山。

四象宗,是為人間最大的勢力。

凡人只知四象宗前山的四象神廟,于香火延綿里祭拜四位天尊,以及中央的聖人。

而各大勢力才會逢年過節,派人前來後山拜訪。

宗門其上合計七十二座雄峰。

其中十二座乃是禁地,最末的一座稱為——定世峰,乃是去往後山雲海秘境的必經之路。

這也是宗主所居之所。

前十一座則是其余仙宗降世弟子以及一些隱秘藏書閣,資源庫所在,只不過因為大能的緣故,這十一座上的弟子全部成了「自己人」。

藏書閣,則在第六十一座峰上……

白晝之時

白山日常地去到這藏書閣,查找「大光明寺」的信息。

順帶著,他也開始尋找有關「小梅姑娘的六孔骨玉塤」、「太陰燭炎」這類的信息。

一日過去,無所收獲。

佛寺,佛史里沒有大光明寺。

煉丹異火類的書冊里,也沒發現太陰燭炎。

不過這並不意外

暮色時分,白山來到大能所在的庭院,亦即定世峰盡頭的屋子。

霞色漸晚,火雲漫天。

大能衣裙被照成瑰紅色,正專注地摘著草藥葉子往陶缸里丟著,見白山到來,就吩咐早成了她「侍女」的宴靈仙子開始生火。

隨著藥水煮沸,白霧冒騰,宴靈仙子告退。

而白山也褪去衣物,鑽入陶缸。

漸漸地,一股神清氣爽的感覺涌上心頭。

這些草藥的刺激下,他的精神清明了許多,之前本還有些模湖的「人類經歷」和「魚人經歷」開始變得涇渭分明。

白山心底暗贊大能的手段。

而,大能卻是安靜地站在一邊,看著懸崖上的雲海遲暮,雙眸里倒映著星河般的璀璨和孤獨,也不知在想什麼。

她輕輕飲了口茶,回過頭,喊了聲︰「白山。」

「嗯。」白山應了聲,他很久沒和大能好好交流了,而最近發生了許多事,自己的修行剛好又需要大能幫助,而大能也是要趁這個機會與他進行一些新形勢下的溝通交流。

大能問︰「你應該知道我們這個世界的真相了吧?」

白山早從道月柯交易的隱秘,以及自己的一些見聞中猜到了,于是直接道︰「聖人在以【生靈魔經】煉化這人間,想讓這里成為他的神位。

可不知為何,他並沒有自己出手,否則人間根本沒有人能抵擋他。」

大能道︰「其實,這樣的世界還有許多許多」

她閉著眼,又加了一句︰「在過去的時候。」

大能似乎想起了許多不好的回憶,繼續道︰「而現在,這樣的世界卻變少了,所以我是希望你能夠先擊敗聖人的爪牙,再擊敗聖人,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在我看來,只有如此,你才能夠真正地擁有去改變一切的資格。」

白山苦笑道︰「那你有沒有想過,聖人修煉了多久?我又修煉了多久?有誰給過我時間嗎?」

大能柔聲道︰「抱歉是我在逼你。」

白山似乎沒想到大能會道歉,一時沉默下來。

大能輕聲道︰「最近,我總是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所以會心神不寧。」

「什麼事?」

「希望是我多想了」

「到底什麼事?」

「光明。」大能揚首道,「你說,之前道月柯曾經告訴過你攔住她的是光明。而這些日子,我從一些弟子口中也隱隱得到消息,說入侵青雲仙宗的也正是一團光明。」

白山道︰「應該就是那個老怪物。」

大能苦笑著,忽道︰「我倒希望他是了。」

白山神色微動,問︰「什麼意思?」

大能揚眉,凝視著藥浴里的男子,問道︰「你這些天一直在尋找大光明寺,對不對。」

「對」

「那你不用找了,我知道大光明寺。」

「你怎麼不早說?我之前問過你吧?」

「我昨天剛突破武道六境,境界高了,有些事就記起來了」

白山︰

大能修煉的速度可真是一點都不比他慢啊

這就是【木經】里,歷經了百世千世的融合者麼?

大能露出些微回憶,娓娓道︰「大光明寺是一座佛寺,而且是前朝最大的佛寺。」

白山道︰「那不可能這麼大的佛寺,怎麼可能毫無記錄?我查過前朝佛史」

大能嘆道︰「一首黃泉曲,唱斷前世愁

有人能夠將某個信息從這個世界上完全抹去。

除非神魂能得出竅,境入顯神,否則無可豁免。」

黃泉曲?

小梅姑娘的六孔骨塤?

白山記得小梅姑娘曾經吹著這曲子,讓寧寧還有那些侍衛忘記了他的出手。

可旋即,他又暗暗搖頭,心道︰小梅姑娘雖然厲害,可絕對不可能達到這種程度,那麼是小姐麼?

然而,大能要講的東西卻不是有關小姐,而是關于另一方面

「大光明寺所祭拜的佛陀,名為光明佛。

這光明佛,是個真正的佛陀,他舍得自身,入得地獄,守一方人間,鎮一界盡頭,當真是慈悲為懷,無愧佛名

只可惜,仙界五宗籌劃多年,在七十多年前趁著深淵入侵,前朝疲于應對之際,趁機發難,把佛門徹底葬送。

聖人親自出手,將光明佛的香火源頭徹底斷了。

不過,所有人都很好奇

好奇為什麼直到最後一刻,光明佛也沒有出現。」

大能的聲音慢慢變緩,變沉。

「我擔心的是,你和道月柯口中所說的那個老怪物其實根本就不是來自【生靈魔經】肆虐的太古時代,也不是那些由吞天地眾生而成的神位。」

大能神色凝重,直接說出了答桉︰「我擔心她是瘋了的光明佛。

她當年不是不回來,而是回不來。

因為,她在抵抗那些應劫而至的太古神。

可偏偏聖人和仙界五宗不明所以,不知這世界的真相,一心只想著煉化這世界,從而親手斬斷了她的香火之源。

我猜光明佛,是于香火之道里感悟了些【生靈經】的妙法,所以前朝昌盛,她就強大,前朝衰敗,她終于衰敗了。

然,光明佛終究是光明佛,底蘊強大,心懷慈悲。

我不知道他在前朝更替後,會否還有這理智,又會否還知道這一切?

可無論如何,她又再堅持了足足六十三年。

而你的出世,以及和道月柯的見面,使得劫更加明顯了,被吸引來的古神更加多了

她終于擋不住了,所以她隨著某個契機,回來了,可是她也瘋了。

白山,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大能的聲音有些顫抖。

白山自然明白

他沉聲道︰「這意味著邊界已破,古神入侵,只要尋到這里,就再無阻礙了」

大能緊了緊衣袍,垂眉,輕道︰「希望我猜錯了」

山風吹過人間,林木沙沙似鬼哭狼嚎喪衣夜啼,高山河流具皆陰冷暗澹,眼見著彤雲如鐵密布于天,大能打了個寒顫,雙手托起道︰「要下雪了。」

白山忽地問︰「你會煲羊肉湯嗎?」

「羊肉湯?」

「冬天喝羊肉湯,可以暖身體。」白山想起之前深夜時,妙妙姐用小爐子在雪夜炖湯的場景,一鍋湯,就可以溫暖整個世界了

寒冬里。

一頭雪白的靈鹿載著紅衣倩影,行走在漫天風雪里,繼而停在了葬湖邊緣。

大雪遮蔽人視線,安安靜靜地落在葬湖里,交織成一副黑暗的畫卷。

這葬湖位于晉州,可卻是約定俗成的禁地。

方圓百里,盡是荒山野嶺,便是獵戶在最饑寒交迫的深冬,也不敢冒險來此間打獵

只因為,這里曾經是本朝「焚寺坑僧」的地點。

多少僧人被在這里砍去了頭顱。

甚至還有曾經達到真神境的佛門大能在此間隕落。

所以,這湖里,是有尸骸秘境的,就如之前冰火國邊緣的炎陀秘境,京城往北的凜冬秘境一般。

「當年大戰,移山倒海,還有幾人記得此處曾經的繁華萬千?」紅衣仙子輕聲感慨,她衣袂飄逸,而一彎金色殘月飛輪則在她身後,隨著她晶瑩小足的靜垂,而緩緩轉動。

「幼幼~~仙子,這里我記得。」靈鹿舉蹄,「這里曾經是前朝的彌沙城,我記得您還騎著我來這里殺過很多人呢。」

紅衣仙子正是嬴鳳仙。

她已經得了仙界五宗的消息,可她卻不想回去。

于是去寒雲峰騎了靈鹿,四處輾轉,想去到萬象山找白山師弟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任由心魔成長,道行也隨之拔高。

白山師弟是她的心魔,是她養著,養到再也無法和她分開的心魔。

可前些日子,師弟見到她似乎並沒有很開心,也沒有很悲傷,只是冰冰冷冷,平平常常,好似她不過路畔游人,聚無什歡喜,散也無傷感。

她完全可以再去尋師弟,師弟終究不會對她太過,而她或許亦會有機會和師弟永遠在一起,今後兩人結為道侶,共修大道。

可若是師弟拒絕呢?

這幾日她騎著白鹿,背著月輪,孤零零地行走在這兵荒馬亂的人間大地上,卻又悟了些道理。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然,什麼是魔?

魔,不是擁有,而是執念。

若以擁有破執念,那不如愛別離,求不得!!

一切魔,豈不是都始于「求而不得」?

她愛白山。

可她,卻不敢去得,不敢去試,不敢去問。

愁緒,哀傷,患得患失,無窮的情緒,將嬴鳳仙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已定下的心境徹底顛覆了過來。

古井無波,變得波濤洶涌。

無情,不如多情。

多情,不如專情。

專情,又不如極于情。

「無論如何,還是得去見他一面

可在這之前,我需得查清那一道光明念頭的來源。」

嬴鳳仙微揚起冷媚的臉龐,眉心靈樹閃爍,而越發襯出她的神聖與不染。

對于那光明念頭的來源,她心中已已計較,此時正是來驗證了。

思索之間,她俏臉覆霜,抬手一指,點向葬湖湖面。

湖面頓時起風,螺旋龍卷,卷出一條中空的寬敞通道,直通湖床。

「鹿兒,我們走。」

「幼~~~」靈鹿應了一聲,于風雪里跳躍而起,撲入了那通道,然後小小的鹿蹄不時在龍卷風邊緣踩踏,循序而下。

「彌沙城里,大光明寺,我記得這里曾是萬佛來朝的聖地」嬴鳳仙尋思著,那光明的念頭,應該怎麼都和這大光明寺月兌不開干系。

她身後月輪旋轉地越發之慢,就如狩獵 獸在即將沖刺前的悄無聲息。

「幼?!!」靈鹿駭了下,弱弱地問,「仙子仙子,那我們來這兒,沒事吧?」

話音才落下,它的兩只小蹄子就已經落在了湖床上。

而就在這一刻

黑漆漆的湖床上,異變陡生。

詭異的流淌著「墨汁」的青銅巨門驟然浮現于湖床。

門縫打開,一只裹在艷紅袖子里的慘白巨手如光一般快速伸出,在靈鹿甚至是嬴鳳仙都沒有反應過來時,一把把扣住她們,然後將她們直接拖入了門後。

于此同時,一道燦爛到無法形容的月華, 地爆發出熾熱到亮瞎人眼的光芒,炸的青銅巨門里一片雪白。

從高處看去,好似一條黃金的聖龍,在闖入漆黑的青銅之門里。

門扉

旋即關閉。

光明和黑暗,都被緊鎖在了其中。

湖上,龍卷風消散。

葬湖恢復平靜,悠悠雪落,好似從無人來過

香氣鳥鳥,暗紅爐火在大雪天氣里,最是暖人色調。

此時,炭爐上的鍋子里已經響起了冒泡的聲音。

大能抱膝坐在爐火一邊,雙眸看著鍋蓋發呆,這與這一世的她某些記憶重疊在一起,而產生了一種「原來如此」的共鳴。

「要叫玉真嗎?」

「她在秘境修行」

「哦。」

「我想過了,如果你真的能夠和她分開,能夠進入到另一具身體里,那我們還是朋友

你雖然在逼我,可你也在幫我。

你要做的事,也是我原本想做的。

只是我比較懶,沒什麼責任心,可若是有人推著我要我一定得去做這些事,而這些事只能我去做,那我其實也不會太反感。」

大能垂著頭,長長的睫毛微微翹著,烏黑的眼楮靜靜盯著火焰,柔聲道︰「你放心吧,我一定把她還給你。

我絕不騙你。」

她抬起頭,露出璀璨的笑容,然後又道,「要不,你提前把‘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的下一句告訴我?」

「湯可以喝了」白山抬手揭開鍋蓋,為大能盛了一碗湯,又給自己盛了一碗。

兩人捧著湯,在萬象山定世峰的屋檐下,邊看大雪,邊飲熱湯。

白山趁機想問有關小姐的事。

他生怕大能記不得之前在宋府的生活,于是又先把桃花縣的故事從頭講了一遍。

講完,他才問︰「這宋府里,有一座四重閣樓,那閣樓就是大光明寺。可是一座佛寺怎麼會成為深淵大能的住處呢?」

他自動把「小姐」代入成了深淵大能。

「你說你想起了不少事,甚至知道光明佛,那你知道這段隱秘嗎?」

大能睫毛低垂,喝著暖暖的羊肉湯,又吃了一塊帶皮肉,這才道︰「不知道」

「一點都不知道?」

「還沒想起吧。」大能繼續喝湯,「可是,你和她的交易其實已經結束了,為什麼還要找她?」

「可能有些不甘心。」

「不甘心不辭而別麼?」大能笑了起來,「你還真是個性情中人。」

旋即,她又仰頭,輕聲道︰「這世上,哪有多少道別之後的離別?求而不得,不過自尋煩惱,何必?何苦?」

「你有她在,就算天崩地裂,就算諸世凋零,也不要放棄,不要入魔,否則她會傷心的」

說罷,大能指了指她的眉心。

白山知道,大能說的是沉睡的妙妙姐

兩日後,早。

靜室內,

白山握住那冰冷的神像,一念入內。

人魚世界的歷史,再度轉動起來。

白山遵循著魚人主教的視角,看著世界。

時間一晃,又是兩年。

為了獲得更多的,更豐富的實驗體,魚人主教挑起了各大魚人國度之間的戰爭。

深海貝殼神殿內

魚人主教沉重的聲音回響著。

「兔兔巴,我已嘗試了各種可能。

這些古代幽靈般的病毒會吞噬所有魚人的靈魂。

可只有一次例外」

「偉大的主教大人,我知道,是那位藍紋境的強者。」高大的女魚人沉聲道。

(藍紋境基本等同于人類的顯神境,而紫紋境則是真神境,也是魚人一族的最高境界。

但魚人一族是先天的軀體強大,而即便擁有了等同人類顯神境,真神境的境界,卻也無法元神出竅。)

魚人主教道︰「是它,可它只是才入藍紋境那一次,他在病毒之中堅持了很久,並且曾經一度擁有著融合的跡象。

這些年,我已經能夠控制病毒的輸入劑量,通過減少劑量,來促成融合。

但我還需要更多的藍紋境的實驗體。」

兔兔巴道︰「我去為您找來只是這些日子,還請您自己多保重。」

「兔兔巴」魚人主教神色無比肅穆而神聖,「魚人一族,會永遠記得我們。」

兔兔巴道︰「我明白,主教是在做偉大的事情,而平庸的魚人們永遠不會理解您的高瞻遠矚,千萬年後,世魚自有公論。」

轉眼,又是三年過去。

兔兔巴抓回了足足四個藍紋境強者。

魚人主教以這是個藍紋境強者做實驗,終于在第四個的時候獲得了成功。

魚人本身精神需要強大,然後再配以適量的病毒。

這些病毒無法將魚人的精神啃噬殆盡,而只會在適量之後,與魚人的精神融合在一起,從而使得魚人存活下來,並且免疫病毒。

這個藍紋境強者雖然存活了下來,可在知道魚人主教的計劃後,卻是破口大罵,拒不配合,甚至自絕身亡。

這時候

兔兔巴自願成為第五個實驗體。

魚人主教同意了。

所幸,融合在兔兔巴身上同樣取得了成功。

兔兔巴甚至會自己記錄自己身體的情況,以幫助主教完成數據的鞏固。

一年後

兔兔巴產生了質變。

這一日,它來到魚人主教面前,道︰「主教大人,我感到自己踏入了新的境界或許,我真的坐到了魚人一族從未做到過的事。

這幽魂病毒徹底地與我的靈魂融合在了一起

我閉上眼,能夠看到自己的神魂前所未有的強大,好像站在一座雄偉的城牆之上。

從前,這城我看不見,也出不去。

但現在我能走出這座城了。」

說罷,一道透明的神魂從它體內飄出,巡游在深海海域之中。

一圈之後,兔兔巴又返回,將自己所看到的的一切告訴了魚人主教。

這一突破,讓兩魚如同發現了新大陸。

在白山看來,人類是達到了顯神境就可以元神出竅,可對于魚人一族來說,這一步卻極為極難。

它們有著人類無法比擬的強大身體,天生法術親和,但卻也被剝奪了元神出竅的權力。

可現在,利用這被凍僵于大地上的病毒,它們做到了!

兩魚繼續地進行著測試。

一年後

在確定神魂不會遭受到來自外界惡劣環境的影響後,兩魚來到了淺海邊緣,準備進行最後的實驗。

魚人主教站在一處珊瑚海里,兔兔巴站在它身側。

「主教大人,我去了。」兔兔巴輕聲道。

魚人主教肅然道︰「我在這里等你回來,你如果失敗了,我會繼續實驗我失敗了,會有魚繼續我的工作。

而無論如何,你的名字會永遠地鐫刻在魚人一族不朽的豐碑上,文明不滅,你的名字便不滅。」

「嗯。」

兩魚相對,目光里流轉著光彩,有一種正在推動歷史前進的神聖感,就連白山都感同身受,只覺熱血沸騰。

他正在見證一個陌生文明的崛起,繁華,以及最終的落幕。

兔兔巴的神魂飄出了身體,往著魚人一族禁區的淺海而去。

淺海之外的天空,黑暗冰冷,微弱如豆的光明遙遠到觸不可及

永凍的大地上,窸窸窣窣地爬著許多的古代神秘病毒。

三個時辰後

兔兔巴安然返回。

魚人一族的歷史,由此揭開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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