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重新恢復到之前那種穩定狀態的湍流模型，在場的人都知道林曉的這個模型還是失敗了。
當然，至少失敗的不是那麼徹底，畢竟它的過程中也還是出現了亂流的情況。
馬為民走上前，問道︰「怎麼樣？具體是什麼情況？剛才怎麼突然出現了一下亂流情況？」
林曉皺了皺眉頭，說道︰「我剛才主要是在里面增添了一些新的東西，你們之前的湍流，只是將電磁力當做一般的牛頓力，並沒有進行特殊分析，然後我將超導體的磁場力考慮進去後，就出現了這樣的問題。」
「等于說是電磁力導致了這種情況？」
馬為民皺起眉頭，開始思考起來。
從宏觀上來說，磁流體推進器中超導線圈產生的磁場，對導電海水產生的力，可以直接視作一個完整的力。
但是眾所周知，根據量子力學，世界是不連續的，力也是一份份的，超導磁場產生的電磁力，顯然也是處處都不一樣的。
如果這麼想的話，似乎確實有可能導致這種情況的出現。
但隨後馬為民還是產生了疑惑︰「但是這種情況，也不怎麼符合牛頓力學吧？哪怕是稍微紊亂一些，我都可以理解，但是像這種特別紊亂的，導致速度大幅下降的情況，實在有些難以理解。」
「是的，我也有些難以理解。」
林曉點點頭，而後模著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思考之中。
這個問題，讓他也感到有些不解。
而後，他重新在草稿紙上寫下一個公式，正是納維斯托克斯方程。
看著這個復雜，但是又充滿了數學美的偏微分方程，林曉扣了扣腦袋。
雖然現在考慮是超導磁場的力導致的問題，但顯然和流體之間的相互作用力也有很大關系。
畢竟直接的原因還是流體力之間造成的，電磁力只是間接地推動了導電的海水產生這種變化的。
當然，這樣一種解釋不通，卻又擁有著十分神奇現象的效應，也還是引起了林曉的其他想法。
或許，這是一種從來都沒有被發現過的新物理效應，而不簡簡單單只是一個偶發的力學問題。
就像霍爾效應那樣。
興許，當他們解開這個神奇現象的原理，並且掌握了之後，就能夠在其他地方上發揮作用呢？
想到這，林曉也稍微提起了重視，而後重新將目光放到了眼前的納維斯托克斯方程上面，心中犯起了難︰「難不成，真的需要解開這個玩意兒？」
不過，很快，他便做出了決定。
先研究研究，研究過程中如果得到了什麼階段性的成果，說不定就能夠解決當下的這個問題呢？
隨後他便對馬為民說道︰「馬院士，那就先這樣吧，我回去再想想，你們也可以從實驗上來研究一下，既然這件事情可能和電磁力有關系，你們或許可以改變一下磁場，或者是在液體進入通道的時候，進行一些分流操作，或者是處理一下也行。」
「好，我知道了。」
馬為民點點頭，「我們之後很快就會進行測試，到時候把結果發你。」
「嗯。」
林曉點點頭，隨後便離開了實驗室。
……
接下來的時間中，林曉便進入到了納維斯托克斯方程的研究當中。
反正自從解決了人造神經，讓石浩站起來後，他就再次進入了休息的狀態中，接下來的時間，也正好來研究研究這個數學問題。
當然，十分的不簡單就對了。
「教授，你這是……在研究納維斯托克斯方程嗎？」
京大，林曉的辦公室中，陳明凱看著自己教授研究的東西，似乎十分的復雜，臉上便不由露出了好奇。
林曉點點頭，說道︰「是的。」
「那你研究的是什麼啊？某種運用嗎？」
「呃……不是。」林曉說道︰「證明它解的存在性以及光滑性。」
「哦，這個啊……」陳明凱恍然大悟，但猛然間他反應了過來，臉上頓時露出震驚之色︰「您的意思是說……那個千禧年難題？」
「咳咳，別這麼驚訝，淡定，我又不是沒證明過千禧年難題。」林曉笑了笑，隨後說道︰「更何況，也只是證明一個千禧年難題而已，又不是解出它的通解。」
陳明凱頓時翻了個白眼。
自己這個老師，什麼都好，就是太牛逼了。
當然，也確實如林曉說的那樣，千禧年大獎難題中的「證明納維斯托克斯方程解的存在性與光滑性」的難度，相比起接觸納維斯托克斯方程的通解，還是要稍顯簡單一些。
納維斯托克斯方程，是一個偏微分方程，求解偏微分方程，是這個領域的數學家經常研究的一個方向，而這一點是比較困難的。
而想要解開納維斯托克斯方程，則更加困難了，幾乎被認為是不可能解開的問題。
因為它不像歐拉方程那樣比較容易求得通解，納維斯托克斯方程中因為多了一個二階導數項μ△v，于是就導致其除了在一些特定的條件下，很難求得其通解。
所以，千禧年大獎難題中也只要求證明其解的存在性，而沒要求解出其通解是什麼，至于所謂的光滑性，指的是最後的通解可以寫成一個【光滑函數】，其具有無窮可導性，就比如e^x的導數是其本身。
而一旦解出其通解，那就不得了了，所有和流體力學有關的東西，都將得到極大的簡化，比如水的流動，都可以用這個通解去輕松地描述出來，再或者是對飛機的氣動優化等等，過程都將得到極大的簡化。
不過也正因為求出通解的難度很大，所以幾乎沒有多少人研究這個方向。
而陳明凱也沒有想過自己的老師能找到這個通解，所以就問道︰「那教授，你找到證明方法了嗎？」
「沒有。」
林曉說道，隨後就瞥了一眼陳明凱，沒好氣地說道︰「你閑著沒事干在這里干嘛？論文選題選好了沒？七月份之前你可必須得選好了。」
「啊這……」
陳明凱一愣，然後連忙說道︰「很快就選好了，教授您放心吧，我保證不拖延癥了。」
看著這家伙跑走的樣子，林曉失笑地搖搖頭，隨後不再多想，繼續研究起了納維斯托克斯方程。
「如果現在的這種方法不行的話……或許我應該換一種思路嗎？」
「唔……那就先從特殊解開始吧。」
NS方程的特殊解，基本都屬于最簡單情況的平行流動。
這方面有代表性的流動是圓管內的哈根-泊肅葉流動和兩平行平板間的庫埃特流動。
林曉找到了這兩種特殊解。
首先是哈根-泊肅葉流動，這屬于管流，也就是在圓管中的流動，這種流動顯然是比較簡單的。
【u=-△p/(4μL)(D^z/4-r^z)】
【Q=-π△pD……】
寫下幾行式子，根據這些式子，林曉的腦海中也直接想象出了一個管子，然後里面是液體，順著這根管子流動著。
而後他又看起了庫艾特流動，然後也用同樣的方法，先在腦海中建立起了模型，然後直接進行模擬。
「唔……這種流體都屬于比較簡單的，如果再換個比較復雜點的呢？」
就比如馬為民他們計劃研究的磁流體推進。
其就是將導電的水當做磁流體，然後就可以通過反作用力來實現推進。
林曉開始嘗試用大腦來模擬，不過這種就顯然相當的復雜了，他在腦海中模擬了許久之後，幾乎都百分百載荷了，能夠模擬的也還是十分受限。
當然，慢慢「加載」一下，他也還是能夠勉強實現。
就這樣，他的目光忽然一亮。
接著他便迅速地拿起了筆，再次對原先的湍流模型進行了一個改善。
隨後，他便將這個模型弄到軟件上，開始加載跑了起來。
依然一樣，一開始很穩定，但是隨著時間過去，突然間，這些液體開始胡亂地動了起來，十分的不穩定。
而這次亂流，持續了整整十多分鐘。
而十多分鐘後，它還是再一次恢復了原先的穩定流動狀態。
看到這，林曉並不意外。
只不過，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他逐漸理解了一切（劃掉）——他逐漸理解了這些流體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