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縴縴輕車熟路, 帶奧斯汀到?人煙稀少的小道?。

古色古香的影視城,白衣飄飄的古裝美人,身邊跟著一名金發碧眼的外國人, 距離他們幾步開外,又有好幾名西裝筆挺, 戴藍牙耳機的高大保鏢跟隨——這一景象實在?奇怪, 引起的路人回頭率百分百。

好奇歸好奇, 礙于墨鏡保鏢們的強大威懾力,倒是沒人敢輕易靠近。

終于, 四周再無閑人。

「怎麼也想不到?——」奧斯汀停住腳步,「你和路先生是父女的關系。剛才?听他介紹你,我以為听錯了。」

縴縴說︰「再過不久, 就是仇人。」

奧斯汀笑了笑︰「如果有一天,路先生按捺不住貪婪的野心, 愚蠢地盜取我們的科研成果,到?那時就是仇人。」

「那也將是utopia接手祿通的好日子。」縴縴頷首, 頓了頓,回首來路,「快了。目前看來, 他並不接受善意的警告。」

奧斯汀凝視她?。

其實, 從離別到?重逢, 不過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女孩有所改變。

有哪里……不同了。

「作為父親, 路先生並不稱職,他不了解你。」奧斯汀說,語氣帶點苦澀,「我也不了解你。」

「你的同事那麼多, 每個你都想了解,累不累?」

「同事很多,上司就你一個。」

縴縴搖頭。

奧斯汀沉默,過一會兒,說︰「其實,比起路先生是你的父親,我更驚訝的是——你竟然選擇親自出演星耀的電視劇。」

過去,她?從未展現出對娛樂圈的興趣。

家里那台老舊的電視機永遠在?播放財經新聞,她?買的書籍、雜志也多是金融相關。

當初她?突然關注星耀的項目,大家都以為mr. gf有意進?一步將娛樂行業納入投資版圖,怎麼也想不到?,今天會在?這里遇見她?。

縴縴了然︰「很難理解是嗎?付出與回報不成正比,太?浪費時間?和精力,不是一筆合格的投資。」她?嘆了口氣,「事已至此?,小賺當贏。」

可奧斯汀不是這個意思。

他的腦回路和她?顯然不在?同一個頻道?︰「你這樣,非常美麗。」他轉換中?文,低聲說︰「就像地道?的傳統東方美——」

「奧斯汀。」縴縴打斷,「我有對象,地道?的東方美男子,過幾天介紹你們認識。」

奧斯汀一愣。

縴縴話?鋒一轉︰「先說正事,我發給你的名單和備忘錄,你最好告訴我,你已經記牢了。」

「……來之前已經記住,飛機上也溫習過。」奧斯汀心不在?焉的回答一句,又問︰「對象?交往的對象?」

他又以為听覺出現問題。

縴縴淡淡道?︰「這幾天別分心,從今天到?一月份,這段時間?至關緊要。我交代你的事情,你必須全力以赴。還?有,我看中?了市里的一棟大樓,風水福地,適合作為我們在?淞城起步的大本營。你出面,買下來。」

奧斯汀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老板的所謂‘對象’,不是空穴來風,隨口一扯。

上司不願多談,他也不敢直接問詢,只能旁敲側擊︰「以後,你要常駐淞城?」

「看情況,極有可能兩頭跑。」縴縴說,「如果結婚,當然需要經常過來。如果分手,為了探視孩子,一年也得?來十幾趟。」

奧斯汀︰「結婚?孩子?」

他抓到?的重點,卻不是縴縴暗示的要點。

她?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所以,奧斯汀,我的商業版圖擴展,這代表你的錢景一片光明,再一次升職加薪不是夢。我的眾多工具里,你用的最順手,別讓我失望。」

奧斯汀︰「……」

在?他貧窮、落魄,交不起房租的時候,金錢和地位曾是他夢寐以求的一切。可時至今日,那早已不是他人生的唯一目標。

他突然問︰「你會回去嗎?」

很突兀的一句話?,沒頭沒尾。

縴縴明白他的意思,給出篤定?的答案︰「會,和你一起走。」

奧斯汀立刻道?︰「過完聖誕,我們就能離開。」

縴縴盯著地上的幾片草葉子。嚴冬寒氣的侵襲下,尚能在?裂縫中?存活的頑強植物,如今看著也蔫蔫的,十分疲憊。

她?說︰「一月走。」

等?不到?春節,至少陪那人過一個短暫的新年。

溫德爾先生和白縴縴走了好一會兒,吳總的心如同放在?熱鍋里煮,等?待越來越煎熬。

所有人都心事重重,唯獨張啟聖一無所覺,在?那發問︰「洋人怎麼跟白縴縴一起走了?白縴縴會說英文嗎?他倆怎麼交流啊?」

沒人理他。

吳總定?了定?神,問正在?一旁樹下抽煙的男人︰「路先生……路總,白小姐她?是您的,親生女兒?」

親生女兒和干女兒,兩字之差,在?圈內的意思可謂天差地別。

路守謙看他一眼,撢了撢煙灰︰「她?原名叫路寧寧,吳總,你說呢?」

真是親生的。

吳總和魏導交換一個眼神。

在?開機之前,在?臨陣換女主演的時候,他們從未想過來的會是這麼一位……神奇的女子。

千金大小姐的出身,對象是當前世界首富,兒子是秦家未來的繼承人,剛才?似乎又和奧斯汀•溫德爾一見如故。

——不愧是梁老先生金口玉言認定?的千秋萬世祥瑞命。

吳總清了清喉嚨,試探︰「白——令千金和溫德爾先生,他們認識嗎?」

路守謙不語,心底犯起了難。

他們兩個認不認識,他怎麼知道??

他比這里的任何一個人更懵逼,但他作為白縴縴的父親,作為utopia在?淞城的合作伙伴,奧斯汀•溫德爾的導游——呸,朋友,他不能表現出來。

于是,他慢悠悠地吐出一個煙圈︰「嗯哼……嗯。」

王秘書在?旁笑道?︰「原來是朋友。」

吳總忙道?︰「原來大家都是朋友,這可真是,緣分啊,緣分,哈哈!」

縴縴和奧斯汀一起回來,之後奧斯汀的視察工作,便就此?告一段落。

上車前,他回頭,深深凝望與路守謙站在?一起的女孩,腦子里翻來覆去的,只有那兩個詞語。

結婚,孩子?

她?看起來自己還?是個半大的孩子。

當初,事業還?沒起步的時候,他也曾好奇,這個突然出現的神秘的東方女孩,她?有一段怎樣的過去,為什麼會流落異國他鄉,但她?並不願意分享。出于對女士的隱私的尊重,也是對她?的能力的敬畏,他沒有嘗試私下去了解。

可他實在?不能相信,她?有孩子。

她?還?太?年輕,至少看起來,真的不像足以當母親的年齡。更何況,她?以前從來不曾提起這個孩子,如果是親生的骨肉,為什麼五年不聞不問?

他目光一暗,收回視線,拿起手機。

路守謙問︰「溫德爾先生跟你說了什麼?」

「你還?不走嗎?」縴縴反問,「客人在?等?你呢,不太?好吧。」

「他到?底跟你說什麼?」路守謙擺起父親的架子,忍不住壓低聲音提醒,「寧寧,你和秦措有一個孩子,你還?跟他住在?一起,溫德爾先生……他如果對你有意思,你得?跟他說清楚,不要玩小把?戲,不然到?時不好收場。」

他是怕影響到?他的事業前景。

縴縴轉身離開︰「路先生,再會。」

「路先生,溫德爾先生托我問您,是否願意和他同乘一輛車,他希望和您聊一聊。」

路守謙跟著保鏢過去。

其實不用奧斯汀提出這個要求,他本來就打算和對方說清楚,以防止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眼看他的計劃就要成功,緊要關頭,可不能因為這點小事,讓奧斯汀和utopia提前反感他,防範他。

路守謙剛坐進?去,奧斯汀便收起手機,轉過頭,對客人笑了笑,神色如常。

「路先生。」他說,「剛才?那位是您的女兒?」

「是。」路守謙點點頭,還?以禮節性的微笑,「寧寧這幾個月都在?忙著拍戲,家也很少回,我和她?媽媽都擔心壞了。」

「可以理解,拍戲多累。」

「我們更希望她?能待在?家里,多陪伴家人。」路守謙說著,停頓了會兒,狀若隨意的一提,「她?的孩子還?小,需要母親。演員的工作壓力太?大,不適合現時段的她?。」

奧斯汀眼眸一沉。

他低下目光,加以掩飾︰「那她?的孩子,現在?是由您和夫人在?照顧?」

路守謙搖搖頭︰「不,孩子在?父親身邊。」

奧斯汀又是一陣反常的沉默。

路守謙看在?眼里,不由慶幸自己及早點破這件事,免得?他那不明是非的孩子真想腳踏兩條船,把?原本簡單的狀況,弄得?一團糟。

「不知是哪位男士——」奧斯汀開口,「那麼幸運,和您的女兒在?一起?」

「您不一定?見過他,但是一定?听過他的名字。」

「哦?」

「秦措。」路守謙說,「秦氏財團的現任掌舵人。」

「……原來是這樣。」對方回答,調子拖得?極慢,字里行間?的震撼和抵觸,便慢成了溫和的驚訝。

奧斯汀終于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他喜歡的女孩子為什麼流落異鄉,為什麼五年後又必須回淞城,為什麼從不說起過去,為什麼對世界首富的排名如此?執著,為什麼發給他的商界名流的名單,獨缺一個最重要的名字。

那個男人……搶走了她?的孩子。

因為秦措是世界首富,所以她?只能一路往上爬,直到?取代他,直到?把?親生兒子的撫養權奪回來!

這五年來,她?一個人承擔了多少痛苦。

奧斯汀低低問︰「那孩子幾歲了?」

路守謙說︰「五歲。」

奧斯汀神色晦暗。

五歲,那就是這孩子才?出生,秦先生就趕走了他的母親。

整整五年,母子分離,她?流浪在?陌生的國家,住在?刑事案件頻發的危險街區,而那個男人,卻在?這里毫無愧意地享受奢華的上流人生。

他剝奪了一個女人,一個母親最重要的東西。

奧斯汀抬起頭,長長嘆息︰「……真是一位偉大的母親,令人敬佩,令人憐惜。」

路守謙︰「……?」

他十分懷疑,這個外國人根本沒听清他的話?,不懂裝懂胡說八道?,又懷疑自己的中?文是不是帶了太?重的口音,導致對方產生了天大的誤解。

他覺得?很有必要請翻譯過來。

這時,奧斯汀說︰「開車。」

很快,縴縴正式殺青。

因為條件限制,劇組舉辦了一個簡單的慶祝活動?,禮輕情意卻重,就連吳總都抽空趕了過來。

他看著剛和金姐講過話?,走到?他面前的女人,看了很久,才?開口︰「白小姐……或許我該稱呼你為,路小姐?」

「白小姐。」縴縴說。

吳總點點頭,目光深邃︰「你真的是我見過的……最低調,最真人不露相的一個女孩子。這種謙虛的精神,非常難得?。」

縴縴說︰「你還?沒見過呢。」

吳總︰「……?」

縴縴笑了笑,與他道?別。

一轉身,踫到?拿著啤酒走來的張啟聖。正能量元氣偶像今天很高興,白縴縴順利殺青,意味他的戲份也快結束了。

「白縴縴。」他喝了點酒,叫她?,「別忘了我們的龍宮計劃。」

縴縴說︰「少喝兩杯,你下午還?有事。」

張啟聖又說︰「別忘記。」

縴縴看著他,忽然說︰「張老師,那天你叫我找梁老先生算命——」

「哦對。我的生辰八字,你給他老人家看了嗎?」張啟聖認真起來,「勝利的勝怎麼樣?」

「他老人家說——」縴縴故意賣關子。

「說什麼?你快講。」

「他說,你是吃這碗飯的人。」

「啥?」

縴縴抱起雙手,耐心的說︰「雖然從來沒學過演戲,可演的也還?行,認真點,多上上心,發展前景很樂觀。雖然沒什麼文化,卻意外的討粉絲和觀眾喜歡,還?能給人帶來快樂——你天生就是做偶像、演員的料。」

張啟聖怒道?︰「你他媽逗我?」

「那不然你還?能干什麼?」縴縴平靜的說,「你日常寫錯別字,不讀書,沒才?華,沒有一技之長,一輩子幫人跑腿嗎?再過幾年,身體也吃不消。不做這行,你就是社會廢柴。」

「你才?廢柴,我可是盛哥!」

「十年前你自稱盛哥,也許還?有幾個傻小子崇拜你。現在?你再當盛哥,小心蹲大牢。」

「白縴縴你他媽會不會講話?——」

門外,汽車喇叭短促地響了一聲。

秦措來接她?了。

「張老師,考慮看看。」縴縴背起包,「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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