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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悍勇猛士

吳革出身于功勛世家,身軀雄偉,足足高達六尺(宋代一尺31.68厘米,也就是一米九)。

但見到趙桓,這位高大雄偉,頂天立地的武臣,卻十分謹小慎微,見面即贊兩拜,奏曰︰「聖躬萬福。」

一瞬間,趙桓心中有種莫名的心酸感,說道︰「朕安,上前。」

吳革復又跪拜叩謝,額頭磕地的聲音咚咚作響。

趙桓只感覺有團火在燃燒,一直以來的壓抑,長期對大宋朝的種種不滿全部爆發,喝斥道︰「別拜了。我大宋武臣的氣節,都在這一次次磕頭中流失殆盡了!所以軍隊一觸即潰,聞聲即潰,甚至遙遙見到金軍,未觸即潰!」

難怪面對晚清的屈辱與落後,嚴復感慨說︰「中國所以成為今日現象者,為惡為善,姑不復論,而為宋人所造就,什八九可斷言也。」

歷史學家賀昌群也說道︰「自近古以來,中國之文弱性,大抵皆淵源于宋。」

面對大宋官家突然爆發的怒火,吳革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趙桓語氣堅定,說道︰「國難當頭,正需軍人振奮意氣,盡忠報義。守城期間,軍人甲冑在身,所有禮儀從簡,如在營中,只行軍禮。武臣主動跪地者,有失氣節,卑辱王師,以軍法立斬!」

一旁的內侍都知等大驚失色,若文官叩拜,武臣行軍禮,自中唐以來,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武臣氣焰,豈不是要再一次囂張起來?有人向前一步,想開口諫言。

趙桓冰冷的眼神掃視過對方,問道︰「你們有異議?」真當自己是泥人捏的?自己做個決定,就有人要反對?

守城期間軍人甲冑在身,不用下跪這麼小的事情,自己若是也決斷不了,這個皇帝就別當了。

所有打算進諫的人瞬間頭皮發麻,腳步僵在了半空中。如今的官家可是鐵血強硬,殺伐果決。眾人想了想,覺得自己恐怕是擔負不起匡正社稷,不計死生的重任,還是把這艱巨任務交給台諫吧。

大殿內寂靜無聲,針落可聞。

趙桓這才看向吳革,說道︰「起身吧。」

吳革嘗試著挺直胸膛,余光掃視過殿內,驀然發現,自己竟然鶴立雞群,往日里需要仰視的人,如今全比自己矮了不止一頭。在這一瞬間,吳革感覺自己陰霾多年的內心似乎有道莫名的亮光一閃而過。

寂靜中傳來的聲音,打破了吳革的胡思亂想,「朕已經將卿任命為了皇城司都指揮使,全權負責皇城司事宜。詔書尚在三省之間走公文,但時間緊迫,卿可以先行去整備皇城司。」

吳革立即鄭重的回道︰「官家對臣之信重,臣便是萬死亦不敢辜負。」

「很好。卿執掌皇城司,首要之事便是守衛太上安全,必不使任何心懷不軌之人行刺太上!」

隨後趙桓盯著吳革雙眼,緩緩說道︰「將朕剛才所言重復一遍。」

吳革抬起頭,直面官家審視,語氣肅殺,說道︰「臣執掌皇城司,必嚴密守衛太上,不準任何人接近太上。」

趙桓嘴角揚起淡淡的笑容,這個「不準任何人」一詞用的就很靈性。

靖康之難時,北宋奇葩的表現也跟宋徽宗月兌不了關系。宋徽宗、宋欽宗一直在互相勾心斗角,爭奪權力。金軍都已經攻破開封四壁了,宋欽宗不想著如何去抵抗金軍,卻第一時間將太上皇宋徽宗接入延福宮軟禁。

更甚至,金軍的威脅就在頭頂,宋徽宗設宴宴請宋欽宗,宋欽宗還要擔憂會不會被下毒。

論宮斗、論權柄,趙桓可能不如宋徽宗,但既然解決不了麻煩,那就從根源上解決制造麻煩的人。

反正宋徽宗已經被趙桓前身成功軟禁在了延福宮,只要派心月復徹底守住宮門,不準任何人出入,那宋徽宗的一切陰謀手段都可以被物理解決。

對吳革的表現,趙桓十分滿意,因而說道︰「凡涉及到吏員,我朝吃空餉的情況都十分嚴重,卿整備皇城司,首要之務,便是親自去清點皇城司人員。一個人頭一個人頭的當面清點完成,朕寧願要實實在在的人員五百,也不要空額嚴重的三千。」

談到正事,吳革十分嚴肅,條理分明的說道︰「臣去檢點皇城司,必然嚴格遵循制度,清點空額,沙太老弱,去除一切魚目混珠的人員。」

趙桓不無憂慮,問道︰「大敵當前,或許一兩個時辰後便要血戰一場,此時沙太老弱,時間可來得及?」

吳革信心十足,為趙桓鼓氣,說道︰「稟官家,我朝制度清晰,條文詳細。此前諸司混亂,魚目混珠,腐敗盛行,不過是執法不嚴而已。」

「便比如皇城司,按例應該是我朝最精銳的禁軍。無論皇城司親從、親事官皆為天子親領之月復心爪牙,從全軍中簡拔有材勇者充任。軍規條例清晰無誤,全軍每名士卒最低五尺九寸一分六厘。」

五尺九寸一分六厘,約合後世185-190公分,與明代錦衣衛之大漢將軍可謂相映成趣。

吳革說道︰「因此臣整頓皇城司,打算嚴明律法。集合全部皇城司親從、親事官,月兌下兜鍪列隊,以高矮排序,凡身高低于臣一寸者,盡皆罷黜。如此既能清除空餉,又能重新登錄名額。」

「不錯。卿的這番規劃有理有據,執法公正公開,任誰也挑不出任何瑕疵。」隨後趙桓問道︰「皇城司有多少人?」

這方面吳革便一無所知了,畢竟吳革還沒正式接手皇城司指揮。

還是樞密使張叔夜在一旁答道︰「稟官家,據臣所知,政和五年時,皇城司皇城司共轄親從官五指揮,番號分別為上一指揮、上二指揮、上三指揮、上四指揮、上五指揮,共計約三千人;親事官六指揮,番號分別為下一指揮、下二指揮、下三指揮、下四指揮、下五指揮,及外三指揮、黃院子、皂院子,共計約五千人。」

政和五年,也就是宋徽宗的年號。這一年,北方女真開始建立大金國,南方宋朝秦檜也正式科舉及第。

趙桓看了一眼張叔夜,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親事官番號總共六個指揮,卻蹦出來十個指揮的編制,以及五千人。但也懶得去計較了。就張叔夜所談的這些,若皇城司能夠齊編滿員,大宋就不至于淪落到如今這種地步。

八千名身高一米九的威猛大漢,裝備宋朝最精良的甲冑,一個個仿佛浮屠猛士,怒目金剛。全軍威武雄壯,僅列陣而戰,不說打的金軍全軍覆沒,至少也不會宋軍遙遙看見金軍,就全軍崩潰,自相蹈藉。

要知道皇城司是宋軍唯一不在臉上刺字的軍隊,為了方便伺察京師,皇城司的部隊「髀間雕青」,也就是刺字在大腿上。

但趙桓又堅信,皇城司中的確有這種猛士。因為趙桓檢索自己的記憶,發現前幾日,城池還未淪陷時,前身宋欽宗駕御朝陽門,有金軍士兵數十人逼城,出不遜語。

于是宋欽宗的衛士三百人,乞求出城迎敵。

所謂衛士就是皇城司的部隊,因為他們處于大宋官家皇宮防御系統的最核心部分,是皇帝的貼身侍衛。按典制︰「皇城司宿衛之法,殿外則相間設廬,更為防制;殿內則專用親從,最為親兵也。」

這三百皇城司軍隊出城合戰之後,其中有執盾二人,神武異常,獨奮身躍入,手殺五六十輩。

但此時,屬于大宋經典的一幕發生了,「而余兵不進!」也就是剩下的二百九十八人在後面看熱鬧,哪怕宋欽宗親自下詔,詔促使援之(命令其趕緊救援),卒無肯者,二人竟死。

這麼神武的兩名士卒,手殺五六十人,竟然因為孤身無助,死于敵軍重圍之中。

而這一切,還是皇帝就在城牆上觀戰的情況下發生的。

結果軟弱的宋欽宗,只是「不懌,因下城」,也就是生悶氣,一甩袖子走了。

這一幕,趙桓後世在史書上也見過,更堅定了一個想法,那就是趙宋的皇帝,實在是太軟了。

同時宋軍的激勵、獎懲制度出現了極大的問題。

安排好皇城司事宜後,趙桓便對張叔夜說道︰「隨朕去朱雀門激勵一番將士。若不激勵將士,以如今軍心而言,我朝軍兵絕對擋不住金軍虎狼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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