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終廣田明還是失望了。
只見面前的女人冷冽地說道︰「八二分就八二分吧。勸你別動什麼歪腦筋,如果今天我走不出這一扇門,那麼明天全東京的警察都會知道你的所有信息。」
「切……你這臭女人。」
廣田明咬著牙罵了一句,去玄關處拿起廣田雅美帶來的皮箱,轉身走到房間角落那一堆箱子前,打開箱子數出兩億日元的鈔票扔進了皮箱中。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拿鈔票的時間里,宮野明美眼疾手快地將一小瓶液體滴進了廣田明隨手放在桌上的、喝了一半的罐裝飲料里。
這是琴酒給她的,據說有著極強的藥力,能讓喝下的人很快昏睡過去。
「給。拿著錢快滾吧,最好永遠都別再見面了。」廣田明不情不願地將皮箱遞給她。
本來準備把廣田雅美也干掉的他沒有料到這個女人還有後手,只能白白拱手讓出兩億日元。
廣田明煩悶地拿起手邊的飲料,一飲而盡。
「你怎麼還不走?」廣田明催促著這個女人趕緊離開,而下一秒,他的胃部傳來穿心的劇痛。
「啊啊啊啊!」他痛苦地哀嚎起來,艱難地抬起手,指著宮野明美,「你……是你!你動了手腳!」
他很快就意識到,剛剛喝下的飲料有問題。
但是身強體壯的他在猛毒面前已經毫無抵抗之力,捂著嘴巴的指縫中往外不住滲出鮮血。
很快,他就咳著血,軟軟坐倒在了牆邊。
已經失去了生命的跡象。
宮野明美死死咬著牙,不敢相信地看著已經是一具尸體的廣田明。
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殺死面前這個男子,即使他是手上有兩條人命的惡人。
她不過是想要將其迷昏,將十億日元轉移走之後再報警,讓警方把廣田明給抓起來,自己帶著十億元去與琴酒做交易。
但琴酒給她的顯然不是什麼催眠藥物,而是致命的毒藥!
但事到如今,她也再也沒有退路可走,只能咬緊牙關,從隔壁的房間處拖來一個小推車,拖車上還有著另外四個大皮箱。
迅速地將裝在鋁合金箱子里面的日元轉移到皮箱里,再將皮箱摞在推車上,打扮成白領麗人、戴著太陽鏡的她關上酒店房間的門,平穩地向著電梯走去。
在電梯里,她不斷深呼吸著,試圖平復自己內心的緊張與慌亂。
電梯一層一層下降,每過一秒都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終于,電梯停在了酒店的一層。
電梯門打開出現在電梯外的卻是她完全沒能想到的人。
宮野明美無比驚訝地看著面前的毛利父女與柯南,不自覺地驚呼出聲︰「啊……」
他們是怎麼找到這里來的?!
她內心驚悚之下,身體下意識前傾,摞得老高的皮箱一下子失去平衡,跌落在地。
「啊!」她又驚呼了一聲。
箱子攔在電梯口,沒有認出她來的毛利三人只好幫她一同將皮箱重新在推車上放好。
「對不起!」宮野明美此時也已經反應過來,向著幾人輕輕鞠躬。
這一聲對不起,既是因為眼前幾人的幫忙,更是為了給被自己利用來尋人的這位偵探一行人道歉。
急著趕往樓上的毛利三人進了電梯,而宮野明美則推著皮箱徑直走向了前台。
她要將這十億日元寄存,不然帶著這些皮箱,她的行動將會十分不便。
更何況,她的交易對象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而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冷血魔頭,琴酒!
她可不會傻乎乎地帶著錢送上門去,那與白給沒有任何區別。
辦理好寄存後,她帶著堅定的決心,上了一輛出租車,前往與琴酒約定的地點。
……
毛利小五郎來到在前台處問到的房間門前,猛敲了幾下門。
「喂!高大男子!我知道你在里面!乖乖給我出來!」
但是房間里沒有傳出任何回應。
毛利小五郎握住門把手,卻發現門根本就沒鎖。
推門走進房間,他們卻看見了令人震驚的一幕——
高大的男子坐在牆邊,手中緊緊攥著一罐飲料,嘴里流下的鮮血流到衣服上,整個前胸一片血紅。
死不瞑目。
幾人走上近前,小五郎用手帕包著死者手中的飲料放在鼻端聞了聞︰「這臭味是氰酸鉀……我明白了,這家伙受不了良心的苛責,就自殺了……」
「那雅美小姐呢?」小蘭最關心的還是那位廣田雅美小姐的下落。
「先聯絡警察再說!」毛利小五郎拿起電話听筒,撥響了警視廳的電話。
柯南趁著沒人注意,觀察起死者與這個房間。
很快,他就看到廣田明手上戴著那個貼著發信器的手表。
在尸體身旁,還散落著數個被打開的空鋁合金箱。
【等等!】
【明明是同一個人,卻出現了兩位說法不一致的委托人……】
【還有廣田健三每天都要開車走同一條路線的奇怪行為……】
【再加上這些箱子……】
【說不定……】
他那過于常人的大腦急速運轉著,突然听到一旁給目暮警部打電話的小五郎叔叔失態地大吼一聲。
「什麼?!廣田先生他是單身?!」
電話另一頭的目暮警部拿著一張報告,神色凝重地重復道︰「是的,他根本就沒有女兒,而且還是土生土長的東京本地人!」
「怎、怎麼可能……」毛利小五郎只覺得毛骨悚然、脊背發涼。
听到這個信息的柯南終于在腦海中補上了這一系列事件前因後果的最後一塊拼圖。
【為什麼有兩個人同時打听廣田先生的下落?為什麼廣田先生會被殺?】
【尋找廣田先生的兩個人,一人死亡,一人失蹤,只留下這些空箱子……】
【他們三人既然非親非故,看似實在找不出三個人之間有什麼關聯……】
【但是,如果把他們套進最近發生的搶劫案,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
【這三人,正是那十億元運鈔車搶劫案的劫匪!】
廣田健三之所以在同一條路上以高速往返,恐怕正是在為搶劫後的逃跑做練習。
而死去的高大男子廣田明和這些空箱子,都無一例外地指向了這起事件真正的幕後主謀——
廣田雅美!
柯南猛然回想起剛剛在電梯處遇到的那個推著好幾個重皮箱的女子。
雖然發型和氣質都有所變化,但是聯系起來後,他百分之百能夠確定,這個女人,一定是廣田雅美沒錯!
他沖出門外,小蘭看著突然跑出去的柯南,急忙想要喊住他。
「柯、柯南!你要去哪里?」
柯南邊跑邊回頭︰「找人!去找雅美小姐!」
「啊?」
……
太陽已經落山好些時候了,一輪彎月高懸于深邃的夜空。
這是一處碼頭。
平日里忙碌的碼頭現在安靜了許多,不見來往裝貨卸貨的船員們,只有偶爾的汽笛聲,渺遠得如同像在天邊。
一個個巨大的集裝箱整整齊齊地立在碼頭上,劃分出無數條縱橫的小道。
「噠、噠、噠……」
宮野明美走在集裝箱間,機警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辛苦了,廣田雅美……」
她的身前走出兩個人,攔在她的去路上。兩人都是穿著一身黑衣,幾乎就要融入夜色之中。
正是在此等候的琴酒和伏特加。
「不,應該叫你宮野明美才對。」琴酒的臉龐隱藏在帽檐下,看不真切。
「有件事情我不明白。我找你要的安眠藥,給那個壯漢喝下之後,他沒有昏睡過去,反而吐血身亡了……」
她眼神深處帶著對這群家伙的鄙夷與深深的冰冷。
「到底是怎麼回事?」
「哼哼……」琴酒笑了,「那就是我們的一貫手法。」
所有參與到組織相關案件里的人員,能夠斬草除根,就決不留下任何痕跡。
「該把錢交出來了。」琴酒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我沒帶出來,錢藏在安全的地方。」宮野明美眯起眼楮。
「什麼?!」肌肉腦子的伏特加就要沖上前去給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一點顏色看看,不過被琴酒攔了下來。
「不是有約定嗎?這件工作結束以後,就讓我和妹妹月兌離組織。」
宮野明美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現在,把她帶到這里,我就告訴你錢藏在哪兒。」
「哼……」琴酒嘴角出現一抹陰冷的笑意,「你妹妹免談,她可是組織的重要人物……」
「她跟你不同,可是組織的紅人呢!」琴酒冷笑著道。
區區十億元就想讓組織的頭號科學家,藥物的主要開發者雪莉月兌離組織?做什麼春秋大夢!
對于組織而言,這位繼承了她父母的研究、頭腦無比頂尖的年輕科學家,就算宮野明美拿一千億來換,也不可能讓其月兌離組織。
「原來,你們從一開始……」
宮野明美終于意識到,所謂的交易,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這些家伙,根本就沒有想著要讓她和妹妹月兌離組織!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琴酒掏出手槍,直直地指向宮野明美的心髒。
「錢在哪里?快說!」
宮野明美做著最後的掙扎,她絲毫不退讓地看著琴酒︰「你真呆……殺了我,就永遠也拿不到錢了……」
「蠢的人是你。其實我已經大概知道錢在哪里了。」一直對宮野明美行蹤進行監視的琴酒手指搭上扳機,漸漸用力。
「就在那兒,不是嗎?你個臭三八……」
「嗚——」
「砰!」
「呃啊!」
在碼頭邊響亮的汽笛聲中,槍聲響起。
慘叫聲緊隨其後。
只不過,琴酒槍里的子彈並沒有射穿宮野明美的心髒。
宮野明美站在原地,雙腿微微有些顫抖,呆呆地看著面前的一幕。
手槍掉落在地,與手槍一同落在地上的,還有泉涌的鮮血。
琴酒抱著自己的左手,就像一頭發狂的獅子,向著子彈射來的方向怒吼著︰「誰!是誰!」
「是他是他就是他,我們的英雄小哪吒。」
陰影中,一道人影哼著他們听不懂的歌曲,慢慢走到月光下,出現在三人的視線中。
借著月光,三人看到來人是個戴著空白面具的男子,男子也穿著黑色的衣服,手上正把玩著那把射傷了琴酒的手槍。
「又見面了。」源槐峪一步一步向三人走來。
「是你!」即使來人戴著面具,琴酒還是輕松認出了這個讓他忌憚萬分的男子。
「你來這里是做什麼?」琴酒不顧手上的傷口,如臨大敵地看向走近的源槐峪。
「我的委托人被這位女士殺掉了,所以我追到了這里來。」
源槐峪聳聳肩︰「只不過現在看來,好像奪走我雇主性命的另有其人。」
他絮絮叨叨地說著︰「那個該死的家伙答應我幫他找到人之後就給我五百萬,我錢還沒收到吶,他人就沒了……你說你們真是的,就不能讓他把我的報酬結了再給他下毒?」
源槐峪面具後的臉笑眯眯的︰「這樣吧,我很中意這位女士,能不能讓我來處置她作為給我的補償?你們這麼欺騙她,還要下殺手,也太過分了。」
搞什麼鬼!你在玩什麼偵探游戲嗎?
以你的能力和在組織的特殊地位,像是缺五百萬的人嗎?
是不是實在沒有好的理由敷衍我了?
覺得自己被耍了,琴酒心中升起憤怒與羞辱的感覺,冷聲道︰「不行,她已經參與了組織的行動,還有背叛組織的傾向,所以她今天必須得死在這里!」
在殺叛徒這件事上,他琴酒從不手軟,誰來都不好使!
「大哥……」憨憨伏特加還是沒有認出眼前的源槐峪就是之前在黑寡婦酒吧遇見的那位酒保,看著明顯互相認識的這兩個人對峙,有些進退兩難。
宮野明美則用驚疑不定的眼神看著源槐峪。
她剛剛本來都已經要死在琴酒的槍下,這個突然殺出來的人卻救了她,甚至還想要在琴酒手中把她保下來!
他是誰?
宮野明美總感覺自己好像曾經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戴面具的男人,而且記憶深處對他的聲音也有些模糊的熟悉感。
在她絞盡腦汁想要回想時,卻看見面具人給手槍上了膛,槍口指向的——是自己。
「既然琴酒你這麼堅持的話,那就沒辦法了……」
槍聲響起,一朵血花在她胸前綻放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