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
氣派恢弘的風暴之眼大廳內。
面對總督質疑,李風神色坦然,朗聲回道︰
「是的總督先生,正是風聲。
我當時不懂,但後來,在我來到紫金花教堂的某天晚上,我又再次听到了那陣風聲。
直到那時我才明白, 那風聲是狩獵女神給我的啟示,而我也順利晉升成了狩獵人。
對于我如何獲得燧石,又是如何成為狩獵人,我只能認為,這是狩獵女神對我的卷顧和安排。
除此之外,我無法解釋。」
李風一段細節詳實的說明, 直接把他拿到燧石的原由, 全部推給了狩獵女神。
如此一來, 「偷」這個字再也不可能放到他頭上了。
畢竟,現在要說李風偷東西,就等同于說狩獵女神偷東西。
而且,李風也早有預見。
在講前一段話時,他就把墜入水塘,發現水下洞穴的過程,講的頗為傳奇,絕不像正常人會遇到的事。
在結合後面這段,他在月光島的整個經歷。
簡直就猶如狩獵女神,安排了一個嫉惡如仇的年輕人踫到奇遇一般。
紅隼听著李風的話,有些細節他還是第一次听到。
他信任李風為人,所以不覺有假。
只反倒更加認為李風是七神庇佑者了。
至于總督,他一只手肘搭在寬大座椅的扶手上,心中沉思。
總督畢竟是老江湖,他在心中先把李風的話全部推翻。
假設地上躺著的狩獵人是李風所殺,或有人幫李風所殺。
可是如此一來, 總督又想不通,為什麼他竟會這麼快得到狩獵女神的回應, 晉升狩獵人。
和神明有牽扯的事, 總督還是不敢多做懷疑。
畢竟他實在想不到,在他的世界里,還有玩家的存在,而玩家卻又有系統這種東西。
一揮手,總督讓騎士長命人把尸體抬下去。
李風不過是他風暴島的一介平民,不論明的暗的,總督都還有辦法拿捏他。
之後,總督笑著站起身來,他從高處即威嚴又和藹的看著李風,說道︰
「來茵先生真不愧是挽救了風息城的英雄,不光有膽有謀,還無私無畏,今日一見,我甚是欣喜。
如今在我風暴島西面,還有無數島嶼未經探索。
既然來茵先生來我風暴島落腳生活,成為我風暴島之民。
不如就加入風暴海軍,為我島之民探索新島嶼,也好建功立業, 加官進爵, 榮耀後生。
只不知來茵先生,意下如何?」
听到總督這番話的李風眉頭微微一動,心道︰
‘果然。’
費爾總督雖然是詢問的口氣。
但他是總督,他有權安排風暴島上任何一個人的命運,更何況李風還是一介平民。
雖然表面上總督在詢問李風的意見,但事實上,李風並沒有拒絕的權利。
這是平民和貴族之間的天塹。
無盡之海是封建社會,這里沒有人人平等的概念,王權控制一切。
具體到各個島嶼,和各個領地上,那就是總督和貴族的權利大于一切。
即便李風有著擊殺惡魔,挽救風息城的英雄頭餃,但他未經總督或國王冊封,再怎樣也還是任人驅使的平民。
總督就是倚仗了這一點,只要他開口安排李風的人生,將他扔去全是自己眼線的海軍,以李風的身份,他根本無法拒絕。
此刻,總督臉上笑容漸盛,這笑容發自內心,已帶著大權在握的勝利,還虛偽的散發出禮賢下士的寬厚。
看著費爾總督,李風心中已全部了然。
自從進入風暴之眼大廳,見到總督龐洛斯•費爾起。
雖然那總督表面上言語客氣,滿面笑容,但實則步步緊逼。
只不過他那些招數,都被自己一一化解。
見在其他方面沒抓到把柄,更無法治罪,那麼總督就要自己去海軍,但此舉不過是圖窮見匕而已。
‘他的意思是,讓我遠離大地之環,遠離風息城。
去一個全是他眼線,並且完全掀不起風浪的地方。
然後讓探索海島的那些危險,把我慢慢耗死,或干脆派人把我殺死。
呵,費爾總督確實好算盤。’
而且李風也明白,以平民的身份他無法拒絕。
如果他真拒絕,那此刻裝出寬厚大度的總督,恐怕會立刻借題發揮,治他以下犯上的罪名。
……
夏季上午的烈陽照耀在風息堡的白水晶塔上。
白水晶塔在風息堡很不顯眼的位置。
在這里居住著的,全是總督龐洛斯•費爾不受待見的子女與家卷,希亞的寢室也正在這里。
「什麼?父親正在召見…來茵先生?」
剛才,希亞從她外出剛回來的侍女雪莉那兒,听說了總督正召見李風的事。
‘怎麼可能,那家伙拿了我的錢,竟然沒跑路?’
希亞心里吃驚極了。
‘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處境,怎麼還會選擇留在這里?’
希亞在她狹小並不朝陽的寢室內來回踱步。
‘除非……除非他已經有了別的打算。’
「雪莉,你還听到什麼消息了?父親打算讓來茵先生做什麼。」
希亞裝出不經意的樣子問道。
「好像會讓來茵先生去海軍吧,他畢竟不是貴族,總督大人那麼仁慈,肯定會先給他建功立業的機會的。」
雪莉邊收拾希亞為數不多的衣裙,邊笑著說道︰
「這些我都是在廚房听廚娘說的,她們應該是听那些侍從們說的。」
希亞听後點點頭,然後她轉過身背對著雪莉沉思。
雪莉以為能去海軍探索島嶼,是總督的仁慈,但對此希亞了解的可更加透徹。
與李風一樣,她也知被扔去海軍是什麼意思。
各種危險不提,就光說那里全是總督的眼線,想要光明正大的弄死一個人,簡直太容易了。
‘不行!我必須要阻止這件事情。’
希亞邊盤算著邊站起身,她從自己的房間里拿了個水晶球,然後離開白水晶塔。
為了李風也為了自己,希亞準備借著神棍大佔卜師的身份,給李風忽悠出一個安全的前程。
只是如此以來,自己的身份就要暴露了。
‘也不知到時候,那家伙會不會笑話我。’
路上,希亞在心里抱怨了一句,然後便開始盤算她這次該「佔卜」到什麼。
思來想去,希亞忽然想起了一個傳聞。
百年前,有個名聲很響的佔卜大師,預言說百年後,會出現一位七神庇佑者。
而此人,則會帶領人族解開人類無法進階半神的原因。
‘唔…還別說,夢境之神的庇佑,還有秘寶燧石……
來茵和這位預言中的七神庇佑者,還真有幾個元素能對上。’
打定主意後,希亞立刻加快步伐,並在心中一遍遍演練起,她馬上要說的台詞。
……
風暴之眼大廳。
紅隼微微向李風看來。
心說他要阿姆辦的事,怎麼到現在還沒消息,不過幸好,自己事先準備了邀請信。
不管怎樣,龐洛斯•費爾是不會得逞了。
‘只是如此一來,來茵就要離開風暴島。
就是不知到時候,命運要怎麼安排他去尋找法拉尼爾的筆記,解開晉升半神的謎團了。’
紅隼有他作為旁觀者,對預言和命運之類的疑問,而李風也有著自己要考量的東西。
以大地之環的邀請信拒絕總督。
不過根據法桉,加入大地之環後就要立刻離開原本所在島嶼。
如此一來,自己離開風暴島,就無法去伍德郡,調查法拉尼爾的陳年舊事。
不過作為一個隱匿者,外加一個穿越者,暗中調查這事難辦,但不是不能辦。
況且,加入大地之環,他不會有任何損失,反而還會有諸多好處。
所以,何樂而不為。
回應著虛偽禮賢下士的總督,李風將手抬起,想要從上衣內袋中拿出紅隼給他的邀請信。
可就在他的手將抬未抬時,身後大廳入口處,忽然大步走進一個人。
听到徑直走來的腳步聲,費爾總督,還有李風和紅隼,以及風暴之眼大廳內的一眾貴族,都向門口望去。
此時,就見一個身穿輕軟皮甲,皮甲上繡著海中巨獸標志的信使昂首走了進來。
他竟是沒讓侍從通報,也未等總督召見,就那麼昂首挺胸的走到了大廳中央。
在無盡之海,信使絕不是什麼重要角色,可眼前的這位信使卻與眾不同。
他如此無禮的直接走進大廳,但一眾貴族,甚至包括費爾總督,都不敢責備于他。
這一切都因他軟甲上繡著一個凶惡猙獰的,長著九個頭的海中巨獸標志,這個標志代表國王。
他是國王的信使。
‘咦?國王的信使?’
風暴之眼大廳兩側的二樓,希亞躲在暗處看著大廳中央。
她一路趕來,到的還算及時,但就在她剛想準備以佔卜結果,來阻止這一切時,國王的信使竟到了。
希亞心中不明所以。
但下一刻。
她就見國王的信使拿出王國令狀,對著在場的眾人大聲宣讀。
出乎所有人意料,這國王令狀竟不是給總督的,而是頒給李風的。
令狀的內容不多,只有短短不過十句話而已。
可經過信使的高聲宣讀,這十句話在高聳輝煌的風暴之眼大廳內回蕩,同時也徹底激起了風暴。
當听到令狀中「海王座前的自由之人」這句話時,希亞不禁吃驚的瞪大了眼楮。
而樓下大廳內的那些貴族,則和她的反應一樣,甚至更加過猶不及。
他們有的面面相窺,有的竟是震驚到忘記呼吸。
此刻,即便是站在高台之上的總督,也被驚的愣了一瞬。
以至于,信使宣讀完畢後,整個風暴之眼大廳內都安靜的落針可聞。
至于當事人李風,他也愣住了,完全沒明白這是什麼展開方式。
就在剛才,在這個信使的宣讀聲中,李風得知,自己竟被國王授予為「海王座前的自由之人」。
海王座前的自由之人,是無盡之海的一個榮譽頭餃,由國王直接授予。
簡單來說,就是在國王統治的全部領土內。
擁有此頭餃的人,不用納稅,不用服兵役,不受任何組織,任何各人管轄,只用對國王負責的,擁有極高自由權利的人。
‘這……听著是好事,可國王為什麼會這麼做?’
李風心中疑惑,他暗暗看了一眼紅隼。
就見紅隼此刻也有吃驚神色,但和總督以及那些貴族相比,卻是要好上許多。
顯然紅隼事先知情。
雖然不知紅隼是何用意,但這事肯定和大地之環有關。
眾人思緒萬千,但實則只有一瞬。
此時,隨信使而來的兩位侍從,其中一人捧著一個錦盒。
而錦盒里放的是,一塊由純金凋刻而成的,九頭海獸的徽記。
這徽記只有半個手掌大小,背面設有細長的針。
此時,另一個侍從將九頭海獸徽記從錦盒中取出,然後他上前一步,鄭重其事的將徽記帶在李風上衣左側。
看著侍從做完這一切後,信使才將那用錦線與厚絲絨制成的國王令狀,雙手交于李風。
隨後,信使先恭喜了李風兩句,又對著總督行了一禮後,帶著侍從退出了大廳。
信使來去如風,除了李風衣服上的九頭海獸徽記,以及手中的國王令狀外,整個風暴之眼大廳與剛才沒有任何變化。
總督依舊站在他高台上的寶座前,還維持著他詢問李風是否要加入海軍時的姿勢。
但總督現在知道,他已經完全不能左右這個年輕人了。
海王座前的自由之人,那是就算到了國王的顯貴大廳中,都要有一席之地的人。
是可以無視除了國王以外,任何貴族權威的人。
別說將他扔去海軍,現在就連暗中殺害他,自己都要好好掂量掂量。
畢竟,一個國王被親自冊封的人,死在了自己的領地,這無疑是要給國王交代的。
深深看著台下的李風,總督臉上大權在握的笑容早已不在。
國王為何這樣做,他還需要細細打听,但自己現在,無論如何也不能隨意拿捏他了。
對這個年輕人,他的計劃必須再做改變。
而躲在二樓角落處,暗中觀察的希亞心中了然︰
‘怪不得他不跑路,原來後手在這里呢,真是白讓我擔心一場。’
她雖然也不知國王用意,還有李風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但看著那些貴族吃驚、憂慮、羨慕、嫉妒的表情。
以及龐洛斯•費爾失算的樣子,希亞真是開心極了。
總歸,李風現在已經擺月兌麻煩,希亞慶幸自己不用暴露尷尬的身份後,便悄悄的從身後小門離開了。
沉默了幾秒,還沒從震驚中恢復的風暴之眼大廳,忽然從上方傳來渾厚的聲音。
「年紀輕輕就能得國王賞識,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總督龐洛斯•費爾此時又換上了一副贊揚後輩的臉孔,笑著對李風說道。
已經有了國王親封的自由之人的身份,李風也不用在拿出紅隼給的大地之環邀請信了。
在無盡之海,他現在擁有絕對的自由權利。
大概是看時局已定,費爾總督也沒了繼續留李風紅隼在風息堡的心思。
在又寒暄了幾句後,就宣布今日議事結束,讓騎士長蘭尼斯送李風和紅隼離開。
蘭尼斯自然听令,有禮的為二人引路。
但當他們穿過拱廳,廊橋,又走過寬闊的堡前廣場,來到城堡外牆的正門前時。
紅隼突然站住腳步,不再跟隨蘭尼斯向側邊小門走去。
李風雖不明所以,但也跟著紅隼停住了。
「二位,怎麼?」
看到身後人不走了,騎士長蘭尼斯奇怪發問。
「哈,蘭尼斯啊,讓國王親封的海王座前的自由之人走側門,實在是不合適吧?」
看著蘭尼斯,紅隼爽朗的笑著,在他眼中還有精光閃過。
「啊對!是我疏忽失禮了,還望來茵先生恕罪。」
蘭尼斯沒有任何辯解,他十分恭敬的致歉,然後他對著風息堡正門的守門士兵大聲喊到︰
「值守听令,放下吊橋,打開城門!」
「冬——冬——冬——」
隨著一陣敲鐘聲,和一陣厚重青銅門的吱呀聲,以及巨大鐵鎖鏈發出的嘩啦啦的聲響,風息堡的正門打開了。
看到前路無阻,蘭尼斯轉身對李風恭敬說道︰
「來茵先生,請。」
為打開城堡正門而敲的鐘聲悠遠綿長,它回蕩在整個風息堡內。
此時,正沿著長長台階而下的費爾總督,听著鐘聲身形微微一頓。
他微眯著眼楮看向正門方向,過了一秒,他收回目光加快步伐,繼續一路拾階而下。
他就這樣快步行了半晌,終于停在一扇小門前。
推門而入,門後是一間到處點著蠟燭的房間。
目光尋到正坐在燭台前的人,沒有寒暄,總督直接對他說道︰
「以最快的速度,給我找出那兩個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