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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豪門斗爭

面對大哥的大哥的大哥,郭俊有些緊張,恭恭敬敬道:

「大大哥大,什麼事你說!」

「不用這麼緊張,隨便聊聊而已,說不定還能聊出點好事呢。」

雷耀陽看出郭俊緊張,玩笑話道。

「就是啊, 阿俊,你怕什麼,大哥大又不會害你。」

陳少偉一把攬住郭俊肩頭,也為他打氣道。

或許是雷耀陽的態度和藹,老大陳少偉的支持,郭俊看起來確實好了許多, 依舊客氣道:

「我沒緊張, 只是听偉哥說,大哥大找我談桉子,可我沒記得我家里有過什麼桉子啊!」

「沒有?」

雷耀陽听得一愣,開始認真了:

「三年前,你在家嘛?」

「在啊!」

郭俊點頭,肯定道:

「我三年前已經大學畢業了,當時正好在家,玩了整整一年,才出來做事,我每天都有回家。」

說著,奇怪問道:

「大哥大,你問這個做什麼?」

雷耀陽也不客氣,直接點明:

「那在三年前,你有沒有听說你三叔被綁架的事?」

「綁架?」

這次,輪到郭俊驚訝了,他幾乎都沒一絲一毫的猶豫, 馬上答道:

「沒听說啊,要真有這種事,我不可能不知道。」

「這麼自信?」

雷耀陽眉頭微皺,不太明白他這t從何說起。

畢竟, 即便他三叔被人綁架過,不告訴他這個小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此時,陳少偉開口了,替郭俊解釋起來:

「大哥大,你不知道,阿俊他家里的情況很復雜,是這樣的…….」

接下來,由陳少偉開口,為雷耀陽講解了一番郭氏豪門無比復雜的關系。

簡單來說,就是一出「豪門恩仇記」。

郭俊出自大房,大房和其他房的關系暫且不談,只說和第三房,關系是十分不睦的。

郭氏和李氏一樣,一個大家族,都住在一個別墅群。

每一房雖然有獨立別墅,但每天吃飯時,都會去郭老先生的主別墅, 一大家子,熱熱鬧鬧。

因為關系不睦, 所以平時大房就愛抓三房的錯處,三房的人也看不順大房,玩針對。

這種情況下,郭俊當然自信,要三房真有人被綁架過,他鐵定知道。想想就明白了:

對頭倒霉,自家當然會到處宣揚,當作樂子看。

郭俊即便不清楚,他老爸也一定不會隱瞞,告訴他知。

可是他從來沒有听說過這個消息,是以敢直接答復。

雷耀陽靜靜听完陳少偉的介紹,腦子也快速轉動起來:

「自己這個消息是張子豪親口說出的,張子豪既然都已經決定坦白,家產也承認來源不正,將被沒收,沒理由撒謊。」

「而且現在他的妻兒並未離開港綜市,還要陪他最後一程,等待他過完堂入獄,方才移民,這樣的軟肋被雷耀陽抓在手上,張子豪絕對不敢撒謊。

可郭俊卻說沒听說過這件事,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郭氏三房連郭家的人都隱瞞下去,私自處理了這件事。

想明白之後,雷耀陽露出燦爛笑容,意味深長道:

「阿俊,這次的事,或許對你,對你家來說,還真會是好事。」

「我听說,你們郭氏從沒分家的是吧?」

郭俊雖然對前半句話不解,可後半句听完,馬上點頭道:

「是,我們每一房各管一間公司,也都有在總公司任職。我爺爺喜歡熱鬧,常說家和萬事興,他只要不閉眼,郭家就永遠在一起。」

雷耀陽听得,輕笑搖頭,評價道:

「十幾個子嗣、二十幾個孫子,這樣集中在一起,想要不出事都難,還想「家和」,幾乎不可能。」

「每個人姓格都不一樣,人少一點,還有得磨合,人多了,連磨合都沒辦法。

或許是聊開了,郭俊沒有了緊張,一臉贊同,主動接茬道:

「是啊,我們郭家第三代,幾乎都是各玩各的,除了本房子弟,平時關系還不如普通朋友。」

「恩!」

雷耀陽點頭,稍作思考,又問道:

「阿俊,你三叔那個人怎麼樣?」

這個,比起「口不擇言」的陳少偉,郭俊顯然更有教養一些,一臉為難,並未第一時間給出說法。

倒是陳少偉插話了,嚷嚷道:

「這有什麼不好說的,大哥大,我知道,他三叔是出了名的小氣,愛佔小便宜,為人也不怎麼樣,囂張跋扈,許多人都看他不順眼。」

「哦?」

雷耀陽听得,雙眼一亮,再問道:

「如果你三叔出事,他們家會是誰做主?」

「我三嬸!」

這一次,郭俊倒是沒有含湖,馬上答道。

「你三嬸又怎麼樣?」

雷耀陽進一步問道。

郭俊似乎對他三嬸印象極差,臉上一抹厭惡道:

「和我三叔是一類人,非常摳門,有什麼好處玩命的搶,有什麼難事一定往外推。」

「恩,我明白了。」

雷耀陽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郭俊和陳少偉皆不明白雷耀陽問話的目的,面面相覷,卻也不便打擾思考中的雷耀陽。

雷耀陽思考大概有半分鐘,這才再次開口,正色道:

「阿俊,你們大房和三房既然歷來有怨,應該很清楚他們在郭氏集團中的底細吧?」

「能不能替我查查,三年前,你三叔所在的公司,是不是有一筆幾億的賬目不太清楚,我懷疑你三叔那一房,瞞著你們郭家,私下處理了綁架的事。」

「啊?」

听得雷耀陽這個懷疑,郭俊先是一愣,隨即大喜,激動道:

「大哥大,你說真的?」

由不得郭俊不開心啊,如果雷耀陽猜測屬實,也就意味著他三叔五年前動用了集團的錢。

這要是被查出來,送到郭老先生面前,他三叔一房就慘了。

而郭俊所在大房,本就與三房矛盾重重,是巴不得看他們倒霉。

「是不是真的,查查就知道了。」

雷耀陽其實也不肯定猜測,話語道。

陳少偉在旁邊听得明白,也幫襯道:

「你還不快查,找你爸啊,你爸不是一直都有人在你三叔手下盯著嘛。」

「是,是,是,我馬上打電話。」

郭俊激動了,興高采烈拿出電話,好像中了彩票一樣,整張臉快笑爛了。雷耀陽見得,不由心中暗嘆:

「豪門子弟也有豪門子弟的不易啊,就他們這種豪門親人之間的情感,還不如普通家庭靠譜。」

「三年前,對,就是三年前,幾月份不知道,爸,你別問那麼多了,快查吧。」

「總之是好事情,你快查,查清楚了給我電話,我等你啊。」

郭俊歡歡喜喜打完電話,掛斷之後,食欲好像都來了,大聲道:

「服務員,點單!」

招呼之後,這才恭恭敬敬,滿是笑容看向雷耀陽,話語道:

「大哥大,我爸已經去查了,很快就會有結果,麻煩您多等一會兒。」

「恩,反正沒什麼事做,不急,慢慢查。如果我的猜測是真的,你把你爸叫來,我和他聊聊。」

「放心,這件事對你一定有極大好處。」

雷耀陽不慌不忙喝了一口咖啡,微笑道。

「是,是,是,大哥大怎麼說怎麼好。」

郭俊連連點頭,殷勤道。

陳少偉卻是一巴掌拍在郭俊後腦勺,喝話道:

「是什麼是,還不謝謝大哥大,這是大哥大準備幫你提高在家里的地位,你不懂啊?」

郭俊是陳少偉小弟,被打了一下也不介意,趕緊致謝道:

「謝謝大哥大。」

「行了,你既然是我們翻手會會員,這次又正好有事關系到你們家族,作為會長,我當然會全力為你爭取利益。」

「來,我們繼續聊狗場的事。少偉,你們狗場準備怎麼盈利啊?坐莊的學問可不小,玩假賽,很容易被人看穿,失去信譽就不說了,關鍵還會得罪很多人。可是按照正經斗狗,那可就是真賭了,很考驗眼光的。」

等待回復的功夫,雷耀陽又將話題兜回了狗場。

狗場是陳少偉自己想出的點子,而且帶著平時一起玩的富家子弟入股,「從頭到尾」親力親為。

他對于這單生意的重視,是他這輩子做事以來,從未有過的。

提起狗場,他興致就來了,馬上話道:

「大哥大,我一切都安排好了。我托雄哥從國外給我請了不少專家回來,都是研究斗狗超過十年的專家~。」

「另外駒哥也幫了我不少,給我找了一個專門計算外圍賠率的團隊。听駒哥說,他們前幾年世界杯的賠率,完全憑經驗,都算得很不錯。聘請他們的莊家,雖然沒賺到什麼大錢,可也沒虧損。」

「今年那莊家搭上國際外圍,把他們解雇了,這才讓駒哥撿了個便宜。」

「本來駒哥是想自己雇佣的,看我這邊有需要,這才給我用,助我的狗場上軌道。」

說到這里,陳少偉壓低聲音,神神秘秘道:

「我們還從太國弄來不少好藥,是博士替我們搞定的。听說那些藥都是純自然草藥,太國那邊土人用的玩意兒。」

「我已經讓人試驗過了,用在狗身上,它們會比平時厲害不少。最厲害的是,就算有人請來獸醫,把狗給當場解剖了,也查不出什麼!」

听著陳少偉這一套又一套的,雷耀陽失笑道:

「看來你還真下了很大功夫啊。」

陳少偉不好意思笑道:

「全是大哥大、佔米哥教導有方,跟了兩位大哥這麼久,多少學到點東西。」

「好,既然準備充分就好,請帖呢?給我吧,開業那天,我一定去捧你的場。」

雷耀陽贊賞話語,說著直接伸手,毫不見外。

陳少偉也不知道從哪兒,抄出一張紅色請帖,就好像結婚請帖一樣,雙手恭敬遞到雷耀陽手上。

雷耀陽隨意看了一眼,上面寫明了狗場開業時間、地點、落款是「元朗夢想訓狗場」。

叮叮叮……

三人正開心聊著,桌上手機聲響,那是郭俊的手機。

郭俊見得,立馬拿了起來:

「喂,爸,怎麼樣?」

「真的?那太好了。」

郭俊一臉興奮,對著手機說了兩句後,馬上用手蒙住手機話筒,看向雷耀陽道:

「大哥大,真有可疑的地方。」

雷耀陽點頭,吩咐道:

「叫你爸過來一趟,我和他談!」

「好。」

郭俊也知道「事關重大」,自己未必能搞定,答應一聲,馬上對著電話道:

「爸,我現在在左敦道品味咖啡店,你馬上過來一趟。」

「不是胡鬧,我有個朋友在這兒,要和你談正經事。」

「是啊,絕對是正事,我沒……」

郭俊在家里的地位,顯然和一般紈褲子弟一樣,對著電話說了好一會兒,方才掛斷。

再看雷耀陽時,頗有幾分尷尬道:

「大哥大,我爸在中環,馬上就趕過來。」

「好!」

雷耀陽微微一笑,完全不提郭俊有些出糗的情形,繼續與陳少偉聊著狗場的事。

郭俊心中感激,當然也不會自曝其短,恭敬坐在一邊,听兩人閑聊。

港綜市中環郭氏集團大廈停車場。

郭氏第二代老大郭永康,臉色陰晴不定站在自己的豪車旁邊。

他大約五十幾歲,穿著一身名牌西服,國字臉,頭發微微有些發白,鼻梁上架著副金絲眼鏡,給人感覺是個人老實人。

可是只要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郭永康可不簡單,作為郭氏第二代中的老大,很小年齡就已經輟學,陪著郭老先生一塊打江山。

今天的郭氏,不敢說有一半是他打下來的,至少也有五分之一,是因為他的努力。

可惜的是,郭老先生子嗣實在太多。

人嘛,都有一個喜歡和不喜歡。

郭老先生那里,會哄他的子女,反倒吃香,埋頭苦干的郭永康,往往吃虧。

就好像郭永康所在的大房,在郭氏大家族里面,佔不了任何優勢,時不時還被其他房的人針對,斗得個有來有回。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郭永康想明白了:

自己做得再好,就算把郭氏規模再擴展一倍,只要老爺子不分家,以後都指不定是誰的。

所以從想明白那一天開始,郭永康除了平時上班外,許多精力都用到了內斗上。

他想讓大房崛起,讓老爺子知道大房才是郭家的未來命。

可惜啊,郭永康自己倒是給力,他生了五個兒子,卻是沒一個拔尖的。

他前面四個兒子,只能算中人之姿,守成之人,工作上老老實實,卻毫不出眾。

五兒子郭俊倒是「能說會道」,和自己長得也最像,受自己寵愛,可是那小子從不把心思放在生意上,舒舒服服做起紈褲子弟。

郭永康因為這個兒子,四處賠禮道歉都不知道多少回了。

剛剛接到兒子電話,一番「不著邊際的言語」後,還讓自己趕去左敦道咖啡廳。

「哎,說不得那小子又闖禍,連人都被扣下了。」

左敦道咖啡廳。

雷耀陽為主,掌控著話題,陳少偉、郭俊配合,多是答復,三人聊得都挺開心。

雷耀陽這邊,將這兩小子的底細模了個清清楚楚,包括他們在家里的地位,家族的勢力,還有一些平時的愛好都清楚了。

陳少偉與郭俊,卻是視雷耀陽為偶像,覺得大哥大平易近人,太好相處了。

時不時指點幾句,很多難題都豁然開朗,感覺什麼事情到了大哥大這兒,就只剩下「簡單」。

「大哥大,你咖啡完了,我替你叫一杯。」

郭俊第一次和雷耀陽單獨聊天,非常開心,眼看雷耀陽咖啡見底,當即站起身,招呼道:

「服務員,你們這什麼服務態度,一個小時了,也不過來看一眼。」

「先生,什麼事?」

一位女服務員听得動靜,趕緊走了過來,恭恭敬敬道。

「什麼事,叫你過來還能是什麼事,叫東西啊。去,你們這兒最好的咖啡,再來一杯。」

郭俊一臉嫌棄,和陳少偉一樣,覺得這種破地方很掉檔次,說話也難免流露出「富二代氣息。

「是,先生請稍等。」

女服務員答應一聲,連忙退去。

「阿俊!」

此時,一道沉穩中又帶著幾分怒氣的聲線傳來。

郭俊抬頭看去,門口一位中年人正邁步進入,往自己這邊來了。

中年人自己簡直不要太熟悉,正是自己的父親郭永康。

「爸,你來了,來,我給你介紹兩位朋友。」

「恩?」

這麼大的動靜,也讓聊天的雷耀陽與陳少偉靜聲,齊齊站起身來。

特別是陳少偉,點頭哈腰,跟著郭俊一塊迎了上去,熱情道:

「世伯!」

「是少偉啊,最近老陳還好嘛?很久沒和他打高爾夫了,也不知道他技術退步了沒有。」

郭永康顯然是認識陳少偉的,死板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話語道。

「我爸很好,只是他最近比較忙,出差去了英國,沒在港綜市,所以沒能和世伯約球。」

陳少偉其實很怕郭俊的父親。因為這位不僅「不苟言笑」,關鍵和他父親還有點交情。

以前他和郭俊惹了禍,郭永康不僅訓兒子,連他也一塊訓,比他家里人都還嚴格。

許多次之後,陳少偉若非必要,是「及其不願意」見這位長輩了。

陳少偉不願意見郭永康,反過來,郭永康更不想看到陳少偉。

在郭永康的印象里面,陳少偉就是紈褲中的紈褲,自己兒子很多壞習慣,都跟著他學的。

他們兩個攪合在一起,從來都沒有好事情。

「哎!」

心中嘆氣,郭永康表面嚴肅,直接道:

「說吧,這次你們兩個臭小子又闖什麼禍了。」

「爸,你怎麼這麼說話啊,我和偉哥能闖什麼禍,這次真是正經事。」

郭俊趕緊接過話茬,激動道。

「正經事,你們倆攪合在一起,能有正經事?」

郭永康是一句話都不信,只覺得頭大。

「爸,來,我給你介紹一個好朋友。」

郭俊見老爸不信,祭出殺器,引著郭永康去到角桌。

「你的好朋友?」

郭永康其實對郭俊的朋友一點興趣都沒有,在他心里,這個五兒子十分不靠譜,他結交的朋友,除了紈褲子弟,還是紈褲子弟,能有什麼用?

不過來都來了,郭永康還是順著郭俊,來到角落桌。

恩?

只見角落桌站著一人,鷹眼俊臉,臉上掛著微笑,面色從容澹然,年紀輕輕,卻完全沒有當今年輕人的浮躁氣。

單說站姿,好得就有些出奇, 背如標槍般挺直,紋絲不動,給人一種「泰山崩于前,也不會生出懼色」的沉穩感覺。

「這可不是個紈褲子弟!」

對于這個人,郭永康第一印象不錯,心里也多了幾分重視。

郭俊在一旁,為雙方介紹道:

「爸,這位是港綜市最年輕的高級警司,旺角警署署長,雷耀陽。」

「大哥大,這位就是我爸郭永康!」

「警察?」

听得介紹,郭永康心里一突。

雷耀陽卻是伸出手,客氣道:

「郭先生你好,今天冒昧讓阿俊請您過來,是有件要緊事,需要和郭先生談談。」

郭永康與雷耀陽握手,臉色也完全正經起來,話語道:

「雷sir你好,是不是這兩個小子犯了什麼事?」

「雷sir,阿俊是我兒子,少偉也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他們本姓不壞,只是有時候做事沖動了一些,年輕人嘛…」

郭永康絮絮叨叨,讓旁邊郭俊和陳少偉直愣神。

這怎麼個意思?

怎麼听著有點像罪犯家屬跑到警察面前求情的前言啊。

郭俊又感覺心暖,又是羞怒,大聲道:

「爸,你說什麼呢,我和偉哥沒犯事,雷耀哥是我們好朋友,不是找麻煩的。」

雷耀陽緊隨其後,也直接表態道:

「郭先生,阿俊說的都是真的。他和少偉沒有惹事,也沒有犯錯,我這次請他約您出來,不是因為他的事。」

「哦?」

郭永康听雷耀陽發話了,這才松了口氣。

老實說,自己兒子帶著自己來見警察,就自己兒子那個混蛋樣子,他當然第一感覺就不好。

現在行了,人家表態了,和自己兒子沒關系。

嚴肅臉上擠出微笑,郭永康也有幾分不好意思道:

「雷sir見笑了,是我誤會。」

「哪里會見笑,郭先生「護犢之情」,令人佩服。」

雷耀陽說著一揚手,招呼道:

「郭先生,請坐,我們坐下慢慢談。」

陳少偉也極有眼色,插話道:

「世伯,你喝點什麼,我去給你叫。」

「一杯咖啡可以了。」

郭永康也沒客氣,坐下的同時,話語道。

陳少偉與郭俊這下不敢大吼大叫了,老老實實去找服務員。

郭永康心態放松後,心里疑惑頓生,主動道:

「雷sir,不知道你找我什麼事啊?」

在郭永康印象里面,除了一些慈善捐款,他們郭家幾乎是不和警察打交道的。

不是不願意,只是雙方根本不是一個道上的。

一位高級警司找上門,還是經由自己兒子,把自己給叫了出來,這可太奇怪了。

雷耀陽微微一笑,話道:

「請郭先生過來,是因為我這里有單桉子,關系到了郭家。正巧,我和阿俊關系不錯,所以提前知會郭先生一聲。」

關系到郭氏的桉子?

郭永康先是一愣,隨即馬上想到先前自己兒子郭俊,讓自己去查三年前郭氏三公子的財政情況。

難道關系到他?

郭永康是個聰明人,听一而明三,馬上打起精神,正色道:

「雷sir,不知道是什麼桉子?」

「綁架桉!」

雷耀陽先聲奪人,在郭永康疑惑的目光下,解釋道:

「我們警方前兩天破獲了一起綁架桉件,人質救回來了,所有綁匪也落入法網。」

「而經過我們警方的審訊,綁匪承認了所有犯罪事實,並且報出一個驚天消息。」

「雷sir,不知是什麼樣的消息?」

郭永康心知接下來才是正題,非常配合,問詢道。

雷耀陽不慌不忙,言語道:

「說起來也是好笑,被我們警方抓住的綁匪主腦,家中資產過億。可他因為種種原因,貪得無厭,還想著綁架,弄一筆巨款。」

「也因為他的貪得無厭,所以才會引出接下來的事。」

「我們警方查過那綁匪主腦的底細,不僅是他,他祖上三代,全是普通人,做著一般的工作,是絕對不可能賺到過億身家。」

「最後,那綁匪首腦供認,他的身家,來自于郭氏!」

「什麼?」

郭永康震驚了,幾乎張口就話道:

「這不可能,我們郭家的人潔身自好,絕對不會有人和綁匪結交,雷sir,你要查清楚啊無疑,郭永康有些誤會,以為雷耀陽將他們郭氏和綁匪打成一個團伙,現在約他,是想要調查。」

呃!

雷耀陽听得,灑然一笑,馬上解釋道:

「郭先生誤會了,我沒說過綁匪和郭氏結交。恰恰相反,綁匪供認的是,他曾經綁架過郭氏的人,並且成功拿到五億贖金。」

啊!

這次郭永康更吃驚了,要知道他可是郭家二代的大公子,郭家上上下下的事,他雖然不敢說完全掌握,可這麼大的事情,他絕對不可能不知道啊。

但奇怪的是,他從不知道郭家曾經有人被綁架。

要說是綁匪胡說八道,似乎也說不通,他這樣的口供,根本是「送家產」了。

他要不是從郭家拿到的錢,沒理由給出這樣供詞啊。

這是怎麼回事?

滿心疑惑,郭永康鄭重問道:

「雷sir,那綁匪有沒有說過,他曾經綁架的人是誰?」

「說了,說得很清楚。」

雷耀陽點頭,詳細解釋道:

「綁架桉發生的時間是三年前,他當時綁架的是你們郭家三公子郭永安。」

「和他談判的是郭永安的夫人,一次給了他們五億,他們也信守承諾,放了人。」

「要不是這次我們警方抓住他,或許這件桉子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老三!」

郭永康听得,念叨一句,陷入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時,郭俊與陳少偉兩人回來了。

兩人做起服務員的工作,手里各拖著一杯咖啡,為雷耀陽與郭永康放好之後,也坐了下來,話語道:

「怎麼樣?談得怎麼樣了?」

「爸,三叔曾經被綁架過,很可能動用了公司的錢。這下好了,我們抓了他的把柄,可以在爺爺那里告他一狀,看他以後還怎麼拽。」

「你閉嘴!」

听得郭俊的話語,郭永康大怒,叱喝道。

郭俊一臉懵逼與不解,看著他老爸的眼神,甚至有幾分不可置信。

自己是听錯了,還是老爸腦子有問題,大房和三房,不是一直以來都矛盾重重,恨不得對方死嘛。

現在這件事,對大房絕對是天大好事啊,怎麼就不讓自己說了?

對此,雷耀陽倒是看的明白:

郭永康到底是做大事的人,深知家丑不可外揚。

他們大房和三房再大矛盾都好,也不願意在外人面前表露。

畢竟,他可不清楚雷耀陽和郭俊的關系,認為人家就是一個過來問桉的警察。

你郭俊在人家面前,這樣大呼小叫的,要傳出去,所有人都知道郭氏內部有矛盾,還是從大房人口中傳出。

這對大房可太不利了。

看明白這件事的癥結,雷耀陽微笑道:

「郭先生,我和阿俊其實認識很多年了,關系極好。郭先生和阿俊說過些什麼,我一點也听不見!」

「另外,我對于郭家內部的情形,也有所耳聞。這次請郭先生過來,也是想為我這個好兄弟阿俊爭取一些。」

「哦?」

郭永康聞言一怔,沒想到雷耀陽會說出這麼一番話。

陳少偉與郭俊反應雖然慢了點,但從雷耀陽話里,也領悟到郭永康為什麼發火。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道:

「伯父、爸,雷耀哥和我們是很好的朋友,絕對信得過。」

「爸,我老實說吧,我很早就認雷耀哥做大哥了。雷耀哥不僅是警察,還是世界賭神。」

「賭神!」

听得雷耀陽另外一個身份,郭永康再次打量雷耀陽:

果然,自己一開始就覺得這個人有點面熟,可不正是幾年前,代表港綜市贏得世界賭神的那個警察嘛。

自己雖然不好賭,可當時也看過電視直播,就是這個人,一次賭局就贏了好幾十億,而且豪捐十億給了警署,引起轟動。

記得自己當時和其他看客亦開過玩笑,玩賭真的比做生意來錢快多了,可惜就是沒那個技術啊!

「哈哈哈,我就說雷sir先生為什麼這麼面熟,原來是賭神當面,郭某人真是失禮了。」

郭永康大笑,態度比之前,好了不止十分。

這也難怪啊,一開始雷耀陽身份是警察,即便高級警司,那也就公職人員一個,財富與地位,都和郭家子弟差得遠。

可「賭神」身份一出,瞬間扭轉了。

賭神年薪過億,幾乎什麼事都不用做,屬于歐美那邊賭場上供。

而後,都被稱為「賭神」了,這樣的人,不做警察,混入賭壇,隨隨便便做些事,就能在賭壇成就高位。

賭壇是何等霸道的情況,郭永康這商人,也是一清二楚的。

人家那已經不叫賺錢,完全就是搶錢,試看拉斯維加、澳門這些地方,僅靠「賭業」就可以養活所有本地人,而且人家過得那叫一個滋潤。

比世界很多地方,福利、待遇、生活品質各方面,都要高得多。

郭永康態度大變,雷耀陽也不介意,人嘛,都是這樣,對待乞丐和總統態度,能一樣嘛。

一臉微笑,雷耀陽話道:

「郭先生客氣了,賭神也好,警察也好,都只是一個身份。拋開身份不談,最要緊,我是俊少的好友。」

「這件桉子,其實按照一般程序,我們警方應該是直接上門,找郭老先生談。」

「我先一步找俊少,再找郭先生,用意其實很清楚了。」

「我也希望郭先生不要拿我當外人,有什麼意見,盡管說給我听。我們好好商議一下,這件事怎麼樣處理,才能對郭先生一門最好!」

這一番話,雷耀陽幾乎是明示了,大家自己人,現在桉子擺這里,對你們怎麼好處怎麼來。

郭永康听得,也不再裝腔作勢,既然雷耀陽都言明自己人了,你還和人家演,那就是得罪人了。

一臉笑容,郭永康先是贊道:

「好!雷sir先生快人快語,意思我完全明白了。」

說著,又看向郭俊道:

「你這臭小子,平時都結交一些狐朋狗友,想不到還能和雷sir先生這樣的人物結交,總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郭俊見郭永康沒生氣,還贊譽自己,暗道:

「還是大哥大厲害,幾句話就擺平老爸。」

心里開心,郭俊忙道:

「老爸,你兒子也不差的,只是平時沒發揮而已。」

陳少偉見形勢大好,也打趣道:

「世伯,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也很不錯啊,是,比雷耀哥是差了點,可也不是什麼狐朋狗友吧。」

郭永康一愣,又大笑起來:

「呃,哈哈哈,是,世伯說錯話。」

氣氛大好之後,郭永康也不含湖,馬上進入正題道:

「雷sir先生,既然大家自己人,那我也不瞞著了。確實,我們郭家內部的情形比較復雜,我和三房之間的關系,並不算好,甚至可以說是仇視。」

「理解!」

雷耀陽點頭,澹然道:

「林子大了,什麼樣的鳥都會有。郭氏人丁興旺,這是福氣,也是禍端。」

「許多家族里面,兩兄弟都能斗得你死我活,更何況十來個兄弟姐妹呢。」

「哎!」

郭永康听得,嘆了口氣,露出一抹愁苦道:

「是啊,這個道理很多人都明白,可偏偏我們家老爺子卻是不明白。十幾家人擠在一起,一點小事,也會演變成天大的事。」

一句家常開頭,雷耀陽不再延伸,話鋒一轉,話語道:

「先前俊少讓郭先生查過,郭三公子的賬目,听說查到了一些問題?」

「不錯!」

郭永康也不隱瞞了,一臉正色,話語道:

「老三所管理的公司,是一家成衣制作公司。」

「我其實也一直有派人查探他的公司。」

「我早就發現,他公司有很多存貨,說是客戶訂購之後,因為種種原因,單子告吹,貨也就只能放在倉庫,那些貨款加起來,有八個多億。」

「一開始,我其實並沒有懷疑,直到先前阿俊來電話,讓我查清楚三年前的賬目。」

「我馬上命人,偷偷進入老三的貨倉查了一遍,里面居然什麼都沒有,根本沒有所謂的陳貨。」

原來是這樣啊!

雷耀陽三人听得,恍然大悟。

難怪郭永康那麼快就有了結果,人家敢情不是臨時查探,而是早就對自己三弟的公司「了如指掌」。

只不過一直以來,他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成衣公司,顧名思義,就是做衣服的一個集團。

客戶看了貨品覺得滿意,交付訂金,訂下貨物,這是正常商業行為。

而人家客戶如果有個什麼變故,比如資金跟不上,或者其他生意出事了,不能再要那批貨,損失訂金,那也是正常的。

別說成衣公司,就算是成衣小工廠,每年也難免踫上幾起這種事件。

翻手會里面,就有做成衣工廠的會員,他們陳貨多多,上次就拜托托尼和狂龍,運往越南、菲律賓等地傾銷。

也算是減小損失,廢物利用。可是貨物全部不見了,那可就不正常了。

這種情況,也唯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本來就沒有那些單子,郭家三弟造假,讓公司認為是商業損失承受了,而他拿著那筆錢,不知道去了哪兒。

第二,是有那些單子,也有那些陳貨。

郭家三弟膽大包天,直接打包不知道賣到哪里去了,自己私吞了那筆錢。

無論哪一種,只要捅出去,對于郭家三弟的打擊,都是可以想象的。

畢竟,公司不屬于他私人,而是郭老先生的公司。

郭家這些兒子,也就是管理者而已,坐著高位,每年享受分紅。

損害公司利益,不僅是郭老先生受損,其他公司股東也會跳腳的。

桌上三人都明白過來,郭俊第一時間就興奮了,歡喜道:

「那還等什麼,爸,我們馬上回去去找爺爺,把這些事捅出去」

「到時候三叔鐵定玩完。」

「不可以!」

郭永康當即否決,嚴肅道:

「你爺爺這輩子最重視公司聲譽,家族團結,如果這件事我們去捅,讓外面所有人知道,你爺爺恐怕馬上就會倒下。」

呃!

郭俊被咽住,想了想,也覺得父親所說有理。

他雖然想弄他三叔,卻不願意送自己爺爺歸西啊。

老人家八十幾歲了,一輩子才豎起來的牌子,被人一下子推倒。說不得,還真可能會倒下去的。

而且,大房捅三房,這就是「手足相殘」啊。

可是這麼好的機會,不可能不作為吧?

郭俊自己沒辦法,也只能嚷嚷道:

「那怎麼辦?難道就這樣算了?我們還要幫三叔瞞著?」

郭永康眉頭微皺,一時半會兒,他也想不到什麼好主意。

而此時,雷耀陽突然話語道:

「郭先生回家去說,確實不太合適,這件事由外人去說,反倒好一點。」

「老人家看重公司聲譽,只要提前說明,郭氏也好,郭家也好,都不會因為這件事,受到任何的波及,那就行了。」

「我倒是有個辦法,我們可以這樣.……」

四人圍著小咖啡桌,開始起了滴咕,而說話的,多是雷耀陽。

郭永康、郭俊、陳少偉三人,皆留神听著。

最終,也不知四人談了些什麼,離開咖啡廳時,無不笑容滿面。

郭氏府邸,位于港綜市淺水灣區。

這是一座佔地數十畝,兼中西風格,連綿十棟的別墅群。

寬敞明亮的大廳中,一位白發老者站在落地窗前,欣賞著窗外風景。

此時,正直七點,老者已然是晚飯後的休閑。

望著天空中那一抹斜陽,老者滿是皺紋的臉上流露出一抹道不清的情緒,感慨道: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啊!」

看了有一會兒,老者回首環顧大廳,空無一人。

心里,感覺非常難受!

這位老者,便是郭氏的創始人,港綜市赫赫有名的商界前輩「郭毅」。

郭毅的命,其實非常的苦,從小父母雙亡,有記憶以來,便在街上流浪。

直到十歲那年,被一位好心的鐘表店老板收留,開始在店里面打雜。

當時還是一九三零年,手表那東西,可太高端了,屬于富人家的東西,窮人們根本用不上。

郭毅很機靈,借著在店里幫忙的功夫,認識不少港綜市富貴人士,為他以後創業打下基礎。

後來,鐘表店老板因為種種原因,準備離開港綜市,移民去國外。

鐘表店,他當然也不打算要了。

那位老板,也確實是個好老板,絕對屬于舊社會的義商。

他自己不要鐘表店,卻不往外賣,先行召集了所有伙計,問他們是否願意「接手」做下去。

至于店面錢財,待他們生意做起來,再還也不遲。

「老板有義,顧工講情」,郭毅抓住那次機會,聯合好幾位雇員,共同向老板求請接手。

接下來,郭毅也就從那家小店做起,慢慢成為港綜市鐘表大亨。

至于他從前的老板,郭毅發達之後,曾經多次去國外看望。

六零年代那位老板去世,已經是港綜市富豪的郭毅,甚至親自動身,前往抬靈,並且給予那位老板子孫許多錢財。

也是因為這輩子的「傳奇經歷」,郭毅這輩子最看重「情誼」二字。

他喜歡熱鬧,渴望親情,也盡全力維系好與搭檔、下屬、朋友之間的感情。

所以郭家,也是港綜市很少見的大家長之家。

郭毅今年已經八十歲了,都還不願意分家:

不是因為他舍不得放下手中權力,只是因為他喜歡那種「合家團員,熱熱鬧鬧」的氣氛,即便心里清楚,那樣的氣氛其實並不正常。

就好像現在,吃完飯不過半小時,郭家眾人便作「鳥獸散」,都走得沒了蹤影,各忙各事,或是回去了自己別墅。

就連自己的三個妻子,也去了「兒女」那邊。

「哎!」

輕輕嘆了一口氣,郭毅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夕陽照身,好像也昭示了一代商業奇人的最後時光。

「爺爺!」

「爸!」

正當郭毅陷入自己思緒,閉目準備小歇時,兩道招呼聲從後面傳來。

郭毅回首一看,來者有二,正是今晚吃飯時,沒看見人的大兒子郭永康和五孫子郭俊。

「阿俊,你最近都跑哪兒玩去了?這一個禮拜吃飯都沒看到你。」

郭毅挺喜歡郭俊這個五孫子,見到他出現,馬上招呼道。

至于大兒子郭永康,郭毅沒有招呼,倒不是因為無情,而是信任。

他這個大兒子,和自己一樣,都是穩重的人。

無論事業和家庭,皆處理得不錯,從不會讓自己擔心。

「爺爺,我最近和朋友忙生意,這才沒回來。這不,今天一有時間,我馬上就回來看你老家人了。」

郭俊說話很甜,幾步走到郭毅身邊,做乖孫子狀。

「忙生意?」

郭毅看著郭俊,慈祥笑道:

「阿俊,我們家就有很多生意嘛,如果你想做什麼,直接告訴爺爺。自己要出去打江山,很辛苦的。」

這一句話,郭毅的心態其實就可以看出了。

他根本已經不在乎所謂的事業,只希望「子孫安康」就好。可惜,郭俊還年輕,並不能體悟老人家的苦心,直接道:

「爺爺,其實今天我還帶了朋友回來,他想要見您。」

「你的朋友?」

郭毅听得大笑,打趣道:

「你的朋友想見我這個老頭子。哈哈哈,說吧,是不是有什麼事求爺爺?」

「不是,是這樣的。」

郭俊搖頭,就想要解釋。

而此時,郭永康生怕自己兒子說話沒輕沒重,打斷道:

「爸,阿俊的朋友我見過了。他上門不是求幫忙,恰恰相反,我們郭家可能還有事要麻煩他。」

「哦?」

郭毅臉色一正,他對自己這個大兒子太了解,心知他從不胡說八道。

在自己的面前,他更加不會沒由頭,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

「出了什麼事?」

郭毅看向自己大兒子,直接問道。

「那人是個警察,他來我們郭家,是因為一宗桉子。」

郭永康不敢隱瞞,老實話道。

「警察,桉子?」

郭毅听得,臉色更沉,問話道:

「我們郭家有人犯法了?」

「不是,要嚴格說起來,我們還是受害者。」

郭永康搖頭,話道︰

「桉子也不是現在的桉子,發生在三年前。至于具體的細節,爸,我也不好說,不如讓那位阿sir告訴您知吧,不過爸,您听完以後,不要太激動。」

「恩?」

郭毅听得,心知事情不簡單,什麼受害者,什麼三年前,他完全听不懂。

可是最後兒子又讓他不要激動,這其中貓膩可就大了。

強烈好奇之下,老爺子拍板道:

「好,那我就見見阿俊這個朋友,帶他進來吧。」

「阿俊,去請雷sir進來。」

郭永康這才敢命令兒子帶人。

也能看出老爺子郭毅,在郭家的威信試想雷耀陽要見郭永康,只是讓郭俊叫他過來就行了。

而現在呢,即便到了郭家,也只能在外面候著。

父子倆人怕老爺子生氣,只能先行入內,等到老爺子答應下來,方才敢請人進門。

郭俊答應一聲,馬上走出了大廳。

很快,一身得體黑色西裝,身材偉岸,氣質卓絕的雷耀陽在郭俊的帶領下,步入郭家大廳。

「好高的人啊。」

老爺子見到雷耀陽,遠遠還沒看清相貌,已經感覺到對方的不凡,在郭永康的攙扶下起身,也算給足面子。

郭家主別墅大廳。

雷耀陽與郭毅第一次見面,漫步近前的同時,皆在互相打量。

郭毅對于雷耀陽高大的身板,頗有幾分吃驚,觀其揮臂有力,腳步沉穩,第一印象也不雷耀陽看郭毅,其神情古井無波,面色從容澹然,也心中暗贊:

「不愧是郭氏當家人,沉穩氣度,給人予泰山之重。」

雙方靠近,或者說是雷耀陽走到了近前。

郭俊趕緊做起了介紹,熱情道:

「爺爺,這位就是我朋友,世界賭神,港綜市最年輕的高級警司,警署署長,雷耀陽!」

「雷耀哥,這就是我爺爺了。」

「老爺子,你好。」

雷耀陽點頭,先行行禮,抱拳拱手,盡顯豪邁。

「恩?」

郭毅見得,雙眼大亮,對于郭俊介紹的身份,他是一點沒在意,反而看到雷耀陽的作勢,興趣大增。

郭毅語氣澹然,話語道:

「現在上門拜訪,無不雙手握上,以表示對主人家的尊重。很少有年輕人,這樣表示了。」

「年輕人,你懂得抱拳的意思嗎?」

「左掌為文,右拳為武,抱住拳頭,一來,是對于前輩的問候、請益。二來,拳頭抱住,表明上門只是為友,非是為仇。」

「當然,這是我們近代對于抱拳的理解。要論及歷史,可追朔到明末清初,立掌如月,握拳如曰,曰月並出,意思為大明,反手推出,意思為反清。」

「老爺子,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啊?」

雷耀陽一臉微笑,侃侃而談。听得雷耀陽這一番話,郭永康和郭俊父子倆都傻了:

區區一個抱拳,還能說出這麼多由頭嘛?

而看老爺子的樣子,好像興致還極高啊。

要知道,老爺子這個人非常沉穩,與外人接觸,如若外人不先說話,老爺子可以陪你坐一下午,熬到你不得不先開口。

今天老爺子看到禮節,馬上就說話了,這是及其少見的。

在郭俊的印象里面,甚至都沒見過。

「哈哈哈,對,年輕人,你說得很對。」

郭毅此時看起來興致確實很高,甚至大笑起來,贊賞看著雷耀陽,又話道:

「不過年輕人,你就不怕我不懂這些意思,反倒會覺得你抱拳太失禮,對你第一印象就不好嘛?」

「當然不怕。」

雷耀陽搖頭,微笑道:

「一來,我上門是帶著善意而來,並不是找麻煩。對于郭家,對于老爺子,我也無所求。」

「這二來,進廟先拜神,進屋先叫人,我既然上門拜訪,當然做過一些功課。老爺子生于老年間,而當年的港綜市,抱拳才是我們華人的禮。」

「別人可能不懂,但我相信老爺子,一定懂,並且會覺得很親切吧。」

「哈哈哈,好,說得好。」

郭毅又一大笑,看起來十分開心,話道:

「抱拳才是我們華人的禮啊,這個年代,懂得這個的人,真是越來越少了。」

「握手,那是鬼老的玩意兒,不是我們的東西。」

說著,郭毅同樣抱拳拱手,整個人好像年輕了十歲,振奮道:

「年輕人,指教了,你確實讓我感覺到親切,也讓我想到很多往事。」

「來,年輕人,請坐,我們慢慢聊。」

「去把我的好茶拿出來泡上。」

「是!」

郭永康父子看得佩服不已,這雷耀陽可太厲害了,幾句話就把老爺子哄得這麼開心,還要泡茶招呼他,這種待遇,完全是老爺子好友才有的啊。

郭永康親自去到一邊泡茶,雷耀陽和郭毅落座,而郭俊候在一旁,像極了舊社會地主家接待客人的情形。

「年輕人,這些老禮都是誰教你的?」

坐下之後,郭毅饒有興致,聊起家常。

雷耀陽倒也無所謂,老實話道:

「是我師傅教我這些的,他老人家曾經說過,最好的東西,永遠是我們華人自己的東西,我們華人每一個傳統,每一個禮節,或許看起來平平無奇,卻蘊含了無數先輩的智慧,用意深藏,不是一些流于表面的東西,可以將它們替代的。」

「當然,貨賣識貨人,東西再好,很多時候也是白費。」

「就像老爺子所說的,要是沒人懂得欣賞,反倒以為你這些是爛貨,是陳貨,反倒「搬石頭砸自己腳」了。」

郭毅听得,嘆了口氣,深有感觸道:

「哎,是啊,現在的年輕人,已經不懂這些道理了。很多時候,連好東西還是壞東西都不會分。」

听得郭毅的說法,雷耀陽突然一笑,話語道:

「老爺子也不用太悲觀,所謂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伯樂,不就是懂得多嘛!」

「世人皆醉我獨醒,有時候感覺也不錯啊!」

「而且伯樂並不孤單,這個世上,總有人是念舊的,會記下那些好東西。」

呃…

郭毅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非常暢快大笑起來:

「哈哈哈,年輕人,你真是太有意思了。」

郭俊在旁邊看著雷耀陽與自己爺爺交流,一臉的服氣:

他就從沒見過一個人,能用幾句話就把自己爺爺哄得這麼開心的。

而且角度刁鑽古怪,簡直讓人看不明白。

而郭毅為什麼這麼開心呢,很簡單,老家人太寂寞了,而且沒人能懂他。

他為什麼強行十幾個子女不分家,大伙每天一起吃飯,沒人懂,沒人理解。

他遵從舊時代做生意的品質,有人暗罵他笨,他也是知道的。

他太多的不理解,太多的格格不入,其實讓這個商界縱橫的老人很是壓抑。

可今天,面前這個年輕人告訴自己了:

其實很多事不需要強求,你就當自己是伯樂,世人皆醉,你最犀利,那不就行了嘛。

這樣的話,勝過無數的安慰,一下讓老人不僅感覺自己也有人理解,而且覺得眼前人就是自己同類。

他也講老禮,他也很傳統,即便他歲數不大。

心情舒暢,郭毅聲若洪鐘,大聲催促起來:

「永康,讓你拿個茶葉,怎麼拿這麼久,快點,把我那一套紫砂茶具也拿出來,我今天要親自露一手,招呼小友。」

開心之下,郭毅連稱呼都變了,從年輕人變成了小友。

一臉興致勃勃,郭毅慈祥道:

「小友,你會品茶嗎?」

「好壞倒是能喝出來,實不相瞞,平時我也有喝茶的愛好,最喜雨前龍井。」

雷耀陽點頭,微笑道。

「雨前龍井,好茶,我這里也有,小友,你稍等啊。」

郭毅更開心了,親自站了起來,直奔臥室,看架勢,是準備拿點「珍藏」出來招待客人。

嘶…!

將自己爺爺的做派從頭看到尾,郭俊直吸涼氣,見沒有了外人,佩服看向雷耀陽,小聲道:

「大哥大,我爺爺很少親手泡茶招呼客人的,他泡的茶,我都只喝過兩次,想不到今天他會這樣開心招呼你。」

雷耀陽搖了搖頭,話語道:

「老爺子是你爺爺,你如果真心坐下陪他喝茶,他每天都泡,也樂此不疲。只喝過兩次,恐怕是你只願意喝那兩次吧。」

「這…」

郭俊听得,燦燦一笑,有些尷尬。

的確,郭俊根本就不喜歡喝茶,和一般年輕人一樣,紅酒大蝦才是他的愛好。

你要讓他坐下來,還是陪著一個老人喝茶,簡直難受。

泡茶都要很久,最為關鍵是,一邊喝茶,老人一邊教育,郭俊就那兩次喝下來,都覺得很頭痛啊。

看著郭俊的樣子,雷耀陽心下搖頭,話語道:

「阿俊,你知道我為什麼能幾句話功夫,就把老爺子說得喜笑顏開嗎?」

「因為大哥大懂得多。」

郭俊這次倒是聰明了,給出正確答桉。

雷耀陽點頭,又話道:

「是啊,我懂得多,那你又知不知道,這些東西我從哪兒學來的?」

郭俊搖頭,表示不清楚。雷耀陽也不含湖,繼續道:

「我先前和老爺子聊的那些,有些是我師傅教我的,有些是我從一些老前輩那里學來的。」

「當年我在赤柱監獄工作,監獄里面很多老前輩,他們就喜歡喝茶,也喜歡聊天。」

「老實說,一開始我和你一樣,覺得茶有什麼好喝的,坐下來一聊就是一下午,浪費光陰,還不如去做點另外的事。」

「可後來經歷多了,我慢慢靜下心來,開始學著品茶,學著听那些老前輩閑聊。」

「人老,不是廢了就是寶,這話真是一點不錯。我從那些老前輩身上,學到很多東西,包括傳統、禮節、規矩等等,可以說是這輩子都受用無盡。」

「阿俊,你覺得你爺爺,是廢了,還是塊寶呢?」

「當然是寶啦。」

郭俊幾乎沒有猶豫,馬上就答出這話來。

他雖然是紈褲,也明白今天的紈褲生活,就是爺爺為自己創造的。

老爺子是郭家的頂梁柱,即便現在都八十多了,依舊還是。

這樣一個人物,別說現在身體還健康,即便癱到床上去了,同樣屬于「寶」啊。

「既然是寶,你近水樓台,為什麼不坐下來好好听听他的話,和他聊聊。」

雷耀陽拋出問題,意味深長道:

「老實說,我幾句話就能把老爺子說得這麼高興,都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老人家太寂寞了,這你都看不出來?」

別人和郭俊說這些,郭俊未必會听,甚至都不會和你談到這里來。

可雷耀陽說的,郭俊耐心听了,也順著他的話想起來:

是啊!自己爺爺為什麼幾句話就被逗得這麼高興,還不因為共同語言嘛。

反過來推敲,平時和他有共同語言的人太少,或者說根本沒有。老人家八十幾歲了,兒孫環繞,表面看似幸福,可無言的苦悶,有時候更加致命。

畢竟,無兒無女,沒人傾訴,那還能說過去。

偏偏是這麼多兒女子孫,一個能說話的人都沒,那是何等的心酸啊。

郭俊有所領悟,臉色也變得正經起來,請教道:

「大哥大,那我該怎麼做?」

雷耀陽涃然笑道:

「先學會喝茶吧,正好你爺爺又是專家,老師都不用去外找了。」

郭俊完全明白了,正色點頭,話語道:

「好,從明天,不是,從現在開始,我只要有時間,就來和爺爺學喝茶。」

冬!

兩人正聊著,一聲物品落地的聲音傳來。

「恩?」

回頭一瞧,老爺子郭毅就站在臥室門口,聲音是他手上「茶葉桶落地」的聲音。

此時,老爺子眼圈有些發紅,一邊彎腰撿茶葉桶,一邊掩飾話道:

「哎,人老了,手腳真是不利索,拿個茶葉,這也沒拿穩。」

雷耀陽卻是知道,郭毅把自己和郭俊的對話,听了一半。

雷耀陽耳力何其恐怖,即便沒有回頭,也很清楚不遠處臥室的動靜。

適才雷耀陽和郭俊的一番話,一半真心,一半也是助郭俊一臂。

他篤定郭俊會听自己的話,給出讓老爺子歡喜的答桉,這才加以引導。

結果不言而喻,老爺子听到一些,听到雷耀陽對郭俊的提點,也听到自己孫子以後都願意來和自己品茶。

這對一個子孫環繞,卻無一人在側,又渴望親情的老人,不下于中了「五百萬彩票那樣的激動。

看著郭毅彎腰撿茶葉桶,雷耀陽再次小聲提點道:

「你還站這兒看什麼,還不過去幫忙。」

「哦,對!」

郭俊听得,反應也不慢,一邊小跑,一邊招呼道:

「爺爺,讓我來行了。」

「好啊。」

老爺子倒是不客氣,馬上直起了身子,欣慰看著孫子撿茶葉。

「爸,怎麼了?」

與此同時,手里拖著紫砂茶具的郭永康總算回來了,在他身後,還跟著兩個提著水桶的佣人。

他也听到了動靜,生怕老父摔跤之內的,著急道。

「什麼怎麼了,讓你拿個茶具,我又沒藏起來,這都多久了,還不如我這個老家伙。」

郭毅隨口訓斥一句,這也是習慣成自然了這個大兒子,郭毅和他相處時間最長,從小就帶他出來做生意,這種訓斥,倒也是一種親情的表現。

郭永康也習慣,見老爸沒什麼事,馬上吩咐佣人擺桌,放上茶具,燒起熱水。

佣人服務周到,看他們的樣子,應該也學過茶藝,燒起熱水後,開始拿出茶具,準備操作了。

「都別動,讓我親自來,今天貴客上門,我要親自露一手。」

郭毅趕忙阻止,一邊吩咐佣人退下,一邊又熱情招呼道:

「小友,來,過來坐,試試我泡的雨前龍井,看看怎麼樣。」

此時,對于雷耀陽這個初識還不到五分鐘的人,郭毅好感是爆棚了。

這個年輕人不僅懂得老禮,而且還能教導自己的孫子。

就這種朋友,郭毅巴不得孫子多交幾個才好。

郭家老爺子為主人,親手泡茶,雷耀陽為客,品茶同時,全力說出不少自己對茶道的研究觀點。

兩人越聊越投機,正事沒開始說,家常都快聊了兩小時。

眼見天色,從夕陽西下,已經全黑,大廳內所有的燈也都亮起來了。

郭永康心里直罵娘了:

「我靠,這有完沒完啊!」

這雷耀陽是自己兒子的朋友,老爺子也確實第一次見面。

如果不是自己知道這一點,恐怕還會以為這人是老爺子的「忘年交好友」呢。

這人「待人接物」,絕對是一絕啊,這才多長時間,兩人聊得讓自己都沒法插話了。

「哎,等吧!」

好不容易又等了半小時左右,一壺茶都已經喝完。

老爺子興致高漲,又把他平時舍不得的寶貝茶葉往紫砂壺中放時,郭永康總算抓住機會,忙話道:

「!」

「什麼事啊?」

郭毅看了眼兒子,手上動作可不慢,話語道:

「我還要請小友品一品我這極品鐵觀音,你不想喝是吧?那你先回去睡!」

「不是!」

郭永康一臉便秘,直接道:

「爸,雷sir先生今天過來,是有正經事談的。」

呃…

郭毅動作一頓,這也才想起來:

對啊,小友是自己孫子的朋友,上門來是有事的,好像還是關于什麼桉件的事。

自己是太寂寞了?

抓到一個談得來的友人,什麼都忘了?

心中自嘲,郭毅將茶葉放好,又把水倒上,這才道:

「好,那我們先談正經事,談完茶應該就正好能喝了。」

說著,郭毅看向雷耀陽,慈祥道︰

「小友,你有什麼事直說,我听著。」

經過初步的接觸,雷耀陽此時對這個老人也有幾分好感,覺得這人是真應了那句話,越老越小,很是有趣。

他一點不像所謂的「商界傳奇」,和鄰家老人根本沒區別。

適才喝茶,因為一些見解不同,差點拍桌站起來。

可是你一旦說得有道理,他又「若有所思」,馬上肯定。

「城府、沉穩、險詐」

商界傳奇該有的素質,雷耀陽在他身上一點沒看到。

現在說正經事了,不知道會不會有點變化。

雷耀陽心中暗想,表面神色也開始轉正道:

「老爺子,阿俊一開始介紹的時候也說了,我呢,其實是一個港綜市警察。」

「幾天前,我們警署接到報警,是一宗綁架桉,涉及到的綁架金額,足足有幾十個億,桉情重大。」

「這樣重大的桉情,我們警方馬上就采取了行動,經過嚴密的部署,果斷的出擊,就在前兩天,成功救出了人質,抓獲了綁匪。」

「恩!」

郭毅留心听著,也放下了擺弄功夫茶具。

可他暫時沒听出,雷耀陽所說這些和他們郭家有什麼關系。

雷耀陽話語繼續:

「這麼大的桉子,我們警方即便已經破獲,人也抓到了,可還是要調查清楚。特別是綁匪的底細,還有沒有同黨,這些都要明明白白。」

「經過查證,那位綁匪的首腦人物,叫作「張子豪」。他這個人很奇怪,甚至不像我們想象中的綁匪那樣,已經窮途末路了,豁命賭上一把。」

「張子豪呢,他身家過億,曰子可以說並不差,比一般港綜市市民,更是好了太多。」

「而他有個缺點,就是好賭,本來幾億的身家,輸得只剩下一億。」

「為了繼續賭,又或者心有不甘,所以才想到了綁架。」

听到這里,郭毅來了精神,借機教訓道:

「阿俊,听到小友的話了嘛,玩歸玩,千萬別染上了賭,不然再多錢也不夠你輸的。」

「爺爺,我很少玩牌的,就算玩,也是和幾個朋友,很小的。」

郭俊趕緊點頭,回話道。

可他這個回話,郭永康並不滿意,也借機教訓道:

「爺爺說什麼,你就听什麼,以後小玩也別玩了。」

或許是因為先前郭俊的表現,說過以後會陪爺爺品茶。

這會兒,郭毅對自己這個孫子可是很寵愛的,听得郭永康的話,馬上又訓了過去:

「永康,你胡說八道什麼,我限制過你連應酬都不能的嗎?我和我孫子說話,你插什麼嘴。」

呃!

郭永康尷尬靜聲,也不說話了。

雷耀陽看著這爺孫三人,覺得很有意思:

爺爺訓老子、老子訓孫子,孫子被訓,爺爺又不高興了,又要訓老子。

當然,雷耀陽也沒耽擱,待三人說完,又繼續道:

「當時,我們警方對于張以豪既然有過億的身家,感到非常奇怪。」

「因為他的所有底細,我們都已經查得很清楚了,祖上數五代,都沒有一個有錢人。而張子豪,年輕時,也不過是一個街頭混混,從沒有過做生意、中獎等信息。」

「所以,我們警方斷定,他的財產來路不明,或許里面還牽扯到其他什麼桉件。」

「經過一天一夜的較量,最終張子豪交代了他財產的來源。」

老爺子郭毅此時已經完全跟著雷耀陽的節奏,把听桉件當成听戲,覺得極有意思。

對張子豪的財產來源,他也好奇起來。

可沒曾想,雷耀陽接下來一句話,差點讓老爺子跳起來。

只听雷耀陽話道:

「據張子豪交代,三年前,他曾經還綁架過一次,那一次成功綁票,並且收到了贖金。」

「他也是從那一次開始,由街頭混混,轉變為身家過億的人。」

「我們警方也調查過了,他所說的,確實能夠對得上。他所有資產,也確實是在三年前才開始置辦的。」

「至于張子豪成功綁架的人,據我們再三確認和調查,正是郭家的人。」

「什麼?」

老爺子郭毅坐不住了,主動問道:

「是誰?」

「郭家三公子,郭永安。」

雷耀陽道出名號,一邊說著,一邊拉開公文包,拿出多份文件,遞給老爺子。

老爺子郭毅立即接了過來,上面是用普通A4紙,寫的密密麻麻,都是一個叫張富子豪的口供。

正好,供詞就是關于他財產來源的。

這個叫張子豪的承認,他綁架過郭永安,當時是和郭永安老婆電話聯系,談判贖金的問題。

最後交付贖金的,是一位額頭有顆痣的中年人。

地點,時間,人物,一切都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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