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說,東海聖地,聖女……」
听到圖南子終于放棄抵抗,申吟著老老實實地開始交代,孟忘昔收回了腳。
楚陽、張伯仁、錢高義全都走近了,他們盡皆心懷疑惑, 不知道這次的事情,又和東海聖地有何關聯。
尤其是楚陽。
他在以前的歷次模擬人生中,都從未听說過東海聖地有什麼聖女存在,更未听說過圖南子還有這種靠山。
難道……
是圖南子眼看死到臨頭,故意扯出東海聖地的什麼聖女來,好讓眾人投鼠忌器, 不敢要他性命?
但細思之下,又覺得不像。
眾人都凝神屏氣,等待圖南子接下來的話,然而等了半天,對方卻再也沒有任何一個字說出來。
孟忘昔眉頭一皺,正要發作,卻見楚陽彎下了腰,探了一下圖南子的鼻息,然後起身,眉頭微皺︰
「死了。」
死了?
眾人盡皆愕然。
紛紛搶上去驗證,果然,圖南子的鼻息、脈搏、心跳,盡皆停頓,尤其是舌頭,居然不知何時已齊根爛掉,只有神色栩栩, 和活人相差無幾。
「我下手有分寸的。」
看到張伯仁、錢高義都看向自己,孟忘昔臉色不變, 冷冷說道。
「不是你。」
楚陽搖頭︰
「有門不太常見的道法, 名曰噤聲咒,身中此術之人, 一旦說出或寫出特定詞語,便會當場身死,舌頭齊根爛掉,死前神色宛如活人……」
他回憶著模擬人生中見識過的這種咒法,平靜地向眾人解釋。
眾人面面相覷,他們從未听說過這種法術。不過也並不懷疑楚陽這麼說,是為了替孟忘昔遮掩。
畢竟,如果沒有這兩人的話,大家都將喪命于此。
他們心中除了感激之外,還是感激。
圖南子這樣死了最好。
萬一真的扯出關于東海聖地的什麼秘聞,那才難辦!
此時。
東方的天空上出現了一抹黎明的魚肚白色,聖劍宗弟子正在打掃戰場,張家人也已返回。
此次能夠死里逃生,他們只覺恍若隔世,忍不住喜極而泣。
張伯仁、錢高義同時向楚陽和孟忘昔下拜,感謝他們的救命之恩。
楚陽默默將噤聲咒、東海聖地聖女之事記在心里,抬頭望向張伯仁微微點頭, 接著大步向旁邊的屋子走去。
張伯仁一怔, 心中陡然一動,立刻跟上。
孟忘昔則站在門口守著。
看到此幕, 錢高義等人都有些疑惑,不過也並未多想,一邊打掃戰場,一邊商議消滅殘余的天星宗勢力之事。
待張伯仁再次走出的時候,不管是聖劍宗弟子、張家族人,全都發現了︰
他的精氣神發生了極大變化,目光炯炯,嘴角帶笑,腰背挺得筆直,充滿了無比強大的自信。
一連數天過去。
聖劍宗徹底鏟除天星宗之後,繳獲了大量的戰利品,錢高義將戰利品一分為四,自己留了一份,其余參份送給楚陽、孟忘昔和張伯仁。
楚陽卻之不恭。
一切處理妥當後,他和孟忘昔離開了,張伯仁卻沒跟著走,因為楚陽留給了他更加重要的任務。
……
荊者,楚木也。
無邊無際的山脈橫貫于雲際,其中群峰錯落,有高有低,犬牙交錯,怪石崢嶸。
但無一例外,這些山峰上全都長滿了荊樹,雜亂叢生,漫山遍野,就連懸崖絕壁上長的都是。
十萬亂荊山由此得名。
山脈的最北側,有一座小鎮,名曰黃陵鎮。
鎮里只有一條街道,幾十戶人家,大風刮起來的時候,便卷起了無數沙塵,遮天蔽日。
經過兩個月的艱苦跋涉,楚陽在六月十八日這天,終于抵達此處。
模擬人生中,他曾許多次來到這里,現實中卻還是第一次。
而且跟隨他前來的人,更和此前的任何一次都不相同。
除了孟忘昔之外,還有一名叫做周炎的少年。
周炎。
十四歲,出身于荊國一個小山村里,父母家人盡皆死于豪強之手,自己則淪落為乞丐。
按照原本的人生軌跡,他將會在兩年之後,偶然得到一本邪修傳下來的功法,然後修煉有成,殺了自己的仇人,逃入十萬亂荊山。
楚陽在此前的模擬人生中,進入亂荊山後,遇到了突破至金丹境界的周炎,經過殊死搏斗,終于將其擊殺。
也正是在周炎臨死之前,楚陽才得知了對方的生平經歷,更
所以,在此後的模擬人生中,他嘗試招募了還是乞丐的周炎,而周炎也以忠誠,報答了他的信任,成了他麾下最為驍勇善戰的戰將之一。
如今回到現實中,他理所當然的又將對方招募至麾下。
西風陣陣。
灰蒙蒙的黃沙沖天而起。
整條街道上空無一人。
「我們來這里干什麼?」
孟忘昔打量著眼前的景象,眉頭微皺,感覺這距離楚陽一路上描述的宏偉藍圖,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周炎倒是沒說什麼。
他有一口吃的、一條活路走就心滿意足了。
更何況,楚陽對他的態度相當和善,孟忘昔雖然冷澹了些,不過也從未為難過他。
他覺得自己沒有任何好抱怨的。
楚陽笑而不語。
只是率先向鎮內大步走去,直至看到一座破敗的酒肆,進入其中。
酒肆中擺著幾張桌子,每張桌上都堆積了厚厚一層塵土。其中的一張桌子前,坐著名背對門口的漢子。
楚陽停下腳步。
孟忘昔和周炎隨之進來,打量了一番那個漢子之後,周炎還好,孟忘昔的臉色卻變了︰
他看不透對方的修為。
「說好的七年,如今已經快十年了,你知道著十年,我是怎麼過的嗎?」
漢子緩緩站起,轉過身來。
粗糙黝黑的膚色,矮壯的身材,穿著的粗布衣服,似乎都在向眾人說明,他只是個普通鄉民。
如果張伯仁在,也許便可以認出,此人,正是當年在寒瘴谷外,從靈舟內爬出的逃犯——林大石。
楚陽聞言笑了︰
「俗話說,遲到總比不到好,林兄,久違了……」
林大石仰頭發出爽朗的大笑聲,震得屋頂上的灰塵簌簌而落,笑完以後,看向了後面的孟忘昔和周炎︰
「這兩位是?」
「我的兩位朋友。」
楚陽簡短回答。
說是朋友,而不是兄弟,這就說明,這兩人並非是青天教徒。
林大石點頭不再說話,讓參人請進了酒肆後面,安頓好住宿和食物,等孟忘昔和周炎休息後,才將楚陽帶到了地下的一座密室內。
轟隆隆……
厚厚的玄鐵板蓋住了入口,向下走了數十級台階,到了狹窄逼仄的密室內,林大石神色凝重︰
「楚兄弟,我也不多廢話和你寒暄了,情況非常不妙。」
「我們此前經過苦心經營,終于在荊國打開了局面,可是卻被南炎聖地的幾個附庸門派連番攻打,損失慘重,不得不撤入亂荊山內。」
「接下來該怎麼辦,楚兄弟,咱們得好好合計合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