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沒有劃分清楚？」
楚陽指向了外面的街道︰
「就是那條街，雖然偶爾會有玄北聖地的人巡邏，可是弟子留意到，巡邏間隔實在太久。而咱們和天雲道宗，卻又誰也不管。」
「那你去告訴天雲道宗，那條街，由他們巡邏。」
齊休問不以為然地揮了揮手。
天雲道宗, 也算是玄天聖地的附庸門派，門內只有數名金丹修士。
他並不擔心這種小事，對方敢不同意承擔。
「執事，您的令牌借我用用。」
听到楚陽的話，齊休問微微一怔，接著便明白過來，楚陽是擔心地位太低，去找天雲道宗的話, 對方不肯相信。
哼了一聲, 將自己的令牌丟了過去。
齊休問並不將此事放在心上。
楚陽躬身謝過，揣了令牌，向對面的天雲道宗駐地走去，見了對方的弟子，便上前拱手︰
「在下乃玄天聖地弟子楚陽，奉本派長輩之令，前來求見貴派李越前輩，有要事稟報。」
說著將齊休問的令牌奉上。
一听是玄天聖地弟子，天雲道宗的弟子們完全不敢怠慢，客氣地將他迎進駐地，同時派弟子火速前去請李越回來。
……
半個時辰後。
楚陽返回了青秀峰的營地，將令牌還給了齊休問，齊休問也沒在意。
反正天雲道宗很快派了弟子巡邏那條街道。
第二天。
對方的一名築基修士親自前來拜會，逮著楚陽一頓猛夸，說什麼「年紀雖小，氣度不凡」「玄天聖地不愧是天下第一宗門」，更是給青秀峰眾弟子全都送了一份禮物。
齊休問倒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
在門派中, 青秀峰弟子可能沒什麼地位，但只要出來，誰敢對玄天聖地弟子不敬？
不過對方恭敬的有點過分了，他也太不好意思，便又派了楚陽去給對方還禮。
一來二去。
兩家門派的弟子也算是熟絡了。
決戰很快到來。
天厲子派人送來了口信，她已和玄北聖地打過招呼，青秀峰弟子們可以登上城內的通天塔，觀看決戰。
通天塔。
乃是玄北聖地的一件鎮派之寶。
祭出之後，高達千丈，穩穩矗立在雪神關內。
據說控制整個護城大陣的陣法樞紐也布置在其中，由玄北聖地一名化神期長老掌控。
登上此塔，再借助觀測遠方景物的法器——星空眸，便可達到城頭如同觀戰一樣的效果。
青秀峰弟子們興奮異常。
在塔上來回奔跑，時不時湊到星空眸前瞅幾眼。
楚陽覺得，這名叫「星空眸」的法寶，和前世地球上的液晶屏幕有些相似，面積有數百平米，豎在塔前的垂檐下。
戰場上的任何風吹草動，都能在上面一一顯露，像是現場直播一般。
果然，修仙文明，完全不遜色于科技文明。
他暗自嗟嘆。
此時的星空眸中。
灰蒙蒙的雲層籠罩了蒼茫雪原。
不知何時，紛紛揚揚、無日無之的大雪停了。
雪神關之外。
人族聯軍列成了一座方圓數十里的黑漆漆大陣。
四十萬煉氣後期以上境界弟子，在數萬築基、金丹修士的統領下，組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小陣，進而組合成這片大陣。
所有人靈力相連，似乎是凝固在了城下一般，紋絲不動。
一圈又一圈的靈力漩渦，在大陣上空不斷蕩起漣漪。
空中。
懸浮著數百艘靈梭。
其中最大的一艘，便是人族統帥所在的旗艦。
左流風端坐在最中央的位置，身邊無數弟子往來，不斷稟報情況，傳達命令。
玄北聖地的四名化神修士，除了一名在雪神關通天達內，鎮守陣法樞紐之外，其余都隱匿了身形，靜靜等待出手的最佳時機。
就連玄北聖地受傷的煉虛境界老祖成元子，也不顧傷情返回了雪神關。
蒼茫大地上一片皚皚。
完全看不到任何魔族的身影。
「魔族不會不敢來了吧？」
通天塔上。
張伯仁張望良久後，疑惑地詢問。
「肯定是怕了！」
秦虎隨手抹了一把鼻涕，看了看四周無人注意自己，便悄悄抿在欄桿上，信誓旦旦地道。
「沒錯！」
「我覺得也是這樣！」
馮氏兄弟等人紛紛表示。
楚陽瞥了站在角落里的孟忘昔一眼，對方神情冷漠，但眼楮里，似乎閃過了一抹不屑。
「不會的。」
齊休問捻須沉吟︰
「魔族雖然可恨，卻向來不屑于耍弄陰謀詭計，既然答應了交戰，就一定會按時前來。」
「大家別急，耐心等待即可。」
就在這時。
冰封著的大地，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這顫抖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激烈，似乎千軍萬馬奔騰，連帶著整個雪神關都在顫抖。
青秀峰弟子的臉上，全都顯出了駭然的神情！
地平線出現了一道隱約的黑線。
揚起了蔽天的滾滾雪浪，以難以想象的速度，越奔越近。
那是無數騎著怪獸、身穿鎧甲的人類，空中更有成片成片烏壓壓的飛禽，上面隱隱也有人影！
孟忘昔的心髒猛地揪緊了！
對面！
是自己的生身之族，更是自己母族的仇敵，自己的父親也在其中。
這一次。
魔族精銳盡出。
倘若人族戰敗的話，猶有身後雪神關可以固守；還有無窮無盡的修士，可以源源不斷的提供支援，更有那位大乘期的老祖能夠依仗。
若是魔族戰敗……
孟忘昔緊閉雙眼，雙拳緊握，陷入了天人交戰之中。
他想起了在萬里冰原上度過的無憂無慮的童年。
在他的記憶里，父親高大威猛，誰都不是他的敵手。父親最喜歡做的就是，將自己高高舉起，哈哈大笑。
母親的眉頭雖然常年緊蹙，可是看到此幕，也會會心微笑。
每當子夜夢回，淚水浸濕了枕頭，他都會怨恨母親，恨她為什麼要返回人族，害得好好的一個家破碎，害得她自己也溘然喪命。
可他終究也知道︰
母親有不得已的苦衷，她之所以要返回人族，完全是為了自己。
魔族沒有未來。
萬年之前，魔族倉皇逃入冰原上的時候，足足有數十億人。可是現在，卻已銳減至不足一億。
之所以令那些喪失勞動能力的人自生自滅，便是為了節約寶貴的生存資源，留給更有價值的人。
之所以不惜一切代價，多年來不停攻打雪神關，便是為了沖月兌牢籠。
相比龐大的人族，魔族實在是太弱了。
就算人族不攻入萬里冰原，再過一萬年，不，甚至不需要一萬年，只需要幾千年、幾百年，魔族便會自行滅亡。
正因如此。
母親才要帶著自己返回人族。
讓自己忘記往事，加入修仙門派，以人族的身份，尋找光明的未來。
孟忘昔不喜歡人族。
因為母親被逼自殺，他甚至恨透了整個玄天聖地以及整個人族。
可是……
他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楚陽等人。
如果說，自己對人族還有絲毫感情的維系，那也只是和青秀峰、和這些師兄弟們。
他心中默念︰
放心，我不會和你們為敵；
但是，母親已經死了，我不能再失去父親。
就算是死，我也要和父親，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