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返回洛陽城的路上，竇氏的族老湊了過來，說好的時候，眼神有些許的閃爍。
謝老太公神色一動。
竇氏作為縱貫整個大漢都算是一等一的外戚世家，說他們不知道一點什麼，那是不可能的。
竇氏之人見狀，沉聲道︰「謝老想來也知道那洞穴中的秘密吧，不若你我尋個地方聊聊？」
謝老太公眉心微蹙，並沒有言語。
而竇氏之人繼續說道︰「方才老夫仔細看過了，那些頭顱生前都是幼兒，相傳當年始皇帝收集天下三千童男童女，試圖長生不老藥……」
「咳咳，竇老二，老夫懶得听你胡編亂造，什麼長生不老，那都是痴人說夢，異想天開。」
謝老太公開口打斷，語氣有些深沉的說道︰「別怪老夫沒有提醒你，有些事情啊，難得湖涂，莫要與天爭……回城。」
謝老太公朝馬夫喝道。
馬鞭揮動，駿馬吃痛前行，留下竇氏一行人面面相覷。
有個中年人上前一步，輕聲問道︰「二叔，這老家伙明顯知道一些什麼。」
竇氏族老眉頭皺得像個川字，看著遠去的車架，道︰「這個老家伙倒是知進退明得失，若是往常，我便也就算了，但事關……」
他警惕的看了一眼中年人，並沒有暴露長生藥的秘密，顯然這個秘密只有一些大世家的老家伙才知道，年輕一輩基本不了解……
「二叔？」
「算了，沒什麼，我們也回去吧。」
•••
此方洞穴之中。
衛琤緊鎖著眉頭，看著滿地的頭顱和尸骸。
白初一雙眸微動，手里提著一盞早就準備好的燈籠，道︰「近五百年了，這些尸骨一踫就碎，咱們盡量小心點，收取九州鼎後，再幫它們安葬便是。」
衛琤‘嗯’了一聲，看向白初一手中的燈籠。
白初一解釋道︰「這是用來保命的，火不滅，人就沒事。」
衛琤了然應道︰「火滅了證明這里面沒有氧氣，我懂。」
白初一愣了愣，好奇道︰「何為氧氣？」
衛琤︰「……」
四下看了看，滿地的白骨，陰森森的，總不好在這種地方科普吧。
好在白初一也只是好奇一問，提著燈籠走在前頭，二人很快來到一個大門前。
衛琤認出來了，這個石門跟青州那扇一樣，只是上面的浮凋變成了北邙山。
白初一看了一眼衛琤，然後走到大門右下方，又從懷里拿出一根類似鑰匙的青銅器。
「我白家世代守護密藏，這是用來開啟密藏的鑰匙，世上僅此一把。」
卡噠！
轟隆！
隨著鑰匙轉動，大門竟然真的緩慢的打開了。
衛琤從懷里拿出一根手電筒，強光瞬間點亮整個洞穴，里面的景象一目了然。
白初一確定燈籠里的燭火沒有熄滅後，才與衛琤點點頭，示意可以進入。
衛琤為了安全起見，不僅自己戴上了防毒面具，還讓白初一也戴了一個。
確定好防護後，衛琤提著手電筒當先進去。
與青州鼎一樣，這里面也有一尊大鼎懸掛在半空中，大殿的頂端點綴了許多的夜明珠，這些夜明珠組成各種星圖，好像是某種神秘的儀式一樣。
在衛琤好奇的打量這些星圖的時候，白初一小跑到大鼎下面，驚呼道︰「琤哥哥，果然是豫州鼎，這里還有我白家先祖們留下的記錄。」
衛琤走過去，白初一蹲在地上，正撫模著一根石柱，石柱上面有各種指甲蓋大小的小篆。
白初一念道︰「最後一次記錄是建武十七年留下的，距今已經一百五十個年頭，按照先祖的記錄，光武帝似乎也在尋找長生藥，為了守護密藏，先祖們不得不封鎖密道。」
衛琤詫異的看向那石柱上的文字，「光武，那豈不是劉秀？」
白初一點點頭，「是他沒錯，怎麼了嗎？」
衛琤神色一動，他最近查詢了不少宮里面留存的史冊，發現關于劉秀的記載竟然少之又少。
其他皇帝都是說什麼做什麼都記錄下來，卻唯獨劉秀的沒有。
這種情況的發生，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劉秀很少出現在世人眼前，另一個可能，則是劉秀禁止史官記錄……兩種情況都在說明，他像是在刻意的隱瞞什麼。
「琤哥哥，沒有問題了，你快將豫州鼎也收了吧，這樣咱們能飛舞的地方就更大了。」
白初一起身挽著衛琤的手，又說道︰「能不能把這塊石碑也收進去呢？」
衛琤點點頭，伸手模向石柱，踫到就行。
白初一羨慕的看著他，感嘆道︰「真羨慕你，有此等神技傍身，天大地大，哪里不可去得。」
衛琤伸手在她的瓊鼻上刮了一下，好笑道︰「你不在我身邊呆著，你還想去哪里？」
白初一俏臉通紅，同時也很喜歡衛琤這種親昵的舉動，這讓她感覺衛琤對她跟小時候一樣。
衛琤抬頭看向豫州鼎，熟悉的再次涌現了出來。
特別是距離越近，這種就愈發的強烈。
而豫州鼎和紫薇軟枕、河圖一樣，不用觸踫，只要放開空間就能夠收取。
哪怕是豫州鼎被四根大鐵鏈拴住也一樣。
衛琤只是稍微有了念頭，豫州鼎便直接消失不見，四根大鐵鏈落在地上，發出叮當亂響。
「衛君？！」
守在外頭的麒麟衛听到響動，急忙沖了進來，許褚一臉緊張。
衛琤與白初一神色澹然的站在大殿中央的高台上，笑著說道︰「我沒事。」
見到衛琤平安無事，許褚大大松了一口氣。
去年那一下給他的陰影太大了，如今更是身負重任，他是真的怕衛琤再出事，特別是在他的護衛下出事。
「讓人把這里埋了吧，去買一些陶罐，將這些尸骨好生安葬。」
「喏！」
•••
謝府。
謝老太公回到家後，就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宗祠中，誰叫他都不理會。
得到消息的謝玉，急忙從宮里跑了過來，焦急的與九叔謝晉蹲守在門外。
「你如今懷著身孕，就不要像以前那樣亂來了，這些人也真是的，什麼事兒都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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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晉提過來一張太師椅，示意謝玉坐下歇歇。
謝玉也沒有客氣，她的肚子已經開始顯懷了，長期站著很不舒服。
坐下後，謝玉看向緊閉的大門，蹙眉道︰「九叔，祖父他到底是發生什麼事兒了啊？」
謝晉也不太了解，只是听說謝老太公去了一趟北邙山，回來就這樣了。
聞言，謝玉繡眉微蹙，道︰「夫君也去了那里，听說害死人了？」
謝晉微微頷首，道︰「麒麟衛發現的時候，那兩個人已經涼透了，後來衛君親自去了一趟，幾個世家的人就是被衛君趕回來的，似乎不想讓人窺探其中的秘密。」
「一個破洞能有什麼秘密？」謝玉不屑說道。
就在這時。
吱呀一聲。
宗祠大門緩緩打開。
謝老太公老神在在的站在門檻後，看著門廊下的叔佷二人。
謝晉和謝玉見到他老人家沒事出來，都是欣喜的起身相迎。
謝老太公看到謝玉的大肚子，急忙上前扶著乖孫女，笑著說道︰「你這丫頭，馬上就是為人母的人了，怎麼還是這麼咋咋呼呼的？」
謝玉上下打量了一番謝老太公，確定他沒事兒後，才急道︰「祖父，你嚇死我了，下次可別再把自己鎖屋里了，萬一……反正以後去哪里都要讓人跟著。」
謝老太公呵呵一笑，知道家里人擔心自己，尤其是這乖孫女，自小沒有白疼愛她啊。
欣慰的點點頭，「好好好，老夫都听你的，快，坐下說話。」
這門廊下就一張椅子，謝老太公和謝晉兩位長輩都站著，一左一右陪著謝玉說話。
因為懷孕的關系，謝玉已經好久沒有回娘家了。
祖孫三代本就很有共同話題，此番因為那個大坑，不禁聊起了定軍坊的演習。
謝玉乃是女衛總兵，得到的消息自然不是謝老太公二人能夠比擬的。
其他的不說，便是尋常人想要進入定軍坊，基本沒有可能，那里的守衛比皇宮還嚴。
「等等，你是說，炸開那個大坑的火炮，是從定軍坊發射出去的？」
謝老太公和謝晉被這一句話驚得面面相覷，定軍坊距離北邙山少說了二十五里地。
如此之遠的距離，什麼火炮能打得過去？
謝玉驕傲的說道︰「我騙你們作甚麼，反正夫君他也沒有打算隱瞞，那火炮是他這次閉關的成果，只有區區兩門，全部用來裝備帝國騎士團了，我女衛想要一門都沒有呢。」
謝老太公驚得有點說不出話來，發現自己的失態後，他又問道︰「對了，還有今日衛君過去的時候，他坐著一架奇特的鐵騎，那個你也知道是何物嗎？」
謝玉捂著小嘴笑了笑，道︰「什麼鐵騎？哦，祖父說的應該是 士，那種六個大輪子的鐵疙瘩吧？」
「六個輪子……啊，對對對，確實是六個玄色大輪子驅動，又高又大，很是威 ，是叫 士嗎？名副其實啊！」謝老太公嘆道。
謝晉一臉懵逼和好奇，「等等，你們說的是何物啊，又是鐵騎，又是 士的，怎麼還有輪子？」
這時，謝玉笑著說道︰「如何，九叔想不想開開眼界？」
謝老太公神色一頓，隨即反應過來，驚訝的問道︰「玉兒，你該不會？」
謝玉傲嬌的揚起脖頸，嘻嘻笑道︰「沒錯，夫君知道我要回來，特意讓人開車送我來的。」
謝老太公心中有了一個念頭，不由得緊了緊懷中之物，道︰「他真心對你好便是天幸之事。」
「走，快帶老夫去看看！」
謝府後院的馬房。
一輛六個輪子的鐵疙瘩就停在場中央，幾乎整個謝氏的人都在這里看熱鬧。
負責開車送謝玉回來的徐庶正被奉為上賓，由謝氏當代家主親自招待著呢。
「哎呀，徐督軍這是第一次來我謝氏吧，來來來，多喝一杯。」
徐庶連連擺手，「謝家主太客氣了，我真的不能再喝了，衛君說了，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我這已經算是違紀了。」
「哎呀，沒事，你不是說可以叫代駕嗎，我這就讓人去定軍坊幫你叫人。」
徐庶無奈搖頭，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喝，實在是謝氏這些人太過熱情了，又是外戚，他也不好得罪的，幾杯酒而已，大不了叫司馬懿那小子來送自己回去。
幾人喝得正進興，徐庶現在身份可不得了，乃是統領帝國騎士團的督軍，與張飛一左一右，一文一武，深得衛君的重用啊。
這時，謝玉三人姍姍來遲。
見到謝老太公，謝氏一行人都是恭敬行禮問候，同時心中石頭放下，輕松了許多。
別看謝老太公已經年邁，謝氏沒了他還真不行，如今謝氏的頂梁柱還是他。
「徐庶見過謝老。」徐庶同樣恭敬的躬身一禮，而且是儒士之禮。
謝老太公微微一笑，道︰「原來是你，老夫記得你來听過我的講學，有好些年頭了吧？」
徐庶再次拱手一禮，點頭應道︰「中平四年（187），僥幸在鴻門學堂旁听過，當時不懂事，還冒犯了謝老，學生在此向先生賠個不是。」
謝老太公聞言，哈哈笑道︰「不冒犯，不冒犯，你能有今日之成就，當初那幾個問題，想必心中已經找到了答桉，老夫該恭喜你才對。」
徐庶頷首應道︰「確實，先生當時教訓得對，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若非這幾年的親身經歷，某也不能有今日的感悟和成果。」
「這是好事兒，來，帶老夫參觀一下這個大家伙。」
「謝老請。」
徐庶拉開車門，示意謝老太公進去體驗一下。
謝老太公驚為天人，後來更是讓徐庶帶他出門 了一圈。
回來的路上。
謝老太公沉思了很久，才突然說道︰「元直，回去後，幫老頭帶一句話給衛君。」
正在開車的徐庶眉心微蹙。
謝老太公笑道︰「讓你帶話，自然是不好讓玉兒知道的事情，事關重大，只能拜托你了。」
徐庶透過後視鏡看向一臉沉重的謝老太公，緩緩說道︰「先生請說，學生一定帶到。」
謝老太公看著窗外快速退後的景象，慢慢的從懷中拿出一卷羊皮來。
「你幫老夫將此物交給衛君，便說這是我謝氏的態度，只求衛君來日能夠善待玉兒娘倆。」
徐庶將車停在路邊，雙手鄭重的接過羊皮，保證道︰「先生放心，學生一定親手送到衛君手中。」
謝老太公這才放開羊皮，眼中的不舍和卷念，瞬間釋然了幾分。
嘴上說不信，可真的面對長生的誘惑，又有幾個人能夠輕易放棄呢？
謝老太公也是考慮猶豫了很久，最終為了家族，才做了這個艱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