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254、徒弟尊師重道(16)

碎裂的地面在緩緩傾軋著, 滾動?流淌,將那極深的魔淵緩緩填平。

雷霆不再,頂上的雲層緩緩散開, 露出了從地平面緩緩升起的艷陽。

魔道五尊皆亡,魔修死傷無數, 本該魔氣盡散, 可地表的風沙吹過,天邊的艷陽卻好像染上了血一樣?的顏色。

整個天地同樣?色變,無數嶙峋的地刺穿透其上,幾乎是瞬息間遍布了整個魔域。

「怎麼回事?」

「出什麼事了?」

「入魔了?」天皛宗主看著半空中懸浮的兩個人道。

那濃郁之力的魔氣就像是來自于曾經的魔淵,卻紛紛聚攏在了那個青年?的身上。

「蹇宸真人小?心!」一長?老說道。

抱著沈醇的身影回頭?,漆黑的雷霆從天際降落, 直直劈入正道修士之中。

眾人紛紛避讓, 遠離了那處︰「蹇宸真人!」

「看來是被?魔淵的魔氣侵染了。」

「能召動?天地之力, 豈不是比酆羅更難對付,蹇宸真人如何了?」一長?老說道。

「蹇宸真人!」

「他听不到你們的話了。」浮在天空中的人影轉身,那一身白?衣的人看似與他相擁, 下巴卻搭在了他的肩頭?,雙目禁閉,對于外界早已沒有了任何反應。

「鐘離白?,他可是你師尊!」一長?老呵斥道,「如此?謀害師尊,你怎麼對得起他的養育之恩。」

「我當然不會害他。」鐘離白?扶著肩上的人落在了手臂中, 看著緊閉雙目的人笑道, 「他留在我身邊可比在你們身邊安全多了。」

懷中的人墨發衣袍隨風流動?,他本是張揚的,即使睡著了, 也只是多了幾分閑適,卻難掩眉目中的慵懶風流。

他本該肆意?人間,談笑風生,可他如今靜靜的躺著,卻讓他無比的安心。

「鐘離白?……」天皛宗主看著那處隱隱蹙眉,欲開口時卻被?打斷了話語。

「離開此?處。」鐘離白?抱緊了懷里的人,抬眸的時候其中藏著無盡的戾氣,「看在師門和曾經同為正道的份上,我今日放過你們,若是不想走的,留下性命也可。」

圍觀修士有心生退意?者?,也有蹙眉不平者?,卻無一人開口說話。

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誅之,可若想誅殺,也要有命誅殺才是。

蹇宸真人一劍破萬法,雖是大?戰之後力有不殆,卻也被?他卸了力量昏迷不醒,能召天地之力,他們未必是一合之敵。

「山海圖之事日後再說,走。」數位修士轉身離開。

華露等人略有遲疑,看了天皛劍宗的人數眼,同樣?轉身走了。

此?次將魔修大?肆打壓,目的已然達到了,多留無益。

「母親,正道當真不管蹇宸真人了麼?」華蕊跟隨日後問?道。

那樣?驚世絕艷之人,為了正道滅除了那麼多魔頭?。

或許表面上看他是厭惡魔修在背後操縱此?事,給他帶來麻煩,可魔修算計的又並非他一人,而是整個正道。

酆羅魔尊的力量哪里是正道五門能輕易接下的,若真的成了,整個修真.界都?會生靈涂炭。

蹇宸真人救了所?有的人,卻被?遺留在了身後。

「若抓他的是酆羅,我倒是還可嘗試救一下。」華露捋了捋自己頭?頂的步搖道,「那可是他的道侶,道侶之間那點兒只能當事人雙方自己在床上解決,別人可摻和不了。」

華蕊一頓,面上微紅道︰「可鐘離白?明顯失了神智,他若是想不開。」

「他真想不開當場就動?手了,何必要帶回去。」華露笑道,「真是年?幼,等日後有道侶就知道了。」

「可天皛宗主還留在那處。」華蕊回首說道。

「哼,那群老頑固根本不會明白?這種時候離開才是最好的,不過他們向來也不怎麼懂情.愛這種事。」華露攜著眾人撕開虛空離開了那處,「不用管他們,死不了。」

「宗主。」一位長?老立于身後有些?勸誡之意?。

「鐘離白?,你本是我天皛劍宗年?輕一輩中最驕傲的弟子?,如今蹇宸真人已歸,還有何心結讓你非要做到如此?地步?」天皛宗主對上道。

既為宗主,自是愛惜宗門每一個弟子?,宗門小?比時,這孩子?驚才絕艷,若是日後行至正途,必是天皛宗門之支柱,可誰想到會走到這一步。

「山海圖出世,必入風雲局,不必再說。」鐘離白?抱著人揮手,那處地面瞬間塌陷。

天皛劍宗各位本要抵抗,卻被?力量束縛著,丟進了打開的虛空中。

人影皆無,鐘離白?抱著懷中人,眸中略有悲涼之意?︰「師尊,阿白?恐怕要讓您失望了。」

……

沈醇一夢初醒,未睜開眼楮時已然察覺了停留在身邊的氣息。

【宿主,您被?暗算了!】521說道。

雖然是白?白?暗算的,但?宿主被?暗算的局面的真是不多見。

【睡一覺感覺尚好。】沈醇睜開眼楮看向床畔,直接對上了那看了不知道多久的視線。

以往小?徒弟的視線並不敢對上他的太久,因為總會臉紅,可現在坐在床畔的青年?卻直直的看著,未曾偏移任何視線︰「師尊醒了。」

沈醇起身,手部輕動?,察覺了那瑣碎的鏈條摩擦的聲音,手腕上銀光閃爍,其中隱隱流轉著黑色雷霆的力量,輕輕掙動?,體內翻涌的力量都?會被?壓制下去︰「這是什麼?」

「此?物取了天地間最有韌性的十二種金石打造。」青年?的話語中不帶什麼情緒。

沈醇試了試其上的韌性,若只是十二種金石制作,于此?界中人當然堅不可摧,于他而言倒是可斷,只是其中卻還凝煉著一股熟悉的神魂力量,一道強行斷裂,必然傷及神魂。

「阿白?,我們談談。」沈醇輕聲說道。

情趣歸情趣,心結還是要打開的。

「師尊好好休息,您現在說什麼我都?不會放您離開的。」鐘離白?起身說道,「您神魂力量可動?,有事喚我就是。」

那道修長?的身影離開,直接將話題掐滅在了萌芽狀態。

沈醇坐在床邊,手指輕輕纏繞著手腕上的鎖鏈。

【宿主,現在怎麼辦?】521問?道。

這簡直是明晃晃的拒絕交流,不管宿主有多厲害,此?一招直接就是滑鐵盧。

【不能急。】沈醇從床上走了下去,清悅的響聲在地面滑動?著,直到他站在了窗邊。

窗外漆黑的大?地遠接天際,即使此?處宮殿頗高,似乎也能夠聞到地表的血腥味,雷雲在遠處翻滾著,昭示著此?處主人的地盤和力量。

他的修為受此?界規則限制,阿白?卻未必,化神修士揮手間翻山倒海,建成此?處宮殿倒是不難。

墜入魔道並非走火入魔,而是自行選擇,拒絕交流並非是生氣,要不然也不會有此?處的華屋軟榻供著,而是直接丟進地底了,非是生氣,那就只能是怕他的話語改變他的心意?了。

修真.界風起雲涌,一切暗箭看似朝他而來,實則是在針對小?徒弟的心境,再加之上演上一次的結局,沒有心境崩塌已經是極好的結局了。

這種時候留在他的身邊會比任何的話語都?管用?

希望他這次沒有猜錯小?徒弟的心思。

「就是此?處麼?」一道聲音自天外響起。

沈醇看向了虛空,兩道散發著魔氣的身影伴隨著一道落下的攻擊踏了出來。

「管他是不是此?處,魔修地界豈是他人能夠隨意?劃分地盤的。」那滿身陰鷙的修士道。

巨大?的力量降落,只以此?處宮殿之力必然承受不住,然那力量落上時,卻被?其上騰起的黑炎和雷霆化解了。

宮殿之中一道漆黑的身影浮現,雖仍是俊美出塵的模樣?,卻因黑色而多了幾分冷峻的感覺,出口的話語更冷︰「爾等為何而來?」

沈醇側身坐在了窗畔,看著那處身影笑道︰【阿白?穿這個真好看。】

521︰【是的是的。】

他不穿更好看。

521這麼想了,卻沒敢這麼說,會自然而然的替宿主說出這種話,它已經是個廢掉的統了。

「你就是蹇宸真人的弟子??」其中一位魔修取出了一把血色長?刀說道,「交出山海圖,我可以留你一個全尸。」

【雷區蹦迪,他無了。】521說道。

沈醇輕笑了一聲,那兩道身影已然被?從天空降下的黑炎貫穿,淒厲的叫聲響徹了整片大?地。

黑炎盡,那二人落在了崖邊,雖是奄奄一息,氣息卻並未斷絕。

「你說給誰留全尸?」鐘離白?行至那處,掐起了其中一個人的脖子?拉到了近前道,「你求饒我可以留你一具全尸。」

「饒,饒……」魔修的口中吐著血沫,「命。」

他的身體被?雷霆貫穿,在一瞬間四分五裂,化為了血霧灑落在了懸崖邊上。

身死道消,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輪回。

「不好意?思,我反悔了。」鐘離白?清理?掉手上的痕跡,看向了另外一道身影。

那魔修拼命後退著,卻只能只手懸在了崖邊,體內魔氣早已耗空,經脈受損,根本無法匯聚魔氣︰「我知道錯了,魔尊……」

鐘離白?蹲身,手中一道漆黑的匕首浮現︰「你似乎上不來了,真可憐,本座幫你一把吧。」

「不……」那魔修瞪大?眼楮時,那道匕首穿過了他的掌心插在了懸崖邊上。

其上的力量一遍又一遍的鞭笞著他的神魂,破壞著他的丹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啊!!!」

521震驚的整個系統都?在顫抖︰【宿,宿主…白?…白?……】

【你怕這個?】沈醇驚訝道,【我之前做過的比這血腥的事應該不少。】

比如那如山堆積的蟲尸,摻和著甲殼和粘液,連他有時候都?會覺得有點兒惡心。

521︰【宿主做什麼都?不奇怪,那可是白?白?啊!】

它這完全是在擔心宿主。

【他做給我看的。】沈醇笑道。

風聲吹動?,帶上了濃郁至極的血腥味,鐘離白?起身回首,看著那道坐在窗邊的身影時步伐頓了一下。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閑適,既不像是被?囚禁,也不像是在生氣,就好像仍然置身在蹇宸峰的庭院中一樣?,任何事情都?無法打破他的波瀾不驚。

鐘離白?重新邁開步伐時,風吹過了那處,帶動?了墨發的時候,也險些?讓那處的聲音失真︰「阿白?……」

「……這風真大?,為師覺得冷。」沈醇看著那處輕聲說著,再轉眸時,那處的身影已然消失。

「既然風大?,便不該開窗。」漆黑的外袍伴隨著冷漠的話語落在了肩頭?。

沈醇拉了一下肩頭?的外袍,回眸笑道︰「這不是總不見你,只能從此?處觀望了。」

「師尊化神修為,也會感到冷?」鐘離白?看著他被?風吹的不斷在面頰上纏繞的發絲,心神微動?,伸手想要去撩過時,卻對上了那雙微微含著笑意?的眸。

就像是能看透他一樣?。

「修為被?限制,當然會冷。」沈醇握住了他的手道,「都?冷透了。」

肌膚相貼,鐘離白?抽出自己的手將他從窗戶處抱了下來,轉身時窗戶已然合上,隔絕了腥臭的血腥味,只剩下了燻香的暖甜味。

「阿白?身上真暖和。」沈醇扣上了他的肩膀笑道。

這樣?的行為並不算過于親密,抱著他的青年?腳步微頓,卻還是堅定的將他放在了床上,就在沈醇神色微動?時,青年?半蹲在他的面前握住了他的手。

掌心的熱度傳遞,讓指尖徹底溫暖了起來。

「阿白?……」

「師尊,此?法對我無效。」鐘離白?抬頭?道,「你不必白?費心神,說什麼我也不會放您離開的。」

他的話音落時,下巴卻被?溫暖的手指抬了起來,他對上了對方的視線,手指微緊時唇上印上了熟悉的溫度和觸感。

極為眷戀的感覺,但?不能過分親近,否則會被?軟了心志。

沈醇抬頭?看著眸色微斂的青年?輕笑了一聲︰「阿白?,為師何時是會為了那種事情而低頭?的人,若真是,豈不是人人囚禁,我都?要服軟同他親近。」

面前的青年?垂著頭?,陰影中看不清情緒,半晌後他緩緩起身,那雙眸又回復了之前的冷漠,唇角卻勾起了笑意?︰「師尊,您的話總是那麼容易讓我心軟,但?您在我這里已經沒有信譽了,沈兄。」

不能心軟,不能和解,和解的那一刻,他絕對會頂不住將他放出去的。

師尊或許並不完全了解他,但?沈兄了解,他們又是同一人。

肆意?妄為,嬌縱任性,偏偏吐出的又都?是甜言蜜語。

「此?事為師可以解釋。」沈醇說道。

「我不想听。」鐘離白?坐在了他的身側,抬手抱住了他,貼在那處耳垂,看著他微轉的桃花目道,「其實不管您做了什麼,我都?深深的愛著您,不管是師尊也好,沈兄也好,我都?能理?解您的目的,但?那又怎麼樣?呢,不管您愛不愛我,我親吻您的時候都?不需要經過您的同意?。」

反正也不會有比將一個自由的人囚禁更糟糕的事,反正已經不能再讓他失望了。

這個人怎麼想的,已經不重要了。

沈醇被?那樣?的力道壓在了床上,鎖鏈輕輕晃動?,就像是在宣告著兩個人目前的狀態。

燻香繚繞著馥香甜蜜的味道,鐘離白?輕輕低頭?,看著身下衣領略微不整的人,呼吸有些?灼熱。

這原本肆意?張揚的人眉目流轉便可引得天下皆動?,如今卻手足無力的躺在他的身下,墨發蜿蜒流淌,就像是桃花被?摘下碾碎了一樣?,破碎在指間,令人恨不得將他徹底零落成紅泥。

氣息觸踫,沈醇輕挑眉梢,在扶上青年?的臉頰時任由他吻住了。

這個吻不同于之前的毫無章法,而是尋覓到了一些?技巧的深吻。

他的熱切和渴望,皆是落在著一個深吻之中了。

身下柔軟的褥子?塌陷,幾乎將人埋在其中,心髒齊齊鼓動?,沈醇撫模著青年?的發頂,喉結輕輕波動?,開口的聲音略帶著些?喑啞︰「阿白?從哪兒學來的技巧。」

「搜魂。」鐘離白?從他頸側抬起時耳尖動?了動?,師尊的聲音帶著尾音,就像是繚繞在他心頭?的羽毛一樣?,一舉一動?一道聲音都?足以攝去他的心神。

可即使處在了如此?不利的地位,即使他此?時就如砧板上的魚肉一樣?,好像也無從打破他的從容與平靜。

鐘離白?的輕吻落下了他的唇邊,動?作親昵,聲音卻很冷︰「不消毀去丹田,而是直接硬生生的搜索神魂中所?有的東西,記憶一並讀取,結束的時候神魂破壞,人已是廢人了,魔修的神魂中真是有許多意?想不到的東西,足以讓弟子?終身受用。」

「比如說這個?」沈醇拉了拉自己手腕上的鎖鏈笑道。

鐘離白?輕輕垂眸︰「嗯。」

「看來你搜魂的魔修不如何。」沈醇將他拉了上來笑道,「阿白?,囚禁要有囚禁的樣?子?,只是一條鎖鏈,你還有很多要學的東西。」

鐘離白?微微擰眉時,身體被?驀然翻轉,他抬手欲抵抗,唇卻被?親了一下,再回神時那延長?的鏈條已將他的雙手縛在了頭?頂,而其中一端還纏繞在沈醇的手腕上︰「師尊……」

「好阿白?,為師原本打算給你一次機會的,但?你太慢了。」沈醇低頭?笑道,「火撩起來是要在最熱的時候爆發的,撩起來又降下去是最難受的,理?論經驗有再多都?是無用,既是做師尊,自該手把手的教你才是。」

「什麼?」鐘離白?喉結波動?,卻已經被?深吻住了。

窗外的風雲轉換,冷風吹著那掛在崖邊鮮血早已流盡的尸體,讓很多前來此?處的魔修悄然退去,窗內卻十分溫暖。

……

夜色闌珊,一切風平浪靜,一只手掀開了床帳,發絲無冠垂落,床帳也被?輕輕放下。

香爐之中最後一絲香氣蔓延,那只手掀開了蓋子?,從其中沾了一些?放在鼻尖嗅聞,唇角輕勾︰「野心不小?。」

香中含情,即使是修士也難逃頭?腦發熱,不過倒沒有什麼後遺癥,只是助興而已。

沈醇打開了窗戶的一側,將室內的香味溢散了出去。

此?界魔修雖然知道的東西很多,但?怎麼比得過他所?見到的,什麼妖魔鬼怪,奇異形狀,都?見了十之八九。

甜膩的味道隨風散了七七八八,沈醇重新將窗關上,帶著輕輕的鎖鏈聲坐在了床畔。

躺著的青年?微微擰著眉,即使神魂相交讓他的神魂累極了,也似乎有著愁緒。

從前若是用含情的東西,那是情.趣,如今用倒也不月兌離此?道,但?他的阿白?沒什麼自信。

怕他拒絕?怕他對他毫無興致?

一邊做著從前正道不會做的事故意?呈現在他的面前想讓他失望,一邊又心里擔憂,對他的行動?處處猶豫,怕他失望透頂。

如此?反復,不過是折磨自己的內心,看似成熟了,性格堅毅了,其實還是幼稚的像孩子?一樣?。

固執的用自己的方式守著想要保護的東西,免得曾經的結果再度降臨。

看似在囚禁他,其實是在懲罰自己,痛恨自己的無力保護和挽回,用盡一切力量證明自己足夠強大?,足以將他保護的嚴絲合縫。

沈醇的手指落在了青年?的眉宇中間,輕輕撫平著那處,熟睡的青年?哪里還有醒著時的半分冷峻,分明一如既往的柔軟。

鐘離白?感受著臉上的動?靜,輕輕睜開了眼楮,窗外的光芒透進,足以讓他看清坐在床邊輕笑著看他的人︰「師尊……」

「嗯。」沈醇輕聲應道,低頭?在那唇上輕吻笑道,「阿白?,為師果然心悅你至極。」

鐘離白?的眼楮放大?,試圖起身時,坐在床邊的人卻壓住了他,掀開錦被?躺了進來,伸手抱上,溫度隔著柔軟的衣物相貼。

「不行,外面好冷。」沈醇將手貼在上了他的脖頸道,「快給我暖暖。」

鐘離白?到唇邊的話語硬生生被?打斷,他知道這個人是故意?的,不用思索都?知道是故意?的,但?是……

鐘離白?將那雙手握住,塞進了胸口處道︰「這樣?就不冷了。」

沈醇手指輕動?,暖意?蔓延,他的唇角勾起︰「阿白?你好.色。」

鐘離白?額頭?跳了跳,就要把他的手抽出來︰「師尊!」

「好.色乃人性本能,師尊說的話怎麼總是記不住呢?」沈醇抽出手抱住了他的腰輕聲道,「該怎麼罰比較好呢?」

「師尊,你還未恢復修為。」鐘離白?沉下聲音說道,試圖讓人想清楚目前的處境。

「我罰你,莫非你還敢欺師滅祖不成?」沈醇笑道。

鐘離白?開口道︰「師徒悖逆,早已欺師滅祖。」

「答的好。」沈醇笑道,「那就罰你叫我的名字吧,左不過已經欺師滅祖了。」

鐘離白?與他視線對視,將要錯過視線時強忍住了︰「師尊,莫要鬧了。」

「你沈兄不也叫過很多次了。」沈醇抱著眼神清寂的人道,「我還記得你當時還把劍架在我的脖子?上,兩次。」

「分明只有一次。」鐘離白?說道。

沈醇唇角笑意?微深,鐘離白?微微擰眉側過了視線道︰「當時並不知師尊是師尊。」

「當時偽裝並未故意?要欺瞞你,而是我若以師尊的身份處處跟著你,你只會覺得處處受限。」沈醇說道。

「我知道。」鐘離白?說道。

他知道的,雖受情緒影響,但?細想便能知道師尊何意?,他怕他受傷,又擔心他們受魔修愚弄,索性隱藏身份看護他們。

他早該想到的,師尊雖修金色劍意?,卻可模擬他人的劍意?,當日的沈兄行事通透,雖任性妄為了些?,卻處處護著,似乎知道他的脾性一樣?。

若非沈兄,又怎麼可能一出秘境便未見蹤影,師尊又怎麼可能來的那麼恰到好處,若非沈兄,又怎麼可能在他為難時及時出現在了天皛城中。

若說他引導,偏偏他只說讓他順遂心意?,若說他想讓他同時戀上兩人,戲弄于他,又從未表露過那些?意?思,但?若一絲也沒有,秘境中的背他,過難關時的牽手,又確實親密。

當時未覺有何不妥,只以友人相待,可若放在師尊身上,或許那時師尊已然動?了心,才會忍不住。

他都?知道的。

若非是他,又怎會有那樣?的灑月兌和從容,又怎麼會輕易喜歡。

但?……即便如此?,也不可能放他走。

「但?那又如何?」鐘離白?抱緊了他道,「我說過,無論師尊做什麼,我都?不在意?。」

「哦?那我們再來一次吧。」沈醇貼在他的唇輕聲道,「之前教你的學會了麼?若未學會,自然要反復練習。」

鐘離白?動?作一滯,他雖搜過魔修的魂,可不過是為了找到派遣其前來的人,雖有一些?涉及那方面,但?又豈能與師尊教的比。

師尊在人前一副光風霽月的模樣?,若非此?時,又怎知他所?知的東西比之魔修只多不少。

「師尊……」

「從前在你面前總是要做好師尊的模樣?,不想讓你小?小?年?紀便偏離了方向。」沈醇笑道,「如今既然暴露了,也免得我處處端著,累的很,你說是吧,鐘離兄。」

「師尊不可沉溺此?道。」鐘離白?說道。

「我為什麼要听你的,我想怎麼沉溺就怎麼沉溺,你再弄暈我一次試試。」沈醇說道。

對待不听話還死 的壞孩子?,就要比他還壞,還不講道理?。

鐘離白?手掌收緊,被?輕輕啜吻時呼吸微顫,卻听身上的人問?道︰「阿白?,你是更喜歡為師還是我呢?嗯?」

鐘離白?呼吸滯住,從前自是能與沈白?斬斷情思,可若是一人,又何必斬斷。

此?事雖是師尊隱瞞,卻是他同時動?了心。

「蜉蝣朝生暮死,便該順心而為。」沈醇抬頭?笑道,「更喜歡哪一個,嗯?」

「師尊。」鐘離白?說道,「沈兄為友人,若非是師尊,合該一生不再見。」

沈醇微微斂眸,湊在他的耳側變了聲線︰「鐘離兄,我若真的離開,你可舍得?」

鐘離白?呼吸微顫,眼楮放大?,不由想起了那日晨間的分離︰「師尊……」

「在我的床上還喚著你師尊,他可知道?」沈醇拉下了床帳在他的耳側輕聲說道,「或者?讓他一同前來,看看阿白?是如何與知己相處的。」

鐘離白?喉中微哽,想要開口言說時卻被?深吻住了,那一瞬間竟然真的好像在背著師尊與他人……腦中的弦在一瞬間繃斷。

混蛋!

……

廢土之中沙塵翻滾,早已不見當日沖天的雷霆,卻留下了當時大?戰的痕跡,讓無數魔修即便知曉此?處魔淵已無,仍然不敢靠近半分。

塵土埋沒中,一道身影從其中緩緩的爬了起來,他渾身衣衫破損,到處都?是血肉模糊的痕跡,宛如游魂一樣?行走在風中,慢慢的離開了那里︰「明淮……」

沈醇坐在窗邊看著外面的雷霆翻滾,外面的尸體又掛了幾具,但?還是會有不怕死的找上門來,要麼被?碾碎成渣落入崖底,要麼就掛在崖邊成為警示。

但?即便處理?了很多人,也沒有看見那道身影。

三日未見了,雖屋中萬物不缺,但?就是看不到那道身影。

【莫非真惹急了?】沈醇沉吟道。

【您做了什麼?】521試探問?道。

它被?關小?黑屋都?是習以為常的事了,尤其是修真.界,時間格外的長?。

【讓他嘗試了一下偷情的感覺。】沈醇捻著酒杯道。

521震驚當場︰【您自己給自己戴綠帽子?,白?白?怎麼可能不生氣?!】

把白?白?送到別人的床上,白?白?真的下手了?這是要分手麼?剛開始不是關的好好的麼?

【跟沈白?背著蹇宸偷情。】沈醇笑道,【你說誰給自己戴綠帽子??】

521跪地磕頭?︰【對不起。】

最近見識太多,腦洞太大?,收不住。

【你說下次跟蹇宸背著沈白?偷情怎麼樣??】沈醇問?道。

521親情提醒︰【宿主,白?白?還在生氣呢。】

【這個坎除了告知本源世界,只有一直陪伴才能化解。】沈醇說道。

告知所?有的一切,從相遇到相知再到相戀,他們不是只有一世的相守,而是很多世走到了最終,在他的心中,早已將他當成了永生永世要在一起的愛人,不可能分割,也不必驚慌,這樣?才能讓他的心徹底平和下來。

但?此?事也有一個弊端,那就是沒有全部記憶的時候,他可能不會承認以前的他是他,萬一吃醋,那可不是一般的醋。

他的阿白?佔有欲不小?,每一片碎片之間都?未必舍得相讓。

【宿主,告知本源世界是不被?規則允許的。】521說道,【會被?強制抹消記憶。】

本源世界凌駕于所?有世界之上,除非踏入本源世界,不可輕易知曉,否則極有可能擾亂世界的秩序,那可比bug造成的混亂嚴重多了。

【所?以就只能一直陪著他了。】沈醇看著窗外道。

他來到這個世界,本來就是為了他,其實待在何處都?不要緊,窗外的風景再不變他也待的住,但?不能一直不見他。

雖有話說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但?那不過是安慰不能在一處的人的話,若是兩情長?久,又豈能不想朝朝暮暮。

酒杯輕晃,一滴酒水順著手指從窗戶處滴落了下去。

沈醇垂眸看向,輕笑道︰「阿白?,我想見你。」

無人回應。

但?此?宮殿中並無第三人,即使有魔修投誠,也未有一人被?允許進入此?處。

雖未見人,但?沈醇可以確定對方一直關注著這里。

鐘離白?神識的確停留在房屋外面,不曾讓屋中的人察覺。

那幾日實在荒唐,他知師尊任性,卻不知他若將隱藏起來的性情暴露,會比師尊和沈白?加起來還任性。

分明是一人,卻讓他好像是分了兩人,最重要的是兩人他皆是喜歡,既知道了沈兄是師尊,便不必再去淡忘,曾經他選擇遺忘的感情與師尊糅合在一處,本該雙倍愛他,卻不知為何成了如今的局面。

最重要的是被?那樣?親昵的話語在耳邊說話時,他竟真有背德的感覺,實在是荒唐至極,可師尊又似乎興奮的很,全然不將此?事放在心上。

若沈白?不是他!

並無此?種假設,現實就是現實。

他無可否認,師尊也並未用此?事怪罪于他。

「阿白?,你若不見我,我便從此?處跳下去了。」那坐在窗邊飲酒的人說道。

那鏈條雖看似無盡,卻不會遠離籠罩的結界,化神修士的身體無比強悍,即便毫無靈氣從崖上墜落,也不會出……

那道白?色的身影從窗邊消失時,鐘離白?手指收緊,磨了一下牙離開了原地。

沈醇落至半空,被?人接住時抱上了青年?的肩膀道︰「這招果然有效。」

鐘離白?落入屋中,唇抿的極緊︰「若我不在,師尊即便不會受傷,也會疼的。」

「你若不在,我心里難受。」沈醇落地時嘆了一口氣道。

「我以為師尊心中頗為愉悅。」鐘離白?看著他重新落座的身影道。

「那是你以為,被?人日日關著,還無修為,哪兒也不能去。」沈醇斟了一杯酒,看著別過視線的青年?道,「還不能日日見到心上人,玩些?情.趣還要被?當成災害一樣?躲著,怎能不心灰意?冷。」

鐘離白?開口道︰「我日日陪著你。」

話語出口,看著那人唇邊揚起的笑意?,便又知道自己上了當。

無可奈何,即使將人關在了想見就見的地方,奪了他的修為,似乎也無可奈何。

因為雖可神識探知,卻還是想見他,想跟他說話,想同他親密。

「喝酒麼?」沈醇問?道。

「酒對我無用,灌不醉的。」鐘離白?說道。

「我灌醉你干什麼?」沈醇笑著問?道。

鐘離白?抬眸,略有思忖道︰「我醉了那一晚,是否真的是夢?」

「什麼夢?」沈醇側頭?疑惑道。

鐘離白?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了近前道︰「師尊,你想要我斷了你的酒麼?」

「威脅我?」沈醇嘖了一聲道,「信不信我哭給你看?」

鐘離白?沒忍住心中嘆氣,卻也知與他較勁是沒用的︰「就是跟師尊的夢。」

「跟為師的什麼夢?」沈醇笑道。

「親吻。」鐘離白?直言道,「你灌醉了我。」

只要沒有羞恥心,便不會被?拿捏。

「我那時只為讓阿白?解愁,誰知阿白?醉了甚是可愛,一個勁的叫師尊。」沈醇扶著窗稜道,「我又心悅你,自然不能不應允。」

「那你醒來時說未發生何事。」鐘離白?問?道。

「是未與沈白?發生何事。」沈醇抬手將人拉了過來道,「為師自然是變了,不然阿白?以為自己看錯人了麼?」

鐘離白?看著他含笑的眸道︰「你不怕我真的……」

「且不論我會時時看著你,若連這點兒自信也無,又怎麼敢談愛你呢?」沈醇模著他的臉頰笑道,「況且你不是處理?的很好麼?傻阿白?,莫要再用此?事磋磨自己了,若說有錯,我二人都?有錯,你原諒我,我也原諒你。」

鐘離白?看著他,輕輕在那唇角親了一下︰「嗯。」

「阿白?。」沈醇回親了他一下喚道。

「師尊何事?」鐘離白?問?道。

「這酒我喝膩了,想喝極北之地的梅花雪酒。」沈醇說道。

鐘離白?起身道︰「我讓人去為您尋,還要什麼?」

此?事本該他親自去的,但?他不能離開此?處。

「在此?處地面鋪上毯子?。」沈醇說道,「既是關起來,怎能讓日日穿鞋,寬衣解帶時多不方便。」

鐘離白?︰「……嗯。」

沈醇說了一些?陳設,鐘離白?雖一一應允了,出門時卻帶著一種到底誰被?關起來的疑問?。

罷了,師尊已待在他想讓他停留的方,一應自然要順遂他的心意?。

鐘離白?出了宮殿,飄散落下崖邊時,卻察覺了一道從天外御劍而來的身影。

那道身影周身狼狽,可鐘離白?還是認出了他。

楚天穹。

「蹇宸真人可在此?處?」楚天穹停住問?道。

「你若問?明淮之事,我只能告訴你兩個字。」鐘離白?冷聲說道,「死了。」

他與楚天穹原本並無恩怨,但?魔淵外的問?詢卻讓師尊多在魔淵上停滯了幾息,也就是幾息,讓師尊墜入了其中。

他雖回來了,可化神修士自爆的傷害和魔淵底部的雷霆加身,又豈是白?痛的。

楚天穹目呲欲裂︰「為何殺他?!他從未冒犯!」

「不為何,想殺就殺了。」鐘離白?看著他笑道,「你若要怪,就只怪你自己在秘境中奪了山海圖,實力不濟,才會讓身邊的人橫死吧。」

這個人有了求而不得的人,活著比死了痛苦。

「我殺了你!」楚天穹體內力量暴漲,握劍之時沖了過來。

以山海圖碎片的力量,若是自爆……

他身體的鼓脹卻在一瞬間被?漆黑的火焰制止了,脖子?被?掐在掌心之中,連聲音都?無法發出。

「師尊對你仁慈,我卻不會。」鐘離白?看著他漲紅到眼楮凸起的臉道,「實力不濟,便只能任人宰割,想報仇,好好練練再來吧。」

鐘離白?松開了手,任由人墜落下了崖底。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