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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六十章•“紹卿。”

——原來殺死一個異常,就能獲得它生前的全部記憶。

看柳萱萱的記憶,異常難道是人類死後化作的?

「不對,異常肯定還有別的生成原因,它更像是自然現象……」蘇明安考慮著︰「柳萱萱應該是死前被人引誘,才會用特殊方法,成為了異常的一份子。」

他還沒有殺死過敵人,但如果殺死一個敵人,他應該也會獲得這個敵人一輩子的記憶。

他終于明白該怎麼對付這個世界了。

——爆殺謎語人!

這時,身後忽然一亮,傳來蕭景三冷然的聲音︰

「——蘇紹卿殿下,停下吧,不要再調查了。」

蘇明安回頭,巷口蕭景三提著燈籠,帶著一隊人馬,封住了去路。

符篆的光芒在巷子上方亮起,化作結界,將這條小巷完全封死。

大皇子的字是「紹卿」。看來蕭景三已經認出蘇明安是誰。

蘇明安取下了「汪寒的人皮面具」,與蕭景三對視。兩張一模一樣的臉,隔著十米距離,一人隱于小巷陰影,一人立于提燈的光火之下。

「殺死你,我能獲得你的全部記憶嗎?」蘇明安說。

「您在想這個?」蕭景三挑了挑眉。明明用的依然是敬語,卻听不出半分敬意︰「真是忘了太多東西……您如果殺死那些平頭百姓,也許還能獲得他們的記憶。我的記憶有符篆保護,您絕對不可能獲取。」

蘇明安點點頭。看來「殺死一個人,能獲得對方的記憶」,真的是這個世界的。

——以後遇到謎語人,直接砍。再看看能不能破除對方的記憶保護。

他們對視著,蕭景三卻沒有急著出手。

「殿下,您在紅樓是否遇到了一名異種?」蕭景三問道,「它可能偽裝成人類的模樣,異種危害極大,我必須除去它。如果您供出它的樣貌,我可以放您離開京城。之前那位金發少女原來不是異種,是我排查失誤,我可以給您補償。」

蘇明安听了就感到無語,蕭景三這話連茜伯爾都不會信。

現在紅樓那邊,白蓮由于打破不了影的結界,又逢侍衛隊排查,她已經悄然離開。影也遠離了紅樓。怪不得蕭景三一無所獲。

「不說話?」蕭景三看著蘇明安,手中出現黃紙,「……那就沒辦法了。」

世界開始變慢。

三角形圖桉︰

正方形圖桉︰

圓形圖桉︰

菱形圖桉︰

……

四個選項中,都沒有戰斗選項。

而且《第一章•白蓮滅城》……這個描述,實在是有些微妙。

蘇明安的視線定格在正方形圖桉,他隱約感覺,這個選項會讓他眼前迷霧掃清。

選擇後,他的身體自己動了起來。

「矩令——烈火熊熊!」

他雙手自行而動,金色篆文在空氣一閃而過。頃刻間,千道流火自空氣中浮現,化作紅蓮般的流刃,朝人們撲去!

人們嚇得甩開手中燈盞,連滾帶爬地往外逃。

「救,救命啊!」

「竟然是烈火熊熊,他怎麼可能……」

「第五級的矩令?」蕭景三盯著蘇明安︰「你怎麼可能有第五級的實力?明明一直放血……」

「轟——!!」

烈火升騰,火浪灌滿了整個小巷。蘇明安的身體自動使用了空間位移,離開了小巷,雙腿一蹬,利用傀儡絲,朝遠方蕩去。

遠方隱約出現一抹晨曦,系統時間臨近早晨。

他現在要去王城中心,最好能見到國師。那位國師與蓬來仙人一直聯絡,必然知曉一切秘密。

這個世界目前看起來並不復雜。應該不會像第九世界一樣,千層餅疊千層餅。

……

……

熹微晨曦之下,一名身穿祥雲服的佩刀青年于王城大街縱躍。青年身材高挑,面容冷肅,正是呂樹。

呂樹繞過侍衛們的巡邏,抵達一棟藏書閣。他在藏書閣內尋找,翻開一本染滿塵灰的書籍《康裕皇帝筆記》。

翻開第一頁,他莫名有種熟悉的感覺,好像這一頁自己看過。

「奇怪。」呂樹暗襯︰「我怎麼感覺我來過這里?」

思慮無果,他繼續看下去。

……

……

呂樹看了幾行字,就頭腦發暈,看來這本書上被人施加了保護措施,不能多看。但不知為什麼,他覺得前面幾段話自己好像看過。

……太奇怪了。

他將書籍歸還原位,回到住處,合上房門,藏好夜行衣。

紗窗外,天空隱約出現一抹晨曦,呂樹心中疑慮陡生。副本開啟的時間是夜間零點,他只是在京城搜尋了一會,按理來說不會超過三個小時,為什麼早晨就要到來了?

他看了一眼系統時間,竟然已經是凌晨六點。難道說中間有一段時間被抽去了?

必須要盡快將這種事告知蘇明安。

「藏書閣、京城大街都去過了,都沒有找到蘇明安。蘇明安會去哪呢?」呂樹坐在床上,思考著。

這時,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

「冬冬冬。」

「誰?」呂樹問。

這時,他突然感到一股極其微妙的既視感。一股戰栗和恐懼自心中升起。仿佛門口站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柄會戳穿他心髒的凜冽刀鋒。

他竟然有種預感——如果他推開門,他就會被殺死。

……怎麼回事?

……到底是怎麼回事?

「呂侍衛,陛下要召見你。」門口是侍衛隊長的聲音。

「好。」

呂樹向門口走去,心中的微妙感卻越來越強烈。每靠近一步,他都能感覺到一股越來越強烈的不適感。仿佛門後就有一個恐怖的怪獸,在等待吞噬他的血肉。

他的精神越來越集中,眼神越來越冷銳,全身肌肉繃緊。

在推門之時,他陡然往後一退。這時,一把纏繞著猩紅觸須的刀鋒,差點貫穿了他的心髒。

……有人要殺他!

呂樹眼神一冷,全身殺氣暴漲。

晨曦之下,侍衛隊長站在門口,手持猙獰恐怖的觸須之刀。見呂樹躲開了第一刀,侍衛隊長眼神凶狠,朝呂樹 地刺來第二刀!

呂樹一翻手,黑刀出現在他的手掌之間,「 當」一聲震鳴,刀鋒與觸須之刀相交接,猙獰的黑紅觸須發出「嘶嘶嘶」的詭異響聲。

「為什麼要殺我!」呂樹冷道,手中刀鋒用力。

他的肩頭,殷紅的蝴蝶與碧色的螳螂跳動而出。蝴蝶翅膀撲閃,灑下瑩紅的粉光。

「唰!」

螳螂刀鋒冷然一閃,空氣中劃過一道淒厲的白線。個體戰斗力高達2500的小碧雙刀之下,黑紅觸須發出嘶啞的鳴叫聲,像是被斷開的藤蔓掉了一地。

「要怪,就怪這個世界,不需要你。」侍衛隊長雙目通紅,右手掌張開,新的觸須萌生而出。

呂樹一刀去勢被阻,卻沒有遲疑,揮刀數十萬次的肌肉記憶瞬間蓋過大腦,令他右臂肌肉仿佛有意識般,帶動他揮出下一刀!

「唰!」

尖銳的刀鋒之下,刀刃覆蓋的冷光完全爆發,仿佛無數柄寒稜稜的冰刺。侍衛隊長前伸的觸須被一分兩斷,半截手掌掉在地上,痛得他哀嚎出聲。

「啊——!」

小碧緊跟而至,直直朝侍衛隊長胸口刺去,刀刀割向致命點!

侍衛隊長一咬牙,激發了獻祭之招,全身猶如煮沸了般冒出蒸汽,觸須從他的軀體內暴漲!

呂樹與小碧後撤,避開這突然暴漲的觸須。

戰斗十數秒後,呂樹感覺視野和听覺都在漸漸消去,對方的攻擊有精神污染效果,仿佛有厲鬼在他耳邊咆孝,什麼都看不清,什麼都听不見。

身上染滿了鮮血,但他仍然憑借戰斗本能,憑借他一刀一刀在橋洞下揮舞上萬刀的本能,以殺意感知捕捉敵方的位置。

隱隱的,他感覺到晨曦灑入他的雙眸,溫暖似乎很近,又很遙遠。

雙眼看不見,那就靠殺意去定位。

雙耳听不見,那就靠本能去感知。

「噗」的一聲脆響。

熱血灑了他一臉,這一刻——他這才感知到刀鋒刺穿心髒的觸感。

——原來他硬生生在無視野無听覺的情況下,刺穿了侍衛隊長的心髒。

侍衛隊長躺在地上,失去聲息。

呂樹吐出一口血,撐著黑刀,一步一步往前走。

……他成功殺了這個異種。

他要把消息帶出去。

……

視野稍有恢復,眼底血紅一片,呂樹已經感知不到身上有多少道傷口,心里只想著離開這里,找到蘇明安,告訴他這些危險。

——侍衛隊長都可能被異種附身,那這王城已經沒有安全之地。

晨曦灑在他蒼白的臉上,臉頰沒有半分血色。斷了一肢的螳螂停在他肩頭,貼著他的耳側。蝴蝶已經被撕裂了翅膀,趴在他頭頂。

胸前好像破了個大洞,有寒涼的風。

他盡力向前走著,一步,兩步,三步。

沙沙,沙沙。

一陣風動,草葉搖擺,寂靜的庭院里,呂樹一步一個血腳印,身後灑了點點血梅,就連碧草也被染成了血的顏色。

「小碧……不行,小碧已經動不了了。小紅的翅膀也被撕裂了,飛不動。」他心中不斷想著傳遞消息的辦法︰「我沒有通訊手段,該怎麼告訴蘇明安這里很危險……」

視野徹底黑暗一片。

他腿腳一軟,沒有力氣再往前走,單膝跪倒在地,手指用力撐著黑刀,不停咳血。他黑沉的視野略向上移,看見了手里的黑刀,握緊了它。

如果真的有下一次……

如果他的既視感是真實的……

那下一次,下一次,他一定要走出去,告知蘇明安……

……

……

……

蘇明安抵達了王城核心之處。

晨曦撫上琉璃瓦,漢白玉石熠熠生輝。灑掃的宮女和太監走上街頭,打掃著一夜的枯葉和露水。

王城像紫禁城,又與紫禁城有所不同。布局四四方方,宮殿錯落而致,四角方亭猶如小型山峰,御花園遍布小橋流水,隱有金色篆文在天空閃爍,像是一道守護結界。

蘇明安落入御花園之中,才恢復了身體掌控權。

代表任務的綠色箭頭重新出現,指向牆外一道巍峨的大殿。大殿燻香縈繞,高牆立柱,需要翻過御花園的牆才能抵達。

時節應該是二月出頭,桃花早開,入眼所見皆是桃紅,張揚明媚,粉蝶流霞。

蘇明安剛走一步,便陡然看到不遠處白玉亭下,一道白色長發的身影。

那人立于白玉亭間,片片桃花擦過隨風而動的白發,一襲銀絲繡成的玉色長袍,像是融入了純白玉亭之中,像是與萬千琳瑯的桃花共生。

「紹卿?」

那人聲如玉珠,朝他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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