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在榻後發現一柄劍。」
崔建陽上前一步把長劍遞給了黃庭復,眼神復雜的朝鄭慶言看過去。
都說赤伯是朱吉殺的,就鄭慶言說不是,現在看了,好像他是對的。
「將軍,這應該是殺死赤伯的那柄窄劍。」
黃庭復接過劍端詳起來。
這劍長約三尺半,劍身刃口鋒利,只有兩指寬。
這柄劍,和鄭慶言假設殺死赤伯的窄劍,對上了。
黃庭復對失神的袁玄問道︰「大師,悟遠還有修為?」
袁玄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黃庭復搖搖頭︰「怪不得我們查不出是誰,卻是他干的,袁玄大師,抱歉了,在未弄清楚真相之前,還請你委屈一下。」
說完,他對著門外的官差說到︰「來人,將袁玄大師送到縣衙,先關押起來,不得無禮。」
鄭慶言看看袁玄,沒有說話,他反而蹲在悟遠的尸體旁邊,仔細的端詳起來。
袁玄面無血色如行尸走肉被帶了下去。
黃庭復走過來,拍了拍正看尸首的鄭慶言,「走吧……我會通緝妙音,咱們,還得關心那個案子吧。」
鄭慶言忽然抬起頭,輕聲道︰「悟遠恐怕不是殺死赤伯的人。」
「什麼?」
崔建陽一旁听了冷笑道︰「鄭公子,殺死赤伯的凶器和你說的一樣,如今凶器就在這里,不是悟遠,難道是妙音嗎?」
他嘲諷的說︰「我可是記得,赤伯被殺時,妙音可是一直在這里配合調查玉琴的案子沒有離開過啊。」
「不,也不是妙音。」
鄭慶言指著尸體,對崔建陽道︰「崔捕頭只記得我說的凶器,卻忘了我說左手劍的事情嗎?」
崔建陽一愣︰「什麼意思?」
「你過來一看便知。」
崔建陽撇撇嘴哼了一聲,走到尸體旁。
「崔捕頭請看悟遠的左臂。」
「啊,他左臂骨折了?」
「不錯,左臂骨折,他如何用左手劍殺赤伯?」
崔建陽說︰「也許是他後來傷的呢?」
鄭慶言咳嗽了一聲,這屋里腥酸味太濃,他走到門口的位置大口喘了一口氣,才說︰「那天酒席結束,悟遠前來刺殺黃將軍時,被他用鐵流星擊傷。」
「因此悟遠左臂被重創,無法使劍。」
鄭慶言皺著眉頭繼續分析︰「而且,悟遠拇指與食指有老繭,這不是練劍所致。一般而言,這是用弓弩的老繭。」
崔建陽咬著嘴唇思索,半晌後,他問道︰「那為何這里有凶器?」
「與那天留下弓弩的原因一樣,障眼法,或者說是移花接木。」鄭慶言揉了揉額頭,「真凶用這種方法擾亂我等視線罷了。」
「你可有月復案?」黃庭復突然問道。
「我猜測是張梁!」鄭慶言猶豫一下沉聲答道︰「我之前就有過懷疑,但沒時間拖了,已經三條性命了,再算上甲士,足足四條人命。」
他看著黃庭復︰「對手已經急了,這般匆忙殺人,我猜他們是準備撤了。也許,我們已接近了真相,包括竇大人的案子!」
黃庭復一愣,這麼懸乎嗎?
他下意識問道︰「什麼真相?」
鄭慶言閉上眼楮,感受跨院中陣陣秋風。
陽光點點,照映在千山庵的小院中,雖然耀目卻不覺得溫暖。
「黃將軍,立刻調集兵馬,緝拿張梁。」
「啊?」黃庭復被鄭慶言跳躍的思路梗了一下,隨即有所領悟。
「崔捕頭,按鄭慶言說的去,你們都去。」
黃庭復有些猶豫,輕聲道︰「將軍,這張梁在滄縣也算小有名望,如今沒憑沒據的緝拿他,只怕會引起百姓的不安……」
黃庭復冷笑一聲,「敢妄議的,同罪緝拿!」
崔建陽听黃庭復這麼說,雖然還有些遲疑,但還是帶人下去了。
等崔建陽走遠,黃庭復對著閉目養神的鄭慶言道︰「好了,可以說了。這張梁真的是凶手?和我義兄案子有關?」
「只要他不在家,那他一定是真凶!」鄭慶言睜開眼,一字一頓的說。
「朱吉也是凶手之一嗎?」
鄭慶言搖搖頭,「朱吉逃走,我覺得應該是巧合,至少和這案子無關。」
「但張梁……我的直覺告訴我,他應該是做好了撤離的準備,此刻一定和他的同伙在一起!」
黃庭復忍不住道︰「到底什麼原因?這些會是什麼人?他們究竟想干什麼?」
他忽然想到什麼,又問︰「你方才說,悟遠是刺殺我的?為什麼?我可是三千營的將軍,他們這麼大膽?」
「既然他們可以殺竇縣令,為什麼不能殺你?」
「義兄也是他們殺的?」
鄭慶言笑了笑,擺擺手,示意黃庭復和自己一起走上水榭。
「將軍,你可還記得,當晚在這水榭中,妙音歌舞之後,你曾稱贊過她一句話?」
「一句話?什麼話?」黃庭復沒有往心里去,自然不記得。
況且他當時也喝的不少,一些細節,大概有印象,但內容也不太清楚了。
鄭慶言學著他的聲音說︰「妙音法師這一舞端地是氣象萬千,無比動人。似乎頗有宮中舞蹈之澎湃,莫非庵主與宮中官人學過?」
這話一出,黃庭復想起來了。
他那天晚上,的確是這麼說的。
「這話有問題嗎?」他有些迷惑。
「這,就是要刺殺你的原因。」
「為何?」黃庭復不明白了,這有點喪心病狂了吧?
鄭慶言轉身手扶水榭憑欄,神情似乎又回到了那天晚上。
他對黃庭復說︰「將軍,這世上奇人異士如過江之鯽。我曾听說,有人可以通過嘴唇的動作,來猜測話語的內容,這叫做唇語。」
「嗯,這我到真的沒听說過。」黃庭復不明所以︰「所以呢?」
「當晚就有人用這門絕藝,看到了我和玉琴的話!」
「誰?」
「妙音。」
黃庭復吸了一口涼氣。
下意識的,他開始想象那個場景。
當玉琴和鄭慶言密語時,妙音法師那雙狐媚的眼楮,隨著舞蹈,凝視著玉琴。
是不是在她綻放著美艷絕倫魅力的同時,心里,正盤算著殺人呢?
「你的意思,玉琴是被……」
黃庭復不是傻子,很快就猜出了鄭慶言話語中的意思。
鄭慶言心里有些冷,他點點頭,閉上眼,浮現出妙音那溫柔的身軀,那雙似秋水般柔媚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