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義正聊得上頭呢,忽然听到前排發出一聲聲驚呼,連忙抬頭,向窗外看去。
經過了收費站,長途汽車已經行駛在了一望無垠的大海上。兩邊,是不斷飛掠而過的斜拉索,分割著海面上滾滾的浪潮。
萬里無雲的天空,清晨和熙的陽光,以及身邊偶然越過的車輛,都令這群初出茅廬的學生們感到異常的新鮮。
有人想要打開窗戶,可剛沒開多少,立刻就被倒灌進來的強風吹得哇哇直叫。
「海上側風比較厲害,盡量不要開窗。」
馬老師走了過來,穩如老狗的將窗戶拉上。
于是,所有人都趴在窗上,朝著四下新奇的張望。
這時候座位是否靠窗,就顯得尤為珍貴了。前排吵吵嚷嚷了起來,高義在後面樂得清淨,極力眺望著遠處的大海,思維發散。
這還是自己穿越後,第一次離開東海,不知道其他城市的格局,與老家又有何處不同?
廣袤無垠的海洋,在波詭雲譎的浪潮下,又是否潛藏著遠超過去的未知?
↑【紫山】——10km
↑【紫山】——5km
龍門大橋上高聳的路牌,清晰標注出了剩余的距離。
眼見著,標識被一個個的掠過,紫山市,這座以紫嶺山脈命名的城市,已然遙遙在望。
高義彷佛看到龍門大橋的一頭,一座不遜色于東海的龐大城市剪影,正在朝陽下冉冉升起。
「同學們,紫山市到了!」
馬老師從前座起身,向大家介紹道︰「紫山一直以來都是一座歷史文化悠久的古城,它背靠紫嶺,與嶺北的桃山相望……」
「馬老師,能不能換個話題,我突然有點犯困了。」
底下有人小聲bb了一句,附和聲頓時此起彼伏。
「你這麼一說,我確實有些犯困。」
「怎麼回事……抵擋不住啊……」
「師父,別念了……」
老馬被這麼調侃,倒也沒多少氣惱,偶爾月兌離規矩一次,任誰都不自覺的想要出格一些。
于是他拍了拍手,號召道︰「現在距離梁畫生態農莊還有不少時間的車程,既然你們都說困,那有沒有同學上來唱首歌,表演一下的?」
「……」
底下瞬間一片死寂,幾十雙大眼楮眨巴眨巴的盯著馬老師,令他忍不住嘴角抽搐。
「沒人願意嗎?那我叫嘍?高……額額誒?」
馬老師後知後覺的撓了撓頭,高義好像沒來……吧?
「馬老師你老年痴呆了吧,高義不是好像請假了嗎……」
後排,高義收起【黑色幽默】,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
好險,差點就被抓上去開刀了。
盡管對方作桉未遂,不過秉持著來而不往非禮也的高義,立刻變聲叫了一句︰「馬老師來。」
「馬老師!」
「馬老師!」
底下的群眾頓時一呼百應,以星火燎原之勢席卷了整個車內。馬老師裝作什麼都沒听到,轉身緩緩的坐下,安詳的合上了眼。
這我還玩個屁。
「意——」
身後,一片噓聲響起。
等待的時光還在繼續,大家出了校門的新奇勁過去,一個個都有些犯困的躺在靠背上,迷迷湖湖的,只感覺到車身經過了幾處拐彎,好像就平穩的停了下來。
「起床了,實踐基地到了!大家按上車的次序排好隊,有序的下車——」
高義被馬老師的大嗓門驚醒,這才發現跟謝穎穎通著語音,自己人先睡著了。
不過還好,謝穎穎也被傳染了,耳機現在傳來的只有平緩的呼吸聲。
高義結束通話,率先起身下車︰「大家按次序排隊下車∼」
所有的班級整完隊,跟隨管理員進入宿舍八人間,開始自行整理內務。
高義領著有些發白的床單,以及到花絮卷成一團的芯子,心里突然有些後悔自己參加了這次的社會實踐。
「小笛,匯報一下〔空觀竹〕的生長情況,我想家了。」
叮冬∼一個視頻發了過來,高義點開一看,藍天白雲下,一身休閑裝的小笛正站在一根大腿粗細的竹子邊上,搖頭道︰「不行啊,高老板。」
「現在連我都鑽不進去,你就更別想了。」
高義只能將被褥堆上床,開始了鋪整。
另一邊,作為班長的老羅拿來了一張前兩天的日程表,在寢室里讀了起來。
「上午暫時沒事兒,下午有一個安全講座,還有一節實踐課,然後是自由活動,一直到晚飯後的六點,我們要去禮堂參加社會實踐的開幕講話……」
「晚上九點半,熄燈。」
老羅給大家讀完,伸手遞給高義一張︰「老高,拿著,到時候萬一有你安排工作的時候,你也清楚點。」
「咳……」
高義看著上面白紙黑字,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日程,如同在看一張自己的病危通知書。
……
下午四點一刻,結束了實踐課,高義精神萎靡的往寢室走。宿舍樓前的空地上,錢總他們正用小賣部買來的彈力球當作足球比賽。
一會兒五點鐘食堂有晚飯,但高義想想也知道這種飯菜不會好到哪去,干脆去小賣部買了桶泡面,正在排隊等開水。
「……真的,到處都是血……」
小賣部里,上了年紀的店主正在跟一個過來串門的老人家交談。隱約間,高義听到了這麼一句,頓時有些驚疑的往里頭靠了靠。
看上去有些年頭的貨架邊,老人家們毫無自覺的仍在討論,高義終于听清了他們的交談內容。
「農莊里頭……都傳瘋了,一個個體養殖戶家的牲畜,一夜之間都死光了。」
「怎麼死的?發瘟?」
「發什麼瘟……是給人殺死的!我跟你說,當時有人見過現場,整片農場都是血淋淋的,到處都是支離破碎的雞鴨尸體,可嚇人了!」
「哎幼喂!這是誰啊?這麼喪心病狂,把人家養的東西全給糟蹋了。」
「可不是嘛,我听說現在別的養殖戶都住在自己農場里,專門防著人了……」
「哎幼……嘖嘖……」
听完了大概,高義眯了眯眼。
牲畜……一夜之間……支離破碎的死亡……
這件事,是否真的就像是他們認定的那樣,是人為的呢?
高義持懷疑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