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耍臭無賴了!
這的確是他們兩人的任務,完不成,都會有板子拍下來。
可這個板子落下來的輕重,還是很有說道的。
打在陳真身上,頂多是罰酒三杯,下不再犯。
因為他在任務中,就是個打醬油的角色,再加上下達處罰的是自己老師的屬下,一定會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但韓又潔就不一樣了,她是案件的主要負責人。
要知道黨務調查科的人,這次是要玩把大的,表面上是將行刺目標選到武藤信義的身上。
這可是滿洲地面上的太上皇,韓又潔要是完不成任務,或者真讓武藤信義出現閃失,她的小命,就是特種情報部給出的,最好解決方案。
但有個問題,陳真自己應該如何月兌身,畢竟韓又潔的命,輕的可憐,道歉畢竟需要重量。
「韓主任,對于案件,我可是一問三不知啊!」
「不過要我說,這件事兒就需要趕緊解決。」
「誰有嫌疑,就逮捕誰。」
「沒有必要搞得太神秘,秘密調查中,也可以有秘密逮捕。」
「別三玩兩玩的,把您的小命玩進去。」
「這樣就不美了!」
陳真也想盡快解決老鬼的事兒,熱河前線戰事焦灼,武藤信義不可能總窩在新京。
再者說,和蘇聯代表團的談判,也需要他簽字。
這等大事兒,就算是關東軍總參謀長小磯國昭,都無法代勞。
「里面涉及的人,都是總部秘書處的高級參謀,沒有明確命令,誰敢逮捕他們。」
「就算是花谷正將軍,跟他們見面,都是客客氣氣的。」
「就跟你們的老話說的那樣,宰相門前七品官,不好得罪!」韓又潔苦惱道。
陳真也一時間語塞,這的確不太好處理。
都是武藤信義身邊的紅人,權利之大,讓人不敢得罪。
要是查出有問題,有明確證據,說此人黨務調查科拉攏了。
那還好辦,直接人道毀滅就完了。
要是沒查出來,還大刑伺候了,你就等著找後賬吧!
「的確難辦,花谷將軍和天野將軍怎麼說?」陳真也有點頭疼,靠在椅背上,苦笑地問道。
韓又潔听到這兩人的名字,就更惱怒,但還是強壓著心頭的怒火,平靜地說道︰「這是咱們關起門說心里話。」
「這兩個老家伙,是靠著同學關系上來的,大能力沒有。」
「說是處理了多年的情報工作,可也就是待在辦公室內處理文件,那有什麼經驗啊!」
「只能對上面承諾,給咱們壓力。」
「現在,只能靠咱們自己了!」。
這話倒是實情,這兩個老家伙,到了哈爾濱,就是吃喝嫖賭,沒有干任何一件正經事。
指著他們,不如指著老母豬上樹。
陳真沉思片刻,而後淡淡說道︰「其實我們現在有一個誤區!」
「不知道韓主任您發現沒有?」。
誤區?
韓又潔听完陳真的話,立刻開始回憶整個事件的發展,想了三遍,也沒有找到陳真嘴里的誤區在哪里。
「陳處長,現在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也別藏著掖著了。」
「就麻溜痛快點吧!」韓又潔實在是猜不出來,于是催促陳真快點說。
「其實,我們不一定以破案為第一目標,只要能糊弄過去,平安落地就好!」陳真老神在在的說道。
「平安落地?」
「怎麼平安落地?」韓又潔還是沒有反應過味來,繼續追問道。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
陳真真想打開韓又潔的榆木腦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豆腐渣。
但執行任務的合作伙伴,不是他能選擇的,只能耐心說道︰「這次的任務,無非就是找出潛伏在武藤元帥身邊的奸細。」
「可為什麼要找出奸細吶?」
「不就是為了總部的情報不外泄,最高領導人的安全,不受到威脅嘛?」
「這就好辦了!」
「大興旅館,已經不是隱蔽場所了。」
「警務系統上下,都對那個地方心知肚明,知道里面有多少人,在干什麼。」
「當然,這也不是壞事兒,給了我們一點閃轉騰挪的機會。」
「您還記得之前高彬監視大興旅館的那個房間嘛?」
「派兩個穩妥人,往里面扔個小雷管,搞出點動靜來,到時候,您就建議,將辦公地點挪到一號別墅那邊去。」
「一旦進去,就完全封閉。」
「食物,醫生,一切物資,全都給備齊。」
「我在派兩個營的兵力,將其駐地圍成一個大大的鐵桶陣。」
「要是沒有上千兵力,絕對沖不進去。」
「這等隔絕的狀態,只等武藤元帥過來簽完字,再給這幾個高級參謀們,隨便栽贓點罪名,照幾張照片。」
「報告上寫的重一些,讓他們成為重點關注對象,關東軍總部自然而然就會調離他們,並且派人調查。」
「當然,這都是後話,跟咱們沒有關系。」
「說到底,只要武藤元帥安全離開哈爾濱,之後上交一份調查報告,挑出幾個可疑的,跟蘇聯代表團接觸過密的,就可以了!」
「簡單,干脆!」陳真仔細地講解了一番,口干舌燥地拿起桌上的茶杯,想要潤潤火燒火燎的喉嚨。
但拿起來之後才發現,這就是個空杯子,里面根本沒有水。
「水壺里面有水!」
「我這身子不便,就不能伺候陳大少爺了!」
韓又潔看著陳真無奈的神情,抿嘴一樂,指了指門口櫃子上的,示意他去哪里去找水喝。
暖壺就在門口,陳真口渴難耐,兩步就跨了過去,剛想要拿起熱水壺,就察覺到,門外有細微響聲。
有人在偷听!
陳真他立馬就感應過來,立刻掏出隨身攜帶的槍,另一只手,猛地擰開門把,拉開門。
門外是一個年輕的女人。
這個女人,陳真並不陌生,因為自己剛在審訊室中,佔了她一點小便宜。
只是沒有想到,她居然敢怎麼大膽,偷听會議室中的談話。
「別動!」
陳真一瞬間就明白過來,這個傻女人,一定是高彬派過來的,舉起手槍,讓她不要亂動。
韓又潔也聞聲看了過去,看見了這個滿臉蒼白的女人,一時間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兒。
「派人到會議室,快,要憲兵!」
韓又潔麻利地站起身來,快步走到電話前,直接打到機房,用日語下令道。
「雙手舉起來,別亂動,慢慢走進來!」
陳真雙手舉槍,對著門口的年輕女人指揮道。
年輕女人雖然受過專業訓練,但畢竟沒有真正下場試煉過,整個人哆哆嗦嗦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隨時都要掉下來。
但槍口瞄準著腦袋,讓她不得不听話,一步接著一步,走進會議室內。
見年輕女人走進會議室,陳真警惕地繞了一圈,始終正面面對著她,快速地將會議室的門關上。
「韓主任,搜身!」
關上門之後,陳真背靠在門上,冷聲說道。
男女授受不親,再者說,陳真還拿著槍,控制著對面的女子,只能讓韓又潔搜身。
韓又潔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低著頭,始終將女子的頭,暴露出來,快速、仔細地搜查著女子的全身。
年輕女子在不停地顫抖,
她在搜查時,她的恐懼幾乎並不亞于她的焦急。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說話,但槍口在眼前,話就像纏著膠水,燃燒的火炭,卡在嗓子中,無法吐出。
「她沒有帶武器!」
韓又潔只用了幾秒鐘,就快速地搜查完女子的全身,發現沒有致命武器,才松了一口氣,對陳真說道。
听到女子身上並沒有帶武器,陳真緊張的神經,松懈了幾分,將手中的槍放低幾分,讓女子坐在椅子上。
憲兵們很快就出現在會議室的大門口,等到允許之後,進入了會議室。
「全體人員都回到自己的房間,包括高彬以及他帶來的人員。」
「現在就去辦。」
「如有違抗,一律軍法行事!」
韓又潔惡狠狠地盯著偷听的年輕女子,管憲兵要了一副隨身手銬,將女子的手銬緊,才對憲兵下令道。
憲兵們點頭領命,留下兩個人守在會議室門口,而後就去執行韓又潔的命令,讓還在大廳閑聊的眾人,趕回了各自的房間。
「說,誰讓你來的!」
陳真將手槍放在會議桌上,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女子的身前,冷冷地問道。
女子害怕的面無血色,她的心中產生一種恐懼,仿佛自己一開口,腦袋上就會開一個大洞。
「說,告訴我,是誰讓你來的?」
陳真見女子不說話,就加重了聲音,繼續問道。
「是是是高科長!」女子終于將嗓子中的話說了出來。
陳真和韓又潔听到女子嘴中的名字,並不意外。
因為現在在鳳鳴堡中,只有他帶進來手下。
「你叫什麼名字?」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後,陳真反倒不著急起來,反而問起這女子的名字。
「我叫宋茜!」宋茜看著面前相貌清秀的男人,恐懼的說道。
「宋茜,告訴我,高彬派你來干什麼?」
「最好別有隱瞞,你知道規矩。」
「要是我察覺出一點謊話,我就會把你扔進刑訊室內。」
「看你這一身細皮女敕肉的,一定經受不了嚴刑拷打,不出意外的話,你會死在里面。」
「快點說,趁著我還感興趣的時候!」陳真伸手托住宋茜的下巴,心平氣和的問道。
平靜的臉龐下,是無盡的怒火。
宋茜突然感覺,這個文質彬彬的男人,可怕的就像魔鬼。
雖然之前這家伙佔了自己的便宜,但在出色的相貌襯托之下,並可惡。
但現在,宋茜卻感到害怕,感覺眼前這個男人,只要自己說出一點謊話,就會生吞活剝了自己。
「高科長就是派我過來看看,看看您二位說些什麼。「
「但我發誓,我什麼都沒有听到,真的,向上帝發誓!」
宋茜知道陳真說的都是真的,自己很有可能,會被扔進刑訊室。
警校出身的她,太明白刑訊室內有什麼了!
自己這小胳膊小腿,可受不了老虎凳,辣椒水的折磨。
就算有幸能活著出來,但人也就廢了。
刑訊室內的手段,就算是沒見過,也听同學們說過。
那幫畜生,根本不會管你是誰,什麼陰損的手段,都會往身上用。
沒有必要為了高彬,犧牲自己。
所以,宋茜就一五一十的招認了。
陳真從宋茜恐懼的雙眼中,看到了慌亂。
這些話,應該是實話,但也不保準。
畢竟為了保住性命,人可以傾其所有,說謊只是小意思。
「為什麼派你來?」
韓又潔見陳真正在思考,便繼續審問道。
「不知道,可能是因為剛才在審訊的時候,陳處長模了我一把手!」宋茜慘白的臉上,出現一絲紅潤,低著頭,喃喃說道。
聞听此言,陳真也有點哭笑不得。
沒想到,還是自己的惹出的桃花債!
「怎麼處理?」
韓又潔滿眼嫌棄地看向陳真,詢問著他的意見。
這時候,陳真可不能手軟,高彬一直都是自己的生死大敵,一直都在暗中調查他。
被人時刻監視的日子,並不好過。
對外通訊,需要無比的小心。
陳真無時無刻,不想干掉這個老王八蛋,給倒在他手下的同志們報仇。
「先讓人把這個女人關押起來。」
「高彬不適合參與審訊了,再說,泄密的途徑實在太多了。」
「根本沒有辦法確定,到底是那個環節出現了問題。」
「現在就連黨務調查科,都能往新京,往關東軍總部安插間諜,還談何保密。」
「由憲兵出面,加緊審訊,沒問題的,就趕緊讓人家走。」
「我個人感覺,這種規模的審查,應該不止哈爾濱一處。」陳真略顯無奈的說道。
韓又潔是在心里同意陳真的意見的,這些人,都是滿洲國的骨干力量。
沒有確鑿證據之前,是不能輕易上手段的。
被審訊的這幫人,都是老江湖,自然心里明白,所以才有恃無恐。
這就像過家家一般,只是走了一個過場。
畢竟她韓又潔,不是土肥原賢二,一言不合,就可以指揮手下上刑具,打到他們招認。
23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