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就在這里扎營吧。」
沙舟停靠在一處戈壁灘邊上,霍克取下控制樞紐的羅盤,扭頭看了眼身後。
那群孩子已經困得打起瞌睡了。
其中最夸張的是薇薇,此時她正大張著嘴,一副四仰八叉的樣子,不斷打著雷鳴般的呼嚕。
一旁的妮婭和滅盡抱著她的腰,小腦袋不斷上下起伏著。
古塔則隨意地多,直接抱著一側船沿,嘴里塞著一團白色毛球,口水不斷往下低落著。
「臥槽!」
霍克猛地一驚,趕忙將那團毛球從古塔嘴里扣了出來。
果不其然,是喬喬。
這家伙也困地睡著了,也不知道怎麼整的,硬是把腦袋塞進了古塔嘴里。
「這幫讓人頭大的小鬼。」
霍克捂著腦袋,一臉無語地說道。
「這不是挺好的的嗎?」
瓦倫蒂娜輕聲笑著,隨手拿起一塊厚實的毛毯蓋在這群孩子身上。
「我們當年不也是這麼過來的嗎?」
「那是你,我那時候都快成年了好吧,整天還要為旅費發愁,做了負責人以後就更不提了,現在頭發都沒了。」
霍克隨口抱怨道。
「好啦好啦,知道你辛苦啦。」
瓦倫蒂娜輕輕模著霍克光禿禿的頭頂,笑語盈盈。
「你這家伙,怎麼見人就模頭頂啊,毛病。」霍克沒好氣地拍開她的手,隨後抬頭看向了星光閃爍的無垠夜空。
心里一片平靜安寧。
漫天的細碎星辰,散布在無限寬廣的黑色幕布上,共同拱衛著中央的一輪大月。
銀白色的月光混雜著星光,如流水般揮灑在寂靜的沙漠之上,一如裹上了層素色的薄紗。
沙漠的星空,一向是這般絢爛而美好。
兩人輕車熟路地,將沙舟上預備的柴火搬下,在靠近船身的位置起了個柴火堆。
因為古塔他們都睡著了,兩人也不想吵醒他們,干脆就在邊上生火算了。
反正沙舟的外殼都涂了一層厚實的漆料,防火性能直接拉滿,也不怕被點著。
霍克從兜里掏出兩顆小型燃石炭結晶,對撞了兩下。
幾顆小小的火星子緩緩墜落,撲騰一下就把柴火堆瞬間點燃。
隱隱綽綽的火光打在他的臉上,讓原本硬朗的臉部線條,都柔和了不少。
手掌心里握著一根木棍,霍克不斷撥弄著身前的火堆。
「你去睡吧,我來守夜就好。」
對著一旁的瓦倫蒂娜,他輕聲說道。
之所以守夜,倒不完全是為了防止怪物的襲擊。
事實上以他們這些人的感知能力,一旦有怪物接近,不管睡得多沉都能瞬間醒過來。
更重要的原因,是為了防止火堆熄滅。
畢竟,沙漠的晚上,其實還挺冷的。
而在野外生火,直到木柴充分燃燒之前,隨時都可能會出現熄火的情形。
因此,需要有個人看護著,不斷把炸開的木柴扒拉進火堆。
這種事情,在以前兩個人組隊狩獵的時候,霍克已經不知道干了多少次了,早就熟門熟路了。
「沒事,我還不困。」
瓦倫蒂娜抱著膝蓋,只是歪著腦袋,靜靜看著霍克的側臉。
後者被看得都有些不自在了。
隔了一陣,瓦倫蒂娜捻著自己的天青色發絲,突然說道。
「我說……你也差不多該回來了吧。」
霍克低著頭,有些含糊地嘟囔道︰「我覺得我在這里當個公會負責人,挺好的……倒是你,老老實實去找別人組隊啊,真的是。」
「我和其他人合不來,沒有那種默契。」
瓦倫蒂娜隨口說道,看向自始至終未曾抬頭的霍克,嘆了口氣。
「真是的,不知道你在怕什麼。」
沒有直接回應,霍克只是瞅著身前啪啪作響的柴火堆,無目的地撥弄著里面一塊塊燒得鮮紅的木柴。
仿佛就像當初,那頭角龍身上的顏色一般。
「還記得五年前,我們狩獵【鏖魔】那次行動嗎?」
霍克的語氣中,半是緬懷,半是遺憾。
「那個時候,你的實力就已經遠遠超過我了。」
「雖然大家都把我們稱作是二名怪狩獵組,但是我很清楚,換任何一個人和你組隊,結果都是一樣的」
「別急著反對……」
瞅了眼欲言又止的瓦倫蒂娜,霍克搖了搖頭。
「在那次狩獵開始前,我還滿腦子想著,是不是可以再努努力,不給你拖後腿。」
「結果你也看到了,為了救我,你放跑了【鏖魔】,自己也養了大半年的傷。」
「那個時候我就知道,自己該離開了。」
說到這里,霍克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本來想著,雖然氣脈被廢了,但是當個小村子的負責人,勉強也還是能湊活的,沒想到還是高估了自己。」
從腰間取下酒壺,他咕嘟咕嘟喝了一口。
酒水很辣,以至于他不自覺地都開始流淚了。
「你……是這麼想的嗎?」
有些黯然地握著手,瓦倫蒂娜低垂下了眼臉。
正當霍克有些不忍心,想要說幾句話暖和下氣氛的時候,一只芊芊細手直接揪住了他的衣領。
「啊~啊……實在是憋不住了。」
瓦倫蒂娜松了松自己的發帶,任憑一頭長發自肩膀垂落。
望著傻了眼的霍克,她惡狠狠地說道︰「老娘跑那麼老遠,是來听你自慚形穢和說對不起的嗎?!」
「老……老娘?」
「來之前老媽還讓我裝矜持,我裝XXXXX(因語言過于粗魯,故此屏蔽)!」
「忍你到現在了,還不停得寸進尺,真當我好脾氣啊!」
感受著脖頸處那只猶如鋼鐵般的手掌,霍克這時才想起……
當初吸收瓦倫蒂娜入隊以後,為什麼將近十年的時間里,自己的團隊一直只有他們兩個。
一切的根源都在于這家伙爆裂、好戰的性格。
如果說有的人是性格潑辣加毒舌,猶如口里噴火的加特林機槍,那瓦倫蒂娜就屬于那種從頭到尾,都透著彪悍二字的鐵榔頭,只要看誰不爽,直接就是一記重錘火花,讓你滿地找牙。
真的會傷到人的那種,精神和物理上都是。
不同于大多數壞脾氣,那種踫到不爽的事情直接開罵的習慣,她更傾向于在罵之前先動手,等到打完之後再踩在別人身上,盡情嘲諷。
闊別五年不見,他還以對方成熟了,性子轉變了。
現在看來……還是自己太天真了。
「老娘管你願不願意,老實給我打下手就是了,明天回去我就給公會寫調任信,你難不成還能賴在這里不挪窩?」
「本來想著給你在人前留點面子,看不懂是吧?」
霍克開始冷汗直流。
作為古龍團序列靠前的傳說級獵人,瓦倫蒂娜是真的有這個權限的。
說著說著,瓦倫蒂娜突然轉頭看向一側。
「看夠了沒?小鬼們,都給我滾回去睡覺!」
四大一小,五個腦袋同時一哆嗦,齊齊縮回了毯子下。
太哈人了……太哈人了!
這還是白天那個溫柔的大姐姐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