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3日,今晚的天空格外的陰沉,淅淅瀝瀝地飄著薄雨。雨敲打在黑色的轎車上,像這樣的轎車足足有數十輛,向著同一個地點前進,窸窣的聲音飄進車里,時機一片模糊。
細碎的雨幕中,漆黑的烏鴉振翅飛起,奇裝異服的人們進入了同一間寺廟。
陰天的細雨中,所有人的表情似乎都不是一種與陰天相稱的陰沉,而是一種宗教上的狂熱。
「總體戰,這次一定要將夏油這個詛咒完全祓除!!那個滿腦子都是肌肉的校長,肯定這麼卯起勁了吧。」
夏油正在寺廟里安排著詛咒師們的戰斗地點,臉上掛著嘲諷的笑容,玩笑似的學著夜蛾的話。
這並不是在活躍氣氛,而是夏油早就模透了咒術高專方的想法。
會議結束了,夏油站在門口,和每一個家人告別。細雨濺射到走廊上,微微有些冰涼。
他看著每一個離開的人,他們和自己握手,帶著鄭重而嚴肅的眼神,或者是難以掩飾的狂熱,有的人興奮的笑容下難免有些擔憂。哪怕夏油說地再怎麼好笑,計劃再怎麼縝密,他們眼神也難免擔憂。
「夏油大人,我期待著新世界的到來。」
「夏油大人,您一定會成功的•••••」
「夏油大人,我一定會完成您交給我的任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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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是在給夏油表忠心,更像是給自己打氣。知道最後,夏油已經習慣了,他要做的就只是一個燦爛的微笑和一個有力的握手,然後用堅定的眼神看著他們離開,前往自己的戰場。
就像是幻覺一樣,數不盡的成員消失得那麼快。整個寺院懂空了,就像被雨水洗淨的灰塵。
夏油看著散去的人潮,緩緩收回視線。
「夏油大人,真的不需要我們跟著一起去嗎。」
菜菜子和美美子也不免用擔憂的眼神看著夏油,這個比起首領更像是父親的男人,那畢竟是敵人的大本營啊。
「不,相信我吧,我已經在他們面前展示出了我們的親密,你們出現在新宿就能幫我拖延更多的時間。」
夏油清楚的知道,自己面對是怎麼樣的龐然大物,相比于新宿,跟著他更有危險。他相信那個男人不會讓自己部下出現生命危險的。
真是好笑,沒想到自己都和他敵對了還在相信著他,他還是沒有變啊。
細雨中,僧侶披著雨衣一動不動的站在路邊施禮,身邊車流不息。年輕或者蒼老的人撐起黑色的傘,走進車里。從山上往下俯瞰,無數黑色的轎車就像是雨滴一樣匯聚起來,靜謐的流淌,幾乎將整座山都覆蓋了。
誰能想到這樣的一群人將要發動咒術界最大的恐怖襲擊呢。
夏油沉默的傾听,雨水從空中落下,隔著屋檐,像是淚水滴落。
當一切都陷入寂靜之後,夏油站在大門之外回頭凝望著緩緩關閉的大門,這是他和家人們一起生活的地方。
雨水帶著粘稠的冷意,敲打在傘面上,夏油的身影在雨水中逐漸模糊。
「猴子們的時代結束了•••••••」
輕聲的呢喃消弭在了雨水之中,是肯定還是期望誰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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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4日,百鬼夜行當日。
這一天,也是平安夜,整個東京洋溢著熱鬧的氣息,還黃昏寂靜結束,街頭上的人不但沒有減少,反而在增多。遠處隱約的月色中飄起了歡快的音樂,一群興高采烈、裝扮古怪的人結伴而來。
明明是平安夜,在這不知疲倦的東京,也變為了一場大型的狂歡。
cos悟空的少年,帶著哈利波特同款的分院帽的少女,還有身材勁爆的兔女郎•••••喧囂而充滿歡樂的隊伍不斷的有人加入,一個巨大的聖誕樹矗立在廣場中央,溫暖而絢麗的燈光中,仿佛所有被照耀到的人都受到了感染,露出了笑容。
可是絢麗的燈光在新宿區外五公里處戛然而止,世界的喧鬧從這個不夜的新宿剝離了。
新宿的街頭,大樓上,大街上的人行道,到處都有咒術師的身影,對詛咒師們即將發生的暴行,進行相對的警戒。
黑雲仿佛化作城郭有壓下來的趨勢,天色愈發的陰郁,醞釀著寂寥的雨水。
可——本應該出現在新宿的主謀,卻出現在了通往咒術高專的通道里。
夏油一邊回想著昨晚模仿夜蛾說的話,一邊悠哉悠哉的走著道路中央,如入無人之地。
「如果互相拼個你死我話的話,我們的勝率是三成吧••••••如果連咒術連也來了的話,勝率大大概連兩成都不到吧。」
夏油眼神陰冷,冷靜的計算著戰斗力的差距。
但是,這是在正面交鋒才會發生的事。新宿和京都在正面吸引戰力,而他卻在警戒薄弱的東京咒術高專,對夏油來說,在通往高專的道路行走跟飯後散步一樣輕松。
黑色的霧氣在夏油的腳下蔓延,在空中驟然凝固起來,好像化作了失職,無數血管和猩紅眼眸的輪廓在其中浮現,刻骨的怨恨與嗜血的沖動從那癲狂的眼眸中擴散。
每一步都有一個身穿黑色西服的身影倒下,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叫,就已經被扼殺的輔助監督們的尸體,在通道旁一個接一個的增加。
沒有負隅頑抗的力量,也無力抗衡已至的死亡,只能用怨恨驚恐的眼神凝望著夏油的背影。
一道道可怖的傷口這才從胸膛之上裂開,死灰色迅速從身體上蔓延,尚存余溫的粘稠血液從嘴里,肺腑之中流淌而出,為夏油鋪上一層死亡的紅毯。
即便這其中有夏油的前輩,有照顧過他的人,但是這都不會動搖他的信念。
活著才是一切的前提,死了,就什麼都沒了,感受不到他們的怨念,也不能站起來抓住他的衣領質問著為什麼。因為都已經死了,所以夏油更不會在乎他們。
咒術師的死亡對夏油來說比任何人都痛苦,可這都是新世界形成的必要犧牲。
「但是,唯有一個手段可以將微乎其微的勝率,提升到九成九。」
對,那才是對詛咒師們講述過的他的計劃,夏油的真正目的。
——殺死乙骨憂太,得到特級過怨咒靈•祈本里香。
從一開始,這就是夏油的目標。
能夠顛覆戰況的前提,只有一張王牌。對于使用咒靈操術的夏油來說,里香的存在毫無疑問這是上天給予的恩賜,讓新世界變為可能。
毫無疑問,無論是夜蛾還是五條,都沒有做好警戒。那是他們對于夏油的認知還停留在學生時代,才會疏忽大意。
夏油沒有告訴任何人吸收祈本里香這是可能的。
「居然還相信我學生時代的謊言,真是天真的家伙,當教師都當傻了。不管有沒有主從制約,只要主人換成我,詛咒什麼的,還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吸收。」
這次咒術高專的胖達和棘上了前線,憂太卻遠離了戰斗,五條任由他們將憂太放在了高專。他們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因為憂太,還有里香的存在,不確定性太大了,像極了定時炸彈。
如果是平時,有五條的擔保,交給學生們的祓除任務還好,咒術師與詛咒師的全面戰爭這樣的大場面,誰也無法誰也無法保證意外會不會發生。
如果憂太在戰斗中被逼到絕路,里香完全顯現並且大鬧一頓的話,受害的規模那就無法想象了,咒術高專真的會破產的,就算退一萬步想,夜蛾校長也是會被追責的。
就算是為了下的座位,他們都不會這麼做的。
「在勝率高的戰斗中,高專是不會用乙骨這張牌的,畢竟要是搞砸的話,敵我都得全軍覆沒的吧。」
這對夏油來說也是很有道理的,畢竟他也不想看到家人們的犧牲。
明目張膽的宣戰,可以選擇穩定策略的戰力差距,讓咒術高專使用憂太和里香的可能性變為零!
「這才是百鬼夜行的真正目的,是讓乙骨陷入孤立無援的地步,這就是我的計謀啦,阿悟!」
這場戰斗勝利的天平倒向了初步看清戰局的夏油。
夏油站在熟悉而又陌生的高專大門前,看著老舊的咒術高專門牌,心里感慨萬分。
「那麼,新時代該開幕了。」
于此同時,在高專的最高處這里也是高專視野最好的地方,從佛塔的柵欄看下去,能將整個高專收入眼簾,世界被雨水覆蓋,變成灰色。
平源盛就站在這里,相比于風景他更擔心黑色的雲層中會不會有閃電劈下來。
「要劈就劈那個家伙吧,反正也不是好人。」
平源盛的千里眼雖然沒有五條的六眼好用,不過用來觀察是最好不過的。
不過,他越想越氣,一巴掌拍在欄桿上,怒罵道。
「一個個的都這麼敬業干嘛,說了不要去非要去,送死干嘛。」
看著一個個的紅點在地面暈散,他知道夏油來了,都說了讓輔助監督去另一邊警戒了,還是有人來了。
「算了待會看看還有沒有救吧。」
平源盛沒有上前線,他當然知道夏油的目的,不過就算告訴五條也無濟于事,畢竟他可是對憂太有著絕對的信心。
五條劃劃水找個詛咒師裝模做樣的打一打,回來一看,呦,憂太解咒了。多省事啊。
不過,平源盛不太放心,這雖然是憂太解咒的好機會,不過出現了他這變數,他決定觀察觀察。
出現了,只有平源盛模魚的世界。
「感覺——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啊。」
咒術高專,一年級教室。
憂太一個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仰望著天花板,也沒什麼事可做,就是想靜靜發會呆,總感覺自己被孤立了。
那個奇怪的男人,讓憂太再一次覺得自己是不是什麼正道漫畫的主角啊。青春期的騷年,總覺得自己能拯救世界一樣。
不是自己該出場的時候,也不是應該出場的事情,少年拯救世界的理想被扼殺了,按照事情的發展,憂太應該是在最重要的戰斗時,突然出場打敗敵人,可是少年接受了這個說明。
他覺得現在可能是五條作為主角的時期,他應該是下一個主角,可憐的少年沒想到,五條是永遠的主角。
只是,夏油一派發起的百鬼夜行,與對應的咒術師們的全面戰爭。這種程度的大場面,卻在和自己無關的地方發生,對于中二時期的少年無疑是殘酷的,這樣的現實還是輕飄飄的,激動的心神不寧。
這是,教室老舊的障子門發出刺耳的聲音,嚇得憂太差點從椅子上掉下去。
「真希?」
「你在干什麼本周停課吧?」
真希用腳粗暴的打開推開門,很明顯的表達了自己的不滿,晃晃悠悠走到憂太身邊。然後不是坐在椅子上,而是盤著腿坐在桌子上。
看樣子是想要陪著憂太說說話。憂太開始回答被詢問的問題。
「不,總感覺心里不太踏實•••••宿舍里也沒人。」
「2年級之前就去京都遠征了,棘和三四年級一起支援新宿了,校長很中意胖達,多半是和棘一起去了。」
「這樣啊••••••那源盛呢?」
真希的臉色一變,瞬間黑了臉。
「哼,誰知道那個家伙跑哪去了,神神秘秘的,問他總是一副天機不可泄露的鬼樣子。」
「那••••可能是另有安排吧。」
「哼,誰管他啊。」
然而,對話就此中斷了。
不是這樣的,憂太也有話想要和真希說,可是,能問真希嗎?踱著腳步,憂太不知不覺間垂下了視線。
覺察到憂太的樣子,真希開啟了原本中斷的對話。
「你問吧。」
「唉!?」
「你不是很在意嗎,為什麼我是吊車尾。」
「不•••••嗯••••••是的•••••」
夏油的話,讓憂太一只耿耿于懷。在憂太看來,胖達、源盛、棘還有真希都是自己同樣重要的同伴,也是比自己更精通咒術的前輩。
雖然也隱約知道一些真希的情況,但是為什麼只有真希必須要被這麼說呢?
看著憂太扭捏的樣子,真希不禁為他的未來擔憂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