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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黑惠還要上課,但是宮村伊澄也沒能如願度過一個預想中輕松的「周末」。

第二天的休息日提前中斷,宮村伊澄在凌晨的時候接到了來自臨時輔助監督的電話,「窗」發現了新的急需解決的咒靈,並且指名要有宮村伊澄參與完成這個任務,所以他們需要在八點之前在高專門口集合。

——沒錯,他們。

本次任務的參與者,宮村伊澄,狗卷棘,還有乙骨憂太。

即便是學生,但是只要咒術師的級別達到了二級或者以上,就都擁有了單獨活動出任務的權利,宮村伊澄的級別為一級,更不是乙骨憂太那種被咒者的不穩定身份,按理來說,以咒術界這種恨不得一個人片成十分來用的人手緊缺的狀態,宮村伊澄應該早就被扔了一堆高級任務,被打包塞進輔助監督的車里滿日本跑了。

但礙于五條悟的存在,以及讓某些人分外關注的「後遺癥」導致的合理不穩定性,所以宮村伊澄即便是被指派了單人任務,也必須分配其他有空閑的咒術師進行協同跟隨。

一級,二級,特級……宮村伊澄暗忖了一下這種獨立出來的咒術師組合的級別,覺得這一次是讓他們去祓除特級咒靈也說不定——畢竟可不是單純的讓學生進行磨合的普通任務,而是直接下達到本人的緊急命令,若非的確有重要的情況,否則不可能跳過五條悟,將任務直接委派到他頭上。

不僅僅他這麼想,狗卷棘可能也是這個想法,因為在他踩著時間線趕到的時候,宮村伊澄看到,他手里提著一個黑黝黝的袋子。

「海帶。」

——早上好。

狗卷棘沖他打了個招呼,睜著的紫眸似乎是無意在他臉上的口罩打了個轉,眼里的情緒掩飾得一般,似乎是有點失落,不過宮村伊澄沒注意到這些,因為他看到自己的同學隨即就把手伸進了袋子里,從里面拎出了一只……喇叭。

很常見的那種喇叭,擴音形狀的外殼像是塑料,但是模起來又察覺不到材質,只能覺得應該很結實,漆的顏色也很干淨,是亮亮的銀白,有點像狗卷同學的發色,又有點像宮村伊澄帶過的銀色金屬耳扣。

「啊……欸?」

銀白底色的喇叭被遞到眼前,宮村伊澄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下意識接過,目光茫然地挪過去︰「是給我的嗎?」

「鮭魚。」

銀發的同學點點頭,紫色的瞳孔看起來清澈又干淨,他隨後又從袋子里模出一只一模一樣的小喇叭,舉在手里象征性地晃了晃,看上去像是在用肢體語言表達「看,我也有」的意思。

「……謝謝,狗卷同學。」

宮村伊澄慢了半拍眨了下眼楮,才慢吞吞把視線移回到手里的喇叭上,目光有點怔忪,也看不出來在想些什麼,直到他注意到手里這只輕飄飄的喇叭側面印著他格外熟悉的「蛇目和牙」的紋路,才從深色的口罩下透出點恍然大悟的意思。

——「蛇目與牙」是屬于狗卷家的標志咒紋,所以這大概就是狗卷家的東西吧。

「啊……這是狗卷同學的咒具。」

姍姍來遲的乙骨憂太從旁邊探過來頭,一臉好奇,他大概是跑過來的,呼吸還帶著微喘,和伏黑惠有點像的頭發微微炸起點毛,幾乎差一點就能扎到宮村伊澄的側臉,然後被宮村伊澄下意識屏著氣側著退開了兩步。

這個時候,乙骨憂太話還沒說完,由于宮村伊澄的躲避動作太過明顯,所以三個人同時愣了一下。

雖說的確有點超出了正常的社交距離,不過在宮村伊澄插班之前,咒術高專一年級的幾個學生也都不是什麼注重合理距離的類型,頭踫頭湊在一起討論事情也是常有的事,乍一下被躲開,幾個人才同時注意到了這個盲點。

——伊澄的話,大概會不適應吧?

狗卷棘拿著自己的咒具喇叭,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開始想東想西,不過心里還是莫名其妙跑歪去了奇怪的地方,緩慢地攥了一下手心。

——說起來,伊澄好像只有和惠在一起的時候,才沒有注意社交距離,連並肩一起走路都會踫到手肘和肩膀……和他就不會,僅僅是湊近觀察一下彼此的咒紋,都能感覺到手心底下的皮膚不自在地緊繃著,好像只要松一松手就會像受驚的兔子,毫不猶豫地逃跑。

——稍微,有點不開心。

「……抱歉。」

宮村伊澄直到一連串的動作完成才反應過來,在口罩底下頗為尷尬地張了張口,聲音很小地解釋道︰「那個,並不是想要與乙骨同學保持距離……只是稍微,有點不習慣這種……」

「不,不不,我才應該道歉——」

後知後覺意識到這件事的乙骨憂太反而看起來更為愧疚,簡直恨不得直接來一個九十度的標準道歉鞠躬,連鼻尖都浮上了羞愧歉意的薄紅,當場橫著平移出兩米,手指差點把自己白色的制服衣角搓漏個洞,神色近乎歉疚地說︰「實在是非常抱歉,對宮村同學太過冒犯了!」

眼看著新同學就差把自己隔離出就算有傳染疾病都能安然無恙的安全距離,宮村伊澄一時語塞︰「……」

……乙骨同學,你倒也不至于此。

宮村伊澄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雖然說日本對于社交距離的確有些在意,很大一部分人都具有這種近乎于「社恐」的對于近距離的反感,對于有些人來說貿然接近的確是一種嚴重的冒犯,不過宮村伊澄其實也只是這具身軀的留存本能,對強大氣息接近的單純暫時不適應。

乙骨憂太身為特級咒術師,縱然宮村並不清楚這位「特級」的實力究竟如何,甚至還見過特級被帶眼鏡的馬尾少女提著練習木棍抽得落花流水,但是那種縈繞周身的深厚咒力始終騙不了人。

當宮村伊澄活動起自己的咒力,處于被動感知的狀態中時,都察覺到乙骨憂太身上凝繞的恐怖咒力,仿佛一個從背後虛虛環著他的漆黑的怪物,無差別對外散發一切「除了憂太都去死」的惡意,這也就導致,宮村伊澄會對乙骨憂太的接近更為警惕一些。

但凡熟悉成「朋友」的身份,都能夠被宮村接納進親近的範圍內,所以這種事情會發生,其實也僅僅是暫且沒有熟悉時會出現的意外,被當做非常重要的個人禁忌的話,其實也比較苦惱。

于是宮村伊澄又無聲地張了張口,最後只能捏著手指干巴巴地吐出一句「乙骨同學請不要在意」,心底默默地把「盡快和同學們熟識起來」這件事打上了重點,然後忍了忍對于乙骨憂太咒力的警戒,向著幾個人湊近了幾步。

——隨後,他才抬起眼,遲疑地和盯了自己大半天的紫眸對上了視線。

「狗卷同學……有想和我說的事情嗎?」

宮村伊澄終于忍不住發問了。

雖說他對于視線其實並不敏感,但是這種毫不避諱,直勾勾將有重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的眼神,以及其中蘊含的復雜成分……就算他想裝作看不見,也做不到啊。

是失落,還是嘆息?狗卷同學盯著他,露出了一種仿佛看到他很失望,但是又莫名執著灼•熱的眼神。

如果是毫無干系的陌生人,無論被什麼樣的目光盯著,宮村伊澄都會覺得無所謂,但是對于狗卷棘……也許是之前「小秘密」的誘導,又或許是沒有被保持距離而從心底騰起的心癢,宮村伊澄也稍微有點過分在意這種視線。

所以,宮村伊澄覺得,他要是再不提一提,自己口罩下的半張臉就要被銀發的同學用視線燙得發麻了。

「……」

然而,和剛剛立刻就選擇後退道歉的乙骨憂太不同,狗卷棘的第一個反應則是如夢初醒一般眨了眨眼,隨後才把自己的眼神從黑色布質口罩上撕了下來,頗為不自在地向上扯了扯蓋住鼻梁中段的高領脖套,掩飾性地含糊了一句︰

「木魚花。」

——沒什麼事。

宮村伊澄︰「……」

————

太奇怪了。

宮村伊澄心想。

不僅僅是狗卷同學,他自己也是,明明之前的相處的很自然,但是現在兩個人站在一起的話,總會有一種讓他覺得有一種古怪氛圍的感覺,就算中間隔了一個乙骨同學也不行。

——或者,倒不如說,正因為中間隔了一個乙骨同學,一行人的氛圍才比較奇怪吧?

……

宮村伊澄捏了捏高專黑色制服的衣角,隨後向著側面偏過臉,隔著一個高了他小半個頭的特級同學的肩膀,準確無誤地和在日光下看起來格外剔透的紫色眼眸接上視線,隨後就在對方絲毫沒準備躲開的目光下敗下陣來,默默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彼時,他們已經被輔助監督的車送到了本次任務的目的地,並且在踏進這片區域之後,由姓氏「伊地知」的輔助監督布下了「帳」。

並且,在徹底接近咒靈會出沒的危險區域之前,狗卷棘隔著中間不覺得自己哪里礙事了的特級,悄悄落後半步,伸長手臂越過特級同學的後背,用指尖戳了戳臉上帶著黑色口罩的宮村伊澄。

「金槍魚。」

在宮村伊澄看過來之後,銀發的咒言師坦坦蕩蕩攤開手,掌心赫然躺著一只噴劑潤喉藥。

「……謝謝。」

也大致明白了銀發的同學是什麼意思,就算口袋里同樣揣著對于咒言師來說的必需品,宮村伊澄也沒有拒絕同學的好意,而是順從同樣後退半步,湊近一些將其拾起,距離湊近到了屬于「同伴」的親密範圍,指尖觸踫到對方溫熱的掌心,然後微微彎起藍瞳,道了一聲謝。

而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宮村伊澄發現了一件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哪里的行為不妥,或者招致了同學的好奇心,只要他向著狗卷同學的方向抬起視線,就一定能夠看見坦坦蕩蕩盯著自己的眼神,和浮動著古怪情緒,讓人分辨不出情況的清澈紫眸。

「……」

並且,這一次還被提前堵死了委婉提醒的那條路。

……

遞出喉藥以後,狗卷棘搓了搓手心,覺得微涼手指的觸感似乎還停留在手掌上,狗卷棘就又覺得心情不錯了起來。

驟然發現伊澄似乎對于自己並沒有像對著憂太一樣注意距離的意識,在肢體的觸踫方面並沒有本能的躲避,甚至還有點不自覺的親近,狗卷棘就覺得先前的那點糾結和在乎都無所謂了——所以眼看著黑發藍眸的少年又一次投來欲言又止的目光,狗卷棘便搶在宮村伊澄問他是不是有什麼事之前,聲音清脆並帶著點好心情地開口︰

「木魚花!」

——沒有什麼事,只是想看看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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