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
林洛清觀察了幾天, 見林非在這個新學校適應的不錯，也就安心了，繼續專心在片場拍戲。
馬博鐘似是對他有幾分欣賞，每次拍戲前?都?會讓他先去找他走一遍戲, 然後再拍, 這期間, 他偶爾會給他些指導, 林洛清也就認真的記著, 和他道著謝。
姚莫莫對此還有些羨慕, 「馬老師就不會和我說這麼多。」
「我也是。」李翰海道。
他們三個這一陣兒下來也熟了, 偶爾會三個人一起?對一對他們的群戲，休息之余也會聊聊天。
「大概是覺得?我們演技一般吧。」姚莫莫道，「也是, 我要是老師, 我也更喜歡好學生。」
李翰海不這麼覺得?, 他覺得?馬博鐘更像是對不同的人展示不同程度的演技, 他面?對林洛清的時候演的很認真, 面?對他和姚莫莫有時候就會不耐煩的敷衍, 似乎想早點?下班。
張導也發?現了這一點?, 所以?委婉的和馬博鐘說了說，「小姚和小李都?還年輕，演技不夠嫻熟，所以?馬老師你也別介意，多給他們點?時間, 他們其實也是在進步的。」
馬博鐘淡淡道，「嗯。」
可心里卻不屑一顧，就李翰海和姚莫莫那種小兒科的演技, 他要給他們時間，那他這一天也不用?干別的了。
他演這部戲就是為了錢，又不是為了發?展人脈或者做慈善，所以?沒這個必要。
他想到這兒，就又想到了林洛清，這個劇組，只有林洛清算是一個驚喜，令人驚艷。
「去看?看?小林忙不忙，不忙的話讓他過?來和我把下場戲的台詞一對。」他對自己?的助理道。
林洛清和李翰海他們正聊著，就見馬博鐘的助理走了過?來，讓他過?去馬博鐘對下場戲的台詞。
林洛清沒有拒絕，對李翰海和姚莫莫道，「那你們對對你們的戲，我先去馬老師那邊了。」
李翰海和姚莫莫自然不會和馬博鐘搶人，便道，「好。」
一直等到林洛清走了，他倆才互相看?了看?對方，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了然。
「馬老師可從來不會讓人這麼來請我。」李翰海道，哪怕他演的是馬博鐘戲里的兒子。
「我也是。」姚莫莫道。
兩人相視一笑，又嘆了口氣。
馬博鐘做的這麼明顯，說不受傷是假，可是要說多受傷，也確實談不上。
對方是前?輩，本就沒必要遷就或者指導包容他們的演技，只是大概是因為林洛清一直都?對他們實施愛的教?育，所以?他們一直都?覺得?自己?在進步，覺得?只要自己?認真努力，那麼別人也會認可你，可現在馬博鐘的舉動卻無異于給他們潑了一盆冷水。
——就算你有心努力又怎麼樣?，更多人他們都?只看?你的結果。
「小林老師還真是挺好的。」姚莫莫感?慨道，他不僅看?得?到他們的努力，還願意鼓勵和夸獎他們。
「是挺難得?。」李翰海微微頷首，都?是男演員，年紀也不差，毫無疑問有著競爭關系，可是他還是能耐心的一遍遍糾正他的動作?和表情，不嫌辛苦，簡直就是做慈善。
「走吧。」李翰海站了起?來，「咱們倆也對對咱們倆的台詞吧。」
「嗯。」姚莫莫應著，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和他一起?向別處走去。
施正閑下來來找林洛清的時候，才發?現林洛清不在。
他四?下看?了看?，就看?到吳心遠正坐在座位上似乎在忙什麼。
「洛清呢？」施正問道。
吳心遠正在回郵件，頭都?沒抬，只道︰「馬老師叫他，他過?去和馬老師對戲了。」
施正沉默了片刻，問他，「馬老師好像還挺欣賞洛清？」
說到這個，吳心遠就得?意了。
「好像是。」他抬頭看?向施正，「洛清演技不錯，馬老師應該也發?現了，所以?經常叫他過?去對戲，有時候還會給他一些指點?。」
「我知道了。」
施正說完，轉身離開了。
吳心遠看?著他的背影，想著自己?這幾天查到的施正的有關內容，人品不錯，從小到大學習成績都?很好，家境一般，父母早早離了婚，也早早組建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孩子，所以?他說是父母俱在，卻一直都?是形單影只的活著，也因此，很有韌勁兒。
如果沒有意外，等再過?一陣兒，林洛清應該就會和他提簽約星熠的事情，並且，讓自己?先帶他。
也是命好，吳心遠心道，娛樂圈多少他這樣?默默無名的演員，可是偏偏他遇到了林洛清，偏偏林洛清願意幫他，所以?，他的軌跡，自然和其他人就不同了。
施正沒有走太遠，而是去了馬博鐘的休息區附近。
為了更好的讓演員休息，除了固定的休息室，劇組有時候也會在片場給主要演員搭個帳篷，這樣?他們懶得?回休息室或者保姆車的時候，就可以?在帳篷里休息一會兒，平時在帳篷里說個話或者做些什麼，也不會被閑雜人等看?見。
施正現在就是這個閑雜人等，他一邊和馬博鐘帳篷附近的工作?人員說著話，一邊不經意的朝帳篷瞄去。
林洛清和馬博鐘在帳篷里說了好一會兒，一直到對完台詞，林洛清看?向馬博鐘，馬博鐘滿意的點?了點?頭，肯定道，「不錯。」
「謝謝。」林洛清笑道。
他笑起?來很好看?，像是夏日的陽光，赤誠溫暖，馬博鐘看?著，問他道，「下部戲有打?算了嗎？」
「還沒有。」林洛清誠實道。
「那也不著急，慢慢挑。」
「嗯。」
「不過?你這演技嗎，倒是也沒有必要一直在偶像劇打?轉，可以?的話，去演點?電影吧。」
「有機會就去。」林洛清坦誠道。
「嗯。」馬博鐘臉上掛起?了淡淡的笑容。
他看?著林洛清，想看?看?林洛清會不會說他如果有合適的資源可以?推薦他，可是他沒有說，他只是大大方方的站著，看?起?來清澈陽光，干淨又純潔。
是他喜歡的類型。
「那有合適的資源，我試著推薦推薦你。」馬博鐘道。
林洛清驚喜，「真的嗎？謝謝。」
「不用?客氣。」
他又和林洛清說了幾句話，林洛清的手機響了，是季嶼霄的微信。
林洛清粗粗看?了一眼，想離開去回復他，便道，「馬老師，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他揚了揚自己?的手機，「我這邊有點?事。」
馬博鐘也不攔他，站起?身溫和道，「我送你。」
「不用?不用?。」林洛清拒絕。
不過?馬博鐘還是執意送他出了帳篷。
施正正和工作?人員說著昨天的趣事，余光瞄到林洛清出來了，很自然的從口袋拿出了煙盒，掏出了一根煙，遞了根給面?前?的工作?人員，自己?也拿了根，低下頭，攏著手點?煙。
他借由這個動作?不著痕跡的朝林洛清那邊望去，能看?到馬博鐘面?上和善的微笑和他看?林洛清時的欣賞。
林洛清側身而立，像是亭亭的樹，還未枝葉繁茂，卻站的很直，抖落著樹梢的陽光。
施正放下手，把打?火機揣回了褲兜，咬著煙嘴，雙手插在兜里。
面?前?的工作?人員還在夸夸其談，施正配合的笑著，心里卻暗暗想著其他。
他嘴里的煙明明暗暗，紅色的火星襯得?秋色愈發?肅殺。
快要入冬了。
林洛清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區，見李翰海和姚莫莫都?走了，張權和蘇穎、吳佳還沒有過?來，趁機給季嶼霄打?了個電話。
「不忙了？」季嶼霄問他。
「忙里偷閑。」林洛清躲進了帳篷，「最近變天了，你注意氣溫，多穿點?，別著涼了。」
季嶼霄失笑，「這話該我對你說吧，你拍戲的時候注意點?，別把自己?凍著。」
「放心，不會的。」林洛清讓助理給自己?倒了杯熱水，抱著熱水邊喝邊和季嶼霄說話。
等到天氣再冷一點?，12月月底，他就能殺青了，那時候，他也能和季嶼霄一起?跨個年。
「你這周還來看?我嗎？」他問季嶼霄道。
「你想讓我去嗎？」季嶼霄反問他。
林洛清哼了一聲，「我不想讓你來你就不來了嗎？」
季嶼霄覺他這樣?就很可愛了，「那怎麼可能。」
林洛清笑了，「那你還問。」
「這不是想听你說想嘛。」
「哦。」林洛清低低道，「那你來吧。」
他說，「我確實挺想的。」
說完，他就又笑了起?來。
季嶼霄看?不到他的人，但是也能想到他現在的模樣?。
「好。」他溫柔道。
兩個人甜甜蜜蜜的說了會兒話，就听到了腳步聲，張權在帳篷外問道，「洛清，你在嗎？」
林洛清只得?匆忙結束了他和季嶼霄的電話，開始新一輪的小班授課。
唉，當老師難，當個好好教?學的老師更難，當個想談戀愛又想好好教?學的老師難上加難！
今天的林老師，也很兢兢業業呢！
施正躺在自己?的酒店房間，沒有輾轉，卻有些睡不著。
他的嘴里叼著煙，沒有點?燃，只是咬著。
同房間的配角演員洗完澡出來看?到他，問他，「正哥，想什麼呢？」
「沒什麼。」施正道。
「那借根煙。」對方道。
施正從口袋掏出煙盒遞給了他，對方接過?，看?著他嘴里的眼，問他，「你不抽嗎？」
施正這才把嘴里的煙拿了出來。
他咬了有一會兒了，煙嘴上有著深深的印子，像是被人糟蹋浪費了一樣?。
挺可惜的，施正想，明明它最開始也是和其他煙一樣?完整光潔的樣?子。
對方拿出了煙，點?了火，把打?火機扔給了施正。
施正看?著自己?手上的煙，許久，還是點?燃了。
不能這麼可惜，他想，至少不應該在他看?到的時候，這麼可惜。
快入冬了，所以?陽光才更加彌足珍貴。
不能隨便糟蹋。
施正點?了火，默默抽著手里的煙。
林洛清驚訝的看?著面?前?的兩個啞鈴，一臉懵逼。
「這是？」他疑惑道。
「給你的。」施正拍了拍手，「你不是之前?說覺得?自己?的武打?動作?總是沒有武指和我的好看?嘛，我想了想，覺得?大概是你欠缺了些力量，所以?從今天開始，給你加點?力量訓練。」
林洛清︰？？？啊？！
施正看?著他一副震驚的樣?子，笑了起?來，「怎麼，怕了？」
林洛清搖頭，「這倒不是，就是……」
這玩意真的有用?嗎？
「只靠這個肯定是不能完全有用?的。」施正像是洞察了他的疑惑一般，回答道，「所以?後面?我給你列個鍛煉計劃，你先練著，咱們看?看?效果，要是確實對你的武打?動作?有幫助，咱們就繼續，沒有的話，到時候再說。」
林洛清點?了點?頭，「哦。」
他在這方面?確實不是強項，施正以?前?做過?武替，想來應該是比他專業的一點?的，再說了，林洛清朝不遠處劇組的武術指導瞅了一眼，就見初冬的天氣，對方竟然只穿了一件薄毛衣。
他正在給李翰海做動作?，看?起?來干淨利落，十分具有力量。
好像，確實是需要點?力量的。
「而且書上你那個角色不也經常鍛煉嗎？」施正道，「所以?你這樣?，也算是更貼合角色。」
他這麼一說，林洛清也就不猶豫了，畢竟，演員演戲，就是為角色服務。
「好，那就辛苦正哥你了。」
「不客氣。」施正爽朗道，「你先試試，看?看?重不重，這是我常用?的，你要是覺得?重，我再給你換個輕的。」
他說著，把桌上的一個啞鈴遞了過?去。
林洛清輕松接過?，輕松舉了起?來，上上下下的抬手收手，神情自若，「是這樣?嗎？」
啞鈴這玩意，應該就是舉起?放下舉起?放下吧？
施正︰……
施正默默把另一個啞鈴也遞給了他。
林洛清再次輕松接過?，雙手輕松舉鐵。
施正︰……好家伙，他力氣這麼大的嗎？還挺深藏不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