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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沈惕所有的行為動作都與二十分鐘前一模一樣。

安無咎也像直接那樣接過他?遞來的竹葉青。

如果真的和上一輪回的情況一模一樣, 那麼?現在……

安無咎直接將刀向下一揮。

一只正迅速往外伸出的手,就這?樣被安無咎齊齊斬斷五指。

而在上次,他?是先被這?只手握住了腳踝,才從手腕斬斷了它。

果然與上一次相同。

「先後退!」

他?抓住沈惕的手臂, 帶著他?一起後退, 果不其然, 眼前的自動販賣機依舊和上一輪回一樣, 在勃然怒火下自燃, 變成?巨大的火怪朝他?們?撲來。

安無咎下意識朝另一個路口?望去。

一輛卡車飛馳而來……

一切都和上一輪回別無二致, 卡車將即將吞噬他?們?的怪物撞飛, 停在他?們?面前,車門打開, 吳悠坐在駕駛座, 南杉在副駕。

「無咎哥,快上來!」

安無咎愣愣地點了點頭,同沈惕一起上了車。

上一輪回他?的手臂被污染物的粘液腐蝕洞穿, 但經過一輪回溯之?後, 手臂上的傷完全?消失不見了。

四人這?一次也順利擺月兌了那個同化?了槍械販賣機的污染物,而上車之?後發生的所有對話,都和上一輪回安無咎經歷過的完全?一樣。

「總算是找到?你們?了。」南杉回過頭看了一眼兩人,「你們?有槍?」

「剛剛才搞到?手。」沈惕用一模一樣的狀態和語氣說, 「還算這?個怪物有點良心, 沒在我們?取貨之?前暴走。」

就連他?說完之?後,因慣性狠狠往右的這?個動作都和之?前一樣。

吳悠打轉方向盤,「我就不管這?個污染物了?」

安無咎感覺自己好像在做夢,他?經歷了這?麼?多的游戲,哪怕遇到?再詭異再可怕的場景, 也沒有此刻令他?膽寒。

難道只有他?一個人進入了這?個循環之?中嗎?

「無咎哥?」吳悠沒有得到?回應,向後視鏡瞟了一眼,想看看安無咎怎麼?了。

這?一瞟的動作和之?前是不一樣的。

也正是因為這?一眼,車子差一點撞到?即將倒下的電纜桿——

「吳悠小心!」

南杉側身?過去穩住了方向盤,這?才堪堪躲過一劫,否則他?們?幾人恐怕都會被這?倒下的電纜桿砸死。

「我來吧,我來開。」

和之?前一樣,南杉與吳悠交換了位置。

安無咎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尋找陷入這?種循環的原因。

他?低頭,拉了拉自己右邊的袖子。

露出的手腕上刻著新的數字。

12:10:23

不對。

安無咎皺起眉。

他?所持有的時間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多,竟然從二十分鐘變成?了整整十二個小時!

安無咎轉過頭,拉過沈惕的手腕,去看他?的時間。

00:29:43

上一輪回里在遇到?沈惕的時候,安無咎特?意查看過他?的時間,那時候的他?還剩45分鐘,算一算到?現在過去十六分鐘,是正常的。

安無咎抬頭,問另外兩人,「南杉,吳悠,你們?手腕上的時間還剩多少??」

「還剩……」吳悠看了一眼自己的,「61分鐘。」

「我還剩49分鐘。」南杉告訴安無咎。

安無咎快速在心里算了算,他?們?兩人的時間也和上一次的一致,至少?總量是沒變的。

「怎麼?了?」

一旁的沈惕似乎已經發現了安無咎不對,握住了他?的手。

安無咎思?考著要不要和他?說,畢竟他?現在還沒有搞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沈惕看過來的時候,眼神往上移了移,臉色突然變了。

「你的生命值怎麼?了?你受傷了嗎?」

吳悠听了也立馬轉身?。

安無咎有些迷茫,他?抬起頭,看向自己頭頂的兩個參數條。

理?智值幾乎沒有變化?,但生命值少?了一截,大概八分之?一左右。

「我沒有受傷。」安無咎檢查了一遍,的確,有了上一輪的經驗,他?特?意避開了那個販賣機污染物,所以身?上一點傷口?都沒有。

盡管安無咎這?麼?說,沈惕還是覺得奇怪,因為他?腦中隱約地出現了一些怪異的畫面,安無咎的手臂受了傷,他?還發了脾氣,月兌下外套給他?包扎。

但安無咎並沒有受傷,倒像是他?的記憶出現了錯亂似的。

「怎麼?會莫名其妙地掉血呢?」吳悠不能?理?解,「什麼?都沒有做啊。」

不。

不是什麼?都沒做。

安無咎忽然明白,他?進入了循環,這?或許就是代價。

想著,他?又否認了,目前還無法斷定這?就是循環,因為現在總共才兩次,或許他?只是回溯了一次時間。

對,回溯時間。

安無咎立刻想到?了之?前自己抽取到?的那張時間卡。

不過他?感覺不太可能?是這?張卡片的作用,畢竟當時規則寫得很清楚,這?張卡片的使用是需要付出生命值作為代價的,需要玩家自願且主動地提交一部分的生命值,換取對應的回溯時間。

可當時的他?直接被怪物撕碎,根本沒有時間也沒有主觀意識去使用這?張回溯卡片。

安無咎打開系統,此刻的聖壇玩家系統已經被損壞,很多功能?都強制關閉,但好在彩蛋卡一頁還在。

安無咎點開,和他?想的一樣,那張時間回溯卡並沒有被使用。

那究竟是為什麼??

「你還有一張沒有抽。」沈惕看到?了,隨口?說道,「怎麼?不抽?」

「對……」安無咎恍惚地回應,也照他?說的點了點。

但系統並沒有任何的反應。

「可能?是壞了。」安無咎又點了幾下,「沒反應。」

「真不夠意思?。」沈惕冷哼一聲,「給個獎勵還這?麼?磨磨唧唧,現在倒好,直接給吞了。」

他?仰靠在座椅上,「過段時間再試試吧,聖壇好像發了維護系統的公告。」

「三張都不行嗎?」吳悠問。

「第?一張抽空了,第?二張我抽到?了一張時間回溯卡。」安無咎給他?們?講解了具體的規則,但省略了需要兌換生命值的事。

他?不想讓這?些人擔心,阻止他?在緊要關頭使用卡片。

「原來如此。」吳悠點頭,「這?張卡說不定在某個時候會起到?關鍵的作用。」

「或許吧。」安無咎輕聲說。

南杉沉默地開著車,想到?些什麼?,還是開了口?,「無咎,你最好還是謹慎用這?張卡。」

安無咎看向他?,忽然發現前方有一個污染物,他?拿起突擊□□,開窗側身?,以最快的速度瞄準,連擊,將對方解決了。

「抱歉。」他?收回身?子,坐下來,對南杉說,「你繼續。」

南杉開著車,盡力避開前面的污染物,留給他?們?有武器的收拾。

「我說的話可能?比較玄學,你只當是參考。時間回溯這?樣的事听起來好像是可以挽回和彌補過去的失誤,多出一個補救機會,但是……」

他?一改往日不靠譜的形象,用十分認真的態度對安無咎說,「時間是一個很復雜,很難掌握的東西。當你在改變過去的時候,過去的那個未來,也因為你的行為而被改變了。新的未來是不是你想要的,誰都不知道。」

「不過我並不是拿宿命論在恐嚇你,」南杉輕聲笑了笑,「相反,我的道教信仰教會我的是反宿命論,是天命論,天命就像一路往前的時間一樣,是自然規律,是宇宙里的終極法則。因緣際會,天命固然不可違,但事在人為。」

吳悠本來有些懂了,但又被他?繞了回來。

「你在說什麼?啊?」

沈惕罵他?笨,「就是告訴你,可能?這?個世界運作的規則無法改變,但只要積極地做對的事,說不定有哪一天就突破了自身?的命運,比如得道成?仙?」

南杉笑了笑,很現實地說︰「這?只是一個美好的理?想而已。」

安無咎听得懂。

南杉是在告訴他?,不要因為有回溯時間的能?力就肆意行動,因為有的天命,是他?這?樣的芸芸眾人終其一生也無法改變和動搖的。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能?陷入消極之?中,認為無論如何也無法改變宿命。

只要找到?正確的路,就算不能?改變時間,或許也能?在權衡之?下,找到?損失最小的結局。

「謝謝。」他?對南杉說。

南杉笑了笑,「隨便說說而已,你也隨便听听吧。」

他?們?在路上遇到?不少?污染物,安無咎把槍給了吳悠,讓他?去打,這?樣可以多增加一些時間。

而和上一輪回一樣,他?們?討論起鐘益柔和楊爾慈的去向,以及這?座城市的安全?區,吳悠又一次提出要去西南方向的廢棄工廠。

安無咎透過窗戶看了看天空,夜空中的裂痕依舊很深,就像是冰川上即將分崩離析的浮冰,碎裂成?一塊又一塊。

「我們?不去那座工廠。」安無咎語氣確鑿地改變了吳悠的計劃。

吳悠有些意外,轉過頭去看安無咎,「不去了嗎?那里應該沒有人的。」

安無咎看到?吳悠的臉,心里有些難過。

有,而且是很危險的人。

無論如何,他?這?一次一定要救回吳悠。

「不去,我們?去益柔家吧。」

沈惕點點頭,「可以啊,她?那兒獨門獨戶的,應該也沒什麼?人,而且至少?有一些物資,我們?可以把她?家當成?是一個中轉站。如果她?們?倆也是被初始化?到?別的地方,最容易想到?的集合地不是楊爾慈家,就是益柔家了。」

吳悠點頭,「那好。」

他?轉過身?,對南杉說,「你開車,我給你導航,去柔姐家。」

由于安無咎的存在,這?一輪回中的他?們?改變了決策。他?知道那個蒙面人此時此刻埋伏在工廠,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自尋死路。

一開始的路線是一樣的,所以他?們?路上遇到?的污染物都一模一樣。安無咎同樣遇到?了之?前那個會噴射粘液的污染物,但這?一次他?憑借記憶,躲開了。

他?殺死了污染物,手臂完好無損,沒有被腐蝕。

「就在前面,左轉。」

工廠在右,益柔家在左。

「對,直行,哎小心右面有污染物追上來了!」

吳悠緊盯後視鏡,沈惕用輕機直接殺了那個追上來的龐大怪物。

一番波折之?後,他?們?總算是要到?了。南杉將車停在距離鐘益柔家大約兩百米的位置,留有余地。

「房子好像是黑著的。」吳悠從車上拿手電,像之?前那樣分發給大家。

因為上一次的事,安無咎仍舊心有余悸,他?對南杉和吳悠說,「你們?兩個留在這?里吧,就坐在駕駛座和副駕上,如果有什麼?事就開車。」

南杉有些不理?解,「我們?一起進去吧,這?樣人多也安全?些。」

安無咎堅持自己的想法,「你保護好吳悠,我和沈惕先進去看看,如果一切正常,我會叫你們?過去,到?時候你們?再過來。」

他?本想獨自一人進去,但想也知道沈惕是不會同意的。

「這?樣好。」沈惕攬住安無咎的肩,「我喜歡這?個分組。」

「上車吧。」安無咎望向吳悠的眼。

吳悠心里覺得不太對勁,但他?說不出來哪里不對,只覺得安無咎看他?的眼神好像很難過,令他?不忍反對他?的指揮。

「好。」

安頓好吳悠,安無咎和沈惕朝鐘益柔家走去。

房子的確是黑的,大門看起來也是關著的,安無咎走近,外面的智能?鎖毀掉了,但是門好像被重物從里面堵住了。

難道是污染物追過來了?

安無咎四處看了看,的確在地上發現了粘液。

他?起身?,看了一眼沈惕,對方已經做好準備,子彈已上膛。

「益柔?」

安無咎站在門外喊她?的名字,「你在里面嗎?我是無咎,我們?來了。」

這?種時候,就算她?們?在這?里,也都活著,也有被污染的可能?,但安無咎不能?放棄。

里面沒有傳來任何的聲音。

安無咎想了想,還是後退了幾步。

「你要干嘛?」

「只能?暴力開門了。」

他?狠狠地將門踹開一道大縫,里面的重物在他?的強力下掉落下來,換沈惕上前踹了一下,門打開了。

安無咎在第?一時間用手電照射四周圍,里面還是和他?們?上次來的時候一樣,是一個個集裝箱。

兩人小心地往里走,安無咎隱約听到?了壓抑的啜泣聲。

他?們?壓著腳步循聲走去,那哭聲仿佛越來越近,越來越真切,來源處是最靠里的集裝箱。

沈惕舉著槍走了過去,眼前的一幕在手電光的照射下,沖擊力極大,令他?完全?愣在原地。

鐘益柔跪坐在地上,滿臉淚水,而她?懷里抱著的,是血流成?河的楊爾慈。

安無咎也愣住了,「怎麼?會這?樣?」

他?的腦子里不禁回響起不久前南杉說過的話。

[當你在改變過去的時候,過去的那個未來,也因為你的行為而被改變了。新的未來是不是你想要的,誰都不知道。]

難道未來真的被改變了嗎?

收起槍走過去,半跪在地上探楊爾慈的鼻息。

「她?已經死了……」鐘益柔痛苦地低著頭,「我、我沒有救回她?……」

沈惕用手電筒檢查楊爾慈的身?體,「是胸口?中刀,這?應該不是污染物動的手。」

此時此刻的鐘益柔已經快要失去理?智和意志力,無法敘述出完整的事實。

安無咎握住她?的手臂,「益柔,先冷靜下來,你告訴我們?發生什麼?事,否則爾慈可能?就真的回不來了。」

「她?本來就回不來了……」鐘益柔無法向他?們?訴說自己是如何度過這?痛苦的時間,用沾滿血的手擦去臉上的眼淚,淚和血混在一起,令她?看起來愈發絕望。

但即便如此,鐘益柔還是在絕望中將發生的事盡力地告訴他?們?。

「剛剛……我和爾慈趕回來,想……想拿點藥再逃,結果就趕回來的途中,我們?遇到?了一個人,他?撞壞了我們?的車,當時爾慈已經被撞傷了……他?抓住爾慈的頭發,找她?要一個東西。」

安無咎皺眉問道,「什麼?東西?」

「郵件。」鐘益柔搖頭,「我不知道是什麼?郵件,他?不停地把爾慈的頭往車上撞,我當時……當時撿到?了一把槍,可是里面只有一個子彈。」

鐘益柔幾近崩潰,「我明明命中了,我打中了,可那個人就好像能?提前看到?我要做什麼?,他?躲開了。」

她?低著頭努力抑制著哭泣,「然後……然後他?就捅死了爾慈……」

「他?沒有得到?他?想要的,就走了,開車走了……我帶著爾慈回來,想救她?,我連燈都不敢開,我連一個自己喜歡的人都救不了……」

鐘益柔精疲力竭,眼前都是楊爾慈最後的模樣。她?雙手捂住臉,痛哭起來。

「怎麼?辦……無咎……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為什麼?可以提前預判?

安無咎總覺得不太對,而且這?里太危險了。

沈惕提前說出了他?想說的話,「我們?先走,既然他?在路上就撞到?你們?,說不定也能?找到?這?里。」

「那個人長什麼?樣,你還記得嗎?」安無咎問。

「我……」鐘益柔站起來,有些體力不支,「他?蒙著臉,我看不見。」

這?句話有如晴天霹靂一般,令安無咎頭腦瞬間空白。

「蒙面人……」

這?麼?說來,所有人都維持著上一輪回的行動,除了他?自己。

不,還有那個蒙面人,他?改變了策略,沒有去工廠,而是半路找到?了她?們?,殺掉了爾慈……

原來可以回溯時間回到?過去的,不只有自己一個。

他?也可以。

「糟了。」

鐘益柔擦掉眼淚,努力振作起來,「沒事,這?個地方不好找,他?當時已經走了,應該不會來這?里,也沒有這?麼?快,我們?走吧。」

「是嗎?」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傳來一個處理?過的電子音。

月色下,一個身?影靠在門邊,手里把玩著一把短刀,語氣冷酷。

「我已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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